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寬敞的客廳裏飄散着濃濃的煙味。
杜威跟着哥哥進去,見老爸一直陰着臉不講話,便小聲問:“沒事吧……”
在白霞眼裏他總還是個孩子,趕緊笑道:“沒事沒事,你先去洗個澡,媽給你做了湯。”
杜威哦了聲,拎着藥店的袋子晃晃蕩蕩的往樓上走。
白霞不留神瞥見,驚叫道:“威威你病了?”
“啊?”杜威回頭扔下句話:“我想治治精神病,哥!你過來下我有點事!”
說完就躲進了卧室。
杜啓生放下手中的煙道:“去吧,一會兒早點睡,下周去新單位報道。”
他嚴肅的臉龐顯得有些疲憊,終于在孩子面前露出了衰老的樣子。
——
“哥你怎麽不在部隊了,出什麽事了嗎?”杜威看到老哥進屋,立刻着急的問。
他慚愧自己貪玩不長腦子,竟然到現在才想起這件事情。
杜逸笑了笑:“沒有啊,就是覺得軍營生活有些累,還是到政府來比較好。”
杜威欲言又止。
杜逸給他從飲水機前接了杯溫水,遞過去道:“胃不舒服就要少吃東西,休息最重要。”
“別打岔,那個……那個……”杜威結結巴巴的問:“方羽說你是因為我才回來的,哥,是不是我不該跟你抱怨,其實我沒想那麽多,爸媽一定生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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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逸很溫柔的摸了摸他的頭,忽然又在杜威臉色輕輕打了下:“想什麽呢,我當然是有我自己的考慮。”
杜威不善察言觀色:“真的嗎?”
杜逸肯定的點頭。
這下杜威才于愧疚感中稍微掙脫出來了些,跑去衣櫃前翻出睡衣道:“那我洗澡去了啊。”
杜逸笑着示意他快走。
待到卧室重新安靜了下來,他不禁輕輕嘆息。
自己比這個弟弟大七歲。
七年,是段很漫長的時光。
如果這段差距是有意義的,那麽唯一可能的意義,就是自己所遇到的痛苦和不快樂,都不會讓杜威再去承受。
人生可能有一萬種活法,杜逸希望,弟弟所能過的是最簡單、最陽光的日子,就像他的笑臉一樣,有着發自內心的幸福。
——
“今天出來玩嗎?”
“不行,我媽讓我好好看書QAQ……”
“我去給你補習?”
“不用了,我老哥回歸了,他啥都會!”
遂後,短信交談結束。
杜威把手機扔在桌子上,又趴着算他總也算不明白的數學題,根本不在意鄭洛萊怎麽想。
反正那個流氓有的是玩伴,不會缺自己一個。
正苦苦思索着,裝水果的盤子就忽然出現在桌上。
杜威擡頭,苦着臉說道:“哥,你回來媽都不理我了,今天下午連點心都沒有。”
杜逸推了下他的腦袋:“瞎說,媽出去逛街了,讓我看着你。”
“哦……給我講講題吧,好多都不會做。”杜威糾結着眉毛,心裏非常勉強。
杜逸笑笑:“行,我先去把郵件收一下再過來。”
眼看他要出去,杜威又叫道:“哥哥哥!”
杜逸回頭:“恩?”
“把題講好就帶我出去玩呗,我學的頭好痛,他們都不讓我休息。”杜威又開始裝純良,一如小時候不管有什麽要求都會去纏着哥哥解決。
杜逸不怎麽看重他的成績,點頭說:“好,我約方羽吃飯了你去嗎?”
能放風比什麽都強,杜威立刻歡天喜地的答應了。
——
金融局勢,政商八卦,國際動态。
讓一個滿腦子都是游戲和動漫的人聽兩小時這個,那簡直是最殘忍的折磨。
本來能不看書杜威挺樂呵的,可在餐廳坐着坐着,就覺得無聊了。
但老哥和朋友挺久沒見,又不能吵着要走,他只好拿出掌機按來按去。
杜逸發現了,不由笑笑:“沒意思就去找朋友吧,晚一點我接你回家就行。”
杜威搖頭:“算了,沒心情。”
方羽忍不住彎起嘴角:“喲,你還有郁悶的時候啊?”
“我怎麽沒有了,我這麽多愁善感!”杜威哼哼道,又說:“你倆吃夠了沒,我們去打保齡球吧。”
杜逸總是習慣滿足他的要求:“行啊,走。”
杜威趕緊起身說:“那我先上個衛生間,等我啊。”
講完他就風風火火的站起來跑了。
杜逸瞅着他消失,而後又和方羽笑:“我弟好玩吧?”
方羽淡淡的瞥他:“你就是弟控,我以前怎麽沒發現?”
杜逸召喚過服務員遞過信用卡,而後道:“你沒有弟弟,不了解當哥哥的感受。”
方羽不冷不熱:“什麽感受?”
杜逸想了想,露出個很暧昧的眼神,反到沒再回答。
——
和別人在體育方面比試比試不難,可面對受過特種兵訓練的杜逸,杜威很快就敗下陣來,坐在地板上咕咚咕咚喝着水道:“跟你玩也太沒懸念了,沒勁沒勁。”
杜逸放下保齡球,聳了下肩,單膝跪在他面前說:“那我蒙上眼睛和你比。”
顯然蒙眼睛這事勾起了杜威的恐怖印象,他可找到訴苦的人了,激動地把自己新年那天所受到的驚吓一五一十的抱怨了出來。
杜逸越聽臉色越難看:“鄭洛萊是誰,那天送你回來那個?”
杜威點頭:“恩,他本來是陳路的朋友,現在跟我還挺熟的。”
杜逸皺皺眉頭:“你怎麽就喜歡認識亂七八糟的人?”
杜威摸摸頭:“也沒有,他還是挺好的,就是有時候……”
杜逸知道跟他講也沒用,便打斷道:“算了,以後那種玩命的游戲少去參與。”
“我也不想啊……”杜威忽然又想起什麽來:“哥,你回北京是不是因為有女朋友了?”
杜逸的臉上露出絲尴尬:“沒有,誰瞎說的。”
杜威道:“我猜的啊,你為啥總也不談戀愛啊,還沒我經驗豐富。”
談起這個話題,杜逸顯得不那麽坦蕩,過了片刻才道:“沒有那麽多時間,想結婚的時候再說吧。”
杜威樂:“快給我找個嫂子,我還想要小侄子呢。”
杜逸表情越發的不自在,苦笑了下沒講話。
有同樣的父母,自小便形影不離,這是世界上最近的距離了吧?
可有的時候,血緣也是最遙遠的隔閡。
因為這樣的關系從一開始,就說明了結果。
早就躲到邊上喝咖啡的方羽聽到他們的聊天,笑的若有所思。
果然可愛的人和感情,通常都會有些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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