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京市的冬天太過寒冷,空氣幹燥,室內要是不開暖氣、加濕器,皮膚能幹到破皮。
海島的冬天就不同于此,太陽高照,白雲柔軟,海風溫暖,潮濕的空氣泛濫着鹹味。
丁眠一行人到達出發港口時,剛好迎來一波全國各地的游客,坐着輪渡上船。
因為購買的是家庭輪渡票,丁眠這一間只有她自己——主身體加三個軀殼,舒适地坐在輪渡包間坐席上。
丁燧發來了他在海島港口接候的時間點。
丁眠給兄長回了個好,他們耐心等待了一小時,輪渡平穩到達港口。
乘客依次排隊下來時,丁眠手上空蕩蕩的,身後三個年輕人負責拉着行李箱。
酒店安排車輛,丁燧聽到司機驚訝地問了一句:“都是你家小孩啊?”
丁燧第一時間沒回,片刻後,才含糊不清答:“都是。”
丁眠在人群中捕捉到了車,她确認了一下車牌號,示意司機開啓後備箱,行李箱有條不紊地放好。因為知道這次來接的人數多少,丁燧特意讓酒店騰了一輛八座房車——三個男人,身量高、體魄結實,比丁眠更占空間。
他的考慮沒錯,八座也正好讓三個年輕人錯開了坐,不至于擠擠挨挨。
丁眠目标筆直,坐到丁燧身邊,很仔細地觀察一番這兩個月他的氣色變化,見沒有什麽值得擔憂的,這才溫柔地笑了起來。
“一會兒,先回去吃頓飯,你們腸胃怎麽樣?”丁燧打量了一下她,又回身問了下三個年輕人。
林子夭靠在窗戶邊,舟車勞頓般,非常困乏,眼睛直眯。他朝着丁燧的方向,對了個眼神,很有點小孩子氣地皺起臉。丁燧覺得他太可憐巴巴了,還沒得到他們三人的回答,就先問丁眠,小聲道:“他是不是暈船了?”
丁眠也小聲回,無奈極了,“是的,有一點點暈船,剛才吃過暈船藥了。”
常年在內陸生活的人,一朝上船,身體恐怕受不了海浪的跌宕起伏,很容易身體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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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眠本人是坐過很多次船,每年兄長來海島固定過冬,她一到年假就會航班飛到海島附近的城市,之後坐輪渡來海島港口。
軀殼的暈船,實在有點出乎丁眠的意料。不過一想,也很好理解,“林子夭”這具軀殼離開林家的次數不多,就是在丁眠将自己解救出來後,也很少選擇出門游玩。
好在症狀輕微,沒有很嚴重。
丁燧松了口氣,他說:“以後習慣了就好,多坐幾次輪渡,就不會暈了。”
說完,他目光再度瞥向他們,亮聲問:“能吃海鮮吧?這裏的海鮮和在家裏吃的不太一樣,有很多生腌的,味道很好。腸胃不行的話,就不要吃了。”
京市的超級市場當然能買到最新鮮的海鮮,只不過住家阿姨習慣用傳統手法來處理食物,杜絕了吃生冷腸胃不适的可能。
不過,人到海島度假,總不可能不吃點當地特産。
沿海城市處理海鮮的“生腌”,能将從海中剛撈出來沒多久的食材處理得足夠嫩生,入口即化,味美饞人。
丁眠能接受這種處理食材的手法,也陪着哥哥吃過幾次海鮮大餐。她想了想當初給自己們做的全面體檢,關于腸胃、過敏項等,思考一番,逐一以軀殼身份做了回答。
“很好,能吃。”
丁燧聽着年輕人的回答,輕輕點了下頭,給酒店經理發消息,示意他們準備一桌足夠五個成年人吃的海鮮大餐。
司機有點莫名地看了看車內的幾人,他總覺得這一家子幾口人之間的氛圍太怪了——具體怪在哪裏,開車回酒店途中,他猶猶豫豫想:大概是因為這一家子長的都太好看。可除了年長的這個和漂亮姑娘模子相似外,其他三個帥哥長得都是人中龍鳳,偏偏一點也不像。
他懷着這個疑惑,把人送到酒店,在前臺登記來客信息時,這才注意到:那三個年輕人身份證上的姓氏完全不一樣。
司機:……?
他迷茫想到方才丁燧回應他的話。
“都是家裏小孩……居然不是一個姓嗎?”
酒店位于海島最适合觀景的沙灘附近,出酒店約十分鐘,就能漫步看到碧藍海灣、雪白沙粒。
路邊高大筆直的椰子樹,青椰在葉片中隐隐若現。這片海灘主要由酒店承包,只有酒店客人才能在此地活動游樂。
冬季正是當地的旅游旺季,酒店內空房率低,一到飯點就能看到架着燒烤架在沙灘上與親友大快朵頤的客人們。
丁燧習慣每年都來當地過冬,與海島的高檔酒店經理已經是老相識,回回都騰出最好視野的海景套房給他。
經理了解這位客人的家人會在春節前來此地陪伴他,年前她問丁先生今年會不會有其他親友一塊度假。問時,經理顯然不覺得會得到什麽與往年不同的答案。
然而,她沒料到的是,今年問時,丁燧告訴他,需要多幾個人。
“有四個人,”丁燧說,“嗯,是的,我妹妹和其他三個人。”
經理懷着好奇心,在前臺迎接了丁先生的親友。熟悉的漂亮美人——丁先生的妹妹,京市赫赫有名的青年企業家,她柔和地朝她颔首示意。
其他三個人,身份證件上,他們的出生年都在同一年。
按照傳統的計算年齡算法,還沒過今年生日的他們,虛歲十九,周歲十八。
經理收到後廚示意的“餐已準備好”。她對他們說了一會就能去吃,又問他們是否需要找塊沙灘享受美食。
丁燧顯然是聽從丁眠的意見,年長者看向她,挑眉詢問:“想去嗎?”
正逢中午的點,他們腹中空空,餓得咕咕直叫。
可以欣賞海風海景,又可以享用美食。想也知道選什麽,丁眠斬釘截鐵地點頭:“去!”
經理注意到,丁燧問完丁眠後,也沒有第一時間同意這個選擇。
他特別公平的,來了一句:“去。一票。”
“你們呢,要不要去?”經理很明顯看到美人妹妹瞪圓眼睛,顯而易見是被她哥哥這個問過意見,卻還要等最終投票決定的操作弄得哭笑不得。
經理莞爾,看着這一家子熱鬧非凡,耳邊聽着丁眠用柔軟威脅的口吻:“哥,你有點過分了。”
丁燧拍了拍她的肩膀,輕描淡寫答:“第一個問你了。”
言下之意,第一個問你,就是很在意你的意思了。
丁眠:“……”
她真的有點無奈,一時間啼笑皆非,可心裏頭又暖融融的。
很快,經理看着那三個小帥哥都回答“去”。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回答并不那麽讓丁先生滿意,他瞧着有點恨鐵不成鋼,瞟了三個帥哥一眼,嘴裏嘟囔了什麽,她隐約聽到一句飄過的“太寵她了”。
經理沒能懂這個話中有多少深刻含義。
她領着他們将行李先放在海景套房,笑眯眯地說了今年和往年的不同:“去年丁先生和丁小姐兩人來度假,所以我們安排的海景套房只有兩個主卧,一個客卧。”
“今年呢,咱們安排了頂樓套房,視野超棒,房間也多,足夠您一家子一塊住。”
看着帥哥們挑選了房間,經理将他們帶到選好的觀海景吃大餐沙灘地點。
可以看到沙灘不遠處已經有酒店的其他客人們在曬日光浴,年長者、年輕人、兒童們笑鬧着。
沙灘多彩缤紛的海灘傘下,壘着各色的冰爽飲料,還有鮮切的椰青,經理補充:“那是我們酒店提供的飲料攤,有需要的直接去領就好。”
謝過經理,丁燧瞅了眼已經坐下來的妹妹,她洗幹淨手,正在剝着新鮮的皮皮蝦。肉質肥美,黃膏味甜,她咬了一口,就愉悅地眯起眼。
丁燧:“慢點吃,之後在這還呆好些天,別第一天就吃膩了。”
她“嗯嗯”地敷衍,不忘多剝幾只蟹、蝦,投喂到丁燧的碗裏。
主意識操縱軀殼,同在一個飯桌上時,很多時候會變得“手忙腳亂”。
或者,用更準确的說法,是她很容易讓一個軀殼專門負責一件事,然後另一個軀殼做另一件事。
丁燧看着天瀾往飲料攤子的地方走去,回來時端了一個大托盤的冰爽飲料。
他甚至知道每個人的口味——丁燧養生,頂多喝點椰青,飲料攤上有專業開椰人鑿了洞,插了吸管。天瀾先把椰子遞過來,丁燧謝過。
他喝着椰青時,看到托盤上的其他飲料。
每人的飲料味道都不一樣,鮮榨橙汁、芭樂汁、氣泡水、葡萄果酒。
四款不同飲品,杯沿綴着薄荷葉,冰杯晶瑩剔透,是盛日下解渴的最佳飲料。
丁燧為天瀾的善解人意感到欣慰,他喝着的同時,不知道為什麽忽然想到:這幾款飲料好像都是丁眠喜歡的。
這個念頭掠過,還沒留下深刻印跡,他就被自己面前壘的好高的菜肴驚住了。
用一次性手套套在手上,剝出來的飽滿肥美蟹肉,王昇正一臉正經地撥了半盤子給他。
林子夭剝東西沒那麽快,但他同樣分享了一半已經剝好的蝴蝶蝦肉,壘在丁燧的盤子的另一邊。
丁燧:“……”
他還沒多說什麽,就看到王昇把剩下的半盤子往中間挪挪。林子夭同上。
這意思就是,大家一起吃。
但丁燧得先來一份。
他繼續沉默:“……”
下一刻,丁燧親眼看着天瀾若無其事地從王昇、林子夭剝好的蟹肉、蝦肉中挑了一部分,安靜內斂地吃起來了。
就,還蠻友好和善的?
他情不自禁地看向丁眠,發覺自家妹妹正小口喝着果酒,見他望來,朝他深深、甜甜地笑了一下。
作者有話說:
丁燧:大驚失色!
大概是覺得妹妹實在厲害的那種程度,已經想不到要用什麽言語形容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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