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讓司機小哥送我去酒店,付完錢,看着的士遠去,我轉身走進酒店。這酒店是謝集的,我有一張免消費的卡,也是他給的,只不過一次沒用過。
總覺得不能欠着他些什麽,但其實一直也欠着,嗐,想這麽多幹嘛,反正都得忘。
将思緒抛在腦後,我在房間一覺睡到第二天中午,仔細洗漱了一番,去樓上餐廳用午飯。
我昨兒沒回謝集的消息,估計他這會兒應該快來了,拿手機給他撥了過去。只響了兩聲就被接通,那人一如既往的沉默着,等我開口,我自然要給他面子,立刻笑嘻嘻的道了聲“早上好”。
他“嗯”了一聲,語氣聽起來倒也平和,“中午就吃這麽點?”
我看着面前的三明治和牛奶,端着牛奶喝了一大口,“我這是早餐。”
“那我,請你吃午餐。”手機裏的聲音雜着些許電流聲,聽起來微頓又低沉。
我聽得直恍神,有種自己打錯電話的錯覺,怎麽憑空聽出某人的聲音帶着溫柔的成分?
“嗯……?”我迷糊的應了一聲。
他輕聲道:“吃完就下來,我在一樓大廳等你。”
“……”真是稀奇古怪,他好像真挺溫柔的?我迷惑的啃着手裏的三明治,不知道說什麽好,又聽他說了句,“你發脾氣還挺可愛。”
???誰
誰發脾氣可愛???
我吓得覺得自己是精神失常,連忙将電話挂了,囫囵兩口吃完擦了嘴就去搭電梯。
我有些迫切的想要見他,盡管八個小時前我還想着怎麽躲開他,我只是有一點好奇,就一點點,但是足以讓我見他。
我生來便是個坦誠的人,他倒像是反着來的,別別扭扭,一句喜歡要通過無數首的詩來告訴我,唯一一次坦誠是為了騙我。
他祝我早日愛上他。
不過都是往事了,他如今只是希望我早日下地獄。大概。
午飯時間的大廳人很少,我出了電梯遠遠就瞧見謝集坐在沙發上抽煙,眉眼泛着幾縷白煙,他微垂着眼,盯着桌子上的水杯看。整個人顯得安靜又頹然,我很少看他頹然,就連安靜那也是不和我在一塊兒的時候。
實在是別扭。
人家說女孩子在男孩子面前別扭是因為喜歡而不敢說,那謝集在我面前別扭呢?也是喜歡嗎?
鬼才信,我默默無言朝他走過去。
剛靠近桌子,他就擡起眼來看我,見我皺着眉,他随手把點着的煙放進盛了水的煙灰缸中。
“哪兒吃午飯?”我站在原地,沒湊過去。
他微微挑眉,嘴角翹起,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還吃得下嗎?”
“謝總請我我當然吃得下。”
他聞言眨了下眼,一雙眼看起來水潤潤的,突然笑道:“行,走吧,我帶你去。”說完他起身走到我身前,他個兒高,站我面前俯視着打量我的腦袋,剛想開口讓他別看了,就見他湊近過來吹了吹我腦袋上的繃帶。
我:“……”
莫非他真的……被我罵一頓罵出毛病了?
嗯?這他媽得是吃了啥有害物質導致的吧?
他好吓人哦!
我不敢亂講話,被他牽着手帶了出去,一直到坐進他車,他臉上的笑容都沒消失,直到他發動車子開始往目的地去,他抿了抿唇,開口了。
“雖然知道你回來的目的,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自己告訴我。”
“……”知道還問幹什麽?
“你這人平日裏蠢得不行,只有一點小聰明,也唯有這一點小聰明最不可愛。”他平視前方,嘴裏說着自以為給了我多大殊榮似的的垃圾話。
我心中頓時踏實起來,啧啧,果然還是謝集,腦子也沒出問題。這麽一想,我立馬喜滋滋的答道:“回來看我哥呗~”
他偏頭瞥了我一眼,“看你哥用得着半夜回來?”
“這不為了躲着你嘛。”我笑眯眯的看着他道。
他聽罷眯着眼看我,非常像我很多年前在學校見過的一只貍花貓,傲慢冷漠,怎麽也不像好惹的模樣。
看了我好一會兒,我一直笑着看他,他不看前方的路我也不管,大不了一起死,反正這條路上都沒車,也不怕害着別人。
良久他才一副完全無法理解的模樣質問我道:“喜歡我是你自己決定的,所有的選擇都是你自己做的,你現在這副模樣又裝給誰看?”
語氣聽起來還挺真誠,估計他真的是打心底這麽認為的,所以我也不和他置氣,只将心裏想的坦白告訴他。
“首先你得明白,我的喜歡是由我這個人發生的行為,我的選擇确實都是我個人決定的,但是這些都是在你欺騙我的前提下,你讓我喜歡你,我喜歡你了,你卻讓我去和謝茗在一起。我覺得任何人,只要是正常人,都會覺得傷心,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他還是迷茫的神色,将車停在了路邊。
我無奈至極,覺得鼻子有點酸,只能胡亂的告訴他,“不只有我,還有謝茗,喜歡是不能給予的,你不能因為我喜歡你,你就把我的喜歡讓給謝茗,這對我和她都不公平,我們都會傷心。”
他皺起眉,“我并沒有欺騙你,我只是在幫我妹妹追求你。”
興許人的心有時候也不太聽大腦的使喚,你讓它別疼,它倒是疼得你想挖了它去。
“是,你沒有欺騙我,是我這唯一的小聰明不夠用而已。”我笑着回答。
他才滿意了,點點頭,又發動車子,“我現在想清楚了,你這麽喜歡我,也挺好的。”
“嗯。”我點點頭。
他開心的笑起來,“那你回來吧。”
“嗯。”
“我那天還去找了周晚星,他說你很讨厭我所以走了,誰信啊,我看他就是看上你了。”他繼續說道。
我還是點點頭,“你說得對。”
他突然又偏過頭來看我,低聲道:“我以前對你不好,沒發現你發脾氣也這麽可愛,現在對你好,你繼續喜歡我吧。”
“……”我失笑,一時啞口無言,之前的對話害我元氣大傷,我實在想不通我是造了什麽孽,他又開始玩起這種把戲?
“周晚星說喜歡你的時候我才發現你也是有人愛的。”他小聲道,我心鈍鈍的痛楚分外煎熬,只能隐約聽見他道:“……那一瞬間,我的心髒,好痛。”
我猛地睜大眼睛看他。
他轉過頭去,不再看我了,只耳根子紅了大片。
我望着他愣神,心髒跳得愈發得快,恍惚間像是被人打翻了心底的棋盤,四處散開,乒乒乓乓。怦然心動。
真是自作多情的典範,可偏偏讓我想起泰戈爾的一首詩——
若是你給我一朵殘花,我也要把它戴在心上。
若是那花上有刺呢?
我就忍着。
——
只要他給了,那我就忍着。
只要他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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