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是你嗎,樊朗
新年伊始,警局上上下下半個月期間開了無數場會議,結案報告,年初計劃,招納新人,培訓警員,整個西山市的警局裏沒有閑着,忙的腳不沾地兒。
樊朗第一次在天還沒黑的時候回家了,只不過去收拾了幾件衣服就又要走了。
“警局這麽忙嗎?”樊媽從屋子掂一箱過年親戚送的露露讓樊朗帶着去喝,一個月下來,樊朗瘦了不少,眼裏泛着血絲,說話聲音嘶啞,站的近點兒就能聞到他身上的煙味。
樊朗咳了聲,“沒事,局裏來了幾個新人,今年我帶訓練,咳,這幾天就不回來了,住軍校了。”他說話的聲音低沉帶着幾分暗啞,吸煙吸多了的結果,沒辦法,不用香煙熏着扛不住。
樊媽去櫃子裏給他拿出兩件毛衣,“你帶的全是薄的,冬天都還沒過去,再傷着身子骨了”她打算去給樊朗收拾行李。
樊朗将她媽扶到床上坐着,“哎呀,您別動,腿上的骨頭都還沒長好。我自己來就行,訓練不能穿太厚。我給您買的護膝呢,叫我爸給您帶上,樊琳,咳,樊琳住校了,平常您就別忙活了,好好養着吧,我給您打電話,行不”
樊朗皺着眉咳嗽,樊媽又唠叨他,“不讓你吸煙,你非吸”
樊朗擡頭露出個不好看笑容,看了眼他媽,又低頭整理行李,悶聲說,“沒事,閑了就好了。媽我走了。”他将行禮下壓扣住,給她媽扶起來走出卧室,讓她做到沙發邊的輪椅上,“您就坐着這就行。”他帶個黑皮手套,腳下純黑的牛皮靴子,挺拔的身形因為疲憊而染上了看不見的風雪,像一棵蒼老屹立的松樹。
樊媽擔憂的目送兒子頭也不回的走出家門,沙發上還放着未編織完成的毛衣,上面花色婉轉,勾勒流暢,毛衣的下面墊着張折的嚴實的紙,打開之後是詳細講解針線花式的圖紙。
她看着上面一針一線的勾勒,就像是樊朗一言一語的體貼,難過的嘆口氣,仿佛被這口氣壓白了發。
樊朗沒開車,拉着行李打了出租車往汽車站走,他閉眼在車後休息,剛走了半個小時,車就不動了,停了快十分鐘。
“師傅,前面堵車了嗎”樊朗察覺到了之後便醒了過來,只休息了一會兒明顯就感覺好多了,往車玻璃下看去,黑壓壓的人和車子擠成了一堆。
“前面估計是出事了,交警來了半天也沒見解決,你瞅瞅這都是往那兒趕着看熱鬧的人。”出租車師傅給車玻璃搖下來問路邊紮堆的人,“咋了,這是”
“有人跳樓了,就前面街邊那高樓,兩個人,一個已經跳下來了,救護車過不來,另一個挂到樓邊上的廣告牌上了”
出租車司機打算問樊朗需不需要繞路走,樊朗就開門下車了,“師傅,幫我看一下行李,我是警察”
馬路邊的高樓大廈,仰着脖子半天才能看見樓頂,人挨人,人擠人,車子交錯,堵的不行,樊朗好不容易走到地兒,片警已經來了,拉出來一條長長的交界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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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請向後面退,來來,阿姨叔叔,都往後退退,救護車來了進不來啊”警察大聲吆喝着維持秩序。
樊朗看見被經緯線包圍的地上躺着個人,腦子流血流白,俯卧着爬在地上,沒一點兒動靜,已經不行了。救護車是給樓上還挂着的那人叫的。
氣囊只能攤開一小片地,這裏本來就是馬路的交界處,車子堵得一塌糊塗。
“我是警察,讓我進去”他掏出證件給片警看,樊朗是刑警,主要負責的是勘破,更何況他們的科室特別,所以很少直接對着這麽大的動靜,片警兒不怎麽認識他。
“刑偵科的,同志你好”将樊朗放進去之後,他站在直接現場才發現高處挂着的人是挂在了樓上的廣告鐵架子上,被勾住了身體,歪歪斜斜的挂在廣告牌上,岌岌可危。
“樊朗,你來的真是時候”負責這片區域的警察,叫老馬,跟樊朗有過交集,移交案子的時候見過。
“能上去嗎”樊朗問。
老馬臉色不好,仰着頭眯眼看高處,“已經上去了三個了,還有幾個幫忙的人也上去了,有繩子,就是他卡在這半中央,很不利于救援,人受傷了,那架子估計是勾住身體了。”
順着那廣告牌下的一點兒地方啪啪的往下面滴血。
“有多長時間了?”
“案發五分鐘有人報案,我們到了有二十分鐘了,已經向武警求救了”老馬嘆口氣,朝四周看一眼,這附近圍滿了車和人,救護車都過不來了。
樊朗打量了一片周邊的地方,下面是個商場,上面是辦公樓,每一層都有空調架和少數的防盜欄,商廈有三十五層,那人大概挂在十七八層的地方。
“給我拿着衣服,我從下面上去,你們的人在上面接應一下——”樊朗話音未落,四周傳來震耳的驚叫聲,那挂在上面的人好像清醒了,微微側過身體,整個身體都朝下面晃了晃,很是驚險,吓得周圍的群衆發出驚叫。
“來不及了,我先上去,給我個對講機,我先在他身上綁上安全繩”樊朗衣服扔給老馬,自己拿着他的對講機,沖進封鎖的商城,按住路邊的車子,跳上車蓋,借着車子的高度跳上抓住商城的玻璃門上面。
“我去,身手真好啊”路邊有人看見樊朗,立刻叫起來,指着他說,“那也是警察”
“肯定啊,不是警察就是當兵的”
商廈的大樓沒有二層,是從第三層算起的,樓上除了空調機能落腳,其他都沒個地兒,玻璃光的抓不住。
爬到七八層的時候,樊朗就出了一頭的大汗,他背貼着牆壁,越往上面,防護欄就越少,只能在空調機上借力。
下面圍觀的人都将視線轉向樊朗,老馬念叨着要小心啊,千萬要小心。
商廈頂層的警察和幾個幫忙的人都上去了,從上面往下看更是驚險,窗戶鑲嵌在樓裏,離頂層還有不少的距離。
下午一點,陽光正熱,刺的人睜不開眼睛,就算是冬天,遇到這種事也是急的一身的汗。
殷離勾着頭往下面看,一個黑點正往上面爬,忽隐忽現,是因為他時不時需要跳到空調機上然後在攀住上一層的下沿再爬上去。
這兒是他上班的地方,中午的時候就出了這種事,辦公室裏的人都出去幫忙去了,警察要上樓頂,他就直接從辦公室也跟着上去了。
殷離眯着眼使勁兒往下看,那動作,那形态,這一看,殷離吓的丢了半個魂,連忙跑到就近的警察身邊把人家正在使用的對講機搶了過來。
“哎哎,你這人,警察的東西”那人還在說話,準備呵斥殷離。
就看見殷離拿着對講機跑到樓邊,勾着頭,對着對講機,朝樓下揮手,顫着聲,焦急的大聲叫,“樊朗,是你嗎,樊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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