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并不是每個人都有遠大的志向,能夠一往無前不怕鮮血淋漓。
至少杜威活的就很簡單。他希望家庭和睦,找個愛做的工作,跟喜歡的人們在一起生活。
除此之外,從不想巨大的野心和膨脹的欲望。
但是至少現在,他并不算奢求的這一切,好像也漸漸地消失不見了。
——
暑假臨近到尾聲,這個夏天所發生的戀愛,簡直像是童話故事似的越變越遠。
杜威打不通鄭洛萊的電話,就整天悶在家裏面,不怎麽吃東西也不怎麽說話,整個人都瘦了許些。
尚未知情的白霞還以為他又為些小事鬧脾氣,可哄着勸着,也不見絲毫成效。
同樣壓抑的杜逸卻比誰都明白。
他曉得讓弟弟這麽耗着不是長久之計,又不甘心妥協,只能加倍向鄭洛萊施壓。
無論是黑道白道,只要能讓他知難而退滾出北京,杜逸就不惜去利用。
杜啓生不知道,杜威也不知道。
知道的,就剩有苦難言的鄭洛萊。
這天他手裏的項目又被對手不着痕跡的撬走了,生氣歸生氣,卻也不知道該對誰講。
只得一邊等着爺爺訓話,一邊在酒吧買醉。
從傍晚喝到了半夜,耳畔混亂的音樂和歡叫完完全全的模糊了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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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頭都有些暈了,忽有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記不清第幾次被搭讪,鄭洛萊扶着臉悶悶的說:“走開,我沒心情。”
“我知道你沒心情。”悅耳的男聲停在了他的身邊。
鄭洛萊側目,便看到陳路的藍眼睛。
王子殿下也不怕被認出來,随手便叫了杯酒,而後笑了笑:“怎麽,杜威老哥虐待你了?”
“民不與官争,我能怎麽樣?”鄭洛萊挑挑眉毛,将杯裏的酒一飲而盡。
陳路因為當藝人的事和母親始終有些不愉快,也沒涉及過做生意的事情,即便要幫忙也力不從心。
更何況鄭洛萊這人自尊心極強,根本不可能開口求援。
左思右想,王子殿下終于想到了個主意:“不然你跟着我媽幹吧,就算杜逸再怎麽狂妄,也整不到她啊。”
鄭洛萊搖頭:“我不是要找靠山,我是不能讓爺爺知道我得罪了杜家的人,更不能讓爺爺知道我和杜威的事,不然……真都沒戲了。”
陳路在處理事情方面的态度向來現實:“可你現在整不過人家,等到再失手幾次,你爺爺怎麽可能發現不了?”
鄭洛萊對着空杯子發了半天呆,終于道:“我不在北京做了。”
陳路奇怪:“那去哪?”
鄭洛萊說:“最近重慶有個項目,我去看看吧?”
“是嗎?”提到林亦霖上大學的城市王子殿下立即樂了:“我最近要錄專輯走不開,你幫我去給林在學校附近弄個房子呗。”
鄭洛萊從來不願意提起小林子,冷哼道:“你有沒有人性?沒看到我很煩嗎?”
陳路無所謂的喝了口酒:“我知道你煩才特意找過來的,別的幫不了你,但是要是缺錢的的話,我有辦法。”
“不用,謝了。”鄭洛萊點起煙,漸漸的失了表情。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如此渺小,就連區區一個杜逸都很難對抗。
如果真的被雙方的家庭大力阻止,又能怎麽樣呢?
放棄不難,離開也不難。
但是鄭洛萊沒辦法想象杜威傷心的表情。
他只是不想看這孩子失望,才在徒勞的堅持守衛着如此莫名的境地。
——
難道自己不知不覺的被甩了嗎?
終于熬到開學的杜威坐在教室裏愁眉苦臉的想着,根本聽不進去輔導員在講臺上的訓話。
鄭洛萊這家夥,手機不接人也不知道在哪,說不定已經回美國了。
幹嗎非聽他的話不聯系?真是的……
越想越糾結的二萌臉都快皺成了一團,直到玻璃窗被敲了下,才驚訝的回神。
趙紫薇站在外面笑了笑,示意他出來。
杜威讀了大學更不聽話,舉手就喊:“老師,我想上廁所!”
得到允許後立刻便屁颠颠的跑到走廊角落裏問:“幹啥?”
趙紫薇哼哼:“拯救你于水火之中。”
話畢轉了轉手裏的車鑰匙。
杜威驚喜:“你買車啦?”
趙紫薇噓了下:“借的,我爸說不工作不給買,走。”
“去哪?”杜威奇怪。
趙紫薇恨鐵不成鋼的說:“去找鄭流氓啊,開學你哥也不看着你了,怕什麽!”
“不是怕,是鄭洛萊跟我講先別聯系。”杜威有點範慫。
趙紫薇向來心直口快:“不聯系個屁,他是怕你跟着擔心,聽陳路說你哥現在成天給鄭洛萊使絆兒,害他生意不做下去,鄭洛萊也沒面子再找你墨跡。”
杜威驚訝:“我哥怎麽這樣?”
“你家人你問誰呢?”趙紫薇翻個白眼,拉住他就往樓下走:“別廢話了,要見面就趕快!”
——
三裏屯附近的辦公大樓高聳而明亮,估計上班族們都在辦公室裏忙碌,街道邊并未有什麽人。
剛學會開車的趙紫薇磕磕絆絆的把車停好,而後道:“你快去吧,聽說他在二十一層,你進去再問問。”
盡管跟鄭洛萊認識這麽長時間了,杜威也沒好好面對過他的生活。
忽然間闖過來,有點奇怪的心虛感。
趙紫薇笑:“鄭洛萊我不了解,但我知道你是好人,希望你別玩玩就算了啊。”
“恩……”杜威點點頭,又認真的答道:“恩,謝謝你。”
話畢就拎着包急匆匆的跑下了車。
——
都講近鄉情怯,雖然每天都惦記着鄭洛萊,但如此沒頭沒腦的闖進辦公室,還真有點緊張。
杜威伸着脖子小心的瞅了瞅,而後才到前臺說:“鄭洛萊在不?”
前臺小姐禮貌微笑:“請問您是哪位?”
杜威報了名字,等着她打完電話用手指了指,才快步走了進去。
滿桌的文件,煙霧缭繞。
推開門,二萌就看到鄭洛萊一副疲憊之态。
他愣了好幾秒也不知道該講什麽,倒是鄭洛萊掐滅香煙勾起嘴角:“喲,想我想的不行了?”
杜威眯了眯眼睛,忽然間便關上門撲過去吻住他,使勁親夠了才掐住鄭洛萊的脖子說:“你幹嘛不接我電話!想跑是不是!”
鄭洛萊推開他咳嗽起來,皺眉罵道:“我靠,我要走還在這兒受什麽罪!”
杜威垂眉搭眼的說:“我也不知道我哥幹什麽了,不過我會陪着你的。”
這樣孩子氣的安慰,算是聊勝于無。
鄭洛萊似乎看得到結局,他摸了摸二萌的腦袋:“杜威啊……我要是真的走了,就是我真的沒辦法了,懂嗎?”
沒有想到他會忽然講這種話,杜威才泛起的一點點喜悅立刻化為了憤怒:“不懂!”
鄭洛萊看着他的眼睛:“你知道嗎,也許很多人并不一定是為了你好,只是受不了你不按他們的要求行事,所以他們所謂的拯救,可能會害你害的一無所有,沒錢,沒有住的地方,沒有人願意雇你工作,沒尊嚴,沒有安穩的睡眠,你受的了嗎?”
杜威紅着眼圈說:“恩。”
鄭洛萊不願意再戳破他的脆弱,呵呵的樂了起來:“吓你的,哪有那麽慘?”
他溫柔的捏了捏他的鼻子,又壞壞的笑:“一定要有耐心,誰先按耐不住,誰就會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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