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陸宇舟坐進車裏,作為頂級MPV,車內空間确實大,舒适度也高。
幾個小助理雖然沒跟顧景衡正面碰上,但猜也猜得出,前面那輛賓利的主人肯定是個人物,非富即貴的那種,不然一向驕縱誰都不放在眼裏的時矜不至于親自下車去打招呼。
再看陸宇舟時,他們的眼神不約而同帶了點打量,果然人不可貌相,這種叫不出名的十八線居然也能榜上大人物。
為了降低存在感,陸宇舟坐下沒多久便開始裝睡,耳朵卻豎着,時刻偵查有沒有人說他壞話。
時矜沒怎麽說話,差不多一支煙的功夫,他向後看了看,口吻還是那副懶洋洋的調兒:“別裝了,累不累啊。”
陸宇舟慢慢睜了眼,捂着嘴打了個哈欠:“困死了,昨天晚上看劇本看到半夜。”
“他叫你去還能只讓你看劇本啊。”時矜一語道破,卻也懶得在這種問題上過多糾纏,轉回頭,靠在座椅上玩手機。
其餘人皆斂了聲,大氣不敢出,陸宇舟索性也一塊裝啞巴。
過了會兒,時矜邊刷ins邊問:“你跟在他身邊多久了?”
陸宇舟沒急着回他,而是不緊不慢地扒拉出手機,學着對方那副漫不經心的态度,一邊刷微博一邊回:“快三年了吧。”
“你覺得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是個鑽石王老五。”陸宇舟給某條誇他長相俊美的微博點了個贊,“你不是跟他處過一陣嘛,你覺得呢?”
時矜打量着對方那張人畜無害的清純小臉,想起那日在會所,顧景衡為他放下身段,心裏不免有些嫉妒,倒也還好,他默了一默,回答道:“長相、家世、能力,都算一流。”
陸宇舟給另一條誇他氣質高貴的微博又獻上一贊,随口應道:“這就沒了?”
時矜垂眸笑了笑,心思通透得很,打啞謎似的說:“你還想聽什麽?”
陸宇舟放下手機,“你覺不覺得他有故事啊?我總感覺他有事兒瞞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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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矜心道,你還不算太蠢,嘴上四兩撥千斤地回:“這你應該比我清楚吧。”
陸宇舟默不作聲,瞪了眼時矜的小助理——就之前說他唱歌像鴨子叫那位。
時矜扭頭深深望了他一眼:“新鮮勁兒總有過去的時候,趁現在他還沒玩膩,房子豪車鑽石,多讓他送你幾個。”
陸宇舟聽他這種過來人的口氣,心裏沒多好受,也許是人都自戀,覺着自己肯定會是誰誰誰的終結者,可現實畢竟不是偶像劇,沒那麽多造夢的童話。
見他沒吱聲,時矜開口問了句:“你說顧先生最後會找個什麽樣兒的人結婚?”
陸宇舟無聊地掰着自己的指關節,只聽得連續兩聲“咔”,他抱着膀子斜靠在後面,一副無所謂的口氣:“不知道,反正不是你,我可能還有點機會。”
時矜扯了下嘴角:“你這人确實挺讨厭的。”
“我說的是實話,他看你的眼神,特別坦蕩,就跟白開水似的,一點味道都沒有。”
時矜繞有意思地問:“那你說說,什麽樣的眼神才算有味道?”
“看過《色戒》沒,易先生看王佳芝那眼神。”
時矜不敢茍同:“沒覺得。”
陸宇舟插科打诨地笑笑,伸手拍了下時矜的肩,“顧景衡的眼神真挺深沉的,特別是看我的時候。”
時矜被他這話惹笑了,想來這姓陸的是個直腸子,沒什麽心眼,“他今年快三十了吧,真要想安定下來,估計也該考慮結婚了,你跟了他快三年了,他有跟你提過結婚的事兒嗎?”他一頓,掂量下對方臉色,繼續道,“我說這麽多,沒別的意思,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陸宇舟心裏不是滋味,他倒是開玩笑提過一次,那人顯然有點反感,這會兒被情敵一語挑破,卻還得裝出幾分渾不在意:“結婚這事兒不急,他對我挺好的。”
時矜笑了笑:“他的教養擺在那兒,估計也幹不出太出格的事兒,你不要腦補過多,省得以後浪費感情。”
“我這人還就喜歡腦補,說不定白日夢能成真呢,我現在做夢都想擠豪門,咱倆要一起努力。”
時矜哼了聲,沒理他。
經此一事,陸宇舟覺着時矜沒他想象中那麽遭人膈應,唯有一點不好,姓時的總用一種同病相憐的眼神看着他,又不是普度衆生的菩薩,誰缺他那點同情心?
後來有一次,兩人在大樹底下說話,時矜沒站穩往後踉跄了下,陸宇舟眼疾手快攬了把他的腰。
就這麽回事,被娛記拍到了,捕風捉影大肆渲染,他和時矜莫名其妙成了相識多年的好友,甚至據知情媒體人透露,他能進趙永昶的劇組,還多虧了時矜的大力引薦。
這還不算,連帶着之前那次直播訪談,都有人說是時矜為了他搞的一次炒作,所謂“黑紅也是紅”。
熱度不蹭白不蹭,趕上時矜生日,陸宇舟特地在微博上圈了人家,【生日快樂,我的好哥們!@時矜】
兩男的在微博上秀友情沒什麽噱頭,這事上了一小會兒熱搜,不過陸宇舟的粉絲數倒漲了不少,底下評論也見漲。
【時矜的圈外女友:打個卡,祝友誼長存哦~】
【我愛吃肉:哇,這對CP我磕了!】
【如花美眷楊大壯:好哥們?我咋這麽不信了。】
……
日子如流水般淌過,直到A組的戲份殺青,陸宇舟打着顧景衡的名號,跟導演請了五天小長假。
走之前那天晚上,張鳴遠請他們平時聊得來的幾個小演員一塊吃飯,這人之前也是唐皇傳媒的,嫌公司資源不好,賠了違約金跳槽到另一家娛樂公司。
他比陸宇舟入行早兩年,陸宇舟剛進公司那會兒,他正在鬧解約,不過好歹算前輩,陸宇舟還是很客氣地叫管人家叫“師兄”。
吃飯地點選在商麓影視城外面的一家燒烤店,從中午十二點的那頓盒飯到現在,肚子已經八個小時沒進食。
陸宇舟饑腸辘辘,這會兒已經顧不上吃相了,烤盤一上來,他直接狠撸了四串羊肉,又灌了半瓶啤酒進肚。
“怎麽你跟導演就能請到假,我就不行了?”張鳴遠跟他交往深厚,平時說話從不拐彎抹角。
陸宇舟笑嘻嘻道:“哄啊,我費了多大力氣才給導演哄舒服了。”
另一個演員問:“你明天去無錫幹嘛呀?”
陸宇舟仰頭喝了一大口冰啤,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我有個阿姨住那兒,我去看看她。”
衆人吃吃鬧鬧,啤酒喝掉一紮,他們聊起昨天來劇組探影後陳曦班的那個男人,一人好奇起了個頭,其餘人皆跟着紛紛猜測,猜來猜去也沒透出點有用信息。
陸宇舟倒認識那男的——顧景衡他哥,兩兄弟模樣三分像,就是眉宇間的棱角不如弟弟淩厲,顯然,生活作風方面也不如他弟潔身自好。
“昨天影後在她化妝室裏頭,那聲兒大的,哎呦不誇張,方圓十米都能聽見。”
“挺放得開啊。”
“這男的什麽來頭?”
……
衆人七嘴八舌地議論,張鳴遠諱莫如深道:“那人你們真不認識啊?”
陸宇舟一直在吃,沒參與到話題中,此刻也停下來,跟大夥兒一起看向他。
張鳴遠痞痞地笑了笑,有些不相信似的:“我靠,真不認識啊。”
陸宇舟替大夥兒着急,快人快語道:“別賣關子了,你就說是誰吧。”
“啓泰的大少爺啊,在北市,就沒他顧家辦不了的事兒,要不然咱們影後幹嘛這麽上趕着。”
其中一人好奇道:“可是那顧大少不是剛結的婚嘛,娶的還是個男的。”
張鳴遠用筷子頂端敲了下那人的腦袋,“你這腦袋瓜子能不能精明點,就這圈子,男女通吃的事兒還少麽。”
陸宇舟默默吃下一串烤韭菜,有點食之無味,嚼吧兩下,咽下肚,“管不住下半身,遲早會翻車,他弟肯定不這樣。”
張鳴遠順着他話說:“說起他弟,那位公子哥才是最金貴的,人背後不光有顧家,還有盛家在罩着,比他哥還神秘。”
陸宇舟瞧他這副口若懸河的樣子,倒來了點興趣:“有多神秘?”
張鳴遠左右看看,确定周圍沒有劇組的人,這才壓低聲音神神叨叨地說:“就咱劇組這位姓時的大咖,別看他現在傲得跟只孔雀似的,再往前數幾年,他也就是個跑龍套的,他漂亮嗎?确實漂亮,可娛樂圈是什麽地方,什麽樣的美人沒有,就他那自命清高的性格,怎麽就輪到他爆紅了?”
有問有答,這小子還挺會制造懸念,陸宇舟笑眯眯地問:“哇,那是為什麽呢?”
“睡出來的呗。”張鳴遠往自己杯子裏加了點啤酒,“也就是媒體不敢曝,真要曝出來,時矜可走不了現在這冷美人路線。早幾年,他在顧家那少爺面前,就是條沒臉沒皮的舔狗。”
衆人皆是驚奇,你一言我一語地數落起時矜的種種臭毛病,敢情是平時遭了極大壓迫。
陸宇舟屈指扣了扣杯沿,“差不多得了,時矜那人其實不壞,就是嘴巴損了點。再說了,你們以為舔狗好當啊,既要會拍馬屁,還得會看人臉色,這是技術活兒,不容易。”
他起身告辭,“你們吃吧,我回去休息了,明天早上還要趕高鐵。”
“怎麽淨幫着時矜說話啊,你丫不會真跟他是好哥們吧。”張鳴遠起哄道。
陸宇舟做了個恐吓的眼神,但話裏卻帶着笑:“還真讓你猜對了,怕不怕!”
張洺遠把人一個勁兒往外推,“滾滾滾,趕緊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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