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請問如何優雅地讓愛卿

陸安鄉保證, 他回去一定會把聞人賦按在釘板上摩擦的。

但看着對面的白玉盤,他只好別扭地拿袖子掩過半張臉,尴尬而又不失禮貌地笑了笑。

“這……”白玉盤也才剛回過神, “軍紀向來嚴明, 付兄他不要緊吧?”

“我過後向兄長求情, 想必應當不會鬧得很大。”陸安鄉費勁地捏着嗓子說, 隔着層布,聲音也很小, 勉強能蒙混過關。

白玉盤端着酒盞打量着他,不知在想什麽。

陸安鄉怕被他看出破綻,心裏憤憤咒罵着撂下這爛攤子的罪魁禍首,面上還是淡然地舉起聞人賦方才沒喝完的酒杯,敬了他一杯。

“姑娘似乎酒量不錯?”白玉盤側目道。

陸安鄉略抿了抿唇, 低聲道,“不差罷了。”

“姑娘謙虛了, ”白玉盤給他斟滿了酒,嘆口氣道,“付兄總是要當差,沒一次能陪白某喝得盡興。”

陸安鄉垂眸看着面前逐漸滿上的酒盞, 聽着窗外突然劃過一道清脆的鈴聲, 不自覺地彎了彎唇角。

“姑娘可是想到什麽樂事?”白玉盤奇道。

陸安鄉微微搖了搖頭,斂去眸中劃過的精光,舉杯道,“他欠你的酒, 我代他喝了。”

聞人賦将小鈴铛收進袖口, 拍了拍袍子,盤腿靠着盼香居的外牆坐下。

金公公舉着燈籠蹲在他旁邊, 慘白的燈光照着口吐唾沫的唐九參,活活把一小夥子照成了個鬼樣。

“陛下,陸大人他……”金公公斟酌着開口。

“不會有事的。”聞人賦老神在在地靠着牆閉目養神,“白玉盤喝了不少,他那一身漏不了餡兒。”

Advertisement

“可是陸大人……”

“你放心,他酒量很大,定能把白玉盤喝趴下。”

“但……”

“而且他定能明白朕的意思,至少得先把白玉盤的計劃套出來,最好能诓他找曹氏姐弟實施。”聞人賦拍拍金公公的肩,“朕知道你擔心,但先皇找的肱股之臣也不是吃素的。”

“老奴不擔心這個,”金公公終于找到插話的時機,“老奴擔心的是,這件事了了以後陸大人會不會把陛下……”

“……”

聞人賦動作一頓,陷入了凝重的沉默。

“傳朕的口谕給陸大人,”聞人賦思量過後,鄭重地起身,“朕有點腹痛,先行一步,切勿來找,否則朕容易便秘。”

金公公看着聞人賦向着茅房絕塵而去的背影,無奈地捂住了自己的臉。

酒過三巡,白玉盤的臉上浮起了紅暈,舌頭也開始大了起來。

陸安鄉冷眼看着,掐着時機差不多了,便開始套他的話。

“白公子,”替他斟了酒,陸安鄉不經意道,“你的眉一直皺着,可是有不順心的事兒?”

白玉盤聞言,擡眼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起來,“我說啊,你跟付兄真像,初次見面時他也問了我這個問題。”

陸安鄉抿了抿唇,現在提到聞人賦就抑制不住地想暴揍他一頓。

“借酒澆愁愁更愁,可還是停不下來。”白玉盤仰頭一飲而盡,“世道污濁,行路艱難啊!”

“若白兄說的是朝廷……”陸安鄉嘆了口氣沒說下去,又給他滿上。

白玉盤托腮看着他,“姑娘話裏有話。”

“都是聽兄長念叨的,朝廷徇私舞弊,聖上又不作為,否則兄長也不至于在這裏蹉跎,早去沙場揚名立萬了。”陸安鄉胡謅地頭頭是道。

“可聖上至少沒怠慢唐将軍,哪像我兄長,”白玉盤眸子一暗,“分明是洞房花燭夜,誰料喜事轉眼便成了喪事。”

陸安鄉放下酒盞,“竟有此事?!白公子可知道兇手是何人?”

“知道又如何?我一介草民,哪能動得了知府大人一根手指?”白玉盤冷笑一聲,“還轉眼便将嫂子送來京城,還不是怕留在那裏事情敗露,可笑的是,這些事情發生的時候我一概不知,如若不是嫂子托人告知,我到現在還跪在知府的門前請求明鑒呢!”

“送來京城?”陸安鄉佯作略一思索的模樣,“莫不是前陣子大肆宣揚的選妃大典?”

白玉盤點頭,惆悵道,“官官相護,我又能耐得了他們何?更可怕的是,現下不僅是嫂子要受那狗皇帝的侮辱,我曾經最要好的發小竟也被狗丞相欺壓!”

他娘的。

陸安鄉牙狠狠地磕在了酒盞的邊緣,激得生疼。

“杉兒啊,你竟過得如此之慘,早知如此當時就不該讓你來京城,京城都是些什麽狗屁貨色,竟要你屈居人下……”白玉盤一打開話匣子就止不住了,噼裏啪啦就罵了起來,要是話語能殺人,那他和聞人賦早就死了成千上萬次。

“白公子,”陸安鄉咬着牙微笑着打斷他,“如若這般,為何你不用銀子将他從丞相府買出來?”

“我寫的信都石沉大海,貿貿然去丞相府豈不是會被攆出來?!”白玉盤一拍桌子,語氣激昂,“我要買兇殺了那狗官!替杉兒報仇!報仇!!!!”

即将被買兇砍頭的陸安鄉有些哭笑不得,“丞相府失了勢也還有祖上的基業,若是買兇只怕會被摸了底。”

“啊?!那你說如何?!”白玉盤已經被酒氣沖昏了頭腦,“不買兇我怎麽能報仇?!!!!”

“就算買兇報了仇,與丞相走得最近的下人也會被懷疑,”陸安鄉道,“如此一來,白公子的發小極有可能被牽連,還望白公子三思。”

白玉盤一愣,頭昏腦漲的腦袋霎時清醒了一半。

這人說得對,丞相府的主子死了或失蹤了,第一個被懷疑的定是與他走得最近的下人,買兇會如此,那他插眼線截人也會如此,到時候可能反倒害了曹雲衫和曹小九。

無論如何,他要動手勢必得先去信給他們,至少也得給他們尋條後路,好在截殺成功後連夜離京,這樣至少能躲避搜查。

“姑娘說得在理,是白某草率了。”白玉盤一拱手,“真不愧為武臣之女,思慮周全,白某慚愧。”

陸安鄉聽得無奈,他家祖上三代都是丞相,半點功夫都不會,還是到了他這一代,他爺爺覺得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太吃虧,才按着他學了幾年功夫希望日後他能自保,可惜這些功夫全都用在怎麽暴揍聞人賦身上了。

“若這當朝官員有姑娘一半聰慧,白某也不至于要冒如此風險了。”白玉盤沉沉地嘆了口氣。

陸安鄉斂下眸子,“白公子謬贊,依我之見,這當朝百官絕對不愚笨,只是有一兩個蛀蟲将滿朝弄得烏煙瘴氣,人不敢言。”

白玉盤嗤笑一聲,搖了搖頭,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忠奸不辨,明君不明,畏懼死谏,忠臣不忠,這朝廷還有什麽前途可言!”

陸安鄉略微一愣,擡起頭看着他,空杯的酒盞從手裏滑落,重重地摔在地上,興許是終于到了極限,白玉盤身形一晃,腦袋重重地磕在了桌上,如雷的鼾聲同時響起。

明君不明,忠臣不忠,這就是世人眼裏的大興嗎?

治國實在是一盤難下的棋,每落一個子都必須小心翼翼,縱觀全局,卻仍舊免不了局勢所逼被敵方吞去的棋子。

有些棋子無足輕重,而有些卻至關重要,一顆,足以颠覆棋局。

白玉盤還太稚嫩,缺乏經驗,但足夠的膽識,過人的意志,以及一點即通的聰敏,假以時日,他必能掀起驚濤駭浪。聞人賦必須要将他留下,即使是留下一具屍體。

陸安鄉起身離開,遙遙望去,初生的朝陽已經透過層層烏雲落下光輝,卻撥不開皇宮上空那一片若隐若現的薄霧。

自從夜宴之後,聞人賦便再也沒來丞相府找過陸安鄉,也沒派人送過信,鬧得憋着想暴揍他一頓的陸安鄉快憋出內傷。

陸安鄉徹底失寵的消息傳遍了京城,與此同時,陸應好趁着視察分號的機會帶着曹小九幹脆離開了京城,曹雲衫搬進了太醫院給他劃的小院子,只剩陸安鄉的陸府大門緊閉,拒不接客。

無所事事的陸安鄉在廊下無聊地踱着步,看着天色從大明漸漸歸入血色的斜陽,念念有詞地數着,數到一的時候,馬蹄聲停在了陸府的門口。

曹雲衫從馬車上躍下,叩響了陸府沉重的鐵門。

陸安鄉一如既往地将他引入屋內,上了茶,合上門,門縫掩上的剎那,少年仿佛漏了氣一般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做這種差事真是能讓人折壽。”曹雲衫摸了摸額上的冷汗。

“監視你的人呢?”陸安鄉遞給他一杯茶。

“馬車上,”曹雲衫接過,咕嚕咕嚕地喝了兩大口,“我給他們下了藥,這時候差不多該起效了。”

陸安鄉不知聞人賦跟白玉盤怎麽談的,最後白玉盤同意了利用曹雲衫下手綁架陸安鄉的計劃,這段時日名曰商議計劃,實則卻是在監視他。

“所以呢,聞人賦打算怎麽做?”

曹雲衫放下茶杯,從懷裏掏出個藥袋子往茶盞裏灌,“白玉盤的計劃是在茶盞中下蒙汗藥弄暈陸大人,然後由帶到京郊指定的地方,會有人在那兒接應,時間是日落之後。”

“第一步我們就省了,”曹雲衫笑笑,“還麻煩陸大人一會兒裝出個暈倒的模樣,陛下在約定的地方埋伏着唐将軍,屆時便能将他的計劃一網打盡了。”

陸安鄉沉默地看着他。

“怎麽了?”曹雲衫疑惑。

“你真的願意相信我嗎?”陸安鄉突然問。

曹雲衫歪了歪頭。

“你跟白玉盤交情不淺吧,”陸安鄉靠在門邊,抱胸看着他,“為何幫我不幫他?我不過是舉薦你入太醫院,你沒必要為此涉險。”

曹雲衫捏着那包藥粉,慢慢垂下了手,斜陽打在他臉上,額前散下的發留下大片的陰影。

“既然聞人賦信得過你,那我也不懷疑你,”陸安鄉道,“問這個只是出于個人的好奇,你不願回答便罷了,我們走吧。”說罷,他便要起身,卻覺袖口被人拽了拽。

“陸大人,”曹雲衫低聲道,“若是陛下不願聽您一字一言,卻肯相信那個國師的話,您該怎麽辦?”

陸安鄉抿了抿唇,清晰地吐出兩個字。

“打他。”

“不對,”曹雲衫道,“你不會責怪他,只會自責,會想自己做錯了什麽被他厭棄,會想救他,會想拼了命地把他從那條漆黑的道上拉回來。”

陸安鄉一愣,驀然想起第一次聽到聞人賦說喜歡他的那個夜晚。

“白玉盤不相信你,相信了誰?”陸安鄉擰起眉,腦海中瞬間浮出了一個人,“蓮娘?!”

“陸大人,曹雲衫鬥膽,求您救救他吧!”曹雲衫撲通跪在了地上,“我看見了國師出入蓮娘被關押的宮殿!”

“什……”陸安鄉心一沉,意料之外卻又是情理之中的答案,蓮娘為何入宮,為何被軟禁卻仍舊不急不慢,為何能造出漫天謠言……等等,這件事若是有了蓮娘的參與,那麽必定牽扯國師,楚王和夫諸勢力——

“不好!”

陸安鄉一把撈過曹雲衫往屋子的角落撲去,與此同時,半開的窗閃過一道黑影,明晃晃的利刃陡然插在他們方才站立的地方。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三次元受挫到想自閉,于是我打算下一章開始虐一虐人啦啦啦【不會有事的看我真摯的眼神】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