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反将一軍

繼母方氏身邊的劉嬷嬷衣着整齊的等在二門口,“得了下人送的信兒,夫人就叫老奴來迎小姐了!”

劉嬷嬷上前扶陸錦棠下車,态度恭敬,語氣溫和。竟沒有半分責備之意。

“辛苦嬷嬷了。”陸錦棠嘆了口氣。

“委屈二小姐才是真,二小姐一向知書達理溫柔賢惠,若不是在岐王府受了欺負,怎會這大半夜的跑回娘家來?夫人心疼的不行,這會兒已經在屋裏哭紅了眼睛,若不是眼睛腫的睜不開,定然要親自來接二小姐!”劉嬷嬷擦着眼淚,扶她回她的閨閣。

陸錦棠停下腳步,“嬷嬷這是往哪兒去呢?”

“夫人心疼小姐受了委屈,讓老奴伺候小姐回去歇息。老爺那裏,有夫人去替小姐說!”劉嬷嬷勸道。

“爹爹一向看重和岐王府的婚事,我冒然回來,還是親自去向爹爹賠罪吧!”陸錦棠道。

劉嬷嬷眼中一陣錯愕,二小姐一向怕老爺的,怎麽敢親自去賠罪?

“夫人說,老爺這會兒正在氣頭上,二小姐若是去了,免不了一頓皮肉之苦,還是先回閨閣裏躲躲吧!等夫人勸好了老爺,二小姐再去賠罪不遲!”劉嬷嬷使勁兒拉住她。

陸錦棠饒有深意的看了那嬷嬷一眼,片刻輕笑一聲,“也好,麻煩劉嬷嬷走一趟,跟母親說,我頭疼得很,心裏也難受,先回去躺一躺。”

劉嬷嬷見她一勸就往後躲,立時笑逐顏開,“老奴這就去,二小姐快去休息吧!明日再去見老爺!”

陸錦棠點點頭,支走劉嬷嬷以後,她反倒領着身邊的小丫鬟,穿過竹林,抄小路往主院而去。

“小姐這是去哪兒?您的薔/薇院走這邊。”小葵說。

陸錦棠冷哼一聲,“今日去認罪,或許要挨罵,若是回去睡一覺,明日只怕剝層皮都不止。”

小葵一愣,“夫人會為小姐美言的呀?老爺氣消了,自然不會那麽為難二小姐……”

“我可不敢叫她為我‘美言’。”陸錦棠加快了腳步。

小葵面露不解,卻也只得跟着小跑起來,氣喘籲籲,“小姐平日裏身體不好,今日怎的走的這般快?”

陸錦棠卻暗怪這副身體體質太弱,才這幾步路,就氣喘冒虛汗,她在部隊的時候,負重徒步二十公裏也不放在眼裏。

“還是晚了一步!”陸錦棠眼睜睜看着劉嬷嬷先她一步,進了主院,不由暗暗捏緊了拳頭。

“竟趕上劉嬷嬷了……已、已經……不慢了……”小葵大口喘氣,“竹林那邊兒,夜裏不好走……”

“讓劉嬷嬷走在了前頭,她必要在父親面前口出惡言了,”陸錦棠眯了眯眼,“你跟我進去,別出聲。”

小葵一愣,卻見陸錦棠已經邁步進了主院,在主院門廊外的空地上,不慌不忙的跪了下來。

廊下的燈光落在她身上,在地上投出搖曳的影子來。

看起來是那麽的孤寂,荒涼。

小葵心頭一顫,連忙上前,跪在她身邊。

屋裏傳出劉嬷嬷的聲音,“夫人叫老奴去迎小姐,小姐卻說她頭痛,心裏難受,就不來給老爺夫人請安了,她要先回去躺一躺!”

“放肆!”陸老爺怒喝一聲,“她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爹了?!”

“老爺息怒,仔細氣壞了身子。好在明月還留在岐王府,和岐王府的親事還在呀……錦棠到底是年紀小,竟把她的嫁妝也帶了回來……不然岐王世子也能扶了她姐姐做世子妃……”方氏綿裏帶針,嘤嘤哭了起來。

果然,她這麽一說一哭,陸老爺愈發生氣,“這不孝女!還有心思去躺一躺!把她給我帶過來!”

“我自問帶她不薄,她怎麽忍心把咱們家往絕路上推……那是岐王府啊!她不巴結也就罷了,還大半夜的,讓岐王府吹吹打打的把她送回來……她只怕心裏是替沈家抱屈,替她母親抱屈呢……”方氏邊哭邊給陸錦棠穿小鞋。

“母親這是哪裏話,我是姓陸,又不姓沈。”門外跪着的陸錦棠忽然說道。

被派去抓她過來的人,剛一出門,就瞧見她跪在院中,紛紛一愣。

陸老爺聽得她聲音,也從屋裏大步出來。

“你不是去躺一躺?怎麽在這兒?”

“誰說女兒要去躺一躺?半夜裏出了這種事,女兒不來向爹爹說清楚,如何能躺的安心?”陸錦棠一臉無辜,睜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陸老爺。”

陸老爺狐疑的看向一旁的劉嬷嬷。

劉嬷嬷大驚,“是二小姐說……”

“我說,我要來向爹爹賠罪,可是嬷嬷卻說,爹爹睡着,不欲見我……”陸錦棠長嘆一聲,“便是爹爹不願見我,我也當長跪在爹爹門外,方能心安。”

“老奴沒有……不是這樣……”劉嬷嬷沒想到自己反被将了一軍,立時有些慌。

方氏倒是鎮定,“你既知自己做得不對,何至于把事情弄到如今地步?你這不是害你爹爹嗎?”

陸老爺的怒氣再次被挑起來,“你這不孝女,去請家法來!”

陸家家法,是一根一尺多長帶木刺的粗棍子,原主的記憶裏,被這家法給打過,具體原因都模糊了,但那種疼痛之感,卻是清晰得很。以至于她的身體本能的抖了一抖。

“我正是為了爹爹,為了陸家才要退婚的!”陸錦棠立即說道。

“胡扯!”陸老爺怒吼。

“岐王世子親口說,他是被逼無奈才娶我,他恨極了我,不讓我拜堂,甚至讓仆婦誣陷我在屋裏藏了男人!新婚頭一夜,為了陷害我,不惜往自己頭上帶綠帽子……”陸錦棠口齒清晰的說道,“他這般恨我,若是我還不趕緊撕了婚書,他必遷怒陸家,到時候莫說我與姐姐,只怕陸家都不能完全了!”

“這不可能!一個男人,就算再怎麽不喜歡你,也不可能給自己頭上戴綠帽子……”陸老爺說完,眼神古怪的看了方氏一眼。

“可是姐姐身邊的仆婦硬是在世子爺面前說,有個男人混進了我的房裏。”陸錦棠一臉單純。

方氏迎着陸老爺懷疑的目光,臉上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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