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親情絕對是世界上最沒有道理的感情。
那晚杜威不管不顧的離開後,杜啓生很快就得知了消息。
他跟大兒子的态度如出一轍的冷酷:這混玩意既然走了就幹脆別讓他回來。
但杜逸怎麽可能真的那麽絕情。
雖然氣的好幾天都沒什麽精神,只陪着傷心的白霞,講了許些大道理,但在深夜想來,還是會擔心弟弟的安慰,擔心鄭洛萊有沒有負責任的對待他。
因為家就在北京,二萌并沒在學校放許多東西。
眼看着天氣轉寒了,想到他沒厚衣服也沒帶什麽錢,杜逸終于忍不住,又收拾了幾個大袋子開車奔到傳媒。
誰知道一打聽才曉得,杜威竟然哪也沒去,就始終待在學校裏面。
貌似發燒了,課也不去上,整個人都憔悴了起來。
杜逸頓時慌神,匆匆的闖進他的宿舍,只見得滿屋子的煙味臭汗味,三五個男生圍在一臺電腦前看DOTA錄像,杜威鼓鼓囊囊的縮在被子裏面,根本一動不動。
有同學認識杜逸,見狀立刻喊:“杜威,你哥來了。”
可杜威還是沒什麽反應。
杜逸把東西放下,到床邊摸了摸他的腦袋:“小威,你病了?”
皮膚隐隐發燙。
杜威瘦了倒是真的,迷迷糊糊的瞅了他一眼,又轉了一圈滾到床裏面。
這裏這麽多人杜逸也不方便伸手就抱這家夥,值得耐着性子說:“看醫生了嗎?吃藥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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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威嗓子啞的不像樣:“……你是誰?”
杜逸又生氣又心疼,轉身和剛才那男生說:“同學,麻煩你去給他買點感冒藥,順便你們也買點吃的,我給你們打掃打掃屋子。”
說完抽出幾張錢幣,塞進他手裏。
大家曉得最近杜威家出了事,什麽都沒問,接了錢便互相推推搡搡的走了。
杜逸沒再廢話,還真的拿掃把開始掃地,而後拿拖把把污漬擦幹淨,打開窗戶放放新鮮空氣,又整理杜威的櫃子抽屜,洗衣服,噴古龍水,來來回回忙得不可開交。
杜威迷迷糊糊的躺了很久,終于忍不住說:“不是不要我了嗎?”
杜逸不回答,只是反問:“不是找鄭洛萊去了嗎?”
杜威翻了個身:“被甩了呗,這麽明顯。”
房間詭異的安靜了片刻,杜逸輕聲道:“為什麽,就這麽個人你值得嗎?”
鄭洛萊和陳路的事情杜威完全說不出口,他只是諷刺:“你還問我為什麽,是來笑話我了嗎?”
杜逸實在不願意和弟弟這樣對談,他嘆息:“小威,你跟我回家吧,乖乖認個錯,就當沒發生過。”
“不可能了,我說走就真的是要走。”杜威抱着枕頭有氣無力。
杜逸急道:“可他不是不肯和你走嗎?”
杜威沉默了很久,才理不直氣不壯的說:“我就喜歡他,就算他不喜歡我,我還是喜歡他。”
而後,又有點悲傷的繼續道:“我從來沒有讓爸媽覺得驕傲過,現在他們更覺得我在丢人現眼,出了這事我真的沒辦法再和他們相處了,哥你要是不明白的感覺,那就沒人能明白。”
——
“他的事你不許再管。”
晚飯間,好不容易回家的杜啓生只扔下這麽一句冷冰冰的話。
杜逸端着碗,根本吃不出滋味。
白霞哽咽的問:“威威病的嚴重嗎?”
杜逸說:“瘦了。”
“像他這樣的人,不吃點苦受點罪,就不知道人活着是怎麽回事。”杜啓生毫不心疼似的,眼睛都不擡。
杜逸心裏不舒服:“爸,為什麽一定要他吃苦受罪呢,我們讓他高高興興的不好嗎?”
杜啓生道:“我原本也這麽想,可你看他真是什麽事都幹得出來。”
杜逸嘆息:“給他自由的話,也不失為一種方法,他總有一天會明白自己要怎麽樣的。”
杜啓生瞟了大兒子一眼:“你少說兩句,自己也好不到哪去,談個女朋友和談了個仇人一樣。”
杜逸感覺非常累,他忽然問了句:“爸,媽,要是我定下來,你們可不可以別再管小威了?”
白霞疑惑的擡眼。
杜逸皺了皺眉:“我要是和蔣雨裳結婚,你們就別一直和杜威吵了,行嗎?”
“這是兩回事。”杜啓生冷冰冰的回答。
杜逸放下筷子:“這是一回事,爸爸媽媽,你們就當只生了我一個兒子吧,你們想要的我都能做到,就別為難他了,算我求你們,我真沒求過你們什麽事。”
白霞喃喃道:“我不信威威會喜歡男人。”
杜逸緊握住自己的手:“現在不是你信不信的問題,是你什麽時候能接受的問題,我不想看到杜威因為這個,最後連家都沒有。”
白霞擦幹淨眼淚:“我沒說真不要他,沒準過一陣子,他就想明白了。”
杜逸像是站在獨木橋的正中央,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不能要求杜威理解父母,也不能奢望父母理解杜威。
但至少,今天看到二萌那慘兮兮又堅決的樣子,杜逸是真的絕望的相信弟弟是真的看上鄭洛萊了。
怎麽辦呢,該怎麽辦呢?
想給他自由,都那麽艱難。
——
傳媒雖然是個名人輩出的學校,但是當紅偶像的出現仍舊是件值得圍觀的事。
陳路拎着大包帶着墨鏡,在男生宿舍門口登記時,惹得宿管大媽都追着要簽名合照,更別說一路圍觀的大學生了。
只有蹲在屋裏病怏怏的杜威瞅見他,不冷不熱的問:“幹嗎?”
陳路給他把禮物放下,淡淡的說:“不打算要我這個朋友了是嗎?”
杜威本來正坐在電腦前補作業,聞言松開鼠标,低頭講不出個所以然來。
“最近我一直在想,我到底做錯了什麽,你告訴我我做錯了什麽?”陳路一向直白坦蕩:“我之所以沒有回應你和鄭洛萊的事是因為我和他認識太久,我怕他騙你,至于你非說他對我有什麽想法,也是你胡亂揣測,就算是真的,也是鄭洛萊的事,為什麽這樣就讓我失去一個我打算交一輩子的兄弟?”
杜威亂按着鍵盤,心慌意亂。
陳路問:“我對你是不是一錢不值?”
杜威搖頭:“不是的,我……”
陳路有點氣了:“那你到底什麽意思?”
杜威面色蒼白的瞅向他:“我看到你就做噩夢。”
這話說得非常好,陳路果然立刻黑臉,頭也不回的就摔門走了。
杜威心裏非常不是滋味,他也不曉得自己究竟什麽地方發生錯亂,心裏上火的厲害,忍不住就狼狽的咳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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