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來勁的常鶴少爺

關于陽奉陰違的本事，常鶴不知道是從哪裏學來的。

他插着兜凹了半天的木頭人，待餘光裏沒了造型師的蹤影，常鶴才對着鏡子甩了甩頭，确定眼睑上的金粉不會掉下來後，立馬脫了外套擱在臂彎裏，穿着件紅色的內襯彎腰低頭鑽進待機室去抓某個沒有數的大模。

木子洋當然沒讓他抓個正着，他一溜煙躲到了秦奮身邊坐着。

于是常鶴還真犯了難。

說他怵秦奮吧也不至于，可總怕秦奮冷不丁再給他來個摸頭殺。

他在上回的後臺就受了他一記重擊，還在之後每天的訓練室裏被他拉着摸來摸去。

哎大哥，寸頭了，沒頭發了，再摸是奔着禿頭去的嗎？

見狀，常鶴眉頭皺得簡直能夾死一只蒼蠅。

木子洋自然是故意的，常鶴的心思，從頭到尾都好猜。他揚着眉梢裝作不知情的樣子，晃了晃頭裝沒事人兒似的打了聲招呼，“喲，鶴仔，來哥哥這兒坐，別客氣。”

常鶴撇下眼角自覺跟他置氣顯得有些無趣，遂從後排的座位繞了過去打算到《聽聽》組的集聚地坐下。

“哎，你這小兄弟不太行啊。”木子洋懶懶地把手臂搭在徐聖恩的椅背上說。

常鶴坐在那兒用腳尖點了點地板，磨着後槽牙回道，“今天表演完你小心點。”

這是暫且翻頁待秋後算賬的意思。說是算賬但也沒表現出來幾分不耐的表情。還真像只貓收着爪子，不冷不淡地拿軟軟的肉墊拍上來的感覺。

蔔凡喜歡可愛的東西，看見這邊的互動後仰着脖子就差把屁股給挪過來了，木子洋一個眼刀飛過去把人給釘在了位置上。

木子洋挑了挑眉，主動跟徐聖恩換了個位置，于是更加光明正大地把手臂挂在了常鶴的肩上，“哎！哥哥這不是緊張呢嘛，你別跟我一般見識。”

有氣沒處出。常鶴抖了兩下肩膀沒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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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啊，你哥哥我第一組呢，真緊張。是真緊張。”木子洋幹脆把整個身子靠了上來，順手沒忍住揪了揪常鶴有幾分單薄的耳垂，“弟弟，給點支持哈。”

他還要啥支持。常鶴被突然襲擊給吓得眼睛都瞪大了半圈，差點沒從椅子上蹦起來。

他捂着耳朵半天沒說話，到STAFF催促走火組準備開機才從牙縫裏憋出一句，“你行。”

怎麽總感覺跟前頭那句“你不太行”在鬧小孩子脾氣呢？

木子洋慢吞吞地起身，然後常鶴在他身後一把拉住了他的褲腰。

“哎哎，這不能亂拽，待會掉了。”本來就是松松垮垮的褲子，木子洋連忙護住了腰。

常鶴也意識到不太對，站起身給木子洋提了提褲子，然後攬着他的肩膀捶了捶他的後背，“就，沒什麽支持…全力以赴。”

這家夥也是真實在，要他鼓個氣跟參加公司年會做總結似的。木子洋哭笑不得地進入後臺，看着走火組像是把常鶴又當成了吉祥物，一個個地抱過來，陳立農、林彥俊…李權哲幹脆被常鶴壓着後腦勺按進懷裏，有所收斂的常鶴好在沒有繼續折磨李權哲的頭發。

“完了。”抱完常鶴的李權哲上場前跺了跺腳，“我自我介紹的串詞是啥，常鶴給我拍出腦瓜子了。”

——“林彥俊這造型可以啊。”蔔凡拍着常鶴的大腿喊道。

常鶴又回憶起林彥俊在訓練室講起的那些陳年爛梗，心說你還是被他的臉給欺騙就行了，不能太把這笑話太當回事，但是他還是為了符合氣氛跟着蔔凡喊了聲，“好！——疼。”

蔔凡這才發現自己拍的是常鶴的大腿。

“木子洋要是表現不好就白讓他每天搭着小弟的肩膀在那天天唱歌了。什麽想在你複活的時候，守護你的塔…”偷撇着常鶴好像沒有要動手打他的意思，蔔凡忙抓住這個機會轉移話題。

思及不管是誰好像都愛扒着自己的肩膀，常鶴牙酸地抖了抖腳尖，“你待會兒上臺別把歌詞唱錯。”

“我不怕啊兄弟。說句實在話，”蔔凡看了看四下，附到常鶴耳邊小聲說，“跟你一組不虧，訓練雖然辛苦但是感覺挺有效的，舞臺也放心，你就那個，那個定海神針你知道吧？就那樣，人生的标杆你知道吧，就杵在那兒，直挺挺的，電線杆那樣。我跟你說，我小時候就特別羨慕這種人，我媽天天跟我講…”

“不想聽。”常鶴聽得一個頭兩個大，揪着蔔凡衣服上的毛就要往他嘴裏塞。

“哎哎，不聽就不聽，不要破壞道具啊，表演完還要還的，我可沒錢。”蔔凡抓住常鶴的手腕壓了下來。

常鶴斜了他一眼，190line突然在第一排較起勁來，旁人看着他倆牽着手還真是感情如海深。

林彥俊來帶陳立農跳走火真是太好了，比之前流言蜚語打擊下悶悶不樂的陳立農真的好很多，起碼嘴角的笑容又回來了。

常鶴想起那個委屈地把臉埋在自己肩膀上哭的小孩，又覺得時間一下子走了好遠。

他從來都不是很會說漂亮話，他可以站出來告訴所有人，陳立農真的很好，他很努力，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人，你們不要去中傷他。可陳立農還是很難過。

陳立農是個很懂事的人，但他那些難過其實也是撐不住的，常鶴後來才發現他其實那時也只是個未成年的小孩而已。

會在意別人的話，也會悲觀地把所有糟糕的事情都攬到自己頭上，然後半夜在訓練室裏練習自己的part，練着練着又開始掉眼淚。

常鶴對此沒法做太多事情，他從來不是話多的人，也不知安慰人該從何說起，他把陳立農的頭摁進自己的胸膛裏，然後喝着在全時熱過但是又冷掉的牛奶，用無聲的話告訴他：你可以哭了哦，我現在不看你。

小孩就會把眼淚全抹在常鶴的訓練服上，用悶悶的聲音重複着問他，“我是不是可以更好”

你已經很好啦，常鶴17歲的時候可沒那麽厲害。

大廠裏有好多練習生的年紀比常鶴小上三四歲，常鶴那時才隐隐約約地明白，可能自己這多經歷這麽個三四年，就是為了這有朝一日能把遇到挫折的弟弟們抱在懷裏，然後把那些不好的經歷用輕松的話語講出來，再告訴他們：“你已經很好啦。”

如果這就是成長的意義的話，常鶴已經能張榜告訴所有人了：他不再像個小孩子了，他的肩膀夠寬，胸膛夠溫暖，可以給他們像樣的擁抱了。

“傻死了。”常鶴有一下沒一下地拍着陳立農的背，“明天起來不要眼紅紅哦。”

“就一下又不會…”陳立農帶着哭腔小聲地反駁。

“…林彥俊說要我給你唱《女孩》是真的還是假的”

萬籁俱靜時常鶴這麽問道，“不過我真的不會唱歌。”

“不要聽啦。”陳立農擡手拍了拍常鶴的下巴，“你不要跟着他學爛話啦。”

常鶴想到這兒，蔔凡卻像瘋了般拍着常鶴的手臂。

“？？你幹嘛？”他瞪着眼茫然地問道。

“木子洋這個大豬蹄子，他秀腹肌，他偷跑，怪不得昨天還往我碗裏夾肉。”蔔凡痛心疾首地指着小小的顯示屏說道，“你說我現在把我這破衣服剪個洞還來得及嗎？”

“公物，要還的。”常鶴随手拿了蔔凡方才說過的話堵了他的嘴，又下意識地伸手拉了拉自己的衣服。

“你別整了，你跳舞時候肯定要露的。你說你這不秀像話嗎？”小鬼探過手撩開常鶴的襯衫，往裏摸了進去，“啧。你感受下，這腹肌…我要是有這腹肌，我不光舞臺秀，我天天練習都拽衣服。”

“沒見識。”蔔凡把五官都皺到了一塊兒來鄙視小鬼的見識短淺，“你往我們秀場後臺轉一圈，全是你喜歡的腹肌。”

常鶴又被擠在這兩人中間聽着環繞聲的xxj吵架，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生無可戀地繼續把目光轉到了直播屏上。

這場走火的燈光煙火和舞臺設計都是重頭，常鶴看着看着，突然被王子異戳了臉頰，他側過頭看着他，示意讓他講話。

王子異看了他兩秒，笑着說，“常鶴終于也笑了。”

常鶴愣了愣，臉上的表情霎時僵在那兒，看起來有點傻乎乎的樣子。

不等他反應回來，鏡頭已經帶到了走火組的定格。他揚揚下巴問道，“我想換造型。”

蔔凡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想法給吓了個半死，眼看常鶴想啥就做啥站起了身。

“哎哎！哥，換就換，人還在呢，別邊走邊脫！”蔔凡操心地拽住常鶴的襯衫下擺，“真換衣服呢？”

造型都是一開始為了舞臺設計好的，臨時說要換造型什麽的…也太，太有魄力了吧！

“不換，脫一件而已。”常鶴走到門口，開了一半的扣子。他側過身，半邊的臉陷在陰影裏，只有袒露出大半的胸膛閃着光，“就不穿了。”

蔔凡呲着牙有點期待常鶴後面的表演，轉頭問旁邊的徐聖恩，“我怎麽看着常鶴黑了好多？”

徐聖恩翻了個白眼，雙手攏在嘴邊喊道，“鶴啊，快點，《DREAM》開始了要。”

作者有話要說： 沒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