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殿試
小小聲的一句話,語調軟軟的,像是一塊甜糕。
話裏的內容更是讓人一愣。
想你抱抱我。
穆湛怎麽會聽不出來,他是想安撫自己。那淺淡的果香甜氣緩緩飄來,無形之中,舒緩着他的情緒。
其實,穆湛覺得自己并不難受。那些都是過去了的事,他早就已經習慣了,不會去奢求一些不屬于自己的東西。而且,那所謂的母愛,也并不寶貴。
對他來說,今天這個日子和其餘的每一天,并沒有什麽區別,非常普通。只是那些宮人想太多,以為他像是一只獨自舔舐傷口的怪獸,還很可能突然悲傷發怒,把情緒發洩到他們身上。
但他并不難過,只是覺得有點空洞。
這種情況,并不需要安慰。
穆湛這麽想着,在低頭看到聞鳴玉躺在他腿邊,朝他張開手時,心口卻猛地一悸。
穆湛沉默地把人撈起來,讓他跨坐在自己腿上,面對面,雙手緊緊箍住他的腰,像是要把人揉進血肉裏一般。
聞鳴玉乖乖地坐在他懷裏,也伸手抱回去,緊緊環住他的背,下巴搭在他肩上。兩人的胸膛相貼,淺淺的呼吸,劇烈的心跳,好似都交融纏繞在了一起。
聞鳴玉趴在他身上,看不到他的表情,也沒有刻意非要去看,只是擡手摸着他絲綢一般的長發,順着慢慢輕撫,溫柔得像是哄小孩子入睡。
穆湛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哄,感覺很陌生,也很不自在,他下意識摟緊聞鳴玉的腰,沉聲說:“我不難受,不需要安慰。”
聞鳴玉卻賴在他懷裏,故意纏着他的頭發玩,說:“可我想你抱我。”
穆湛就沒有說話了,安靜的沉默在他們之間流淌,卻絲毫不尴尬,反而透着一種寧靜平和。
聞鳴玉歪頭在他頸側蹭了蹭,因為下巴搭在他肩上,聲音就有些含糊,“我想變成兔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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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湛頓了一下,唇角勾起一個很淺的弧度,“你不想,這樣就很好。”
聞鳴玉軟綿綿地哦了一聲,說好。
去年這個時候,他剛穿越過來不久,并不知道這日子有什麽特殊,更不可能關心穆湛難不難受。現在想到當時穆湛會一個人待着,他心裏就不舒服。
人在心情不好時,rua毛絨絨會覺得很治愈,變得緩和很多。
聞鳴玉聽他說不要變兔子,想了想,就幹脆露出了兔耳朵,側了側頭,将毛絨絨送過去,說:“那你要不要摸摸我的耳朵?”
就像一只執着地鑽到主人手心底下的垂耳兔,各種撒嬌蹭蹭求rua毛。
穆湛不禁失笑,伸手捏住了他垂在臉邊的兔耳朵,輕輕地摸,那柔軟溫熱的手感,确實很好,讓人愛不釋手。
穆湛覺得自己不需要安慰,但聞鳴玉想盡辦法來讓他不難過的樣子,讓他心裏控制不住就軟了一塊,心髒像是泡在溫熱的泉水裏,很暖。
曾經那樣的親人沒有了,不必懷念,他可以找到屬于自己的親人。
穆湛心裏那些沉郁,都在這個溫暖的擁抱裏慢慢淡去,直至最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聞鳴玉安靜地陪着他,渾身都是果香甜氣。
穆湛随意地引出一個話題,讓他和自己閑聊,喜歡看他露出燦爛笑容的樣子,眉眼彎彎,清澈幹淨,像是一個小太陽。
而他,就把這個小太陽摟進了懷裏,獨占每一縷光芒,讓他從裏到外都沾染上自己的氣息,打上屬于自己的标記。
穆湛牢牢地抱着他,心裏有着說不出的滿足。
後來,他抱着聞鳴玉進了內殿,跪坐在床上,放下了床幔。
他問聞鳴玉,可不可以用另一種方式哄他。
聞鳴玉微愣,點頭應了,甚至做好了會很激烈的心理準備,但穆湛很溫柔,像對待易碎的珍寶,生怕把他碰壞了。
接下來幾日,穆湛就像是得了肌膚饑渴症似的,總是要抱着他。聞鳴玉有些無奈,但一對上他深邃的眼神,就無法拒絕,縱容了穆湛的黏人。
前幾日還好,到後面,聞鳴玉就有些急了。
因為穆湛的生辰快要到了。
穆湛并不在意生辰,但聞鳴玉覺得穆湛去年給他過了生辰,他當然也要給他過。穆湛是皇帝,自然不缺什麽,聞鳴玉想來想去,最合适的還是煮長壽面。
因為只是做一碗面,他總覺得不夠,就想把它做得特別完美好吃。但聞鳴玉從星際時代穿來,以前都是喝營養劑,自然不會下廚。這樣一來,就要和禦廚好好學了。
課餘,他想多花點時間在這上面。可他的放學時間,穆湛都很清楚,只能找借口說是出去跟朋友玩。
他說出口之後,穆湛盯着他看了好一會,把他看得心都虛了,差點要從實招來時,穆湛點了點頭,讓他玩得開心,早些回來。
聞鳴玉突然就覺得自己像個扔下發妻出去花天酒地的渣男,捂住胸口,良心有點痛。
不過,禮物還是要準備的。
于是,聞鳴玉跟着禦廚認認真真地學了幾天,終于能做出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長壽面。
到了穆湛生辰那日,聞鳴玉下廚做了長壽面,端到穆湛面前,眼巴巴地看着他,期待又緊張。
“這是我做的,可能沒有你做的好吃……你嘗一下。”
穆湛定定地看着眼前的長壽面,比起奢華精致的禦膳來說,它要樸素很多,但可以很明顯看得出來廚師的用心,什麽都盡力做到了最好,熱騰騰的白霧升起,模糊了視線,濃郁的香味不斷襲來。
穆湛拿起筷子,低頭就吃了起來,認真細致地品嘗,把整一碗都吃完了。
他看着聞鳴玉,笑說:“很好吃。”
聞鳴玉松了口氣,也揚起明媚的笑容,輕快道:“生辰快樂!”
穆湛點頭,他确實很快樂。
聞鳴玉覺得在他身上找到了親人的感覺,有了家庭,他其實也一樣。
因為有聞鳴玉在,所以他會很歡喜,一直那麽歡喜。
春去秋來,寒暑三載。
聞鳴玉終于要從國子監畢業了,他和同窗一起參加春闱,還成功被錄取,成為了貢士,一個月後,又要參加殿試。
殿試,只考策問,由皇帝出題,基本上都會是一些治國安邦、國計民生的政治大事。考生對題目作出回答,也就是所謂的對策,相當于寫一篇時事論文。
應試者自黎明入,歷經點名、散卷、贊拜、行禮等禮節,然後考官頒發策題。殿試只一天,日暮交卷,經受卷、掌卷、彌封等官收存,後八名閱卷官輪流批卷,擇優進呈皇帝,欽定禦批。*
聞鳴玉在星際時代的時候,沒參加過高考,不知道會是怎樣的心情,但現在在這裏,他真的緊張得不行,考試時間越是逼近,他整個人就越是忐忑不安。
明明最一開始念書的時候,只是想着混個公務員當當,後來在學堂裏被聰明又勤奮的同窗影響,心境慢慢就變了,也忍不住愈發努力,想要盡可能做到最好。
他和朋友幾人全都通過了春闱。衛宸自然是不用說的,出了名的神童,不僅被錄取,還是第一名會元;楚姝麗和邵言也一向成績好,放榜時排名很前;而葉煦則是低空飄過,在榜上看到自己的名字時,他都很驚訝,他爹可是樂壞了,說你這臭小子還是很可以的。
葉煦卻很懷疑,這是自己“交友不慎”的原因,本來想一直留級到被國子監趕出來,結果身邊的人太努力,搞得他都被傳染了,也不知不覺就學習起來,都不像他自己了。不過,能通過春闱,他顯然是開心的,格外有成就感。
聞鳴玉那麽緊張殿試,簡直恨不得黏着書案不離開,穆湛看到了,安撫說:“殿試不實行淘汰,只是進行一次排名,你已經過了會試,就不用擔心了。”
話是這麽說,但怎麽可能控制得住,而且這排名對考生将來入仕和升遷具有重要影響。現在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篩選出來的兩百多名貢士,競争必然激烈。
穆湛又說:“你這樣,到了殿試最後,被我诏問會緊張得說不出話來吧?”
皇帝如果對科舉重視,又有時間,便會在應試者考完,閱卷官批卷過後,擇出前十名,進行诏問,也可以說是頂頭上司的面試。穆湛在登基後,每年都有親自出卷并诏問。
聞鳴玉之前聽說過這個,但并沒有很擔心,“我應該進不了前十,不用面聖。”
穆湛卻不這麽認為,“我看過你會試的考卷了,答得很好,你的策論水平我也了解,前十不可能有問題,而且應該是前五。”
聞鳴玉瞬間耳朵紅了,“皇帝不是不看會試考卷的嗎?”
穆湛笑了,“這要看孤想不想。”
聞鳴玉有種隐私破碎,當初話本被發現的尴尬感。但他又忍不住想問:“你真覺得我能進前十?”
穆湛毫不猶豫點頭,那篤定的神情,給了聞鳴玉不少信心。
“如果我真要面聖,也不會緊張啊,反而會是最放松的考試吧,畢竟我每天都能看到你。”聞鳴玉想都不想就這麽說。
穆湛卻意味不明地笑了,“那不一樣的。”
聞鳴玉心裏一個咯噔,莫名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不管怎樣,殿試還是如期到了,一衆應試者黎明入場,直到夕陽落下,才結束考試,中間沒有休息,若想如廁就要遞出恭牌才能出去。
一天下來,腦子緊繃,累得半死。本來他們還想說考完出去慶祝解脫了,但實際上出來了,都只想回家倒頭就睡,睡他個三天三夜。
聞鳴玉一改殿試前的緊張,考完了就變成一條鹹魚,軟趴趴地睡覺,什麽都不管了。
半個月後放榜,于京城鬧市區公布殿試結果。所有貢士自然都會緊張,很想知道自己的具體排名,聞鳴玉也一樣,他其實可以提前知道,只要問穆湛一句就好了,但他沒敢問,怕是個不好的結果。
聞鳴玉欲言又止,把自己塞進枕頭下面,當一只鴕鳥兔。
當穆湛問他:“想不想……”
還沒說完,就立刻被聞鳴玉打斷。
“我不想!”
穆湛失笑:“我只是問你想不想吃櫻桃酥。”
聞鳴玉臉紅尴尬,僵了兩秒後,才慢吞吞爬起來,小聲嘀咕:“……我要吃。”
吃着的時候,穆湛又說:“我不告訴你具體結果,但你确實要來被我親自诏問了。”
聞鳴玉低着頭,故作不聽,實際耳朵都恨不得豎起來。這話一說,就證明他排在前十了。
感覺心裏突然冒出了一朵燦爛的小花花。
穆湛繼續道:“排名和我預估的一樣。”
聞鳴玉兩眼放光,還是前五!
這下心裏不是一朵小花,而是漫山遍野的爛漫花海了,還砰砰砰地炸開滿天的煙花。
興奮到翹jiojio。
穆湛哪裏看不出來他不是不想聽結果,只是不想聽到壞結果而已。實際結果那麽好,當然沒道理不說。
閱卷官把優秀考卷呈上來時,一一進行禀報,講到聞鳴玉的試卷時,誇道書法了得,見解獨到,對國家大局有一定認知,對策考慮全面,深思熟慮,遠超出同齡人,是一份難得的優秀策論。
穆湛聽着,忍不住露出了笑容,“看來,愛卿對這位貢士頗為欣賞。”
閱卷官垂首,恭敬表示,這只是他個人愚見,主要還是聖上決斷。
根據本朝科考規定,公布金榜結果前,殿試前十名要到太和殿面聖,由聖上根據诏問結果,将真正的排名定下來,這也是為了篩選出一甲,最重要的狀元榜眼探花。
到了日子,聞鳴玉和其餘九人都一起在宮人的引領下,走到太和殿門外等候。待念到名字時,考生輪流逐個入殿面聖。
門外,十位應試者都穿着相同式樣的青衿,衣冠整齊,恭敬站立,垂眉斂目,不敢東張西望。
聞鳴玉本來沒多緊張的,但在這樣安靜緊繃的氛圍下,也不自覺被傳染了,心跳得很快。隊伍裏大都是熟悉面孔,其中三個還是他的朋友,衛宸,楚姝麗,邵言。
再想想,都走到這一步了,國子監博士不也給他們做過很多次模拟策問嗎?照常對答就好了。
聞鳴玉好不容易讓自己放松平靜下來一些,結果眼角的餘光就看到前面的考生走出太和殿,一臉絕望恍惚,仿佛剛才不是被皇帝诏問,而是去鬼門關走了一遭,見到了修羅惡鬼。
聞鳴玉:“……”
心裏一顫,又忍不住開始慫了。
他想起來,之前穆湛說殿試時不一樣,難道意思是會特別嚴格,魔鬼模式嗎?
他和其餘考生一樣,都忐忑起來,直到聽見裏面傳來他的名字。他心裏咯噔一下,連忙入殿。因為心慌,都沒注意到趙德全喊他名字時微妙的停頓,和對其他考生明顯不同,畢竟,他剛才可是直呼了皇後的名諱。他太難了。
有多少人能想到,尊貴無比的皇後就在這一年的考生中,還憑自己的實力一路走到了太和殿?
聞鳴玉垂着頭,一步步走了進去,猶豫着是不是應該行禮。雖然他平時和穆湛相處都不用行禮,但這裏是金銮殿,他現在的身份是應試者。
他偷偷擡眼看了一下,玉石臺階之上,雕刻龍紋的華麗王座,金碧輝煌,奢華壯觀。他還是第一次從這個角度仰視穆湛,也真切地體會到了所謂皇帝不可直視的威嚴壓迫感。果然和平日裏相處時不一樣。在這裏,穆湛是皇帝。
他正準備行禮時,頭頂上方卻忽然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
“玉之。”
聞鳴玉頓時頭皮發麻,僵在了原地。
這是穆湛給他取的字,半年前,他的加冠禮是由穆湛負責的。原本按禮儀來說,應該是宗廟中進行,由父親長輩主持,但聞鳴玉在這裏沒有家族,情況特殊,穆湛也不想假手于人,就親自為他加冠并取字。
原本穆湛是想說字玉木,覺得很好,但聞鳴玉堅決不同意,以後別人問到他的字時,哪裏說得出口。
然後,就變成了玉之,意思是一塊珍貴的美玉,寓意着他是未經雕琢的璞玉,最終會展現自己的光芒,為人所知,一路坦途。
表字在古代,是人際交往時用的,名則供長輩和自己稱呼,或是很親密的人稱名。但大概是因為這字是穆湛給他取的,穆湛叫他玉之的時候,總有種無法形容的感覺,比喊什麽都要親密。
穆湛似笑非笑說:“玉之,吃荷花酥嗎?”
說着,甚至有些懶散地用手肘撐着龍椅扶手,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說:“上來坐着休息一會?”
聞鳴玉:“……”
這就是所謂的和平常不一樣嗎?
讓他吃點心,坐龍椅?
他是來考試的!
這是昏君吧?!
聞鳴玉的表情一言難盡,“……陛下,請認真點。”
穆湛笑着改口,說:“那,吃龍須酥?”
趙德全在一旁,端着點心。
聞鳴玉看着色澤乳白,細絲萬縷的酥點,忍不住有點饞了,但還是移開了視線,“……不吃。”
穆湛單手托着下巴,微微眯眼,笑着慢悠悠說:“若你願意哄孤一下,狀元就是你的。”
聞鳴玉扶額。這昏君,沒救了。
穆湛看到他無奈無語的表情,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孤說笑的,現在還緊張嗎?”
聞鳴玉愣了一下,反應過來,自己被他這一系列的話轉移了注意,還真的沒有進來時的慌亂了。
他搖了搖頭。
穆湛就開始了真正的诏問,聞鳴玉闡述自己的對策,在被質疑指出漏洞時又現場進行完善,中途會停頓,皺眉思索,但全程基本都算是從容冷靜,很好地應對了穆湛所有的問題。
最終順利結束了,穆湛走下來,露出滿意贊賞的笑容,手摸上他的臉,指腹微蹭,溫聲說:“答得很好。”
有誰會不喜歡被表揚,還是來自最親密的人。聞鳴玉聽了,心花怒放。
到頭來,聞鳴玉還是坐在龍椅上吃了點心,喝了茶,最後小心翼翼地擦了嘴巴,才故作平靜地走了出去。
其他考生當然想從前面的人那裏打聽點什麽,但考完的人從太和殿出來,立刻就由宮人請去了另一邊。
葉煦就是在這裏,他的名次不用面聖,只是塞了銀子,來看看朋友。因為是不顯眼的地方,趙德全又默許了,自然沒人攔着。
“怎麽樣?考得還好吧?聖上态度怎樣?”葉煦關心問。
聞鳴玉差點打了個嗝,嘴裏都是酥香味,連忙捂住嘴。葉煦卻以為他壓力太大,緊張到要吐了,臉色一變,立刻說:“沒事吧?我帶你出去看大夫!”
聞鳴玉搖頭說沒事。
葉煦看他面色紅潤,确實不像有事的樣子,才勉強放下心來。
而衛宸他們的心情就很不平靜了。他們擡頭面聖,一眼看見皇帝的面容,只覺得說不出的眼熟,等想起來在哪裏見過時,整個人都傻眼了。
上元節,聞鳴玉身邊的那個男人!他們還和聖上那麽随意地說話!
從太和殿出來後,他們忍不住把聞鳴玉包圍了。聞鳴玉猜到會瞞不下去,也已經準備坦白,在場只有葉煦還一臉懵逼,“你們在說什麽?”
衛宸算是三人裏面,相對冷靜一點的,說:“你還記得之前的賭約嗎?”
葉煦:“……哈?”
衛宸說:“玉之是皇後,君子一諾千金,你欠我千金,不然的話,那你就只能遵守諾言倒立吃米田共了。”
葉煦:“……?!!!”
他的表情空白了好半晌,才終于勉強找回一點理智,“你的意思是,上元節玉之身邊那個人……是聖上,聞玉之,是皇後?!”
楚姝麗他們原本很震驚,但看到葉煦那傻兮兮的樣子,倒是沖淡了情緒,忍不住笑了起來。
葉煦求證地看向聞鳴玉,對方頓了下,神情有些不自然,但還是點了點頭。
葉煦瞬間崩潰,“你們真不是在耍我玩嗎?我之前沒說過什麽冒犯聖上的話吧?我沒……沒惹你生氣吧? ”
衛宸點頭,“那可太多了。”
邵言:“是啊。”
楚姝麗:“你等着涼涼吧。”
葉煦感覺心口上被紮了一刀又一刀,簡直噴血,沒救了。
聞鳴玉本來還很忐忑,這事暴露了會怎樣,沒想到氣氛是那麽輕松搞怪,讓人忍不住笑。他說:“那……我們還算是朋友嗎?”
衛宸很奇怪:“為什麽不是?”
他一臉的理所當然,早就隐約看出點端倪了,解決完一個困惑就扔到一邊繼續學習,別人什麽身份他根本不在乎。他交朋友全看智商。
楚姝麗,邵言和葉煦也一樣,或許剛得知的時候,心裏有些埋怨,被朋友騙了那麽久,但衛宸這話一說出來,他們有些恍然,交朋友又不是看身份,而且如果他們一開始就知道聞鳴玉的身份,他們也不會去結交,更不會有在國子監裏相處的三年,有那麽多共同回憶了。
聞鳴玉忍不住問:“你們會不會覺得,皇後不該來參加科舉?”
其實這個問題一直萦繞在他心裏,明知不應該去在乎別人的看法,但還是會控制不住想,別人知道了會怎樣。
楚姝麗第一個反駁了,“你之前還幫我反駁了那些罵我的人,怎麽現在反倒自己鑽牛角尖了?如今女子都可以參加科舉了,唯才是用,你是皇後為什麽就不可?做皇後又不是違法犯罪,只因為聖上喜歡上了,就被困于後宮,無法施展抱負?這未免太狹隘可惜了。”
邵言點頭,“我們認識數年,很清楚你的才華。念書就是為了江山社稷,為了百姓安康,為朝廷效力。只要讓國家更好,身份是什麽,又有什麽重要的。”
葉煦也說:“如果其他人知道了,肯定會有人說些不好聽的話,但你可以用實績和成就說話。不管怎樣,總會有解決辦法的。”
聞鳴玉看着他們,不禁笑了。
自己能去國子監念書,交到那麽好的朋友,真是太幸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必須說一句,殿試的時候,別人被暴君吓得戰戰兢兢結巴答題,玉崽卻被邀請坐龍椅上吃點心喝茶,太戳我爽點了,我當初想到就覺得好喜歡,終于寫到了,滿足癱平o(* ̄︶ ̄*)o
當然,穆湛沒有徇私,玉崽是靠實力上去噠~
另外,崽崽要來啦!
PS:标注了*的段落是關于殿試的解釋,來自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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