2 小診所
請了病假,周盈一直睡到九點半才起床。她梳洗完畢,想起已經到了吃藥的時間。
六粒重感靈,兩粒阿莫西林,外加一粒退燒藥片。将這一把藥丸放在手心,周盈感覺十分怪異。這些藥丸讓人無端地想起,一堆花花綠綠的,吐着紅信的毒蛇。
不能空腹吃藥,周盈打算先喝麥片。麥片還是溫的,周盈喝了兩口,就喝不下了,太甜膩了。看着這杯比韓玲迷人的笑臉還要甜膩的麥片,周盈開始懷疑,韓玲沖它時不是用水,而是用糖。韓玲嗜甜食,她以為所有人都和她一樣,沉溺于那種能夠麻痹後舌苔和腦垂體的味道。
周盈放下麥片,端起饒小紅為她晾的白開水,想沖淡口中那股令人起雞皮疙瘩的甜味。端起水杯時,她赫然發現,杯底沉着一只死蟑螂。
“啊!”周盈驚叫,瓷水杯“啪嗒”一聲滾落在地,摔得粉碎。
蟑螂濕漉漉地躺在杯子碎片裏,安靜地看着周盈。
周盈忍住嘔吐的欲望,暗暗埋怨饒小紅的神經大條。這麽大一只蟑螂貼在杯子裏,她居然沒看見?
等周盈強撐着,用拖把收拾完地上殘局,準備開始吃藥時,她卻怎麽也找不到藥了。她明明把藥放在電腦桌上,可是現在,電腦桌上除了幾個淩亂的CD外,空空如也。難道是電腦趁她不注意,把藥給偷吃了?還是那些花花綠綠的藥丸,真的都化作毒蛇,四散溜走了?
莫名的,周盈額上浸出了一滴冷汗。幾個藥瓶空蕩蕩地擺在床頭,裏面的藥已經不夠吃一次的份量。
周盈決定去醫院一次。
周盈沒有去學校的附屬醫院,而是來到了一家破舊的小診所。這家名叫紅十字的小診所,專治跌打損傷,傷風感冒等小毛病。平時來看病的,多是一些附近高校的學生,生意不算興隆,但也不冷清。
紅十字診所在一座二層民房的一樓,分內外兩間。臨街的外間是輸液房,其實,裏間一半是輸液房,一半是藥房。裏間比外間寬敞一點,擺了兩張被單發黑,床單發黴的病床。
一名四十來歲的,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坐在藥櫃前的椅子上織毛衣。女人看見周盈,懶散地從眼鏡後擡起眼來,問道:“怎麽了?需要什麽?”
周盈有些緊張,結巴道:“大夫,我感冒了。”
女醫生沒有看她,只是冷冷地問道:“打針,還是吃藥?”
周盈道:“打針吧,好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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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醫生一直沒有停下手中活計,她從牙縫中迸出三個字:“發燒嗎?”
周盈答道:“有一點。”
女醫生又追問,語氣如同警察審問疑犯:“以前,打過青黴素嗎?”
不知為什麽,周盈心裏就是一虛,她小心翼翼地答道:“打過。”
女醫生不再問話,她終于停下了手中的毛衣活,站起身來,開始在藥房叮叮嗵嗵地忙碌。
今天的氣溫,還是沒有升上去,簡陋的診所中,不時有冰冷的穿堂風呼嘯而過。周盈挑選了一個靠近藥櫃的位置,坐了下來。那高大的藥櫃,至少還可以擋擋風。
女醫生很快配好藥,兩個四百毫升的小瓶。
周盈看見她在藥水中加了青黴素,可是她卻連皮試也沒有給周盈做,就把針插進周盈手背上的血管中。用青黴素前每次都應該做皮試,絕不要存有僥幸心理,否則可能會付出生命的代價。這是起碼的醫學常識。
周盈心中一寒,想要出聲詢問,可在女醫生行雲流水的連貫動作中,她卻沒有逮住可以張嘴的空隙。
女醫生織毛衣的手法很利落,輸液紮針時更不含糊。周盈還沒來得及有感覺,吊瓶裏的藥物就已經穩穩當當地流進了她的血管中。
周盈嘆了一口氣,只得盯着緩緩流入自己血管的青黴素,聽天由命。
女醫生打完針後,又坐回去繼續織她的毛衣。
今天診所裏的人,不是很多。外間有兩三個打點滴的病人,裏間除了周盈外,就只有一個農民打扮的老頭。
老頭面朝牆壁,睡在髒兮兮的床上,他樹皮般的手臂上也吊着點滴。
女醫生指着另一張病床,對周盈道:“要不你也去躺躺?坐着打吊瓶身體吃虧。”
周盈望着床單上來歷不明,成因不清的污穢,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女醫生也不勉強,低頭繼續織自己的毛衣。
點滴一點一滴地往下滴,緩慢得仿佛時間都已靜止。周盈開始後悔,自己出來得匆忙,沒來得及往包裏塞一本打發時間的閑書。她轉眼望向四周,想看一下這裏有什麽消遣的報刊雜志沒有。可是放眼望去,診所裏只有一本用來墊椅腳的《半月談》,而且還是九八年的。
周盈只得又望回點滴,直到望得脖子都開始酸疼時,她才收回目光。為打發無聊,她開始打量藥櫃上排列的,名目繁多的藥品。
藥櫃壁立如書櫃,上面的藥品,大多是市面上常見的OTC藥物,但是也有一些RX藥物,下面标着價格。藥櫃上的藥,連RX藥物,都很随便地擺放着,甚至連玻璃櫃都沒關。實在是太過大意了。而且,藥品擺得極不科學,潤喉藥中夾雜着瀉藥和避孕藥,消食片中放着鹽酸嗎啡和安眠藥。安眠藥這種RX藥物,也這樣馬而虎之地放着,周盈越看越是驚心。實在是太過馬虎了。
周盈有些擔心,女醫生取藥時,會漫不經心地把鹽酸嗎啡錯當成消食片遞給病人。她甚至懷疑,混合着生理鹽水,流進自己靜脈中的東西,并非青黴素,而是硝基苯,或者青化鉀等劇毒的玩意兒。
周盈越想越害怕,于是不再看藥櫃,而開始看別處。可是,房間裏除了那個躺在床上的老頭外,沒有其它可以停留眼球的地方。
那老頭從周盈進來到現在,連動都沒有動一下,靜止得如同一尊雕塑。若不是透明的膠管中,點滴還在滴答滴答地走着,周盈真要懷疑,他是不是已經死去。
這時,外間突然有點滴走完的人叫拔針。女醫生随手拿起一根藥棉,慢悠悠地站起,向外走去。
女醫生再回來時,手裏已經多出了一個空點滴瓶。她麻利地把針套取下,丢進垃圾桶,空瓶則歸置在屋角。屋角那一塊兒地方,已經堆積了不少當廢品賣的空瓶。
女醫生依舊連看都沒有看周盈一眼,就坐下來繼續織毛衣。對她來說,似乎織毛衣才是工作,而當大夫只不過是織毛衣之暇的調劑。
周盈不再看別處,開始閉上雙目養神。
突然,就在周盈閉上雙眼的剎那,那個一直背對周盈睡着的老頭,猛地翻過身來。他死死地盯住周盈的頭上,蒼老的臉上露出恐怖的表情。裏間的光線十分昏暗,他的這一異動,不僅使周盈吓了一大跳。甚至連那個冷漠的女醫生,也駭得擡起頭來。
老人幹癟的嘴唇張開,吐出一個詭異的字:“血!”
周盈順着老人的目光望去,頓時亂了分寸。原來,不知不覺間,她的點滴竟已走完。鮮血像蛇一樣,順着沒有藥水的空管,緩緩向上攀升。
周盈吓得頭腦一片空白,甚至連血液抽離身體的不适與疼痛也感覺不到。
幸好,女醫生眼明手快,她當機立斷,隔着藥櫃一把掐住針管,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拔掉了周盈手上的針頭。
鮮血在周盈的手上,綻放出一朵絢爛而妖異的花。
女醫生急忙用藥棉給她止血,對于處理這類突變,她似乎已經積累了相當的經驗。
周盈坐了半天,仍舊驚魂未定,她不敢想象,再晚一步會有怎樣可怕的後果。等心情平定下來,她才開始好奇,一直背對着自己的老人,怎麽會知道自己的點滴走完?她擡頭向老人的床望去,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床裏面的牆壁上,竟然鑲了一扇玻璃。而在這陰暗的光線下,玻璃幾乎就是鏡子的替身。
周盈感激地朝老人笑笑。
老人用深邃的眼神,意味深長地望了她一眼,似乎要說些什麽,但最後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就又倒身睡下。
老人的點滴是特大號的,還剩半瓶。
“這瓶還打不打?”女醫生指着剩下的一瓶點滴,問周盈道。
經過這一場驚吓,周盈死活也不敢再打。并且,她暗暗在心裏發誓,以後就算是病死,也不再打點滴。
周盈随意拿了一些感冒消炎的藥就要走,女醫生沒有勉強,也沒要她付第二瓶藥水的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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