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玄妃煙一聽,高興的手舞足蹈,随後,如風一般的跑出了書房。

她開心的像個得到糖吃的孩子一般開心。

玄矶看着玄妃煙歡快跑開的背影,犀利的眼神中,閃現出一絲不忍,随後,便稍縱即逝了。

成大事者,就要學會心狠。

“煙兒,你會遇到更好的男人……”

他挪動步子走到院中,這裏,侍衛都被他遣散退下,他站在園中,擡眼看向那一輪皎潔的月亮,寂月皎皎,淡淡的光暈打在男子的衣袍上,更顯得邪魅異常。

玄矶修長的手指附上那張被毀了容的臉,咬緊了牙關,他緩緩揭下那張戴了很久的面具,面具下面,是一張猙獰萬分的臉,只能看到那雙泛着濃濃恨意的雙眸,那張臉,毀的是那般的徹底。

自從他被毀容後,仿佛從天堂掉落到了地獄一般,那些以前看到他崇敬萬分的人,現在看到他,都躲的遠遠的,似乎他是什麽洪水猛獸一般。

他玄矶,從小相貌不凡,受衆星捧月。

而如今……

冰冷的指尖劃過自己那張溝壑叢生的臉,那坑坑窪窪的觸感讓他幾盡要抓狂,直到現在,他都沒有勇氣直視自己的臉,這張醜陋的臉,連他自己看到也會嫌惡,這一切,都是他害的……

雙手緊握,他一把抓過園中的玫瑰花枝,放置在手心,緊緊捏緊,那尖銳的刺刺破皮肉,疼在他的心上,手心攤開,掌心全是鮮紅的血珠。

“白素衣,墨紫潇,你們家諸在我身上的痛苦,我會十倍百倍的還給你們,等着好了……”

“哈哈……”

玄矶猶如詛咒一般的話語,在園中,久久不散。

屋腳處,有一位身着咖啡色衣袍的老者藏身在那裏,他一雙老眼看着園中蕭瑟頹廢的那抹身影的時候,一張老臉上,浮現出一絲心疼,老者的那雙褶皺的大掌,抓住一旁的紅漆柱子,尖銳的指甲在上面劃上一條條劃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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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兒,為父會傾盡一切替你達成心願,為父還要送你一個意想不到的禮物,我的玄兒,我的寶貝兒子……”

一陣大風襲來,吹動着男子黝黑暗潮的衣袍,男子重新戴起了那枚面具,一雙犀利陰狠的雙眸掃視了園中的花草一眼,随後,冷寒拂袖朝着書房中走去。

白素衣走到長廊處的時候,便看到一臉焦急的長月快速的朝自己跑來,而長月的一旁,跟着一條狗。

“王妃,您去哪了,長月找了您整晚……”

長月雙手叉腰,一臉氣喘呼呼的在她面前一臉委屈。

白素衣墨黑的雙眸掃視了長月一眼,随後,看向那地上的金毛犬,她淺淺一笑,蹲下身子,那茶壺便揮動着兩個小蹄子朝她身上撲。

白素衣看它能調皮了,估摸着是身子好了,她一把抱起來,完全不顧及肩膀上面的傷口。

長月在一旁傻愣了數秒,一張清秀的小臉上,有些許失望,她在王妃心裏,還不如一條相處半月的流浪狗,這樣的認知讓她很頹廢。

茶壺找了白素衣一整晚,它以為白素衣不要它了,一張可憐兮兮的狗臉,別提有多委屈了。

它伸出長長的舌頭舔弄白素衣清秀的小臉,茶壺的鼻子很靈,它能嗅聞到白素衣身上的血腥味道,尖尖毛毛的狗嘴巴不時的往那肩膀的地方噌。

白素衣拍了拍狗腦袋,示意茶壺不要擔憂,她抱着茶壺走到惜花閣屋門的時候,扭頭看向跟在身後的長月,冷冷道,“長月,給我準備熱水,我要沐浴。”

長月在身後低垂着頭,微微施禮,“是……”

随後,便快步去準備了。

白素衣瞧着園中亮白如白晝一般,微微蹙眉,她的園中,怎麽多出了這麽多的燈籠?

肩膀處傳來一陣疼痛,她走進屋內,把茶壺放進自己的窩中,用手輕輕拍打着茶壺的小腦袋,“茶壺乖,你自己玩,我要洗澡了……”

說完後,她起身,把屋門關好後,走到雕花銅鏡旁邊,一把拉開了肩膀處的衣服,薄薄的衣服沾染了鮮紅的血液,早已凝固,貼在皮膚上面,她小心翼翼的撕開,傷口處,一個黑漆漆的洞,在白皙的肌膚上,看起來觸目驚心。

雙手不由自主的摸上那陣陣傳出疼痛的地方,莫離的醫術可真不是吹噓,他給她不知用了什麽藥,那麽重的傷口,竟然會好的這般快。

“莫離,莫離……”

嘴裏不停的呢喃着這個名字,“希望,你不是他的人……”

白皙的肌膚上面,血液流成了幾道難看的溝壑在白皙如玉的肌膚上面,看起來格外令人心疼。

屋外,響起了敲門聲音,“王妃,水來了。”

白素衣理了理衣袍,挪動步子,打開了房門。

長月和身後的丫鬟提着一大桶熱氣騰騰的水站在屋門外,白素衣讓開了身子,長月便麻利的招呼身後的丫鬟把手中的水往一旁屏風後面的木桶中倒。

屋子裏面,飄蕩着袅袅水霧,潺潺的流水聲音,在屋子中回響。

長月提着空空的木桶,一臉恭敬道,“王妃,水已經放好,是不是要奴婢伺候……”

說着,那雙晶亮的雙眸似乎有意無意的看向白素衣的肩膀處。

白素衣柳眉輕蹙,擡起手,微微一擺,“不用了,下去吧……”

長月的臉上閃現出失望的神色,随後,卑微的點頭,招呼着身後的侍女關門退了出去。

白素衣透過窗戶,看着衆人離開後,這才開始緩慢的解開自己的衣袍,越過屏風處,衣裳褪盡,鑽進了熱水裏。

萦繞的熱水裏面,什麽東西都沒有放,衆人知道她不喜歡放玫瑰花瓣什麽的,自從上次她交待過後,便再也不敢往水裏放東西了。

白素衣把整個身子埋入水裏,當溫熱的水漫過傷口處的時候,她疼的咬牙,那種疼,似乎疼在了心底,這個傷,是她白受的,她可以殺了他的,想到這裏,心底的不甘心更加多了。

屋外,長月從長廊處若有心事的走,待看到那長廊盡頭的那一抹玄色衣袍的時候,一張小臉,頓時煞白一片。

她遲疑片刻,便跑到那抹玄色衣袍面前,對着那人雙膝跪地,“主子……”

“怎麽樣?”

那人語氣平靜,不帶一絲波瀾。

長月低垂着頭,咬着自己的下唇,“主子,奴婢沒用,沒有見到王妃的傷口……”

“沒用的東西……”

那人惱怒拂袖,随後,轉過了身子,長廊處,由于走的人不是很多,所以,沒有幾個燈籠,微微暗黑的夜晚裏,看不清那人的臉,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人似乎在關心惜花閣裏面的那個受傷的女子。

“主子饒命,王妃洗澡從不讓人伺候,奴婢……”

“罷了,下去吧……”

那人沉聲打斷了長月未說完的話語,随後,乘着夜色,消失在長廊處,似乎他從未來過一般。

長月依舊跪在地上,确定那人走了後,這才長呼一口灼熱的空氣,用小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天啊,剛才真是吓死她了,她原本以為,她們主子,這次一定不會繞過她的,沒想到……

長月起身,估摸着王妃洗澡差不多的時候,來到了惜花閣屋門前。

輕輕寇門,聲音恭敬至極,“王妃,您洗好了嗎?”

屋子裏面,沒有人回答她,連茶壺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長月尋思着,這時候差不多了啊,王妃怎麽沒有動靜,難道說……

她用力一把推開了房門,進了屋子,又試探道,“王妃,您好了嗎?”

屏風裏面,依舊悄無聲息,茶壺在自己的狗窩睡的正熟,瞧着長月的進入,只是擡起狗頭看了她一眼,随後,把狗頭埋入身子裏面,繼續酣睡。

長月走到木桶旁,往桶裏瞧了一眼,桶裏的場景讓她大驚失色,水裏面,居然什麽都沒有,她一張臉歷時煞白,“王妃,您去哪了啊……”

她開始步子慌亂的朝屋外跑,剛跑到屋門口,只聽問屏風後面的木桶裏面,嘩啦一聲聲響,那濺起的水花濺落的到處都是,一臉水漬的女子從水裏冒了出來。

長月慌忙跑到屏風後面,看着一頭濕漉的白素衣,一臉焦急,把手趴在木桶旁邊,“王妃,您吓死奴婢了……”

白素衣一頭黑發服帖的貼在雙肩上,如海藻一般,剛好遮住了她肩膀處的傷疤,她一張滿是水珠的臉上,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怎麽會呢,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長月,去給我拿幹淨的衣服……”

長月狐疑不已,剛才明明沒看見人啊,王妃是怎麽冒出來的,難道是自己眼花了?

用手揉了揉雙眼,慌忙點頭,趕緊從一旁的櫃子處,取出一身白色的衣袍給她,白素衣伸出一雙纖細白皙的手臂接過,随後,在長月的注視下,全身裸體的從木桶裏走出來。

白素衣纖細修長的雙腿,白皙汝瓷的肌膚。

長月看着這樣身材完美的白素衣,一時間,多看了幾眼,難怪他們王爺會喜歡王妃,王妃真是美的不似凡間女子,那身段,那皮膚……

就算是女人看了也着實豔羨,更別提男人了。

白素衣走到雕花銅鏡旁,看着在發愣的長月,似乎沒有意識到什麽不妥,“長月,你下去休息吧……”

長月只得點頭,“奴婢遵命……”

随後,關好了門,退了出去。

白素衣打理着長長濕噠噠的頭發,坐在銅鏡旁,臉上,恢複以往的淡漠,在水裏的時候,她又看到那夜的情景,那個她恨了一輩子的男人,她以為,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待久了,她會放棄那段恨意,從此,忘掉,可惜啊,她忘不掉啊,只有她死了,才能忘掉那刻入骨髓的恨意啊。

握住幹帕子的手一緊,她聽到了沉悶的腳步聲從長廊處走過來。

冷寒的的臉上面,嘴角扯出一抹嘲弄的笑意,“他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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