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藏寶圖

? 莽桑之戰中被奪走的霖城,位于耀國西北部,由三座雪山聞名于世,其中更以霖山最高最陡,山下有河名須彌,這山原本是耀國邊境的一個屏障,奈何莽桑之戰後,歧蒙非要霸占這一隅,而此地又窮山惡水不适合居住,原本就偏遠無人,漸漸的也就淡出了耀國視野,派兵的撤走十裏地,巡查的沒有了,農戶也少了,甚至連山腳三裏地以外的一個小農村也廢了,人煙越發稀少起來。雖然繼續在耀國版圖上存在着,漸漸成為了一個三不管無人區。

赤珠抖了抖手中破皮紙,對着面前三山環繞碧水油油的景色驚詫道:“就是這兒?”

“主上廢這麽大力氣清障,可不就要來了這塊破山頭嗎,應該是這兒。”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人,對着赤珠回道。

“瞧着倒是個風水寶地呢。”

“小心點,這兒蛇蟲都是帶毒的,咬一口一命嗚呼。”

“今兒就要進山嗎?”赤珠問。

“可不,先進去瞧瞧,日頭還早,你別看着一眼一山一水,大着呢。”

赤珠點點頭,說道:“這我知道,在庫不齊也是這樣,瞧着近,走三天也走不到。”

庫不齊是赤珠家鄉的沙漠名,少年點點頭說道:“走吧,沿着河道走,就不怕迷路了。”

兩人提起真氣飛掠而起,像兩只輕巧的雀兒,匆忙間消失在河道那頭。

須彌河河道很窄,輕功好些的提氣就能翻個來回,那頭長了什麽草兒也擡頭能見,只是荒灘野草長勢喜人,就算是方剛開春的日子,視野也并不怎麽清晰。

“這倒是個埋伏的好地方。”少年人評價道。

赤珠一笑“你埋伏誰呀,這荒郊野嶺的。”

“可別說,幾十年前這兒挖出過一尊佛頭,都說這裏藏着個大寶貝,十裏八鄉的人都說這裏有寶藏,都來搶,那可真是熱鬧非凡。”

“那後來呢?”

“哪有什麽後來,窮鄉僻壤的,鬧一陣就消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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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找不到就是找不到。也不知主上是什麽打算,就這一張破圖,猴年馬月能找出來。”

“若是找不到,莽桑這一仗豈不是白打了?”少年問道。

“主上這次胸有成足的樣子,我看就是這兒沒錯,你不也說以前挖出過佛頭嗎?”

“都是口口相傳的,指不定哪兒來的謠言,也沒有好些的圖紙,這張還是殘破的,瞧着真是吃力。”

兩人一邊聊天一邊潛行,說着話還挺輕松,忽然赤珠停下了腳本,呼道:“小拘,來看!”

只見赤珠從草叢泥地裏摳挖了一會兒,顯出了一個扁圓之物,上面泥石累牍,看不清真面目,但瞧着像是個碟盤之類的東西。

“這是什麽去洗洗吧。”

須彌河水很清澈,不一會,此物就露出了原型。粗陶制品都是泥漿色,不上釉色沒有花紋,邊角還缺了一個大口子,赤珠臉色頓時僵硬尴尬起來,“真是晦氣,哪家農人扔掉的破盤子。”

“沒事,走吧。”名為小拘的少年不以為意。

再走了一段,又撿到兩個盤子,一水兒的粗陶質地,其中還有個完整的。這回赤珠納悶了:“這兒的農家都不富裕吧?盤子好端端的扔了作甚?怪可惜的。”

“再找找,說不定有別的東西。”

一路來到山腳下,河道徒然變寬,水流卻反而更急些,粗陶盤子沒看到,倒是看到了一片冰淩瀑布,倒春寒的天氣融不掉所有的冰雪,冰淩嘩啦啦往下掉水串子,一大片水珠簾豎立在面前,蔚為壯觀,水流因此流入河道,形成了一個淩冰半融的瀑布湖水攤。

從瀑布這兒起,再無平坡緩路,霖山不愧為西北第一山,石壁從一開始就變得陡峭難行。赤珠小拘兩人一個飛身盤上陡峭的石壁,借着突出的一些岩石,三兩步就上來百十來米。在一個略為寬大的平臺上站定,往下瞧着冰淩瀑布的盛景。

小拘瞧着水流,忽然想到什麽,問道,“你說,那些盤子會不會是水流沖下去的?”

赤珠想了想,道“有些道理,再找找,說不定還有。”

只是上山之後,蛇蟲鼠蟻倒是不少,然而除了粗陶盤子又出了幾個,其他一無所獲,兩人空手而回也不着急,下山找個大些的樹杈子,和衣而眠。準備來日再找。

《歧蒙方物志》對霖山一帶的講解不多,但它介紹了一個很玄幻的故事,說是千年前有個極為能耐的風水師,能禦風而行,會築造炫麗驚奇的宮殿,時年國王聘請他作為總監司,督造行宮,據說國王制造宮殿的圖紙因為太多珠寶,怕被人觊觎,所以選址非常隐蔽。那行宮鑲嵌了不計其數的珠玉寶石,動用了無數工匠能人,耗時十年才建造完畢。

然而千百年來竟無人找到它遺址,漸漸的成為了一個傳說一樣的存在,也有傳言說,美不勝收的霖山其實就是那座宮殿,那鑲嵌的寶石就是須彌河雲雲。這些虛無漂飄渺的志怪故事趙诩是不信的。但這并不代表無據可循。至少對于趙淮來說,這是一條非常重要的線索。

霖城在千百年戰争的洗禮下漸漸劃分到耀國的領土上,再如何争取它現在都是別人兜裏的東西,要知道別人兜裏有什麽,最好的辦法只有兩個,要麽直接問,要麽自己去探查。

直接問當然不可行,所以趙诩才迫切的需要這本《歧蒙方物志》,趙淮挑了歧蒙和莽桑來搶霖城,也是出于這一考量。萬一藏寶行宮真如書上所言。那可不能給耀國知道一星半點。

重回質宮,就代表失去了豪文閣的書房,趙诩看着自己抄寫的《歧蒙方物志》片段,不無遺憾的嘆氣。

二月底小雨淅瀝,冷的人手腳冰涼,趙诩終于忍無可忍,“小樓,去給我暖個手爐來。再沏壺熱茶。”

小樓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人推窗而入,來人身姿輕盈,進來還不忘關窗,姿态娴熟老道,倒似個主人家。

“王爺要效仿梁上君?真是好雅興。”

王府遣散了衆妃,想來應該也是寂寞難耐的,趙诩心中計較了一下,就覺得‘寂寞難耐’四個字真是太貼合面前這位爺了。

“世子近來可好?”華伏熨瞧着桌上有茶壺,非常自來熟的要倒水,卻發現壺裏水早已涼透,不由有些糾結,倒也不是,不倒也不是。

“茶水在煮了。”趙诩替他解決了這個世紀大難題。

華伏熨‘唔’了一聲,開始打量四周,問道:“呂笑呢?”

趙诩低頭抄寫經文,頭也不擡:“在樓下巡視呢,恐怕已經瞧見王爺矯健的身姿了。”

“……”

“公子,茶來了。”小樓推門而入,瞧見屋裏多了個人,先是一訝,随後果斷掩上書房的門,一邊倒茶一邊道:“不知賢王殿下深夜來訪,粗茶一杯,還望海涵。”說完遞上茶水。

華伏熨只是不接,他心中大奇,這人不是趙诩在旦吉買的麽?哪裏來的這般寵辱不驚的水準?

小樓見他不接,幹脆把茶水往華伏熨面前的桌上一擺,給趙诩送暖爐去了,一邊還說道:“慧姐姐說一個手爐不夠暖,不如披件衣服厚實些。”

熱茶熱手爐在手,趙诩即刻覺得整個人都舒爽不少,覺得這位杵在正中的王爺很是礙眼,不如趁早打發,于是吩咐小樓:“你去門外守着,我有話與賢王殿下細說。”

小樓自然無意義。書房門開了又關,屋內一會兒只剩下兩人。

趙诩繼續低頭抄寫經文。反正來人有話要說,就總是會說的。

華伏熨喝了兩口茶水,卻覺得極淡,問道:“這是什麽茶?”

“尋常的鐵觀音,兌了大碗水,太濃喝不慣。”頓了一下又想到什麽,說:“王爺要是喝不慣,就着人再泡一杯吧。”

“無妨。”

又靜了片刻,才聽華伏熨悠悠的開口:“再兩月,就是三年一度的朝貢月了。”

朝貢月,也就是藩屬國向主國納貢表忠的大型參拜外交活動,彼時畢太子诩監國,也參與過接待使臣之類的瑣事,對這種外交活動尚且還算熟悉。但不知華伏熨這時候提起,是何意?

“屆時趙誠回來。”

趙誠就是畢國大皇子,那個傻了十年的趙诩的哥哥。一聽這名字趙诩就覺得堵,“王爺有何吩咐?”

“他給你送王妃來,自然是要世子去接待一下。”華伏熨繼續擠牙膏似往外崩字。

“什麽?”王妃?

趙诩作為一個太子,早早的就納妃也算合理,只是作為質子入仕,卻不見他帶着自家老婆來耀,這就有些耐人尋味了。華伏熨品評了一下趙诩面上的驚詫,覺得不似有假,問道:“世子自己的王妃,都不記得麽?”

這不能怪趙诩記不起來,實在是趙诩還是太子的時候,與太子妃的感情貌合神離的不是一點兩點。這也是趙诩只身欣欣然跑到耀國當質子的原因之一。此刻趙誠送王妃來,真真是有些耐人尋味。

“哦,是佩佩。”趙诩終于想起她的名字來了。

‘佩佩’真是個非常親昵的稱呼,華伏熨幾不可見的挑了下眉,站起身來,道:“沒有兩個月了,世子準備一下吧,缺什麽少什麽,讓呂笑來通禀一聲就好。本王府上儲備總是齊活的。”說完準備開窗走人。

窗戶拉開,犀利的雨聲變的大了些,依稀還有孩子的啼哭聲從不遠處傳來。聽背後趙诩道:“王爺記得關窗。”

開窗是體力活,關窗可是技術活,華伏熨聞言只是一頓,便飛身而去,兩扇窗扉似被風刮了一下,輕呼呼的掩上了。

“啧,好功夫。”趙诩評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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