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就在幾個月前,風裏希也打過李唐,而且不止一次。

但那時下手,多是挾着千鈞之力去的,剩了撓癢癢的力落下的。

而剛才這一下,她才是真的用上了平日裏的力度,雖說因着傷還發揮不出來百分百的水平,但将李唐那希臘雕塑一般的鼻子打出血來還是綽綽有餘的。

此刻,年輕的13K首腦從地上起來,鎮定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巾擦了臉上的血,再擡頭時,眼底的那些脆弱已經盡數褪去,他操着從前那種不容違抗的聲調,淡淡陳述:“Sissy,和我回去。”

風裏希看他說得如此肯定,索性也不躲躲藏藏,手上的槍低了低:“怎麽,一個青青不夠,你要再加上我一個,好去要挾管六叔?”

話沒說完,冷不防覺得全身一麻,連手上的槍都差點拿不住,人便倒在了草地上。

李唐将紙巾包着的電擊槍收回口袋,慢慢從地上站起來,在她身側跪下身去,那熟悉的長手指毫不猶豫地去解她的衣服。

風裏希被電得一時不得動彈,只瞟了眼那雙手,然後嘲諷道:“李唐,你還真是饑不擇食。”

解她扣子的手沒有停,李唐那張有些妖孽卻偏偏總是冷淡的臉背着光,低垂的睫毛遮蓋了他的表情。

一陣風吹過,他的聲音有些飄渺:“你來到學校後,我從未向別人問過你的名字。”

見風裏希不答他,大神有些有失大神格調地自言自語起來:“因為我一直知道你叫Sissy。”

當年電廠裏那個吓哭的小女孩,強作鎮定地回答:“Sissy,我叫Sissy!”卻因為緊張而忘了問對方的名字。

李唐動作絲毫不亂地解開她的一層層遮蓋,就好像一次次在實驗臺上操作各種儀器解剖各種動物一樣。

他低頭,睜眼,看着面前那一片用慘絕人寰形容也不為過的皮膚,手上的動作終于僵住。

等到第二陣風吹起,他才伸手輕輕覆上那一塊塊迥異的顏色,看着那張已經辨不出本來模樣的臉,深深吸了一口氣:“我一直知道是你。三年前是,三月前是,現在,也是。”

風裏希只是躺在那裏,任他自言自語,任他摸來摸去,再沒賞他一個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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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唐低了頭,沒再說話,只細細看她身上的皮膚——如果那也能被叫做皮膚的話。

他看得很仔細,幾乎是将各處都檢查了一遍,那架勢就差拿着放大鏡甚至顯微鏡來看了。最後還掏出不知道哪裏來的鑷子刮下了些皮膚樣品,放在玻璃瓶裏細細收好。

這些做完了,他低頭想去親親她那面目全非的臉,卻被她一偏頭避過。他遷就地将這個吻落在耳垂上,正色說:“你的身體有50%的燒傷,好在事後處理及時并且得當。你和我回去,我有80%的把握在不需植皮的情況下幫你恢複至原本的95%.”

過了一陣子,才聽風裏希悶悶說:“李唐,你如果真的想幫我,就放了青青。我的事不需你操心。”

那雙潭水一般的長眼睛盯着她的臉過了一遍又一遍,李唐淡淡說:“有一條謬論說,人在生氣時智商只有五歲的水平,我一直覺得這很荒唐,因為智商是人的相對穩定因素,一般不會因為什麽而突然改變。但是——”

他雙手撐在草地上,神情依舊認真:“但是我現在很想用這句話說服你。Sissy,不要在生氣時作出決定。Nick告訴我,我那樣做,會令你很生氣。”

風裏希差點就跳起來給他鼓掌叫好了:“李唐,你造出來的Nick就好像你一樣,自以為是,根本就是個失敗的拟人品。我沒有生氣。”

他的目眉頭竟真的因為這句話化解開來,只是此刻連風裏希也說不清他究竟是真的天真還是去年偷偷領了奧斯卡影帝。

半晌,他俯身,替她擋了又一陣風,男人的體溫隔着衣料傳來,竟比從前還要熱一點。

他有些僵硬地開口,聲線依舊聽不出起伏:“以你現在的恢複程度,至少需要四十次全身換藥。”他頓了頓,壓下心底那絲莫名的不安,低聲問,“蘇糜給你換的藥?”

風裏希依舊任人宰割地躺着,完全沒有搭理他的意思。

李唐從來,只有他不搭理人家的份,哪裏有被人不搭理的經驗。偏生到了她這裏,再高冷也變得下賤,他又撐着看了她一會,才機械地給她穿衣服,一邊穿一邊理所當然地說:“我說過,你有什麽需要,可以來找我。Sissy,別再讓他碰你。”

他這種語氣,那麽理所當然,倒好像風裏希是個紅杏出牆的貨。

她嗤了一聲:“不讓蘇糜碰?難道讓你碰?李唐,為了13K你可真是鞠躬盡瘁,別人用過的你也能委屈自己撿來接着用。”

那一晚究竟是誰,她起先是很堅定的。可這些日子來想想蘇糜的話,又想想李唐每次被問起時的态度,忽然不明白那些堅持究竟從何而來。

這兩個月來,她想起他每次面對這個問題時的神情,忽然有一種被剝光了衣服羞辱還在那裏含情脈脈自己演戲的感覺。

風裏希閉了閉眼,聲音終于透出一絲軟弱:“李唐,從前是我小看了你,也高看了我自己。你不要再演了,這場戲我看夠了。”

一只手掐上的她的肩頭,那麽狠,前一刻還細細撫摸的手指,此刻深深陷進她的肉裏。

這一出叫什麽?醫生自覺無法救治病人就喪心病狂地将病人殘忍殺害?

李唐的手指,于這一刻失了往日的淡定,就好像他此刻的人一般。他目光看向遠處,機器一樣地吐字:“2.3。”他說,“你當時血T的濃度是2.3,而你平時的水平也是2.3。你從他車上下來時,體內雌激素并沒有升高。你并沒有和蘇糜有過性行為。”

風裏希一抹苦笑就這麽挂在臉上,此刻卻不知心中是什麽滋味。

她這麽一愣,就被李唐占了便宜,他有些失了神地去抱她,好像想将她從地上弄起來,手臂碰上她身體時又一僵,最後只是跪在她身邊低頭輕輕去親吻她。

他就好像一尊跌進塵埃裏的神像,狼狽卻不失尊嚴:“跟我走,否則我不會放青青。”

風裏希“咦”了一聲:“李唐,你一直覺得我智商低,我不争辯。但你總不會覺得我風裏希的智商已經低到可以被一個沒事就抽人血化驗雌激素的變态一次次騙吧?李唐,你對我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李唐沒有再說話,只伸手去掏口袋裏的電擊槍,一副變态殺人狂的形容:“等你醒了,一切就會回來。到時候你想怎樣,我都随你。“

他的電擊槍遲遲沒有按下,就在這個時候,地上剛才還癱軟的風裏希忽然動了,就在李唐還沒有反應過來時,他口袋裏的動作探測器就響起來。同時一道力将快到他胸前的子彈撞偏了一些,那子彈就擦着他的手臂過去了。

風裏希穩穩端着槍,眉頭皺了皺:“這一槍是你欠青青的。你身上果然藏着不少東西。估計那天在電梯裏你早知道開槍的人是我安排的,還有恃無恐地站在那等着看我演戲。”

李唐想伸手去掏藥止血,卻在聽到她這句話時定住,他那總是目視前方的眼睛垂了垂,低聲說:“現在,我知道了。”

他的聲音聽起來是那麽隐忍落寞,倒好像她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一般,讓她握着槍的手習慣性地抖了抖。

他終于沒有忍住,用日文低聲咒罵了幾句,然後擡頭用那張十年如一日的淡漠表情說:“你不應該做那種無意義的事,尤其不應該用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風裏希壓了壓心裏不知何時翻起來的情緒,學着他的語氣說:“可惜了,我從來就喜歡做無意義的事。不然也不會和你耗了那麽久。”

李唐上前一步,擡起沒受傷的一只胳膊想去拉她:“和我回去,我有很多數據可以證明我并沒有想過傷害你……”

他這句話被另一顆子彈打斷,那顆子彈這次擦着他的褲管過去,風裏希眯了眼睛,神色不變:“你信不信我下一槍,可以打斷你的命根子?看起來你那東西只保得了上半身。”

李唐的手僵在空中,他從不怕威脅,也有九分的把握可以化解她的下一槍的下下槍,可是這短短的幾句話,卻令他心裏升起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和憤怒,那是他20年來從未體會過的。

這一瞬間,他腦中過了幾百條理論,最後卻只能像當初評價弗裏德裏希威廉尼采時一樣,用一句內分泌的激素紊亂反饋到神經系統,導致大腦效率低于正常水平來解釋。

在他大腦中很少被連接的地方,卻有個想法越來越強烈。

面前用槍指着他的這個人,曾經死死摟住他的脖子,一遍遍地說“可是我不想嫁他,我嫁你好不好?”。

這個被火燒的面目全非的女人,曾經有着令無數雄性腎上腺激素加劇的外貌,她曾那麽乖順地躲在他懷裏,對他開放身體最隐蔽溫暖的地方。

一直到三秒前,他也并不相信他真的做錯了什麽,他的世界裏,永遠只有應該做的,和不應做的兩種事。

Nick說她會生氣,他想的也不過是在哄她罷了。

諸如傷心失望憤怒這樣的情感,他從不相信能持續長久。

這兩個月來,他只是擔心她的身體,害怕她挺不過去,卻實實在在沒有想到過她會不想回來,她會厭惡他。

在他面前從來沒有難題,只有問題的天才少年李唐,忽然覺得無助。

風裏希見他不說話,槍口點了點,對他說:“你不放青青,我就抓了你。看13K是要你還是要青青。”說完又加了一句,“叫他們把Sophia帶來。”

李唐神色淡淡地說:“Sissy,你我二人半徑百米內都有我的裝置,就算我讓你劫持,你也走不出去。”

他這句話風裏希十分相信,但是到了這個關頭,她相信也沒用,只能硬着頭皮上:“那我們就看看是咱們倆哪一個先被打穿。”

就在這時,頭頂響起轟鳴聲,一架繩梯垂在她身後,消失了近一個月的大白球蘇糜完全沒有殘疾人自覺地靈活地從繩梯上躍下,聞着氣味蹭到她身邊,狐貍爪子明目張膽地摸上她的腰:“離離,我這才出去幾天,你就又威風凜凜啦。讓我猜猜,你現在是不是單手舉槍指着個可憐鬼呢?”

風裏希擡頭看了看頭頂上恨不得用黃金刷的直升飛機,和敞開的門裏荷槍實彈瞄着李唐的人,總算明白他取了100多億美金幹什麽去了。

敗家去了。

她還沒罵完蘇糜的土豪作風,忽然想起來一件事:“你怎麽找來的?我們身上和車上所有的電子儀器都被他廢了。”

蘇糜邀功地從她衣領裏翻出一枚比扣子還小的金屬塊:“離離,你不會以為我只會做網站吧?人家在硬件上,可不輸他。”說完轉向李唐,換回他的倫敦腔,“華盛頓警方離此處還有20公裏,綁架政府官員,越境持槍?”

在過去的三分鐘內,李唐只做了一件事,就是盯着蘇糜放在風裏希腰間的手,至于他們說了什麽,等他回過神來時,才發現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但李唐總歸是李唐,猜測蘇糜來的前因後果需要的時間遠遠少于他從風裏希幾句話中理出頭緒的時間。

他無視胳膊上的傷,雙手插在口袋裏,變回了那個目空一切的大神:“Sophia女士,現在應該已經回到了使館。至于槍支……”他攤了攤手,“我沒有。”

風裏希猛地擡頭看向外圍,卻不知什麽時候,散布在農場的持槍人員,都已經消失了。

作者有話要說: 李唐同學,你的腦結構到底是個神馬形狀的,你這樣我沒辦法救你了。

你不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我都沒法虐你。

還有大神,你怎麽連涼涼都抱不起來了,你怎麽弱成這樣了?

那個狐貍,你才是螺絲釘是吧?哪裏需要你,你就去哪裏。

仍然流鼻涕的42吐完槽了,醞釀小劇場中......

大家明天見!都來親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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