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長染,你回來了
只有安靜的腳步聲在空蕩蕩的倉庫中四周響起來。
窩在褪下的蛇皮裏,那東西的腥味直往殷離的鼻子中鑽,他努力的屏住呼吸,有些受不了這種味道,就在他被蛇皮吸引的時候,不遠處突然轟的一聲響了起來,好像有個重物狠狠地砸在地上,仿佛連地面都晃了晃。
——殷離!!
有人大聲喊了句,帶着憤怒,從遠處跑過來,樊琳扭頭看殷離,殷離搖搖頭。
韓暢遠在倉庫中不停地走動,大聲叫喊,“殷離,你給我出來,出來!”
殷離凝眉,思緒百轉,他想不通為什麽要抓他,樊琳,老蛇,還有他,有什麽聯系呢。猛地,殷離的身體如同火燒一般灼熱燃燒起來,整個人像是置身于焰火之中。
“離歌,你怎麽了,你身體很燙”
殷離艱難的睜開眼睛,他疼的厲害,像是被人丢盡了火爐熔煉一樣,被火燒着,他想張口,突然面前的雜物堆被人撥開,韓暢遠冷笑着看着在蛇皮中掙紮的殷離。
他抓起樊琳,“殷離,你跑不掉的”
殷離蜷縮起身體,滾燙的疼起來,他艱難的想動,白皙的肌膚如同烈焰一般灼熱,身體因為疼痛出現輕微的痙攣。
“你……到底想做什麽……放開她”殷離努力的看向韓暢遠。
韓暢遠勾起唇角,森然的笑容充滿了詭異,“我想做什麽,你以後會知道的。至于她,能讓你生不如死就好”韓暢遠說着在樊琳的後頸狠狠一壓,一股濃郁的味道滲入樊琳的身體裏,女孩驚恐的看着殷離,緩緩閉上眼睛,倒在地上。
殷離爬過去扶起樊琳,念出口訣,将一股靈源逼入她的身體裏,幽綠清然的光焰探入進去,在樊琳散開的長發中消失不見。
“你到底,想要什麽!”
韓暢遠蹲下來,勾了勾唇角,沒有笑起來,只是冷漠的看着殷離,用一根手指擡起殷離的下巴,低啞的說,“你跟他長的不像,沒有我像”
殷離源源不斷的将靈源傳入樊琳身體,源源不斷的消失,耗盡,浪費,他臉色越來越白,身體的疼痛逐漸減緩,卻忍不住胃中的翻騰,體中靈源聚集在胸□□發出一種萬千針紮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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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暢遠将樊琳抱起來,他回頭看着捂着胸口的殷離,眼中的感情深淺都藏匿在黝黑的瞳孔之下,冰冷,沉寂。
殷離冷汗将襯衣濕透,他側卧在地上,額頭緊貼着地面上,胸口莫名劇烈的疼痛,他睜着濕漉的眼睛仰頭看空寂的灰黑的頂棚,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麽問題。
“樊朗……樊朗……”
樊琳失蹤的第三天,樊朗三天以來都沒有睡覺,眼眶發黑,憔悴,滄桑,身上帶着濃濃的煙味。
有人打了個電話,樊朗在家中穿外套,樊媽打開卧室的門,僅此三天,她頭上的發又白了近半,垂暮,樊媽顫着聲兒問,“是警察局嗎?樊朗,你去哪”
已經晚上七點了,屋裏死氣沉沉,樊朗一動,屋裏的老人就聽見聲了。
樊朗将衣服拉好,因為抽煙過多,聲音嘶啞,眼底盡是紅血絲,下巴滿是青胡渣,“媽,我出去看看,有人打電話了。”
“我跟你一起去”樊媽着急的說,轉身要回屋拿衣服。
樊朗連忙制止,“媽,您在家休息,我去就行,你和爸身體重要,我……我去就行了,我去看看”
少的那個是家裏的寶貝,老小。老人的心肝子,肺葉子,眼珠子,捧在手裏怕摔,含在嘴裏怕化,就是家裏的比命還重要的人。
就像是半邊晴天榻了,樊朗肩膀被壓的沉重疼痛。他沉默的大步走出家門,走出的那一瞬間,肩膀轟塌,頹廢。
他在路邊點燃支煙,袅袅的白煙将眼睛嗆的模糊,他茫然的看着星空,路上人來人往,冷風鑽入骨頭,又冷又疼,樊朗用手捂住咳嗽幾聲,咳的撕心裂肺,夾着煙的手抖了抖,他掏出手機,翻倒那個人的號碼,盯着上面的撥打健久久不動,上面兩個字,只有這兩個字能讓他感覺到一絲絲暖意——阿離。
殷離感覺到臉上有人輕撫他的臉頰,輕柔,溫和,他猛地一愣,輕聲喃喃,“樊朗,樊朗,是你嗎”他睜開眼睛,還是這昏暗的倉庫,面前有個人蹲在地上,執着的用手指在他的臉上摩擦,貼着他的臉,一遍又一遍的輕撫。
殷離捂着胸口,因為靈源大量流失,身體散出一種極淡的綠光籠罩在身體上,他啞聲問,“韓暢遠?”
不對,不是他。
雲朵被風吹開,月亮露出一角,将清冷的月光散落在倉庫的縫隙中。
“我……終于又見到你了。”年邁蒼老,幹澀喑啞,像是斑駁的老樹,那人顫抖的抱住殷離,用自己的臉親昵的在殷離耳邊喃喃,聲音破碎,語句不成調。
殷離沒有一絲力氣,任他抱在懷裏,他好像哭了,眼淚貼着臉頰也沾染到殷離的臉龐邊,滾燙的眼淚從耳際滑落在脖頸中,流入衣裳中,流過胸口。
殷離瞪大了眼睛,昏暗的倉庫中綻放出一種奇異的顏色,幽綠清潤,像萬千螢火蟲在山林中同時飛舞起來,那些光芒綻開在殷離身上,溫暖,柔和。
晟夏說,人類的靈源是人的意識,通過感情傳遞給祭山靈的。
殷離能感覺到飛舞在他周圍的靈源,溫暖的包裹着他,可惜卻無法沒入他的身體,補充他消失殆盡的靈源。
光芒轉瞬即逝。
老人叫了聲,“長染,我終于……又見到了你了。”他笑了,又哭了,哭哭笑笑,瘋瘋傻傻,抱着殷離樂。
殷離不習慣被人如此貼近,在他有了力氣後,撐着地微微遠離一點,“你放手,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你認錯了。”
“長染,你不認我了嗎,我老了,你還是這個樣子,一點都沒變”那人說着要去抱殷離,殷離就地撤開,退了兩步,警惕的看着他,“你到底是誰”殷離想了想,換了句話,“你可以帶我出去嗎”
那人用手堪去臉上的眼淚,怔怔的坐在地上,一遍遍重複,“長染不認我了,他生氣了,他不認我了,長染,長染”
殷離還想說話,胸口突然一窒,疼的他臉都扭曲了,他扶着地大口的喘氣,好疼。
“長染,你別生我的氣,你的靈源要沒了,我給你好不好,你別生氣,孕靈會受到影響,你不好過,寶寶也會不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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