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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影視城快一個月了,陸宇舟除了拍戲就是研讀劇本,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日子過得清心寡欲。
他坐在板凳上拿着個迷你電風照着腦袋吹,攝影棚內實在悶熱,像個天然汗蒸房,剛畫好的妝有點花了,化妝師忙不疊地補上,又給上了層厚厚的定妝粉。
“來了我也沒空招待你,這大熱天的,你就呆家裏吹吹空調呗,跑我這兒來遭什麽罪啊。”陸宇舟給大學宿舍的某個好哥們回了條語音。
好哥們家住浙江,離這兒不遠,聽說他最近在商麓拍戲,打算過陣子來找他玩。
陸宇舟收了手機,邊吹風邊翻看劇本,二十多分鐘過去,早已黑屏的手機突然響了下,跳出來顧景衡的一條微信。
「晚上到這兒來,1036房間。(酒店定位)」
陸宇舟四下裏看看,确定沒人窺屏,「你怎麽也來江蘇啦?」
「來這邊辦點事,早點過來。」
陸宇舟有些為難,趙導在業內是出了名的規矩嚴苛,就連時矜想離組,都得繞好大一個圈子,最後還是得照着合同條款來,規定幾天假就是幾天假,不講任何情面。
他這樣的小透明,能在人家劇裏客串個小角色,已屬不易,哪敢沒事找事,上趕着去挨呲。
「導演不讓我們離組,我可能出不去啊。」
消息發出去以後,隔了十來秒,手機鈴聲響了。
片場環境混亂,周圍陸陸續續有人經過,陸宇舟捂着嘴巴壓低聲音:“晚上沒我的戲份,可明天我有一場重頭戲,趙導讓我在旁邊看着點,提前适應氣氛。”
顧景衡咳了幾聲,嗓音低沉:“沒事,你盡管出來,我找人跟他打個招呼。”
“感冒了啊。”陸宇舟故意損他,“嘿,我還以為金錢能包治百病呢。”
目前正在補拍幾個鏡頭,離下一場戲還有一會兒,趙永昶中途接了個電話,挂斷以後,朝陸宇舟這邊看了幾眼,偏頭跟執行導演說了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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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後,執行導演一招手,把陸宇舟喊了過來。
“先拍你的戲。”趙導面容和藹,一點都沒有名導的架子,“準備得怎麽樣?”
陸宇舟受寵若驚,笑容特甜地說:“準備得還行。”
趙導當即吩咐執行導演現場調度,接下來直接進入齊宮第四場的拍攝。
執行導演着手去安排,順便跟陸宇舟簡單講了講戲,趙導坐在監視器前,擰開礦泉水瓶子喝了口水,打量目光一直沒離開過陸宇舟。
演員、道具各自就位,趙導拿着喇叭喊了句“action”,齊宮第四場開拍。
陸宇舟醞釀好情緒,很快進入狀态,對戲演員是個老戲骨,演技沒得說,一場下棋的戲份,兩人之間劍拔弩張,張力十足,一遍就過了。
拍完以後,趙導又喊他過去,陸宇舟覺得自己今天太受重視了,莫非顧景衡已經通過氣了?他這樣想着,額頭上密密匝匝爬滿了汗,腳步已經邁到趙導跟前。
趙導遞給他一瓶水,完全是一種體恤小輩的關懷口吻:“天熱,喝點水。”
陸宇舟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微微鞠了個躬:“哎,謝謝趙導。”
“剛才黃總給我來過電話了,你有事就去忙吧,明天準時到就行。”
黃總是華鼎的副總,也是這部片子的投資人。
待人走後,趙永昶平心靜氣地笑了笑,有點像自言自語:“咱們這劇組還真是藏龍卧虎。”
旁邊的小助理愣了愣,沒太明白這話裏的意思,他剛入這行不久,偶爾還幫忙幹點場記和統籌的活兒,他直起腰看着陸宇舟的背影,“他怎麽請假了?明天早上還有場他的戲。”
趙永昶看了看剛才拍的幾組鏡頭,覺得還不錯,“要是明早趕不回來,就把他的戲份往後推一推。”
小助理暗自咋舌,心想這個叫陸宇舟的,究竟是個什麽來歷啊。
殘陽如血,眼看着日頭就要落山了,陸宇舟回酒店收拾一番,關平估計是在片場沒找到他,打電話來詢問:“趙導不是不讓随便離開嘛,你跑哪兒去了?我過幾天就回北市了,你千萬別給我惹事。”
陸宇舟預感要過夜,裝了點換洗衣服帶過去,開了免提一邊收拾一邊說:“我那個超有錢的男朋友來了,非要我去陪他,已經給我撂狠話了,說今兒晚上我要不去,他就毀了我的演藝事業。”
有個屁錢,個土大款,還妄想毀天滅地,以為自個兒是滅霸啊!關平內心一頓吐槽,口氣稍不悅:“明天的戲早上六點就開始,你幾點能趕回來?”
陸宇舟拉上背包拉鏈,“準點到,肯定耽誤不了。”
那酒店在市區,距離影視城大概三十多公裏,陸宇舟打車去的,到了地方,差不多六點半,天色剛剛擦黑。
摸索到指定房間號,陸宇舟敲門,隔了會兒,顧景衡邁着長腿走過來,手上還拿着平板。
“累死我了,這地方離得也太遠了。”
顧景衡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陸宇舟瞥了眼那平板,上面正顯示語音通話,他悄悄甩了背包,踱步打量起五星級的行政套房配置。
“我把這邊的事情處理完就回去,大概兩三天吧,你先這樣,找他們采購部的錢副總探探口風,請他吃吃飯打打牌,我跟那人還有點交情……現在還沒開始招标,一切都有可能,具體細節,等我回來再說。”
對面回他:“好。”
顧景衡放下平板,擡頭看了看四處轉悠的陸宇舟,“一會兒想吃點什麽?我讓服務員送上去。”
陸宇舟回了個“随便”,轉身奔向男人,一把抱住,仰着頭:“想我沒?”
顧景衡習慣了這人偶爾的撒嬌,低頭親了他一下:“想了。”
陸宇舟用腳尖在地板上無聊地劃着弧,“那你還半個月不聯系我,你用腳趾頭想的吧。”
顧景衡笑了笑,托住他屁股,直接把人抱坐到木桌上,大掌扣在陸宇舟的後脖頸上,兩人幾乎鼻尖相抵。
“你來這邊辦什麽事啊?”陸宇舟怕癢,說話間帶着絲顫音。
顧景衡吻他唇瓣,又覺不夠,繼而加深了這個吻,等到兩人都有些喘,他才停下,眼底情壑難填:“看中了一塊地皮,來這邊看看。”
“你們公司還搞房地産啊?”
“不是,是我爸。”
“你家可真有錢,業務都跨出華北地區了。”陸宇舟把嘴貼到男人面頰上,舉起手機來了張合影。
顧景衡看着那手機,瞬間将自己從情欲中剝離幹淨,“照片删了。”
陸宇舟低頭欣賞起剛拍的照片,“幹嘛删了,我留個紀念。”
顧景衡抓住他手腕,輕輕一抽,拿過來手機,三兩下點了删除,删完才松開他手。
仿若一個冷靜的旁觀者。
“至于嗎,又不是豔照。”陸宇舟煩躁地推開男人,走了開去,“我以後不拍就是了。”
顧景衡以拳抵唇輕咳了兩聲,沒理會對方,自顧走去廚房拿了瓶水出來,擰開喝了點。
也就是這一瞬間,陸宇舟忽然斷定,男人也許沒那麽愛他。結論沒有令他太過頹喪,他甩了甩胳膊飛奔過去,“給我也喝點。”
顧景衡緩了神色:“冰箱裏有,自己去拿。”
“我就愛喝你的。”
顧景衡扔了水給他。
陸宇舟接到自己手上,笑眯眯地挽上男人的胳膊,拉着他坐到貴妃塌上,開始瞎扯在劇組的所見所聞:“……就那個走文藝大叔路線的,留了幾撮絡腮胡子,哎呦我一提他,我就來氣,前天我跟他對戲,我喊了他一聲‘李哥’,是不是沒毛病,可人當時就不高興了,那臉撂得有這麽老長,我還尋思是不是把他叫老了……”
顧景衡聽他在說,插嘴問了句:“羊排吃不吃?我讓餐廳送兩份套餐過來。”
“吃。”陸宇舟矮下身子,慢慢地枕到顧景衡的大腿上,臉朝外,直勾勾地盯着男人看,“老板,這麽看你特別帥。”
顧景衡低頭與之對視:“我哪天不帥。”
“不帶這麽驕傲自滿的……昨天晚上我本來想給你發微信的,編輯了好長一段還是給删了,怕你在忙。”
他說這話時雙眸似水,聲音也不是他慣常的纨绔腔調。
“下次編輯完就別删了。”顧景衡摩挲着他的臉,“好像有點曬黑了。”
“那我也黑得俊俏。”說完這話,陸宇舟勾起男人脖子,主動吻上去。
兩人吻得忘我,外面有人敲了三下門,“你好,你們訂的餐好了。”
顧景衡松開懷裏人,走過去開門,陸宇舟側着腦袋瞧,嘴唇潋滟泛着水光,就差把“被欺負”三個字刻在腦門上了。
廚師幫他們布好餐,兩人都沒什麽食欲,只随便動了點,陸宇舟怪心疼的,擱在平時,還能打包帶回去熱一下,現在大部分時間全耗在片場,哪有那閑功夫啊。
一鼓作氣又硬塞了幾口,把羊排和奶油蘑菇湯全吃了,顧景衡以為他是真餓了,把自己那份也推給他。
“吃不下了。”陸宇舟塞了滿嘴鼓鼓囊囊道。
顧景衡不做聲地看着他,輕輕伸手替他抹掉嘴角的一點油漬,而後抽了張紙擦拭指尖,“我過兩天就回去了,你這戲要拍到什麽時候?”
陸宇舟趕緊咽下嘴巴裏的食物,“怎麽的也得到明年年初。”
顧景衡盯着他,想起那晚的無疾而終,內心好似找到了發洩口,“去洗澡。”
陸宇舟會過意:“好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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