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莫要擅自揣測人心

更何況,他總想着還需要一些時間再去确認自己的心思,和她的心思。

“七弟,莫要擅自揣測人心。”微一沉吟,謝圖南冷下了臉,淡淡說道。

他的聲線中沒有任何起伏,平靜的像是在談論別人的事情,可心下早已亂成了一片。

“哦?”尾調微微上揚,謝子苓轉過身打量着謝圖南的神色,卻看不出一絲慌亂,便輕笑了一聲,“便是如此,方才三哥又何必阻攔我呢?”

心知自己剛剛的反應太過激烈了一些,謝圖南眉梢微動,笑道:“不過是怕你吓到了錦妹妹罷了。”

他這話說的風輕雲淡,一雙眼睛只落在謝子苓的身上,絲毫沒有發現自己身後不遠處去而複返的蘇予錦!

她原是掉了腰間的玉佩在這裏,因是當日德妃壽辰時今上所贈,必要尋回,萬不得已才帶着梳玉又走了回來,誰知剛剛走到這裏,就聽到了他們兩兄弟的對話。

身體止不住的開始顫抖,蘇予錦已經白了臉色。

剛剛他說什麽?

就那麽一瞬間,她的大腦一片空白,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化成了一片虛無,那種心痛的感覺,她既熟悉又陌生。

站在她身後的梳玉臉色也不是很好看,十分擔心的觀察着她的神色。在洛陽的那幾天,梳玉還以為謝圖南對自家小姐也是有情的,可現在看來,又似乎并不是這樣的。

這位年輕的殿下到底在想些什麽,梳玉看不懂。

“你去把玉佩拿回來。”良久,蘇予錦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她已經看到了玉佩就掉落在了謝子苓的旁邊,但此時此刻,她無論如何也無法如常的邁動腳步走過去,甚至,她根本就不想再看到謝圖南。

“是。”答應了一聲,梳玉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走了過去,福了一福,道,“給二位殿下請安。”

早就看到了她們主仆二人的謝子苓自然是毫不意外的笑了笑,剛剛背對着她們的謝圖南卻是心中一驚,猛地回過身,眼睛不自覺的透過梳玉看向了她身後不遠處的蘇予錦。

兩人目光相接,他清楚的看到了她眼眸中的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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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疏離的感覺讓他感到害怕,他的喉結動了動,幾乎已經可以肯定,謝子苓一定是早就看到了予錦站在那裏,才會引出着他說出了這些話。可他又還能再說什麽呢?走過去告訴她,你不要誤會,剛剛都是我胡說的嗎?

他做不到,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邁開步子。

“梳玉姑娘,你怎麽回來了?”謝子苓眸中閃過一絲得意,擺擺手讓梳玉起來了。

梳玉順勢撿起了掉落在他腳邊的玉佩,低聲道:“回殿下,奴婢是來拿回公主剛剛落在這裏的玉佩。奴婢告退了。”

說完,沒有再看謝圖南的臉色,便趕緊退回了蘇予錦身邊。

漠然的将自己的眼神從謝圖南的身上收回,蘇予錦極力壓抑着心中的抑郁,帶着梳玉轉身回了金殿。

死死的咬緊了牙關,謝圖南知道自己此刻不能發作,否則剛剛說的那些話,就都成了空談。

達到了自己的目的,謝子苓輕輕笑了笑,便也搖着折扇回了金殿。

更鼓敲過,金殿的夜宴才散了,從頭至尾沒有再看過謝圖南一眼,剛剛送走了今上,蘇予錦就迫不及待的跟着蘇侯爺回到了侯府。

念及她從洛陽回來一路辛勞,王氏與她簡單的說了幾句話,便催着她趕快回去睡了。

為着她晉封公主的喜事,蘇侯爺已經發了帖子,明日便要家宴慶賀,蘇予錦自然少不得還要勞累。

服侍着蘇予錦沐浴過後,梳玉拿着紫檀木梳,細心的為蘇予錦梳着如黑夜般的長發。

端坐在妝鏡前看着裏面的自己,蘇予錦的眼神漸漸飄遠。

從前,她以為自己想要的不過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安穩,也曾經以為謝子苓就是那個對的人,可慢慢的她越來越發現,她想要的越是簡單,就越是難以得到。或許,從一開始,她就不應該再存有什麽希望。

看出她的心情不好,梳玉微微蹙了眉,低聲開導:“小姐,您不要把太液池邊的事放在心上。依奴婢看,寧王殿下未必就是那個意思。”

旁觀者清,梳玉相信自己沒有看錯。在蘇予錦被劫持的時候,謝圖南擔憂的茶飯不思,為了她毫不猶豫的圍了奉旨敕造的護國寺,又怎麽可能只是為着她的身份呢?若說沒有情意,梳玉不信。

但蘇予錦卻只是自嘲的笑了笑,握住了她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梳玉姐姐,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我與寧王也不過萍水之緣,還犯不着為了他的話憂心,是有些別的事要想,你也回去睡吧。”

說完,便不再看梳玉,獨自起身回到了卧榻上。不好再說什麽,梳玉微微嘆息了一聲,為她放下了帷帳,吹熄了蠟燭,這才緩緩的退了出去。

緩緩合了眼,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蘇予錦的眼前仿佛出現了大片的白霧,有一個十分模糊的人影站在霧霭盡頭的海棠花叢中,她皺着眉,卻還是看不清那人的容貌。

“唰”的一聲,白霧忽然散盡,天上有數不清的利箭穿透雲層向着那個人影奔去,大片的猩紅從那人的背上湧出,蘇予錦張大了嘴,卻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她拼命的搖着頭,淚水滴滴答答的打濕了自己的衣衫。

“小姐!小姐!”

急促的呼喊聲讓沉浸在夢魇中的蘇予錦猛然睜開了眼睛,她嚯的從床上坐了起來,額上已經沁出了一層密密的汗珠,一轉頭,便看到了一臉擔心的紅菱。

外面天已大亮,紅菱也是打好了水進來喚她起身才發現她的臉色不對,便趕緊将她推了起來。

遞上了一杯溫度剛剛好的清茶,紅菱貼心的為蘇予錦撫着後背,關切問道:“小姐,可是做噩夢了?”

遲緩的點了點頭,蘇予錦呷了口茶,陣陣心慌的感覺才被壓下去一點,她扶了紅菱的手,道:“更衣梳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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