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丫鬟
? 賢王的路不通,不代表別的人不通,七王馬上要出征,趙诩趕在人出發前兩天遞上拜帖,果然馬上有人來請,于是毫不客氣的登門造訪,算是趙诩來耀半年第一次外交會晤。這次外交的借口也相當的冠冕堂皇,七王偶然救下了趙诩,這份情誼總歸是要做做樣子的。
華伏塹非常熱忱的邀請趙诩同飲暢聊,從上次的騎術說起一直繞到了莽桑國王的女兒率軍一事,樁樁件件八卦小道消息,聊的不亦樂乎。
“我道畢國太子該是個端方君子不食煙火的,卻不知子謙如此妙人,能引子謙為知己,實在是本王之萬幸。”華伏塹說起算話來,倒也一板一眼,一句一個“子謙”叫的趙诩五髒內附都有些翻滾。
子謙是趙诩的字,來耀半年不曾有人問起,這時候被如此這般稱呼的頗為親近,真有些習慣不能。
“王爺為人如此随和,在下也是相見恨晚。”
華伏塹見水到渠成了,終于開始轉移話題,“子謙兄,你跟我說實話,你住五哥的賢王府,可有這兒自在?”
趙诩心說這話怎麽答,答哪兒都讨不到好,只能埋頭吃酒。
華伏塹也不追問,繼續道:“我知那街頭巷尾的嘴碎,嚼這些沒根據的舌頭,你別放在心上,清者自清,本王瞧的清着呢。”
“七王爺明察秋毫,在下敏感五內。”
“更何況不日賢王妃誕下子嗣,你在那處也頗有不便,不如你住我這兒來吧?你看我馬上就要出征了,房子大着呢。”
趙诩頭也沒擡,華伏塹覺得可能他是在猶豫,于是添火候:“不瞞你說,黑衣羅剎雖然是暗衛,卻不是人人調遣的動,除了溫王賢王和陛下,誰人也請不起,這不是明擺着賢王有此殺心?子謙若是不棄,來我府上……”
“呼……呼…………”趙诩的呼嚕打的非常及時。華伏塹話音一頓,心想,完了,功虧一篑。
送走爛醉的趙诩,曹蓉迫不及待的打聽情況,“如何?答應了嗎?”
華伏塹懊惱的叉腰道:“真是氣撒個人,醉倒了,也不知道聽進去多少。”
“醉倒了?”曹蓉第一反應是趙诩看出端倪,一切功虧一篑,一想又覺得不放心,問道:“你都說了些什麽?”
“我說,住賢王府還不如我這裏開心,況且賢王還要殺他,哎喲!打我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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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蓉怒其不争,道:“你提黑衣羅剎了?你有沒有腦子!”
“怎麽了呀?”華伏塹還是不懂,不明白哪裏說錯話了。
“假扮羅剎就是個局,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你這般挑明了說,不是此地無銀嗎!”曹蓉有些無奈。
“這……這怎麽辦?”
“恐怕趙诩已經懷疑了,不過倒不是不可挽回。你……”曹蓉附上華伏塹的耳朵,這般那般一交代。華伏塹頓時兩眼放光,道:“蓉兒果然聰慧絕頂!”
醉的不省人事的趙诩,被送出了七王爺的府衙,軟轎繞出前門大街,立刻變的眉清目楚,哪裏有半分醉意。下了轎子,步行到南大街,慢悠悠散起了步,反正時候尚早,回去再出來又是一番文牒折騰,不如抓住機會多跑跑。
經過三個月休整,都深酒樓果然有些起色,雖然還不如對門春風樓那般客似雲來,但也不比往年死氣沉沉,看來假以時日,日進鬥金也未可知。
趙诩并未進到酒樓裏,在七王府上吃的有些撐,走着正好消食。
繞來繞去走了些繁華的巷子,終于把自己走迷路了,趙诩轉頭問侍衛道:“不知這是何處?”
“回世子,這是反面胡同,因為對過有條一樣的正面胡同,因此得名。”
趙诩“噗嗤”一笑道:“誰起的名字,這不是忽悠人麽?”
等走到【正面胡同】趙诩才明白所謂的“一樣的”是什麽意思,果然兩條街非常相似,怪不得會走迷路呢,走不多遠侍衛又道:“世子,反了,那兒才是去王府的路。”
趙诩撓頭,不好意思的道:“不如你帶路吧,我走暈了。”
侍衛老老實實的帶了一段路,終于回到了南大街,趙诩謝過侍衛,繼續往前走去。
帶着侍衛走路是件比較拉風的事情,很多平民都比較畏懼這種前呼後擁的人,因為來人必然非富即貴,當即能把息壤的南大街劈開一個圓形的空間,趙诩就是空間裏的猴子,圓圈以外的人們都用看猴子的眼神瞧稀罕。
所以當前方出現一堆不明圍觀群衆瞧別人稀罕時,趙诩還挺樂意。只不過等他走近了,才發現他自己的圓并不因為對方的圓而變化,反而是對方的圓被打撒了,露出了被群衆圍觀的裏面的人。
一卷草席,裹着一個人,不,一具屍體,邊上女孩瞧着也不小了,大概十七八歲,哭的很是凄厲,地上用炭灰寫着字:“賣身葬父”。
趙诩本不想管,奈何自己的圓比較拉風,一下子成為衆人焦點。走過去的時候路人的視線都能将他淩遲一遍。
女孩哭聲漸小,看這個公子哥施施然而去,腦袋還挺靈活,立即飛撲上去,口中喊道:“求公子施舍,小女子甘願以身相許做牛做馬,只盼家母仙逝能有一隅安生之所,求公子開恩!”
侍衛早就把女孩擋開了,揮手就要甩掉,趙诩皺眉道:“別打傷人。”
侍衛無奈,不能打又拽不開,這般拉扯僵持着。似乎也是不妥。
趙诩從囊中抽出二十兩銀子,道:“不要哭了,拿去吧。”
女孩得了銀子忙不疊的叩拜,嘴中一刻不停的道謝:“謝公子謝公子,公子大慈大悲觀世音轉世。”
趙诩見她不纏了,安心打道回府。還未走兩步,後頭侍衛卻道:“你怎麽還跟來?”
“公子大恩大德,小女沒齒難忘,請留下公子府址,待安葬家母,必登門道謝,為奴為仆,憑公子做主。”
趙诩回道:“賢王府西院,若不讓進,就自去吧。”
這要說人事際遇,一分靠實力,九分要靠緣分,齊小南樂呵呵的擺脫了乞讨生涯,每日裏招貓逗狗好不逍遙,自然是他命中有此貴人相助,何蒙是很羨慕的。
當然了,還要說說這位新來的仕女小田,當日一個人登門求見,被攔在了賢王府外,那是何等的毅力,堅持求見西院公子,鬧到了賢王府管事那裏,差點挨板子,才算是進了這處神秘的院子裏。那也是有勇有謀的,不對,有勇無謀,憑着一腔熱血罷了。
但僅憑她一介女子,有這般勇氣和毅力,又知恩圖報,那也算是女中豪傑了,何蒙也是極佩服的。每日裏必誇上一誇,鬧的何大壯也有些喜歡這個小田姑娘了。
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歡她,比如說——
“叫你把書搬出去曬曬,你怎麽曬的!都弄散了!”小榭的聲音一高一個八度,很是嚴厲。
“我錯了,姐姐。”
“知道錯有什麽用!還不快收拾起來!”
“妹妹別發那麽大火,小田不過是手生些,做久了就好的。”小慧來打圓場。
“哪裏來的野丫頭,敢攀我家公子,也不長長眼瞧清楚了,公子在外頭受那麽大委屈,有哪些個王公貴族來幫上一幫,都瞧着公子心地純善,要欺負他呢!”
小慧聽她越說越激動,忙扯了扯袖子道:“小榭,別說了。”
“慧姐姐你說,這還有沒有天理了,公子清清白白的名聲嗚……”小慧見她越說越不像話,忙捂住她道:“小榭!注意分寸!”
小榭被小慧一吼,頓時從從激動中緩和過來,瞬間清醒了。
這時候散頁的書已經被小田收拾成了一疊,看到小榭已經消了些怒氣,大着膽子,跪下道:“兩位姐姐,妹妹沒做過這些精細的活計,難免手生些,若是有些不讨巧的,姐姐盡管罵我,我絕不還口的。”
小慧聽她說出了哭腔,知道也是個被遷怒的苦孩子,忙去拉她起來。
小田堅持不起來,繼續說道:“當日苦求公子收留,是我一己私心,姐姐若是怪我污了公子名聲,妹妹我死不足惜。只求……”抽噎聲打斷了一下,小田繼續道:“只求兩位姐姐幫妹妹照顧好公子,妹妹我謝過兩位姐姐。”
說完起身,小慧聽出不妥,問道:“小田,你做什麽?”
小田也不答話,轉頭找了跟柱子,抱着必死的心沖了上去。
“做什麽!”
小樓出手的還算及時,畢竟女孩兒家的力氣不大,順勢一推就将人拍偏了,沖力不減,但迎頭撞上了冬青叢,小命得以保全。
趙诩一般不管教下人,不過這麽鬧下去太不像話,借着這事,倒是可以做做文章,左右下午無事,将衆家仆連通管事一道,請到了西院中庭。
小樓、小榭、小慧、齊周楠、小田以及程管事,世子的親随少的有些寒碜。此刻聽小慧将前因後果唯唯道來,一個個耷拉着腦袋。聽公子訓話。
“風言風語的聽了也就聽了,我聽耀國有句俗話,亂嚼舌根要下拔舌地獄,既有閻王老子管這些事,你們操什麽心呢?沒的傷了自己人。”
“程管事。”
程管事這頭還想着反正事不關己,心裏還挺輕松。點頭的時候還帶着笑:“公子有何吩咐。”
“我瞧你這兩月悠閑的很麽?”
“呃這……”要說起來,自從質子宮大火之後,程管事就當了甩手掌櫃,反正一切用度有賢王府的人照應着,他就成了個閑散仆從,沒事吃吃小酒,小日子挺滋潤。
“禦下不嚴,管教無方,跪着扇三十個巴掌,罰俸三個月。服不服?”
程管事不敢有違,點頭如搗蒜“服。服。”
“齊周楠也不小了,你去請個教書先生來吧,你們這幾個丫頭,若是想學,也可以一起聽聽去。”
程管事繼續點頭。
這邊交代完程管事,走到小田面前,道:“初來乍到總歸是有些手生的,我知你脾氣倔,但既然做下人,就要有下人的樣子,自去夥房跪着,什麽時候跪明白了,什麽時候起來。”
小田頭已經快縮進脖子裏低的不能再低,聞言只輕輕的抽泣一聲道:“是,公子。”
“小榭留下,其餘人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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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