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ch.平安夜，蘋果香

王闖把收到的生日禮物都拿去廣播站做失物招領這事，在校園裏又引起一陣風波。

王闖再次大出風頭，在少男少女間引起熱議，平時那些本來就看不慣他的男生更是酸得不行，但偏偏清楚自身實力又不敢惹他，只好每次路過一班就從窗戶狠狠瞪他幾眼，那眼神看起來威風吓人，但如果王闖剛好看回去，又慫得立馬轉頭翻臉不認。

單戀他的大多數女生則是在緊接着來到的聖誕節這幾天，不敢再打送他禮物的注意，畢竟當面告白，那難度太大，很多只想暗戀他過完高中生活的女生從沒想過，而偷偷放在課桌上，又被直接退回，好吧，倒是省錢了。

梁時仲對于過節這些事并不敏感，中午和王闖他們出校門吃飯，看到校門外紮堆賣蘋果的攤販，才突然想到，“原來今天是平安夜。”

王闖在他身邊笑出聲，“早上他們鬧了那麽半天，外班誰來找個人都要鬧，你怎麽才反應過來？”

“有嗎？”梁時仲皺眉，昨晚他熬夜把王闖送他的五中的題卷全部做完，今天每個課間都在補眠，完全沒有注意班上同學的動靜，“我都在睡覺。”

剛說完他突然看向王闖，“那你收了幾顆？”

“一顆沒收。”

早上也有膽大自信的女生來找他，但他直接一句話回絕，我很讨厭蘋果，別浪費錢了。

他這話一出，全班又是一場嘩然，男生都想試一試他這種有恃無恐地感覺，當然在睡覺的梁時仲完全錯過，他聽王闖說一顆沒收到，以為對方很失望他今年沒人送蘋果，想自己一定要給他一個驚喜！

于是連忙給顏麟發了信息，【幫我買一顆蘋果，要最大最甜的！】

對方回的很快，【今天賣超貴！你想吃過幾天再買吧。】

顏麟想當然認為梁時仲是買來自己吃的，不然要他送人，他有誰可以送？

【我送人的，貴也幫我買！謝謝！】

顏麟噎住，【追女生？】

【給王闖的。】

Advertisement

那更是不必了，【王闖不吃……】

信息未發送成功，手機沒電直接關機，顏麟的手機有個毛病，冬天天氣一冷，電源只剩一格的時候，就得小心使用，像一顆不□□，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直接關機了，而剛剛，炸彈被引爆了。

沒辦法，他還是只好買了，但想着反正王闖也不吃，送也會被退回來，幹脆買個小的，便宜的，幫梁時仲省點錢。

于是梁時仲中午回寝室，發現顏麟放在他書桌上的蘋果與‘最大’‘最甜’相距甚遠的時候，對方已經去了圖書館，蘋果包裝盒上貼着價碼标簽，這兩口就能吃完的小蘋果居然要五元？！果然如顏麟說的，這幾天賣的好貴！

雖然這禮物實物與他想的有所差別，但驚喜計劃還是要執行，梁時仲提前十分鐘到了教室，把撕掉價碼标簽的蘋果放在對方桌上，透明包裝盒下壓着一張小紙條，只有三個字，【我送的】，雖然提示簡單，但王闖那麽聰明肯定能猜到！

放好後又趕緊跑回宿舍等王闖下樓找他，因為怕王闖提前來宿舍找不到自己，導致驚喜失敗，梁時仲跑得很快，幸好長跑有練習過，不然這段距離，遠得冬天額前都跑出汗滴的距離，實在不算近。

一路走去教室的中途，梁時仲想象王闖收到蘋果驚喜的樣子，就忍不住發笑，王闖看他開心也忍不住跟着開心，但問他原因，他又避而不答。

到了教室，梁時仲裝着沒事人一樣，走到自己課桌前放下書包，開始翻書學習，其實餘光一直注意着王闖，王闖拿起了蘋果，嫌棄地看了一眼，不假思索地丢進了教室最後一排的垃圾桶裏。

……

梁時仲目瞪口呆看着那一切，顏麟也到了教室，特地走到他桌前，“怎麽樣，蘋果你送了嗎？”

梁時仲沒給他回答，直接一溜煙地跑到王闖身後，氣呼呼地踮起腳用手肘從背後勾着王闖的脖子，“你居然丢了我送你的蘋果！”

衆人本來被梁時仲唐突地舉動吓出一身冷汗，雖然知道他倆關系好，但誰敢那樣對王闖啊，簡直是不要命！

就在大家那兩人就要打起來的時候，聽到他後面說的那句話，又明白了對方暴怒的原因，但這也不能怪王闖啊，對方早早就說過他不收蘋果的，還有幾個好心的男生已經做好去勸架的準備，梁時仲那小身板，頂得住王闖一拳？不，半拳嗎？

王闖也愣住了，連掙脫地動作都沒有，任梁時仲發脾氣，等到對方累了才确認一句，“那顆蘋果是你送的？”

五元錢，一顆平時賣不到一元的蘋果，他花了五元錢，就算加上那粉嫩的絲帶和透明的包裝盒，也完全不足以賣出這個價格，但他掏了，還掏得心甘情願！還傻傻地以為對方會因為他的驚喜而感到驚喜！

結果對方看了一眼，可能是看不起那個頭和外表，直接就扔進了垃圾箱。

“你太過分了！那顆蘋果看起來是不怎麽樣，但是我聽你今天沒收到蘋果，我怕你很失望，還特別讓顏麟幫我買的，五塊！平時那種的，我一塊都不會買，結果你看了一眼就直接扔了？”

梁時仲心裏不斷重複，我的五元錢，我的驚喜，我的蘋果，氣不打一處來，狠狠地朝着王闖胸口揮了一拳，然後走回自己座位。

王闖被那一拳推着退了兩步，正要追上去，幾個男生已經沖過來，“闖哥，消消氣！”

“闖哥，不至于！梁時仲他……”

梁時仲他就要走遠了！王闖着急把擋路的人撥開，突然看到身前地上有一張紙條，大概是剛剛拿蘋果的時候弄掉的，打開一看，梁時仲的字跡清楚可辨，【我送的。】

……

他更加着急，吼出聲，“我要去道歉，我怎麽可能打他？”

其他幾位男生面面相觑，怎麽不可能，之前換位置那次，對梁時仲兇神惡煞，口出惡言的人不是他喔？

一班精彩的午間劇場看得各位同學大跌眼鏡，第一次看到平時冷靜自持的梁時仲如此發飙，也是第一次看到校霸同學任人打罵毫不還手還主動要道歉，同時也知道今年蘋果價格再攀新高，那麽小一顆，竟然要賣五元錢！真是暴利行業。

梁時仲回到座位，顏麟還沒走，一臉可惜模樣地沖他說，“我本來就想告訴你，他不會收的，結果短信輸到一半，我手機沒電了。”

梁時仲在氣頭上，什麽都聽不進，要是理智的話就該問一句，你怎麽知道他不收？但他現在有理智嗎？——當然是沒有。

他從褲兜裏掏出五元，遞給顏麟，“謝謝你幫我買蘋果了。”

身後終于追過來的王闖也掏出了錢，手還擋在他手上面，“顏麟，拿我的！”

梁時仲直接把錢塞進顏麟手裏，冷冷看了王闖一眼，“雖然你看不上，但那顆蘋果就是我送你的，既然是我送你，就不用你給錢。”

“時仲，你聽我說，我不知道是你送的，對不起！”

王闖慌了，想上手拉着梁時仲，但梁時仲已經轉身，只悶悶回他一句，“我知道。”

他知道什麽？王闖愣住，上課鈴響起，英語老師Miss li已經踩着高跟鞋，姿态輕盈地走進教室，催促高大少年趕緊回座位。

梁時仲知道，王闖先是不知道那顆蘋果是自己給他的驚喜。

如果他直接告訴王闖，我在你桌上放了一顆蘋果，或者直接寫上他的大名，他敢肯定王闖一定會收，哪怕那顆蘋果更小更無味，他也會吃的津津有味。

但顏麟陰差陽錯地給他買來那顆不算讨人喜歡的蘋果時，當王闖自然而然看不起那顆蘋果直接把它扔進垃圾筒的時候。

他突然發現這其實是真實的他，比起王闖給與他的一切，他能回報王闖的，正是這瘦小幹癟的蘋果。

他小心翼翼地保護自己，沒有在王闖面前流露出原生家庭帶給他的自卑感，但每每和王闖一起，他心裏又比誰都清楚，他也從沒忘記過兩人的差距。

他心裏有多喜歡王闖，有多想和他在一起，那份執念有多濃，是重到他自己都驚訝的程度，第一次喜歡一個人，不會拿捏程度，心裏滿滿當當都是王闖一個人，但他卻堅定地說成績超越王闖才會和對方交往。

其實心底所想，不僅僅是為了證明戀愛不會影響學習，更多的原因，是為了給自己多點自信，多點底氣，暗示自己，梁時仲你足夠優秀，哪怕是站在王闖身邊，你也絲毫不會遜色，比如你有聰明的頭腦和上進的态度。

但他心裏越在意，同時就越容易因為王闖無心之過而受傷。

下課鈴聲響，梁時仲快速從後門跑出去，王闖正想和對方賠禮道歉，卻連人影都找不到了，對方好像真的很生氣！不會是躲着不聽他解釋吧？

王闖忙着後悔和心煩，另一邊梁時仲飛奔跑向學校後門，上課期間學校前門後門全部封住，進出需要老師批準的假條，于是梁時仲只好隔着一扇鐵門呼喊校外蘋果攤販的老板。

“老板，老板！我要買蘋果！”

隔了一段距離，校外美食街又一向人來人往比較吵鬧，他吼得額前青筋凸起，終于攤販那邊的女老板聽到他的聲音。

那女人回頭看了一眼，只見一個少年激動地沖她揮手，她趕緊推了推身邊中年男人，對方很快反應過來，撿了不同價位的蘋果抱在懷裏，向梁時仲跑了過來。

“同學，有三個價位，你要哪種的？”

“最大最好看的多少錢？”

“十塊。”

梁時仲看對方抱着那個十元的蘋果，滿意地點點頭，把錢遞給對方，對方很快就把蘋果包好遞給他，這十元蘋果的包裝比之前五元的可結實多了，梁時仲說了謝謝然後趕緊跑回教室。

他并不是一個自怨自艾的人，他擁有不完美的原生家庭，那是他的一個小小痛點，所以無法做到像王闖那麽自信張揚。

但他是梁時仲，絕不會向命運屈服，也不會一直陷在那種自卑情緒裏面，也許此刻現實裏，他能給與王闖的一切，在價值方面都等同于那顆其貌不揚的小蘋果。

但他心裏想給王闖的，永遠是最好最完美的！

回到教室，還沒到上課時間，他氣喘籲籲跑到王闖面前，把裝着蘋果的卡通圖案禮盒重重放在對方桌上。

“送你的，不用謝！”

圍在王闖桌前的幾個男生看他額頭挂着汗珠，身體微彎着單手插腰，大口喘氣的樣子，有人問，“梁時仲，你不會是剛剛跑去校門給他買的吧？”

他點點頭，對方又嘆口氣，“王闖都說了他不收蘋果，你幹嘛還這麽麻煩啊。”

梁時仲停住喘氣的動作，瞪圓眼睛突然看向王闖，“你說過你不收？”

其他幾人立馬附和起來，“今早有女生送他蘋果他就當着別人面直接說的，他讨厭蘋果那味，大家都聽到了，你怎麽不知道？”

他……他在睡覺，他怎麽會知道？

不過，這也說明王闖并不是看不上那蘋果太小，水分太少，果皮不紅看起來甜度不夠，而是無論是誰送的，他就是讨厭蘋果這種水果！

梁時仲心裏某根繃緊的弦突然松動，沒來由地覺得輕松，王闖果然不是那種挑剔的人，他心底的自卑感稍微減輕。

好吧，五元錢進垃圾桶，十元錢買了個寂寞，他都認了！

不過這十五元怎麽說也是他一周的早飯錢，早飯錢全打了水漂，想到這裏，梁時仲心裏一緊，手一攤，“蘋果還給我。”

至少，那大蘋果還可以做明早的早飯。

王闖目光炯炯看着他，伸手在他手掌輕輕拍了一下，抓住他的手指輕輕捏着，另一手把蘋果收進課桌，“送我了還想要回去？沒門！”

“不是，你不喜歡吃你就還給我，別浪費了，我挺喜歡吃蘋果的。”

“我喜歡，喜歡你……送的蘋果。”

王闖突然在一句話裏大喘氣，停頓的位置讓梁時仲緊張萬分，但其他男生都只是嘻嘻哈哈沒其他反應，對這種‘玩笑’見怪不怪，梁時仲偷偷松口氣。

“哦，那就，那就給你了。”

雖然他要的驚喜沒有驚也沒有喜，但至少蘋果是送到王闖手裏，不管他真喜歡還是哄自己而已。

只是那顆蘋果又大又紅，看起來就清脆香甜，他舔舔唇，有些發饞，準備過幾天價格恢複平常後，他要去買點蘋果放在寝室，反正這水果放的久。

上課中途梁時仲時不時地摸摸後頸，他總感覺有一道熱烈的視線一直盯着他看，他稍微扭頭，就看見王闖單手轉着筆，嘴角帶着笑，毫不避諱地一直看着自己。

這個人不聽課的嗎？梁時仲狠狠瞪了回去，誰知道王闖還沖他眨眼睛，對他放電！

那天晚自習，幸好梁時仲早早就完成作業，幸好在第三節課把五中試卷的錯題整理完成，因為那晚剩餘時間，他都被王闖摁在在右邊樓梯一樓的拐角暗處，用嘴接受那顆蘋果清甜的汁水。

“蘋果好不好吃？”

“嗯……”

“乖，那讓我再親一親，蘋果都讓給你了，你是不是得拿點什麽補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