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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真是……太厲害了。”餘故裏驚嘆, 看着白清竹的目光有些許的敬佩,很認真的說:“我也很愛吃這家店,但是也沒有為了吃什麽東西, 從一個城市跑到另外一個城市過……”

白清竹笑了笑, 又用瓶口和她的碰了碰:“很不可思議?”

“沒有的事。”餘故裏笑了, 盯着自己的瓶口看了一會兒, 舉起飲了一口, 感嘆說:“人能有點想堅持的東西,不管是什麽,都挺彌足珍貴的……成年人想找點自己想堅持的、能堅持的東西太難了。”

白清竹聞言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 才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你說的很對。”

“是吧?”餘故裏一手托腮, 想到了什麽似的,說:“就像是荊瀾姐總喜歡吃那些稀奇古怪味道和搭配的食物, 越越也總是喜歡收集一些玩具的周邊,溪溪總喜歡收集各種好看的字畫, 乃至作者簽名……每得到一個新的東西, 她們就會高興上很久, 這種滿足是其他的東西帶來不了的。”

白清竹靜靜的聽着。

餘故裏說了一堆, 笑了笑道:“人活這一輩子,不就是得有點追求、有點想法,才能讓自己活的高興點嗎?否則上班、下班,公司、家庭兩點一線,沒有朋友,沒有愛好……那這人成什麽了,當代苦行僧啊?那活着還有什麽意思啊?總要有個方式纾壓。”

“對。”白清竹這下很認真的點點頭說:“你說的很對。我能從這些回憶和過往當中……品嘗到很多快樂。”

每一點的回憶對她而言都是彌足珍貴的。

她知道她在不少人眼中是一個異類,為了一頓四處都有的麻辣燙, 不遠千裏跨越兩個城市,來回将近一整天的時間——值得嗎?

哪裏的麻辣燙不一樣?不就是味道嗎?為什麽非得那一家?這不是有病是什麽?

可她一開始就不是沖着那一頓飯去的。

而是去了之後,她能從那些味道、那些熟悉的食材、熟悉的環境當中,找到自己重新堅持下去的意義。

然而這些東西,卻不足為外人道了。

白清竹突然勾了勾唇。

有些人堅持某些東西,是有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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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完全不例外,她所求的……

餘故裏丢給她了一個“我說的有道理吧?”的眼神。

白清竹放松了坐姿,觀察了一會兒餘故裏,也稍稍松了松自己一直挺得筆直的腰背……的确很舒服。

這種放肆又什麽都不顧及的姿勢已經很多年沒有做過了。

當年她總是被餘故裏拍着背,說讓她挺胸,不然以後會駝背,長大了就不好看了。自那以後,她就再也沒有躬過腰。

堅持的确很難,但只要堅持下去了……就會發現,成功的滿足感,也是真的很幸福。

又喝了一口飲料,餘故裏忍不住嘆道:“我這口才,不去當說相聲的真是可惜了了……”

“說相聲的要讓人高興。”白清竹看了看餘故裏,忍不住道:“你剛才說的這些話,更适合上一些深夜的走心訪談節目……或者去電臺當個主持人也不錯。”

餘故裏想到那場景樂了,“算了吧,我可沒那個本事,重新去學主持人又得好多年,我覺得畫畫也挺好的。”

飯菜不多時就端了上來。

餘故裏看着自己這邊碗裏清一色的蔬菜,只覺得口水在不停地分泌着。

她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這家麻辣燙了。

記憶中沉寂了許久、又一直被回憶不停美化的味道瘋狂上湧,餘故裏忍不住夾了一筷子菜,嗷嗷的被燙的直喘氣。

等終于不那麽嘴饞了,她看了看白清竹碗裏的面,說道:“你喜歡吃面條嗎?”

白清竹夾了一口,聞言搖搖頭,吃完了一整根才說:“不是。只是從前有個人想讓我住在她家裏的時候,說以後會給我做飯。”

餘故裏眼睛眨了眨。

“但是一直到我住進去一周以後,她才告訴我說,她其實不會做別的,只會做點面條。”白清竹笑道。

餘故裏頓了頓,這人的作風聽起來有點熟悉。

白清竹想起什麽,又補充說:“不過她面條做的很好吃。各個地方的口味全都能學會,連着吃一個月也不會膩味。”

餘故裏越聽越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很像是不才她自己。

她一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略顯尴尬的說:“你說的這個人……”

白清竹擡頭,目光含笑,下巴微揚,雖然沒說話,但意思已經挑明了。

餘故裏看呆了一下,盯着她唇角的窩又掃了兩眼,才喃喃道:“該不會正好是我吧……?”

白清竹這下笑了笑,“你猜呢?”

餘故裏哪兒能猜得到。

非要往自己臉上貼金,那也顯得有點太不要臉了。

可她雖然猜不到,旁邊熱心腸的老板娘卻已經忍不住坐了過來。

她似乎很喜歡越越,加上餘故裏在這裏,越越也不怕生,沒一會兒就被老板娘抱着,坐在了人家的懷裏去。

老板娘看着餘故裏,越看臉上的笑容越大,聽見她們說起面條的事兒來,回憶就像是開了閘的洪水一樣,怎麽都收不回去了。

“這事兒我也記得呢!”她笑道:“當初你們每次過來吃的時候,都會特意囑咐我說把送的面換成菜,說吃面條吃夠了,我這一問才知道,你們每次過來調劑口味,都是已經連着吃了一個多星期的面條呢……”

餘故裏臉上發紅,說:“我那時候真這麽誇張啊?”

越越不小心把一根面條戳到了自己鼻孔裏,哭唧唧的拿出了一張紙擦鼻子,聞言含糊不清的說:“媽媽你有的,你忘記你連着給越越吃一個月面條的事情了嗎……”

越越也打開了話匣子開始訴苦:“你說我們家的錢都存到定期裏了取不出來,你又買了什麽什麽機器,什麽假的方方的東西工資又沒有給你,我們好窮好窮,就不能吃好吃的,吃了好久好久的面條呢呀……只有妹妹能吃得起肉……”

白清竹手捏着筷子的那只手擋住下半張臉,勉強遮住了臉上的笑意。

她盯着餘清越的小臉看了半天,心想大約曾經她經歷過的那些事情,越越也全都經歷了一個遍。

比她當時還不如。

起碼當時她慘,餘故裏跟着她一起慘。

現在是越越跟着餘故裏吃面條,卻看着妹妹吃肉。

也真是風水輪流轉……太對不起越越了。

“阿姨,我們那個時候,關系真的很好嗎?”餘故裏忽然問。

桌上的氣氛靜了一會兒。

老板娘的目光在白清竹和餘故裏中間轉了兩圈,又把目光落在了越越身上,眼中有好奇和疑問,滿臉欲言又止,卻最終只是求助似的望向了白清竹,什麽也沒說。

餘故裏被阿姨這臉上的表情弄得有些緊張。

白清竹放下手中的筷子,拿紙巾擦了擦嘴,說:“很好,幾乎是形影不離。”

“好到上廁所都非要另一個人跟着的那種嗎?”餘故裏一眨眼,故意拐了個彎兒問。

白清竹失笑:“對。”

餘故裏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心裏的疑惑卻更加的重了一些。

兩人吃完回家,因為吃的比較飽,餘故裏牽着同樣挺着大肚子,已經癱在了輪椅上,漫不經心的用小手撥動方向盤的餘清越走的慢悠悠的。

她給餘清越買的輪椅是全自動智能操控的輪椅,餘清越不需要用自己的小胳膊推。

吃飽之後她有點犯困,走路的這麽一會兒就打了好幾個哈欠,腦子也暈乎乎的,不由自主的就看了眼身旁的白清竹。

白清竹卻似乎并沒有一丁點的疲憊。

餘故裏歪了歪頭,因為太困,說話有氣無力的,反而顯得像是在撒嬌,軟軟糯糯的說:“姐姐你困嗎?”

“不困。”白清竹看了她一眼,說:“從這走到家差不多三分鐘,上樓之後你坐一會兒再睡。”

“哦。”餘故裏點點頭,一會兒的功夫又打了個哈欠,揉着眼角說:“我怎麽這麽困……”

“越越也好困……”餘清越小腿擡的很艱難。

她走了兩步,實在是有點累了,松開了拽着餘故裏的手,另外一只手也沒力氣再操作自己的小輪椅了,坐在自己的小輪椅上,也沒什麽精神的耷拉着腦袋,“媽媽,越越好累哦,越越沒有力氣管方向盤了。”

白清竹摸了摸餘清越的腦袋。

“你們兩個……”白清竹說。

一大一小兩張臉四雙眼齊刷刷的望向她。

白清竹快飄到嘴邊的“太缺乏鍛煉了”這句話縮了回去,面不改色的改了口:“這兩天太辛苦了。”

“越越也覺得越越太辛苦了。”餘清越皺着小臉,“越越還只是一個五歲的小朋友,就要坐這麽久的車,趕這麽遠的路,還身負重傷,命、命什麽來着……”

“你重傷個鬼。”餘故裏哭笑不得,“你這是自己摔的。”

餘清越‘嘎嘎’笑了,聲音清脆,卻也驅散了剛才吃飽之後的那股困勁兒。

“快上樓吧。”餘故裏笑着摸了摸肚子,還是忍不住挺起了自己的肚子,沒什麽形象的說:“哎,我現在這造型,十足像是個孕婦……肚子根本縮不回去,快炸開了……”

白清竹聞言很專注的看了她兩眼,過後說:“你今天吃的這麽多,明天的衣服穿不上怎麽辦?”

餘故裏挺肚子的動作登時一頓。

她那件衣服的确很舒服,也特別顯腰身……但就是因為太過于顯腰身了,如果吃的多了,反而比較凸肚子。

她頓時哭喪着臉,“我去買點助消化的益生菌。”

餘家在三樓,餘故裏看着面不改色的抱着越越直接上到了門口的白清竹,又對比了一下拖個帶輪子的車,還爬的氣喘籲籲的自己,忍不住嘆道:“我想報健身房很久了……”

她太久沒走過超過兩層的步梯了,去商場也大多都是自動扶梯,才爬了三樓,她就已經覺得大腿有點麻了。

這要是再往上爬幾層……她可能要一屁股坐在地上。

白清竹看了她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餘故裏懷疑自己在白清竹的眼裏看到了點名為不信任和懷疑的感覺。

她一頓,想起自己只嚷嚷不行動的過往,甚至沒有反駁的底氣,蔫吧着開了門。

老家的門用的是密碼鎖,是在一家人搬出去之後換的,因為不住在這裏,回來一趟再少了鑰匙很麻煩,也繁瑣。

鎖上有一層厚厚的灰,看得出已經很久沒有人碰過了,但還是挺靈敏。

“密碼是66302。”餘故裏小聲的對白清竹說:“別讓別人知道了啊!”

白清竹一頓。

即便不用後退她也知道餘故裏家的門牌號是302。

老式小區沒有電梯,一個單元樓一層住兩戶人,分別是01和02。

而餘故裏家正好是六號樓六單元……這個密碼,着實是不太靠譜。

“你是想說密碼太簡單了是吧?”餘故裏回過頭,彎着眼睛笑:“因為家裏沒什麽貴重的東西了,電器都是幾年前的,也抗不走搬不動的……啊,到家啦!”

白清竹一腳踩進屋子,第一個感官,便是一股沉在記憶深處中的味道。

這是一種很奇特的味道——每家每戶都有不同的氣味,去到別人家裏的時候會更為明顯。

餘家的味道會充斥着一些筆墨的氣息,又會有很多書卷駁雜的氣味,以及起居生活的味道……這些混雜在一起的氣味,就組合成了一個餘家。

餘故裏也深呼吸了一口氣,神清氣爽的一個屋子一個屋子看,滿臉高興的說:“家裏的味道居然還沒變,好懷念啊,我很多年沒回來過了……姐姐你找到阿姨好棒啊,防塵布都收拾的這麽整齊,屋裏一丁點灰塵都沒有,角落都幹幹淨淨的……嗯?!”

白清竹的目光從屋內讓她覺得萬分熟悉的環境當中擡起頭,聽見餘故裏納悶的聲音,說道:“怎麽了?”

餘故裏從自己房間出來,摸了摸鼻子,有點尴尬的說:“那個……家裏就一張床……我媽認床厲害,婚床被她們後來挪回老家去了,我這兩天事兒多,把這事兒給忘記了……”

主屋有衣櫃、梳妝臺,甚至還開辟出了一個陽臺,上面有一個小書櫃,還放着一張桌子,硯臺、紙筆齊全。

這個屋子裏,什麽都有,什麽都沒被帶走……足矣見得,當年餘家舉家遷走的時候,有多麽的匆忙。

然而唯獨缺失了一張床,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被搬走的。

白清竹回過頭,輕笑着說:“那今晚……我們三個只能擠一擠了。”

“我當然沒問題了。”餘故裏趕忙說道:“就是感覺太不好意思了,幫了我這麽多還要跟我擠一張床……”

“不用覺得麻煩。”白清竹頓了頓,盯了餘故裏一會兒,一頓,又把目光轉向越越,笑着說:“我很喜歡和……越越一起睡。”

作者有話要說:  阿,同學聚會沒趕上……聚會之前還有些事情要交代,我加快點速度,鞠躬。

到時候盡可能一次讓你們看個爽!

這一章更新時間從九點到十一點再從十一點到淩晨兩三點……跪了。

以後別信我說的更新時間,雖然肯定會更,但是我好像總會遲到qaq(這毛病也一定要改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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