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十分鐘後,蘇瓷和吳巧豔一起站在了安老師的辦公桌前。

吳巧豔一身的泥灰還沒撣幹淨,頭發衣服上全是土,左邊半張臉更是腫起了四指印子。

她還在不停地哭,眼淚像崩了一樣收也收不住。

一邊哭,她一邊哽咽着說:“安老師,葉蘇瓷她打我。”

安老師看着她的慘狀,不是很相信她的話,便挂了一言難盡的表情。

自己帶的學生,平時什麽品行什麽樣子,她還是知道的。

說別人打人她還勉強能相信,說葉蘇瓷伸手打人,那她是怎麽都不會相信的。

不過她還是例行公事,問了蘇瓷一句:“你打她了嗎?”

蘇瓷搖搖頭,嘴巴微微一抿,眼淚就從眼角滾落下來了,又大又晶瑩的兩三顆。

她不嚎啕大哭,就這麽默默流眼淚,看起來又委屈又讓人心疼。

安老師本來就很喜歡她,看不得她這個樣子,忙掏了手帕給她擦眼淚。

吳巧豔看安老師給蘇瓷擦眼淚,自己臉上和身上還火辣辣的疼,忍不住氣得直咬牙。

給蘇瓷擦了眼淚,安老師又柔聲說:“不要害怕,有什麽說什麽就行了。”

蘇瓷這邊點了點頭,好像有了勇氣,“嗯”一聲道:“吳巧豔她覺得我好欺負,在學校總是欺負我,在教室故意踢我凳子,做操的時候又故意踹我。我不敢跟您說,怕跟您說了,放學後她再報複我,找她哥哥打我。我爸和我哥哥都不敢惹事,只會讓我忍,所以她就一直欺負我。剛才做操的時候,她又踹我,我說我要告訴老師,她就自己打自己,污蔑我打她。”

安老師聽了這話心疼,目光無奈地看向吳巧豔,問她:“蘇瓷說的是真的嗎?”

吳巧豔眼睛睜大,連忙搖頭,“假的!假的!我怎麽會把自己的臉打成這個樣子?都腫了!”

蘇瓷輕輕抽一下鼻子,又小聲說:“是真的還是假的,找同學問問就知道了。之前被你欺負了,我都是自己去廁所偷着哭。今天我忍不了了,我要勇敢地說出來,讓安老師知道。”

安老師看着吳巧豔的臉,沒再聽她說話。

她起身去教室,把五年級剩下的六個學生都叫了過來。

六個人排成排站在她面前。

安老師看着她們說:“問什麽都要說實話,老師一直教你們的,做人要誠實。所以我現在問你們,平時的時候,吳巧豔會欺負葉蘇瓷嗎?”

一個男生随口就回答:“這不是天天的事麽?”

安老師看向他,“天天的事?”

男生點點頭,語氣懶散道:“嗐,吳巧豔嫉妒葉蘇瓷長得漂亮成績好又招老師喜歡,沒事就欺負她啊。像什麽踢她的凳子啊,掃地的時候往她身上灑水啊,撕她的作業本啊,吹粉筆灰在她臉上啊,做操的時候踹她啊……太多了……”

吳巧豔聽得眼睛一瞪,“你放屁!”

安老師立馬瞪了她一眼,“女孩子怎麽說話呢?!”

吳巧豔抿了下嘴,屏氣弱聲道:“我沒有。”

安老師沒聽她的話,問其他幾個學生,“是這樣嗎?”

李秋玲看了一眼蘇瓷,心裏不自覺為她擔心。

不過蘇瓷自己都說出來了,她也就不幫她瞞着了,便也開口道:“安老師,是這樣的,蘇瓷怕放學後再被她報複,所以一直不敢說……”

李秋玲說完後,葉安慧跟着點了點頭。

剩下的三個男生,也都陸續點頭表示是這麽一回事。

吳巧豔有一點急了,連忙道:“今天确實是葉蘇瓷打的我!我的臉就是她打的!”

說着把臉給其他同學看,一再強調,“現在還火辣辣的,肯定腫了!”

那個說話的男生“嘶”口氣,又開口:“可是按照葉蘇瓷那點連鋤頭都掄不動的力氣,怎麽可能把你的臉打腫啊?她力氣有多小,我們都是知道的啊。”

安老師盯着吳巧豔看一會,又看向六個學生,“你們今天誰看到葉蘇瓷打吳巧豔了?”

六個人紛紛搖頭,表示都沒看見。

倒是這麽幾年下來,有很多次,看到吳巧豔在做操的時候踹葉蘇瓷。

不過葉蘇瓷自己願意忍,他們也就當沒看見了。

被踹的人自己都沒什麽意見,他們主動出來摻和什麽呀?吳巧豔她哥吳大彪,在村裏出了名打人手毒,五大三粗長得兇,每天就愛尋釁打架。

今天葉蘇瓷自己站出來了,他們幫着說點實話,倒是可以的。

畢竟這算葉蘇瓷自己帶頭反抗,吳巧豔總不能怪到他們頭上吧,吳大彪也不敢把他們六個人都打了。

安老師問清楚了話,心裏了然了。

她轉頭又看吳巧豔一會,輕輕抿口氣,對她說:“以前我不知道,現在我知道了我肯定要管,吳巧豔你今天到教室後面站着上課!”

吳巧豔不服氣,眼睛又一瞪:“憑什麽?!”

安老師語氣和臉色都硬,“憑什麽?憑你欺負弱小,不友愛同學!作為無産階級,我們都是彼此的兄弟姐妹,要互愛互助,攜手共建社會主義。而你呢,欺負同學,霸淩弱小,你這樣發展下去,有沒有發展成壞分子的可能?!”

聽到“壞分子”三個字,吳巧豔臉色瞬間慌了。

她睜大了眼睛,盯着安老師,連忙道:“安老師,我不是壞分子,我平時都是跟葉蘇瓷鬧着玩的!”

安老師認真看着她,“我沒有說你現在是壞分子,你也不用這麽緊張。知道自己錯了,就要去反省,不要還一味地逃避責任。今天罰你站着上半天課,反省好了,給我寫份兩百字的檢讨。”

吳巧豔被“壞分子”三個字給按住了。

明明還想再狡辯個八百回合,但現在是一個字也不敢說了。

她站在安老師面前又默了一會,不情不願道:“知道了,安老師。”

說完偷偷瞥一眼站在她旁邊的蘇瓷,梨花帶雨嬌怯怯,手指甲緊緊掐進手心裏。

安老師沒什麽話要再說了,讓大家都回去準備上課。

而八個人前後回到教室,七個去座位上坐下來,吳巧豔一個人拿課本到後面站着去。

三四五年級的學生用同一個教室。

低年級的學生看熱鬧一樣,沒事就回頭往吳巧豔看上一眼。

吳巧豔在教室後面站了一上午,臉蛋耳根羞得赤紅,腿都站麻了。

她一邊站一邊盯着蘇瓷的後腦勺,心裏把蘇瓷放在牙齒間嚼了一百回,早嚼成碎渣渣了。

放學鈴聲一響,學生們一窩蜂背起書包跑路,回家吃午飯去。

蘇瓷說自己中午不回家,李秋玲也沒等她一起,自己背着書包先走人回家。

吳巧豔拿着課本回到座位上,教室裏的人已經跑光了。

她把手裏的課本往課桌上“啪”一甩,也不去揉她站麻了的腿,對蘇瓷說:“葉四丫,今天的事沒完,你給我等着!”

蘇瓷背好了書包,懶得廢話理她。

她起身徑直往教室外去,連個眼神都沒給吳巧豔。

吳巧豔更是被氣到了,沖着她的背影扯着嗓子再次喊:“你給我等着!等着!!!”

嗓子都快喊劈了,也沒能得到蘇瓷的半個字的回應。

吳巧豔氣得猛捶幾下課桌。

然後一屁股坐下來,伸手去捏自己的小腿,捏一下嘴裏“嘶”一下。

蘇瓷只當狗吠,背着書包走過操場,往大門上去。

她剛走出學校大門,迎面忽然堵過來一個人,擋住了她的去路。

蘇瓷微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便見堵在她面前的葉安慧,伸手拿起她的手,往她手心放了個東西,同時說了句:“加油!”

說完便轉身跑走了,兩根麻花辮在肩頭一颠一颠的。

蘇瓷低下頭來,只見手心裏躺了顆水果糖。

糖紙是透明印白字的,裏面的圓形糖塊是紅色的,大約一分錢三顆。

看着水果糖愣了好一會,蘇瓷才微微回過神來——

堂姐葉安慧給她送了顆水果糖?還對她說了句“加油”?

**********

下午半天,在學校也是出去勞動。

蘇瓷中午沒有回家,下午也不打算來學校勞動。

她把葉安慧給她的水果糖裝在口袋裏,先去了公社街道。

也沒別的要緊事,到了仍然直奔國營食堂,進去解決自己的午飯問題。

公社不比縣裏,國營食堂裏吃的東西花樣不多。

蘇瓷沒有多做挑選,簡單要了碗陽春面,一碗白面條加幾顆蔥花,喂飽了自己的肚子。

吃完午飯她就坐公共汽車去了縣裏。

下車後找一個沒人的地方,她從空間裏拿出用來修複青花瓷的工具和材料,收起書包裹好腦袋,單拎個杉木大箱子,往昨天那個老爺子家去。

老爺子早就在家等着她來了。

開門讓她進屋,慈眉善目笑着說:“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蘇瓷也微微笑一下,解釋道:“上午要上課。”

老爺子上下打量她一下,“還是個學生,就會這樣的手藝,不錯。”

蘇瓷沒搭這茬,她只是來修複瓷盤的,不是來和老爺子聊天各爆家底身世的。

她把箱子放到腳邊,直接問老爺子:“那個青花瓷盤您想怎麽修?我這裏有三種修複方法,一個是锔瓷,一個是金繕,還有一個是無痕修複。锔瓷您知道,就是拼起來釘锔釘,金繕那就是用材料把殘缺的部分補回來,不管是縫隙還是後補的,最後都塗金粉,所謂接受瓷器的不完美,給裂紋和殘缺另一種呈現方式。無痕那就是,修複成原來的樣子。”

老爺子聽完這話愣了愣,片刻笑一下道:“你還真是專家,你說的這些手藝,你都會?”

蘇瓷不謙虛地點點頭,“嗯,只要是古董修複技術,多少都會點。”

老爺子也點點頭。

他轉身去把自己的青花瓷盤拿出來放到桌子上,又确認了一句:“真的能恢複成原來的樣子?”

蘇瓷拎起箱子過去,再次點頭道:“可以的,如果您需要,我可以把縫口的氣泡都做得和原來一模一樣,絕對看不出任何破綻。但因為要補釉做舊,需要的時間會久一點。”

老爺子看着自己的青花瓷想了一小會,轉頭看向蘇瓷,“那這要不少錢吧?”

蘇瓷也看着青花瓷,“如今锔活秀已經蕭條落寞了,手藝人都轉行了。能接到您這一單的活,我很開心,價錢您定就好。我昨天不幫您修,不是為了多賺您的錢,只是不想糟蹋好東西。”

老爺子低眉想了一會,然後松了臉色看向蘇瓷道:“小師傅,那就麻煩你了,幫我修回原來的樣子。既然你這麽有誠心,那我就不能糟蹋了這個盤子。”

蘇瓷點點頭,“好。”

商量好了怎麽修複瓷盤後,蘇瓷便在桌子邊坐下來。

所有的工具和材料她都準備好了,接下來只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

老爺子知道她要專心,自然不打擾她。

他捏茶葉給蘇瓷泡了一杯茶,便坐去了自己的椅子上,安安靜靜地看報紙。

蘇瓷安心修盤子,清洗完瓷片的縫口,用粘合劑把兩片拼湊到一起固定。

好在這瓷盤是完整的,如果要是缺了少了,那一點點補起來,用時幾個月也是有可能的。

用特殊的工具加速粘合劑幹透後,蘇瓷繼續耐心填縫隙。

填好縫隙打好底,随後上色作畫再做釉,最後做舊。

這都是精細活,每一個步驟熬的都是耐心和時間。

但蘇瓷眼活手速快,不會有失誤操作,所以她做起這類修複工作,比許多專家還要快上許多。

老爺子坐着看完了報紙,好奇過來看了她一眼。

看到她幹脆利落的着色手法,每一筆青花都快而準地畫在了最合适的地方,瞬間就被震驚住了,忍不住在心裏暗嘆——這沒有幾十年的功底,畫不成這樣吧?

這麽想着,看向蘇瓷的臉,想起她剛才說自己還在上學,瞬間更疑惑了。

這又繼續想,可能锔瓷是她家世代相傳的手藝,從小就練了。

總之萬事皆有可能,老爺子沒再多震驚。

他看到蘇瓷額頭上全是細汗,便開口說了句:“小師傅,這麽個天,你把頭包成這樣,不熱啊?你連我家門都進了,還知道我有一件這樣的東西,還怕我坑你不成?”

蘇瓷聞言笑了笑。

但她沒有立馬放下手裏的毛筆和瓷盤,而是把青花全部補完,才放下來松口氣,然後擡手把圍巾給拿掉了。

老爺子看着她拿掉圍巾,一張白嫩嫩的臉蛋露出來,更是驚得睜圓了眼睛。

雖然知道她是女娃娃,也是知道年齡不大,但真正看在眼裏,還是忍不住咋舌啊——這麽嬌豔豔的小姑娘,居然有這種大師級別的手筆!

蘇瓷口渴了,端起杯子喝口茶。

喉嚨裏舒服了一點,她轉頭看向老爺子,微笑着說:“等我把補好的青花烤幹,再上一層釉,就算修複得差不多了。”

老爺子收起震驚的神色,笑起來道:“你可真是了不得,這是祖傳的手藝吧?”

蘇瓷不想多扯,索性就附和着點頭承認下來了。

老爺子是真對她産生了好奇,又問她:“你叫什麽名字?”

蘇瓷又喝下一大口茶,放下茶杯道:“蘇瓷,蘇州的蘇,瓷器的瓷。”

老爺子點點頭,“我姓秦,你可以叫我秦爺爺。”

蘇瓷跟着點一下頭,開口說:“秦爺爺,那我繼續幹活了。”

秦老爺子看她心思都在修複瓷器上,也就沒再拉着她閑扯,笑一下走開讓她繼續工作。

蘇瓷長長松上一口氣,再次專注起注意力,烤幹青花繼續上釉。

一直到把瓷盤接拼完好,縫隙全部修補起來,蘇瓷才放松渾身的肌肉與神經,豎了個大大的懶腰。撐開筋骨後她回過頭,揚聲對秦老爺子說:“秦爺爺,修好了。”

秦老爺子忙過來看,發現瓷盤果然恢複如初了。

蘇瓷從桌子邊站起來,還往他手裏遞了個放大鏡,對他說:“您瞧瞧,我這修複手藝,就是專家也不一定能看出破綻來。”

秦老爺子笑了,“專家都看不出來,我能看出來個啥?”

不過他還是拿放大鏡照了照,嘴裏啧啧稱贊說:“厲害厲害,配得上‘天衣無縫’四個字,簡直和原來一模一樣。”

蘇瓷嘴角微微挂笑,把自己的工具材料全部收拾好,放回杉木大箱子裏。

她轉頭看一下外面的天色,只見太陽已經落到了屋頂上,于是不打算再多留,開口道:“您要是滿意的話,我這就先走了。”

秦老爺子自然十分滿意,卻還是攔了她一下。

他讓蘇瓷站着等一會,自己進了屋,好片刻出來,往蘇瓷手裏送了點糧票和錢。

他對蘇瓷說:“你這手藝是伺候以前那些達官貴人的,我們都是無産階級,沒有達官貴人那麽闊氣,就這點糧票和錢,你拿着買點吃的買件好衣裳。”

這丫頭一看家裏就很窮,身上穿的衣服鞋子,打了一塊又一塊的補丁。

蘇瓷看着手裏的糧票和錢,猶豫了一會。

她沒有假裝清高,片刻看向秦老爺子說了句:“那……我就收下了。”

認真論起來,她也沒占他便宜。

她在這裏忙和了一整個下午,付出了時間、勞動和汗水,而且她這手藝是無價的。

放在二十一世紀,她給玩收藏的大佬修複一件這樣的瓷器,價格比這高不知道多少倍。

而就秦老爺子的這個元青花,被她這麽一修複,以後也能多賣出數幾倍甚至幾十幾百倍的價錢。

秦老爺子笑着道:“你勞動應得的。”

蘇瓷卷起手心,把錢和糧票收緊褂子口袋裏,“謝謝您。”

秦老爺子看她拎上大箱子出門,送她到門上道:“我算是落了把柄在你手上了,以後要是有什麽困難,需要人幫忙的,可以來找我,我能幫的都盡量幫你。”

蘇瓷看出來這秦老爺子是個好人。

也知道,她這長相以及褴褛窮困的穿衣打扮,很容易引起別人的可憐和同情,蘇瓷并不排斥這種同情,回頭笑着道:“好啊。”

她告別了秦老爺子的家,拎着杉木大箱子找個沒人的地方。

歇下來喘口氣,她把大箱子收回空間裏,順便掏出口袋裏的糧票和錢數了一下。

數下來發現,老爺子給了她四十斤糧票和二十塊錢。

糧票上各印了不同的斤重,但都有同一句毛主席語錄——厲行節約,嚴禁浪費糧食。

數完糧票和錢,蘇瓷神清氣爽。

瞬間身上一點也不累了,走起來都帶小跑。

趁太陽還沒下山,她趕緊跑去縣城糧站買糧食去。

按照糧票的固定份額,換了二十斤的白面,還有二十斤的玉米面,花了十八塊錢。

進糧站之前蘇瓷找地方從空間拿了個平板小推車,推了四十斤的面出糧站後,又找地方把小推車和糧食全收回了空間裏。

随後她又去了國營副食店,在裏面買了點醬油味精胡椒醋,花了兩毛錢。

買完東西太陽落了西,她又趕緊跑去坐最後一班的公共汽車。

到福園公社的時候,天色已經擦黑了。

蘇瓷把所有東西都裝在空間裏,走起路來倒也不累,走到大隊的時候,她找地方從空間裏拿出書包和一小袋白面,還有買的醬油味精胡椒醋。

穿越這幾天吃的東西太淡,嘴裏都快淡出鳥來了。

蘇瓷打算回去和面揉面,做個油潑辣子面來吃,暫時吃不到肉,且先吃個辣面條來解饞。

想到熱油澆到辣子和蔥花上嗞的一聲響,香味撲鼻,蘇瓷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萬萬沒想到,她這麽一個吃慣了山珍鮑魚大龍蝦的人,有一天居然會饞一口辣子面。

正饞着呢,不遠處忽傳來一聲:“嘿!”

蘇瓷聞聲擡頭,只見前方不遠處站着兩個人,一個是吳巧豔,一個是她的哥哥吳大彪。

這條林間小土路,是從大隊到八隊必經的一條路。

看來,吳巧豔帶她哥哥在這裏等她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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