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投資人（八）

“語大師啊……真的……是妮娜小姐幹的？”艾瑞克有幾分遲疑。

“并不确定,但是她應該有摻和。”我面色平靜，“不用露出那樣的表情,大家族的陰私遠比你想象中的要多。”

我瞥了眼神色正常的盧卡一眼,暗道這裏就有一個典型例子。

“可是……那畢竟是她的父親啊！”艾瑞克小聲嘟囔着,“對了，能定她的罪麽？”

“不可能。”我斬釘截鐵地回道，“先不說沒有任何證據,就算是有,依她的手段要翻牌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怎麽這樣……”艾瑞克頹喪地趴在桌子上，“那我們就什麽都不做麽？”

“首先，我們并不是警察，沒有認真查案的義務。其次,我們也沒有那個精力去對付那位妮娜小姐。有正義感不是件壞事，過多的正義感只會給自己和別人帶來麻煩。”我看着更加低沉了的艾瑞克，慢悠悠地加了一句，“當然，要給對方添點堵還是可以的。”

我也覺得有些不爽啊，對于那個心機太重的女人……即使她有一頭漂亮的金發。

艾瑞克聞言瞬間回血，一臉感動地看着我：“BOSS！”

“別亂叫。”我白了他一眼，“對了，這件事還是別告訴史卡魯了。”

“為什麽？”

“卡魯卡沙将他護地如此單純，萬一出點啥事還不把槍頭對準我。”我嘆了口氣，“當然，最重要的是……我覺得他知道了的話在妮娜面前一定掩飾不住。”

艾瑞克沉默了一瞬，和盧卡一起點了點頭。

“那我們怎樣添堵？”艾瑞克瞬間興奮起來。

“嗯……既然她圖謀的是遺産，就将那些東西全部奪過來如何？”盧卡帶着一絲不确定，開口問道，“讓她體會到一無所有的感覺？”

我和艾瑞克齊刷刷地盯着對方無辜的臉，半晌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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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你吧，如果你能做到就可以出師了。”我将杯子舉起掩在唇邊。嗯，這孩子絕對不是我教壞的。

“話說回來……”艾瑞克有些疑惑地看向我，“語大師，你今天的聲音一直有些怪怪的哎……”

我看着眼前盯着我的兩人，神色淡定：“閉嘴。”

妮娜是那種頗有心計、八面玲珑的人，不出兩天就籠絡了大部分人，當然，諾拉除外。

“你不是很厲害嗎！？怎麽任憑那個女人上蹿下跳的！”諾拉怒氣沖沖地跑到我面前，一掌拍向桌子，“快點解決掉那女人啊！”

她還沒說完妮娜就從另一邊走來，臉上的笑燦爛依舊：“哎呀諾拉小姐這樣子老生氣皺紋會變多的啦~！投資人小姐早上好！”

“……”一個個都到我面前大呼小叫的，以為我不會計較麽？我放下只喝了一口的牛奶，擡頭看着對掐起來的兩人，第一次不知道該如何插嘴。

“你不要以為擺出那副樣子所有人都會圍着你轉了！纏着盧卡想獲得導演的位置可惜了，人家只會聽自己老師的話！而大師才不會着你的道！人家一眼就看出你是怎樣的貨色了！”

“……”什麽時候你也開始叫起大師來了？我郁悶地低頭往牛奶裏加了塊方糖。

“哎？投資人小姐這麽厲害啊！盧卡的老師啊……怪不得呢！”妮娜明顯就比諾拉聰明多了，跑過來雙手撐在桌子上，朝我眨眨眼，“我也要多和投資人小姐學習争取得到您的認可呢！”

“……”吵死了，兩個女人加起來真的能達到一千只鴨子的效果呢……我将面包在牛奶裏泡了泡，咬了一口……唔……沒有想象中那麽好吃，有點怪怪的口感……果然和饅頭泡豆漿沒得比麽？

我喪氣地将面包扔下，擡頭看着眼前還在鬥嘴的兩人：“別動。”

兩人一愣，不約而同地扭頭看我。

我慢悠悠地站起來走過去，在諾拉的腳邊抓起一條顏色漂亮的玉米蛇來。

諾拉瞬間吓得花容失色，妮娜先是一皺眉，繼而也作出驚恐的表情來：“這裏怎麽會有蛇！？”

“這該問你啊，妮娜小姐。”我皮笑肉不笑地瞥了她一眼，掐住蛇的七寸，拿起餐刀在蛇身上比劃了一番。

妮娜怔住：“投資人小姐……您在幹什麽？”

“哦，這個啊。”我保持着笑容，“看看能不能取蛇膽泡酒喝啊。”

“啊，BOSS！你這樣是不對的！”在一旁待機許久的艾瑞克沖上前，一臉正義，“這樣子切蛇膽不方便的啦，還是我來吧！還順便可以烤蛇肉呢！”

妮娜神色一變，尴尬地笑笑：“抱歉……投資人小姐，那是我的寵物……”

“你确定？那好吧。”我瞥了她一眼，将蛇遞過去，那條蛇順着她的手一纏，沖着我吐蛇信子。

“收起你的毒牙，不要對着不該對着的人，否則會後悔的哦。”我看着那條蛇，溫柔地說着，然後擡頭看表情陰晴不定的妮娜，對其莞爾一笑，“話說回來……妮娜小姐，你聽過農夫與蛇的故事麽？你父親養大你還是挺辛苦的吧？”

妮娜收起了笑容，一臉冷淡地看着我。

“放心，我只會覺得農夫太笨了，不會怪蛇太陰毒。”我端起桌上的牛奶，轉身就走。走到一半的時候停下腳步，回頭看着兩人，“你們要吵就繼續吧，第一次有兩個女人為了我而吵起來，也挺新奇的，感覺還不賴。”

“BOSS，怎樣？我做得還可以吧？”艾瑞克壓低聲音，卻掩飾不了語氣中的興奮。

“嗯嗯，可以。”能從別人房間翻出別人藏着的寵物蛇還成功帶過來，的确是一項功績。

“不過語大師你一點都不怕蛇啊……”艾瑞克倏地想起一個問題，一臉疑惑，“我還以為女性都會比較怕……”

“啊，這個啊。”我看着離那兩個女人夠遠了，捧着牛奶找地方坐下，“有什麽好怕的？玉米蛇又沒有毒。我們家族中的一位長老還養了條蟒蛇做寵物呢。”

“哎哎哎？！”艾瑞克明顯被震驚到了。

“不用那麽驚慌吧？”我是真心覺得這事情很正常，“我們家裏人通常都會根據自己的生辰八字來決定養什麽寵物。”

有時候從生辰八字上也能看出很多東西，這是時運的一種。所以也會有稍微懂一些的人在嬰兒出生之後體弱多病時來我們這裏尋求方法……當然有的我們就會把對方罵回去讓他們快點帶小孩子去醫院，有的就會讓其認“幹爹”、“幹娘”……這種方法在一些老式村落裏都有，當然這類“幹爹”、“幹娘”不是指人，而是指一些神明或者千年、百年的老樹啊，河啊之類的。

就像我們本家家宅裏的那棵千年香榧樹就是很多人的幹娘……那些認它做幹娘的孩子一定不知道我們家裏人只期盼着那棵樹每年多結果，還在香榧成熟後因為誰能分到多些而打起來。

“語大師你養了什麽啊？”艾瑞克在起身給我去拿了份牛角面包後問道。

“我嗎？”我微微垂下眼簾，“帝企鵝。”

“……哎？”

“我養了一只帝企鵝……那可是我從小看着它從蛋裏孵出來慢慢長大的呢，都養了八年了……”我感慨道。有點想它了……在外公去世後我拜托前輩将他先寄養在水族館裏……不知是否安好？

當年外公問我，想養只企鵝還是北極熊……我當然只能回答企鵝了啊！而且因為帝企鵝是“emperor penguin”啊！emperor是皇帝啊總覺得比king還要帶感些，很帥氣的樣子……

當然後來發現那是錯覺……那蠢萌走路都能摔倒。

不過這麽久艾瑞克都沒反應啊……我吞下面包的最後一小塊，看着一直處于發呆狀态的艾瑞克喊道：“艾瑞克？李同學？小李子？”

很好，已經傻了。我淡定地站起來走人，身後傳來一陣凄厲的吼聲：“大師你居然養了只企鵝！？企鵝啊！”

企鵝怎麽了，它的名字還叫娘娘呢。

“等一下啊！”艾瑞克快步趕上我，攔在我面前，臉上依舊是一片震驚，“那是企鵝啊你知道嗎！？在北極啊！”

“……首先，我養了它八年肯定比你更清楚它的物種，其次……”我深吸一口氣，忍不住用扇子給了他的腦袋一下，“是南極啊蠢貨！”這點常識都沒有！給我向全世界的企鵝道歉！

雖然還有種企鵝在赤道附近生存。

“嗷嗚對不起……不對那不重要啊！”艾瑞克捂着腦袋繼續哀嚎，“企鵝啊！那是犯法的吧？！”

我一臉深沉地看着他：“你難道不覺得以前還是個黑手黨的人沒資格說我麽？”

艾瑞克突然愣住了。

“……”這人真的忘了啊……之前到底怎麽活下來的啊？

“對了，BOSS……那妮娜那邊……”

“都說了別那樣叫我。”我微微側身，看了看之前争吵的地方，兩人都不在了。

“放心，最遲明天，她一定會自己找上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