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真實的夢境

樊朗敲了敲門,叫裏面的人出來把屍檢報告拿出來,祈蒼冉趕着就沖出去了。

“嘿嘿,問你個事,不過你千萬別亂想,我絕對不是擔心他。”祈蒼冉眨眨眼,白色大長袍在空中翻一個滾,還沒落下聲音就先到了。

樊朗哦了聲,低頭翻閱辦公室桌上的東西,他休息了近一個月,很多案件都是陳都和苗苗接手的,他需要再過目一下。

祈蒼冉搓搓手指,猶豫着,樊朗擡眼看了他一眼,“忙着呢,你要問什麽?”

“先別走啊,我問你,你家殷離最近怎麽樣了?”祈蒼冉無辜的綻開笑容,他就是問一下,沒別的意思。

樊朗夾着文件,說,“知道是我家的就別管”扭頭要走,祈蒼冉抓住他,笑,“哎呀,我就是問問嘛,挺好的吧,那殷唯那小孩呢,去哪了,他我幫他找的東西找到了,我想給他”

“他啊”樊朗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用文件夾敲手掌,笑得祈蒼冉心裏毛毛的,樊朗說,“我下班要去醫院找殷離,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就知道了”他說完大步就走出去了,祈蒼冉在背後怎麽叫都不答應。

“哼,去就去,誰怕誰”混了八分之一血統的俄羅斯大帥哥不屑的扭着跨去研究屍體了。

醫院的病房裏,被貼的到處都是的符紙,上面彎彎扭扭的畫着符咒,殷唯試圖讓殷離幫忙召喚出老蛇的意識霧域,嘗試了多少次都沒有反應。

殷離要幫導師準備論文,只好将工作搬到了病房裏,幸好每次有護士來查房的時候殷離用耗用靈源來做一個障眼法,來遮擋住病房裏四處飄飛的黃色符紙。

殷唯的傷口好的很慢,很疼,做什麽都不方便,住醫院了四五天,整個人生生瘦了一圈,原本的包子臉都變成瓜子臉了。

“哥,晟夏還是聯系不到嗎?”

殷離放下手裏的書,皺眉搖搖頭,有些擔心,“他也沒有告訴我去哪裏了,前幾天明明還有聯系”

殷唯白着小臉,仰躺在床上瞪着眼睛,心裏着急也沒用。

“咦,小唯,這是你的郵箱嗎?”殷離的筆記本上跳出來個提示,郵箱裏有新的東西。

“恩,你看看吧,估計又是廣告,哥,我還要多久能出院?好疼。我擔心老蛇真的會被人收了煉藥用了”殷離慢慢眨眼,盯着白色的天花板數線路不敢有大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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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離瞪大了眼睛,心裏一跳,看着郵件中發來的視屏,他将殷唯扶起來,給殷唯看。

很簡短的視頻,只有五分鐘,顯示大量的嘈雜的聲音,接着出現一座墓碑,青苔斑駁,老蛇扭曲着身體盤踞在視屏的正中間,細滑身體上的蛇皮一處挨一處流着膿血,鏡頭向後拉伸,一口碩大的黑鍋半隐藏在霧氣中,半露在外面冒着黑煙。老蛇察覺的擡起頭向着視頻張開血盆大口——

“他要把老蛇丢進去!”殷唯怒聲罵了句,氣的身體一顫,碰到了傷口,臉色蒼白的躺下來。

殷離連忙檢查他的傷口,“別動。小唯你是不是惹到什麽人了?”

“沒有,老蛇也不吃人。”殷唯咧嘴趴在床上,氣的不行,這是要把老蛇丢進去煮湯嘞是吧!

殷離也想不通,能修煉成詭妖的生靈不多,所以一般只要不禍害蒼生的,道法師是不會出手的,況且惡靈還讓他們忙不過來呢,抓詭妖又不掙錢。

天剛黑,樊朗一下班就來醫院了,祈蒼冉跟在他身後,看見殷唯立刻咋呼起來,質問是誰幹的,殷唯不想搭理他,被那段視屏擾的心神不寧,不知道誰能幫助他們,他斜眼瞪祈蒼冉,小臉蒼白,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殷離在醫院帶了五天,一直都是他照顧殷唯,聽他們說話的時候直打哈欠,祈蒼冉連忙舉手說要留下來照顧殷唯。

“你不會要害死我吧”殷唯小聲哼哼,不信任他,自己的傷口又疼的厲害,要想要康複還要好久。

祈蒼冉拍着胸口表示他一定把殷唯照顧的白白胖胖,殷離這才放心的留下咋咋呼呼哼唧的殷唯乖乖跟樊朗走了。

車子裏太暖和了,殷離靠着座位上就睡着了,樊朗一路開車到家,剛把小孩脫了衣服放到床上,殷離迷糊的醒過來,拽住他,就是不讓走。

摟着樊朗的脖子,兩條腿夾住他的腰,一翻身,将樊朗壓倒床上,低聲在他脖頸邊哼哼,樊朗大手用上力氣的在殷離腰腹上輕撫,“沒事,別擔心。”

殷離在黑暗中點點頭,不吭聲的脫掉樊朗的衣服,親吻他的脖子,哼唧着說,“我想要你。”

想要你,食髓知味了,知道嗎。

樊朗的手鑽入小孩的襯衣,貼在他腰腹上游走,低聲說,“不累?”

“看見你就不累了”

樊朗按住殷離的頭,壓在枕頭上,附身親吻,解開他的皮帶。

陽春三月,下的雨淅淅瀝瀝,像霧氣一樣在肌膚上貼上淡淡的一層涼意。

樊琳還有三個月就要高考了,卻被老師叫進辦公室中談話了好幾次,說她上課心神不寧,卷子做的一塌糊塗。

她努力的睜大眼睛看着黑板,卻總會一會兒就忍不住犯瞌睡起來。

“琳琳,你怎麽這麽瞌睡”同桌問。

樊琳搖頭,說,“我也不知道,唉,這次有考砸了,”

同桌安慰她,“你的底子好,認真點”

樊琳看向窗外,外面從一樓張開的松樹能爬上五樓,露出個清脆的樹尖。她們學校裏有晚自習,樊琳每次都是最後一個回家的,背着厚厚的一摞卷子坐最後一班車。

快22點了,她坐在車上低頭玩手機,盯着上面的字一個字一個字看,是一本講同性戀的電子書,她不常看,但最近卻常常被這種小說吸引住。

她撐着下巴想着今天老師說的話,打個哈欠等着公交車報站。

一股黑霧慢慢跟上在夜色中奔跑的車子,濃郁的味道散發開來,像是從意識中侵入大腦,一種聲音似乎能和這種味道融為一體,貼着身後,順着脊髓,一遍一遍響起來。

青苔濕盡的地方,就在不遠處,有種吸引力牽引着殷離,他很累,卻被迫走着,頭上不是天,是虛無的境地,殷離睜着眼也看不到自己的手,他的眼中只有遠處。

有東西爬上他的腳腕,殷離低頭,一只帶血的手抓住他的腳腕,濕漉漉的手指握住殷離的腳腕,那只手從地上鑽出土地,一只胳膊絆住殷離的路,殷離覺得這只手腕上殘留的布料很熟悉。

他恍惚的蹲下用手掰開這只手腕,詭異的覺得很涼很涼。

這是夢,他知道,但是卻醒不過來。

殷離站起來,往前走,路邊突然想起來了哭聲,這哭聲很熟悉,他在哪裏聽見過,哭的他心裏發悶,發澀。

周圍有東西,但是他卻看不清,他很累了,耳邊一陣又一陣細微的哭聲,殷離摸摸臉,臉上有水,冰涼,粘稠。

他擡起腳,被絆倒,摔倒在地上,他蜷縮齊身體,在地上胡亂的摸,冷汗濕了一層衣物,他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呼吸!

對了,原本就是夢,怎麽會有呼吸。

在地上亂摸的手掌擡起來,擡到眼前,紅色的血土,還是潮濕的,他不受控制的在土地上用手指挖起來,不知道自己要找什麽。

他用屬于自己的眼看不屬于自己的手瘋狂的挖泥土,一截白皙的手臂從泥土中翻出來,殷離很害怕,卻控制不住自己,他覺得自己現在表情一定很扭曲。

只有一截手臂,殷離慌亂的在泥土中瘋狂的找尋,一直到,一件被埋在地下的衣服被拽起來,殷離沉重的呼吸,耳邊有壓抑的哭聲,很細,很難過。

他将泥土從衣服上拂去,是一件校服,他詭異的覺得這根本就是不是他的夢,他沒有見過這件衣服,卻知道這是件校服。

他拿着衣服站起來,從衣服中掉出來一張試卷,殷離的手指上全部是血,他撥開試卷,上面只寫了兩個字——樊琳。

呼——!!!

殷離從夢中驚醒,他坐起來,發現自己正躺在那片詭異的血土上,他茫然的彎腰,在泥土中又找到了那件他在夢中見到過的校服。

校服,這是誰的?

殷離拿着校服往前走,每一步踏在泥土上,咯吱咯吱,他走了好久,卻一直沒有盡頭,終于,他看到一絲異樣,殷離急忙跑過去想知道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他到底是不是在做夢。

殷離恍惚間,畫面突然變成了一間屋子,空空蕩蕩,是個倉庫,角落裏有堆着什麽東西,殷離終于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了,就在耳邊,聲聲急促,他越走越近,直到看見一雙腳,一雙腿,熟悉的校服也出現了,接着是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殷離覺得自己一定流眼淚了,他顫抖着将視線移到樊琳的胳膊上——是空的!什麽都沒有!她躺着,卻沒有胳膊!

不要——啊!!!

殷離猛地睜開眼睛,雙手狠狠的推了一把面前的人,樊朗抱住殷離,将小孩抓在懷裏,擔心的問,“阿離,是不是做噩夢了,好了好了,醒了,沒事了乖”

殷離的臉在黑暗中淚流滿面,心跳聲如鼓敲打在胸口,急促,猛烈。他抓着樊朗的袖口,大口喘息,胃中糾結的翻騰,湧上喉嚨,讓他忍不住想要幹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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