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是誰?

穆湛很少會有這種情緒。

他被傳是個陰晴不定暴戾恣睢的暴君,确實有些依據,他也知道自己有時會控制不住地暴躁發怒。但很多時候,他是面無表情,對什麽都不在意的冷漠。

而現在,他聽到聞鳴玉說出來的話,整個人都呆住了,有種明明聽清了聞鳴玉在說什麽,卻無法理解的震驚迷茫,臉上一貫的冷淡都像是出現了裂痕。

……有了?

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

如果只是這句話,穆湛還可以理解為他在外面買了什麽東西回來,可他清楚看到聞鳴玉在摸肚子,肚子還有點鼓。

穆湛直勾勾地盯着聞鳴玉的肚子,眼神暗沉陰森。

或許別人聽到說有了,會是喜悅激動,但這放在穆湛身上,完全不同。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孩子,而且他根本就沒有和聞鳴玉……

穆湛的臉色立刻就變得極其恐怖,信息素幾近暴走,宛如黑浪席卷翻滾,迅速占據了整座宮殿。即便是站在外面的宮人,都感覺到背後一涼。

而離穆湛最近的聞鳴玉,兩腿一軟,半邊身都麻了,根本站不穩,直接跌回到床上,所幸上面墊着軟褥還有穆湛的衣服,十分柔軟,摔下去也不會疼。

“是誰?”穆湛的聲音仿佛裹着冰霜。

聞鳴玉眨巴着眼,被剛才的烈酒味急劇沖來,整個人都暈乎乎的,像是喝了酒,反應遲鈍,呆愣愣地看着穆湛,說不出話來。再襯着剛才睡覺蹭亂的衣裳,衣襟敞開,一頭墨發散亂,幾縷黏在頸側,露出的皮膚白得晃眼,臉紅紅粉粉的,怎麽看都像是剛被欺負過似的。

穆湛怒火中燒,和平時燒的火完全不同,透着殺意。

到底是誰!

穆湛氣得發抖,眼神像是要把聞鳴玉生吞了。

但這時,他腦子裏忽然閃過一件很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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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來說,他不可能這麽蠢沒有理智,連如此明顯的事情都忘了,但剛才那怒火像是被潑了油,燒得極旺,魔怔了似的。

“你是男子,怎麽可能懷有身孕。”

穆湛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咬牙切齒道。

聞鳴玉緩過來一些,解釋說:“可我又不是普通人。”

他的意思是,他是Omega,和古代認知裏的男女不一樣。在未來,男人懷孕很正常。

但在不知道ABO的穆湛聽來,想到的卻是類似妖怪的異聞,聞鳴玉都可以變成兔子,那能懷孕似乎也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

意識到這個可能性後,穆湛臉色更黑,殺意更是一瞬間暴漲。

穆湛勉強維持住僅剩的理智,“你怎麽知道自己就是有了?”

聞鳴玉頓住,思索一秒,果斷說:“我感覺有。”

手還放在肚子上摸了摸,好似裏面真的正在孕育一個小寶寶。

穆湛聽到這回答,心情還是很糟糕,但勉強有了點松動。聞鳴玉說的只是感覺,一點都不确切,說不定根本就沒有。

穆湛擡高了聲音,冷冷地命令:“宣禦醫!”

門外的宮人立即恭敬應下,慌忙就按照吩咐辦事。他們都聽出來了,聖上的語氣極差,心情甚至比進殿前還要糟糕。到底發生什麽事了?見了聞公子,不是應該緩和好轉,就和以前一樣嗎?

宮人們忐忑着,等着禦醫過來,心中祈盼禦醫能帶來好消息,讓聖上別發怒了。但他們不知道,這時候的好消息反倒未必是好事。

沒過多久,禦醫就一路奔來,大冬天的,竟急得額頭都冒了一層薄汗,氣喘籲籲,生怕晚了讓聖上等得不耐,更怕耽誤了病情。

禦醫連忙入殿,恭敬行禮,“微臣參見聖上。”

穆湛直接打斷,“快給他把脈。”

禦醫愣了一下,朝聞鳴玉看過去,沒想到竟是這位聞公子病了。不是聖上,卻一點都沒讓禦醫松口氣,反倒更緊張惶恐了。他可沒忘記之前聞公子病重,聖上大怒,差點斬殺多名禦醫的事。若是早知道是這位,打死他也不一個人來,肯定要多叫些同僚,人多至少方法多。

可千萬別像上次那樣病重。

禦醫心中祈禱着,看向聞鳴玉時,已經默默觀察起來,面色紅潤,雙眼有神,精神氣也不錯,怎麽看也不像是有病的樣子啊。

他有些疑惑,但聖上都命他過來,當然就要細致診斷一番。

手指搭在聞鳴玉的手腕上,一邊診脈,一邊問聞鳴玉一些問題,看有什麽異常。

應指圓滑,如珠滾玉盤……

這很顯然是滑脈。

可聞鳴玉又沒有這個脈象該有的病症,反倒是說最近食量大增,嗜睡,肚子鼓脹……

禦醫不禁瞪大了雙眼,若這是一位女子,他定要診斷為妊娠了,可聞公子是個男子。

禦醫頓覺喉嚨發幹,人仿佛被架在火上炙烤,既有些發現罕見病例的興奮,又煩惱于怎麽向聖上禀報。喜脈,這算是好事吧?可聖上能接受男子有孕嗎?

他正躊躇時,突然傳來一道冰冷森然的聲音,“有結果了吧?”

禦醫吓了一跳,連忙老實說出心中想法,“聞公子身體無礙,乃滑脈,脈象雖與常人有些許不同,但依微臣看,應當是……”

他話還沒說完,穆湛的視線就變得極其可怕,滲人的威壓讓他噤聲,慌忙跪地,“聖上息怒。”

“你讓孤如何不怒,一個男子,懷有身孕,你是在愚弄孤嗎?”

禦醫恐慌道:“微臣不敢,男子有孕确實不同尋常,很是罕見,但并非沒有,醫書上亦有記載,千真萬确,微臣絕無欺君之意。”

穆湛聽了這話,怒意絲毫不減,甚至氣壓更低了,“你不如跟孤說,他中了毒,才出現這些症狀。”

“微臣确實診出了滑脈,聞公子很健康,腹中胎兒亦是,此乃皇嗣,微臣豈敢胡說,微臣真心實意地恭喜聖上,替聖上感到高興。”

他以為聖上是不信男子有孕之事,連忙保證,還堅定說父子健康,試圖讓聖上相信,卻沒想到,自己每一個字都在踩雷。

穆湛渾身僵硬,連冷笑都笑不出來。若真是皇嗣就算了,但他和聞鳴玉之間根本還沒有做到那程度,怎麽可能懷上。

懷孕一事要是真的,那就只能說明——孩子是別人的。

穆湛簡直氣瘋了!

“滾!給孤滾出去!”

穆湛勃然大怒,揮袖将禦醫趕了出去,然後大步走到偏殿,把東西都給砸了,許多珍貴精美的瓷器,亂七八糟地碎了一地。

巨大的聲響動靜,驚得宮人們一哆嗦,恐懼不已。哪怕是以前,都很少見到聖上氣成這樣,像是完全失了理智,化為一只悲憤至極的野獸。

所有人都不敢上前,遠遠躲着,但一個身影快步靠近,沒有任何猶豫。

聞鳴玉跑了過去,皺着眉,臉上是明顯的擔憂,握住了穆湛的手,溫聲問:“你怎麽了?”

穆湛雙目赤紅,猛地轉頭看向聞鳴玉,視線忍不住又下移,落到了他的肚子上。

穆湛想伸手揮開他,讓他滾,但嘴唇動了動,卻又說不出口,像是怕這一推,就把人推到了孩子的另一個爹那裏。

聞鳴玉為什麽要跑?是不是就為了那個人?他其實一點都不想留在自己身邊?

穆湛腦子嗡嗡作響,一團亂,暴躁又郁悶,仿若籠中困獸。

半晌。

穆湛伸手,緊緊捉住了聞鳴玉的手,抓得很緊,像是怕手一松,人就會不見了。

他已經有了決定。不管這樣,他是絕對不會放聞鳴玉走的,殺了那個人就好了。

“那個人是誰?”穆湛赤紅如血的雙眼,緊鎖着聞鳴玉。

但聞鳴玉很茫然:“……誰?”

“孩子的爹。”

聞鳴玉毫不猶豫說:“我啊。”

穆湛以為他是想維護那個人,臉色更沉,咬牙說:“難道你還能自己一個人弄出個孩子來?”

那當然不可能。他又不是自花授粉無性繁殖的生物。

聞鳴玉搖頭,“怎麽可能。”

“那孩子的另外一個爹是誰?”

穆湛偏執地要個答案,要知道那人是誰,立刻派人去殺了。

卻在下一秒,聞鳴玉仰頭直直地看着他,雙眼清澈認真,沒有任何猶豫,十分坦然說:“你啊。”

穆湛愣住,腦子空白了幾秒。他甚至下意識回憶,自己是不是忘了什麽,他們其實已經做過了。但不管他怎麽想,那些畫面裏,都沒有他想要的。

不可能。

聞鳴玉在騙他?

但怎麽看,那眼神表情都做不得假,如果聞鳴玉撒謊,他也看得出來。所以聞鳴玉是真心這麽覺得的。

穆湛深深蹙眉,難得有些混亂。

孩子總不可能憑空冒出來,另一個爹不是他,必然就有別人,而聞鳴玉卻不知情,誤會是他的。

思索一會,穆湛不得不懷疑,聞鳴玉當時是被下藥了所以一無所知。

既然都這樣了,不如順勢瞞下去,讓聞鳴玉真以為是這樣,這個孩子就是他的。

如果他的猜測是真的,事實就更讓人惱怒。他一定要找到那個人,将其千刀萬剮,讓他長久地活着,日日遭受酷刑折磨,生不如死。

穆湛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把聞鳴玉摟進懷裏,聞着他身上傳來的果香甜氣,沉聲說:“對,孤就是孩子的爹。”

聞鳴玉也伸手,環抱住他。

穆湛胸口劇烈起伏,長長的眼睫垂下,遮掩住眼底偏執可怕的情緒,裝作平靜無事的模樣。

他從聞鳴玉身上得到安撫,也溫柔地摸了摸他的背,讓他放松下來。

從聞鳴玉說出自己有了之後,穆湛的情緒就一直很糟糕,聞鳴玉當然看得出來,擔憂的視線頻頻掃來,但穆湛怒極,幾乎說不出話來,甚至怕自己會忍不住對他發狠,所以冷漠應對。聞鳴玉的神态就越發不安。

現在,兩人“說開”之後,都慢慢緩和下來,看起來變好了很多。

穆湛的理智回歸後,才想起來現在是午膳時間,目光複雜地看了一眼聞鳴玉的肚子,怪不得他最近吃得多。

“餓不餓?”

聞鳴玉點頭,穆湛就命宮人擺膳,拉着他回了主殿,留下身後一地狼藉碎片,讓宮人清理。

直到穆湛走遠了,看不見身影,過了好半晌,宮人才敢松口氣。剛剛聖上生氣成那樣,他們以為聞公子進去會被殺死。

幸好,聞公子完好無損地出來了,還跟聖上牽着手。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看起來應該是沒事了。

穆湛和聞鳴玉一起用膳,往常聞鳴玉都會說些話,穆湛話不多,但都在聽,偶爾回應兩句,聞鳴玉就會說得更興起。

但今日,聞鳴玉埋頭吃吃吃,穆湛異常沉默,只有視線和往常一樣,頻繁落在聞鳴玉身上,今日盯得更多的,不是聞鳴玉的臉,而是肚子。

他不願接受那微微鼓起的真實,更希望是幻覺。

聞鳴玉吃到一半,擡頭看去,疑惑問:“陛下怎麽了?”

穆湛沉默一會,搖頭低聲說:“沒什麽。”

聞鳴玉可不這麽認為,神态不對勁,信息素也像黑霧一樣缭繞在周身,怎麽看也不像沒事。但穆湛不肯說,他又不能強行掰開他的嘴逼他說。

所以,只好用信息素安撫,還給穆湛夾了好幾樣他喜歡的菜,放到他碗裏。

穆湛面色稍緩,擡手捏了捏眉心,然後慢慢吃着碗裏的菜,垂下的眼睫遮擋住複雜的情緒,似乎在思索什麽。

午膳之後,慣例的休憩。

聞鳴玉困頓地打了個哈欠,眼角泛起了淚,只想趴到床上好好睡一覺。

不過,龍床上還有他剛搭出來的一個窩,穆湛的衣裳層層疊疊,霸占了不少位置。

聞鳴玉這才想起來,但又舍不得這個窩,就轉頭問穆湛,“陛下的衣裳可以借我嗎?”

話是這麽說,都已經用了。

聞鳴玉為自己的先斬後奏心虛,但又真的很想要,沒有窩他肯定睡不好的。

于是,他厚着臉皮,眼巴巴地看着穆湛,滿臉都是渴求期待。

穆湛面無表情,沉默了一會,還是點了點頭,答應了。剛回太極殿,看到聞鳴玉抱着他的衣服睡覺時,他心情很好,但在聽到那句有了的話之後,情緒起伏變化極大,現在看着這一幕,也不是純粹的歡喜,而是多了幾分難言的微妙。

聞鳴玉爬上床,趴跪着,伸手将那堆衣服往裏推,為了保持窩的形狀,他推得很小心。穆湛站在床邊,可以很明顯看到他纖瘦的身體,後腰凹陷下去一個漂亮的弧度,雙腿搭在床沿,手一往前伸,就帶動着衣擺往上縮,露出白襪,還有一截細白的腳踝,在深色床褥上,白得仿若透明,令人不禁想牢牢握住,不準他再動,攪亂心神。

龍床很寬敞,即便有一堆衣服占了位置,在被聞鳴玉推到裏面去後,也還是有半張床空着,睡兩個人綽綽有餘。

聞鳴玉推好之後,就先躺到了衣服堆裏,又轉身看向還在床邊站着的穆湛,熱情地拍了拍身邊的空位,兩眼亮晶晶的,說:“陛下,快上來休息。”

穆湛頓了下,像往常那樣躺了上去。

聞鳴玉感受到周圍熟悉的信息素,很安心放松,沒一會就睡着了。穆湛沒睡,定定地看着他被自己的衣裳嚴嚴密密地圍住,仿佛睡在自己編織的一張大網裏,還睡得很香甜,臉紅撲撲的,全然的信賴,毫無防範,令人心口不禁一跳。

穆湛盯着看了一會,悄無聲息地起身下床,走出門,讓趙德全把禦醫叫來。

偏殿一地的碎片已經收拾好,他坐在椅子上,面色沉郁。

禦醫再次過來,聽從旨意踏進殿門,看見陰影裏的聖上,心裏不由得一緊。其實他很不明白,聖上為何大怒不悅。至今聖上的後宮空無一人,文武百官皆為此擔憂,聞公子孕有皇嗣不管怎麽說,都是大喜之事。

難道……那并非皇嗣?

禦醫控制不住打了個哆嗦,不寒而栗,生怕自己卷入了什麽皇宮秘辛,不得善終。

不會的,怎麽可能,如果那不是聖上的孩子,聞公子剛才肯定已經被拖出去杖斃了。

禦醫心中自我安慰,顫巍巍地上前行禮。

穆湛聲音低啞,直接冷道:“堕胎藥有多傷身?”

禦醫愣了一下,連忙把頭低下去,惶恐地咽了下口水,聲音顫抖說:“……回陛下,女子服用堕胎藥後,身體虛弱,需要休養一陣,而男子……懷有身孕更是不易,若是強行堕胎,恐……恐有生命危險。”

短短一段話,他中間竟卡頓了幾次,差點就要厥過去。

聖上這是要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嗎?

再一想,面前這位暴君弑父殺兄上位,對皇嗣出手似乎也正常。這事完了,他還有命活嗎?

禦醫想了很多,頭暈腦脹的,連忙用力掐了自己一把,才用疼痛強逼自己清醒。

穆湛異常沉默,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卻像是數百年那麽漫長。殿內氣氛壓抑得可怕,禦醫弓着身,幾乎喘不上氣來。

終于,頭頂傳來了一道低沉威嚴的聲音。

“開安胎藥,必須确保平安,若出事了,你頭頂的烏紗帽連同命都不用要了。”

禦醫條件反射接旨,但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聖上說了什麽。剛才還要堕胎,怎麽突然又變成……安胎了?

禦醫實在猜不透聖上的心思,只好慌忙照吩咐辦事。但他沒想到聖上這一巨大轉變還不是結束,後面有更令他震驚的,聖上會叫他過來,面無表情地問許多關于養胎要注意的事,細致得仿佛懷有身孕的是他一般。

禦醫退下之後,穆湛依舊坐在那,許久未動。

穆湛已經決定了。

不論怎樣,他都不可能放聞鳴玉走。既然這個孩子必須留下來,那從現在起,他就是孩子的另一個爹,他不會讓聞鳴玉知道真相。

同時,他還要找出那個該死的人。從秋獵回來之後,聞鳴玉就一直和他同進同出,只有這幾日去國子監,他才沒有親眼看着,但這麽近的時間,自然不可能。按照有身孕的月份推斷,最大可能就是秋獵聞鳴玉跑出去的那幾天。

穆湛眼底瞬間湧上戾氣殺意,陰森如厲鬼。

聞鳴玉對這事沒有清晰的記憶也是件好事,如果他知道了恐怕也接受不了。他在這裏根本沒有認識的人,怎麽可能會有什麽情夫。

之前是自己想岔了。

平定下了心緒,穆湛才回了主殿。

剛繞過屏風走近床,就看到聞鳴玉靠在床頭坐着,一臉倦意,眼睛勉強半眯着,腦袋一點一點的,昏昏欲睡。

穆湛看到他,心頭就松動不少。人怎麽都是在自己身邊。

“怎麽不躺下睡?”

聞鳴玉聞到他的信息素,不用睜眼,就伸手精準地揪住了穆湛的袖子,帶着睡意,聲音軟綿綿地說:“你去哪裏了?”

穆湛發現,他在有了身孕之後,對自己的依賴似乎更強了,很黏人,自己走開了他就不睡,非要倔強地等着人回來。

穆湛化被動為主動,握住了他揪住自己袖子的手,整個包裹住,充滿了占有欲。

“就在旁邊處理點事,你繼續睡,下午的課,孤讓人去給你請假。”

“不上課了?”

“嗯。”

聞鳴玉迷迷糊糊,乖乖地任他牽着手,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勉強讓自己清醒一點,好說接下來的話。

“陛下是不是不想要這個孩子?”

聞鳴玉看得出穆湛的情緒,在被問孩子的爹是誰時,他也有一瞬間的茫然,因為他并沒有被徹底标記的印象,可孩子卻又是真實存在。那麽,孩子的爹只可能是穆湛,沒有別人,也不可能有別人。

聞鳴玉很篤定。除非他的生理課沒上全,有什麽他不知道的。

穆湛沒有立刻回答。

聞鳴玉垂下眼睫,緊抿着唇,慢慢說:“陛下不要也沒關系,我可以自己養。”

穆湛抓着他的手立刻握緊,語氣甚至有些急切,“不行,孤要,孤來養!”

聞鳴玉擡頭,有些茫然地看着他,“真的嗎?”

穆湛點頭,“孤沒說過不要,你別亂想,好好養胎。”

他說這話時,表情有些僵硬,顯然強行把剛才在偏殿和禦醫讨論堕胎的事當沒發生過。

聞鳴玉終于露出了點笑容,軟軟甜甜的,宛如綻放的鮮花。

“陛下要摸一下嗎?”

說着,他就牽住穆湛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

穆湛的手僵住了,一動不動,仿佛碰的是什麽危險爆炸物品。

聞鳴玉卻笑着說:“我剛才感覺到他/她動了。”

話音剛落,穆湛還真的感覺到手掌下的輕微動靜,透過布料,不安分地撞着他的手心。

這一刻,穆湛才真切地意識到,聞鳴玉肚子裏有個新生命,剛才可能還踹了他一腳。

……他要當父皇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別想了,只是腸胃蠕動,不是胎動。

傻傻兩夫夫:我不信,那就是我的孩子QAQ

PS:文裏玉崽沒揣崽,是兔子被摸多了背之後的假孕,人也有假孕的,有興趣的小可愛可以去了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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