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淹沒

極致的狩獵 淹沒

——“黑宴,你要帶我去哪?”

——“去一個你從來沒有去過的地方,好了,現在可以把眼罩拿下來了,澤,你看——”那溫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接着伸手指着下面,“看見那個孩子了麽?那是我為你準備的禮物,他将是你的影子。”

他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很快就看到了那站在一片血紅之下手握唐刀的男孩,那個男孩感覺到他的目光也擡起頭看他,原本冰冷的沒有絲毫溫度的極黑眸子因為對上他的視線而起了一絲混沌。

他的目光也是一頓,這個瞬間他們能清晰地感覺到來自對方身上的與自己相同的味道,同類。

這個世界上除了黑宴以外唯一和他有血緣關系的人,重要的是他們是一樣的,都是怪物。

——“這個人也是你……”

——“不錯,他和你一樣,不過我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你身上了,所以這個人我想訓練成一個殺人機器,然後讓他以後跟在你身邊,喜歡麽?”那溫柔的聲音繼續道,“不過為了能讓他将來聽你的話我得想一個好辦法,最起碼能在他背叛你的時候你能制住他,甚至殺了他。”

——“你想做什麽?”

——“我會找一個時機在他體內植入一顆小型炸彈然後把遙控器給你,你覺得怎麽樣?”

他微微一震,卻只道,“随你。”

後來又發生了很多事,他在某一天的夜晚把黑宴逼上了斷崖。

——“澤,”黑宴的表情依舊很溫柔,笑着說,“你記不記得我以前帶你見過的那個孩子,我記得當時告訴你說為了能讓他聽你的話我要準備做什麽對?可是澤,你是我的珍寶,為了讓你日後沒機會背叛我或者防止你落到他人的手裏,你猜我要做些什麽呢?”

他一僵,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見這個人慢慢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個遙控器,那語氣溫柔依舊——

澤,我在你的體內——埋了一顆炸彈。

……

宋哲微微側過頭,左川澤已經在他身邊坐下,表情波瀾不驚的看着屏幕,與往日沒什麽不同,仿佛剛才站在走廊的那一瞬只是一場幻覺。

似乎感覺到了他的目光,左川澤的身體向他那邊移了一下,眼神沒有離開屏幕,低聲笑道,“我身上有什麽東西值得你這麽研究?”

“沒什麽,”宋哲溫和道,“只是忽然想起來電影院還有一個用途。”

左川澤目光還是沒有從屏幕上移開,問道,“什麽?”

“這個……”宋哲說着俯身湊過去,板起他的下巴就吻了上去,舌尖輕輕敲開他的牙齒慢慢探進去于他糾纏,與滿月的那晚一樣,沒有絲毫情/欲的味道。

宋哲口腔裏淡淡的茶香左川澤一直很喜歡,便沒阻攔勾着他的脖子與他吻了起來,二人纏綿很久才分開,氣息都有些不穩,宋哲伸出手指慢慢摩挲着他的嘴唇,問道,“這個電影主角的扮演人左安俊和你是什麽關系?”

左川澤嘴角挑起一個好看的弧度,“什麽時候發現的?”

“從你盯着門口的海報時我就有所懷疑,等到你剛才看屏幕那一瞬的眼神我就完全确定了,”宋哲在他唇上輕輕啄了一下,繼續道,“如果他用的不是藝名而是本名就剛好與你同姓了,而且我得到的消息是黑宴手中有一個和你體制差不多的人的生物資料,如果我猜的沒錯,那個人就是這個叫左安俊的?”

左川澤看了他半晌,宋哲俯過身和他對視,臉部的線條在背光處有些模糊不清,但即使是這樣依然能感覺到這人眼中清冷的光,左川澤道,“你可真是可怕。”

宋哲道,“他和你到底是什麽關系?”

左川澤湊過去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妖冶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線下隐隐帶着少許笑意,他貼着他的唇低聲道,“我憑什麽要告訴你?”

“就憑我愛你,”宋哲低低的說了一句,拇指緩緩摩挲着他的嘴唇,問道,“這個理由怎麽樣?”

左川澤挑起一抹邪惡的笑,“還不夠。”

“那你想怎麽樣?”宋哲淺笑着,“唔,用你常說的那句話,躺在床上讓你上?”

“聽起來不錯。”

“那走,”宋哲笑着要準備起身,挑眉看他,“或者你想等到電影結束再走?”

“走,雖然你在我這裏的信譽為負值,可是我沒道理這次還讓你得逞。”左川澤說着起身率先向外走,宋哲緊随其後,聞言笑道,“為負值?看起來我得繼續努力啊。”

“你再怎麽努力都沒用,”左川澤大步向前走,聲音輕輕飄過來,“你什麽時候見過毒蛇講信用……”

二人很快出了電影院,街道繁華依舊,卻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雨,司機見他們出來立刻将車子開過來,按照宋哲的吩咐去了一家星級酒店。

“喂,”剛剛進門就被人大力抵在門上,宋哲微微側過頭躲開他的攻擊,說道,“去洗澡。”

左川澤嗤笑一聲,“每次都用一個借口,你也不閑煩。”

“這可不是借口,”宋哲笑着拉開他,“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或者你這次可以選擇不和我一起進去?”

“也行,”左川澤笑道,“我先去。”他說完便轉身進了浴室,宋哲獨自倒了一杯酒,聽着浴室裏的水聲,嘴角勾起一抹舒适的笑,慢慢等他。

左川澤洗澡的速度要比他快很多,他聽着浴室門打開後鈴铛的聲音,微微側過頭看他,溫和道,“我以為你這次會像第一次那樣光着出來。”

左川澤穿着寬大舒适的睡袍,走過來拿過他手中的酒杯淺淺喝了一口酒,說道,“該你了。”

他的頭發沒有擦幹,水珠順着脖頸一直滑到領口深處,宋哲挑眉看了看,湊過去挑起他的下巴在他唇上吻了吻,進了浴室。

左川澤拿着酒杯向落地窗走去,窗外霓虹絢爛,在水汽中漸漸染上了一層妖氣,萬家燈火,沒有一處是屬于他的。他曾經以為的家在靠近海岸線的一座大宅內的小院子裏,如今早已被他上了層層枷鎖,他曾經以為的家人一個被他逼得跳了崖,另一個被他放飛了,現在已是炙手可熱的巨星。家這種東西……左川澤嘴角挑起一抹豔麗的笑,他記得有一句話是這麽說的:從來不曾擁有過,何談失去。

那晚黑宴對他說:澤,我在你的體內埋了一顆炸彈。他記得他握着唐刀又向前跨了一步,說道:黑宴,我向你保證,在你按下開關的瞬間我能殺了你。

他說:黑宴,我們一起死。

一起死。

……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變得大了起來,他記得那晚也是下着大雨,嘩啦啦的,下了一晚上都沒有停歇。

他一直都覺得那晚的大雨,淹沒了一個世界。

“想什麽呢,那麽出神?”不知何時身體被帶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宋哲如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柔軟的氣息帶着沐浴的清香,染了周圍的一片空氣。

因為站太久的關系左川澤的身體有些僵硬,此刻回神便慢慢放松向後靠在他的懷裏,看着落地窗上倒映的身後這個人嘴角舒适的笑,晃晃手中的酒杯,調笑道,“想你。”

“哦?”宋哲笑着收緊了手臂,下巴抵在他的肩上,笑道,“想我什麽?”

“想你一會兒會不會心甘情願的讓我上。”左川澤喝了一口酒,回頭勾着他的脖子貼上他的嘴唇慢慢渡了過去。

宋哲照單全收,紅酒順着嘴角微微溢出,劃了一道淺色的水線,他也顧不上擦,伸手扣着他的腦袋,舌頭伸過去與他糾纏,從輕柔到激烈。

左川澤扔了酒杯回身抱着他,這種灼熱能讓他冰冷的身體得以緩和,就像毒品一樣,會上瘾的。他的手指慢慢滑到他睡袍的帶子上輕輕一拉,宋哲立刻感覺到胸膛一涼,于是也将他的衣帶拉開,輕輕一個轉身将他抵在床上壓了上去。

左川澤察覺到現在的狀況便移開嘴唇,躺在床上輕微的喘息,眯着眼去看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并沒有去推他,良久才道,“你的人已經接觸過黑宴了?”

宋哲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将彼此的睡袍都脫了拉過被子将他們的身體蓋上,笑道,“是啊,到我上次和他通電話他已經和黑宴接觸過兩次了。”

左川澤沒有說話,肌膚相貼的溫潤并不讓人讨厭,他動了動身體在他身側躺下,沒有再進一步的動作。

“他說那個人和你的體質很像,”宋哲将他揉在懷裏,笑道,“我猜猜看,那個左安俊也是黑宴制造出來的對,不過我很好奇他是怎麽成了巨星的?”

“我放了他,”左川澤看着空中的一個盲點輕聲道,“黑宴把他關起來的地方我并不知道,我上位後一直沒有他的下落,是他自己逃出來的,當時身後還跟着一群人在追他,奇怪的是那些人并不知道我已經上位了,黑宴似乎是把他關在那兒就交給別人管了,不聞不問,所以他們并不知道黑宴的情況。再然後我就讓他先走,等我把那些人解決再派手下去找他時他已經被人撿回家了,我就沒再過問,随他去了,一直到現在除了海報和娛樂新聞外我都沒有再見過他。”他聽着窗外的雨聲,思緒有些飄遠了,他記得那天同樣是一個雨天,那個人就這樣毫無預兆的出現在他面前,鮮血淋漓的就像那晚雨夜的自己……所以每到下雨的天氣總能讓他回憶起很多東西,那些畫面雖然沉澱了很久卻依然無法忘記。

宋哲默然,擁着他的手臂不禁緊了一分,那個人要比左川澤幸福的多。

因為那個人最起碼還有重生,而左川澤沒有。他們的相同之處在于都有一段血色的過去,不同之處在于周圍人的态度。

按照左川澤的描述,黑宴把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他身上,知道他的喜好、陪他看電影、一起去旅游……所以左川澤承載了他大部分感情。那個人可以與過去告別是因為他沒有感情的羁絆,可是左川澤不行,他逃不開黑宴給他的桎梏,無論愛恨,無論悲喜,他都逃不開。

因為逃不開,所以他沒有重生。

左川澤見他不說話便轉身看着他,挑了挑好看的眉,風華依舊,“宋大公子,你到底會不會心甘情願的讓我上?”

宋哲淺笑,伸手把玩他的頭發,問道,“你覺得呢?”

左川澤便翻身睡覺。宋哲在身後擁着他,笑道,“怎麽,不準備來硬的?”

左川澤沒有睜眼,只是嗤笑道,“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兩個打的兩敗俱傷,最後都沒力氣了雙雙挂彩再睡?”他說完又向他的懷裏縮了縮,這種溫暖的感覺讓人很想沉淪。

宋哲心想你倒是看的蠻透徹,既然這樣當初為什麽同意來開房呢?他挑眉看他,左川澤閉上眼時脆弱依舊,這樣靠在他懷裏恍然給人一種依賴的感覺,他想這個一向強勢慣了的人也許大概可能只是單純的想找人陪他。

單純的不想一個人度過漫漫長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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