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大粽興,粽子王!

蘭漸蘇和夙隐憂的人頭,比起浈獻王的沒那麽值錢。他們藏起來了,藏哪裏去了,田馮暫且沒興趣知道。他現在只不想讓那捧行走的千金財跑了。

影衛們都不知道跑遠的“粽子”是何方神聖,田馮下令說抓,他們便齊齊開翼大蝠似朝浈獻王蹦遠的山道裏飛去。

夙隐憂急得火燒眉毛,抓住蘭漸蘇的手問:“怎麽辦?”

蘭漸蘇手上快速疊着兩個紙片人,等他施了法後,小紙人化成的傀儡能拖住他們一刻鐘。這一刻鐘,他得躲過樹上依然藏匿着的影衛的暗箭,将浈獻王帶回,逃跑。

時間緊迫,環境壓力大,情況不見得樂觀。

小紙人捏好,蘭漸蘇首先觀察到留在原地的兩個影衛和深入山道裏的四名影衛。這小紙人便要丢出去了。

四名影衛,從山道裏飛了出來,姿勢和諧朝上。

瞧他們這個飛的姿勢,是被人扔出來的。蘭漸蘇按捺住動作,發了懵。皇帝派出來的影衛,個個是高手,誰有這個本事扔他們?浈獻王鐵定沒這個能耐。

再然後,四名影衛掉在田馮腳邊,田馮低訝了一聲。腳邊的人都死了,一人脖子上一枚梅花镖。

靜閑雪。

蘭漸蘇在內心念出這個名字,山林深處飛出一個頭戴紗笠的紫衣少女。少女一手持一柄寒光軟劍,一手将浈獻王夾在腋下。

影衛們見狀,警戒心提起來前,先是感嘆,好大的臂力。再是感嘆,好俊的輕功。

田馮顫咬着牙,恨出:“北落十七門!”害怕的同時,多少揣些欣喜。浈獻王的人頭,加上靜閑雪的人頭,他這次發達了。

不等田馮下令,護在田馮身邊的影衛便已沖殺過去。高手之間的過招,在兵刃碰上前都是無聲的。他們輕功飛上樹頭,腳尖點着枝幹,借力飛向靜閑雪,持刀砍去,一切無聲無息。

靜閑雪夾着浈獻王,單手耍劍,只聽見輕微響動的樹頭上铿铿幾聲響,轉不過幾眼間,樹上的影衛跟樹葉一起掉在地上,無一活口。

數十支暗箭從更高更深的樹叢中射出來,靜閑雪身似旋風,劍花掃過,擋開的所有箭橫橫豎豎插在地上或樹上。她仰頭上望,攀飛進高處的樹林裏,不到半刻,影衛的屍體一排一排,樹掉果子似的,從高處的樹間掉落,一劍封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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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漸蘇看這回應該死全了。靜閑雪劍下難有活口。

在靜閑雪飛下來前,清醒過來的田馮,便将那匹不過受了輕傷的馬從暗溝裏拉拔出來,騎上馬慌慌張張跑走。

靜閑雪快步飛出半丈,蘭漸蘇命令傳到:“別追了。”

她那步子便剎在塵土飛揚的道上,留下輕輕的痕。

蘭漸蘇同夙隐憂從暗叢裏出來,靜閑雪将浈獻王放下地。

夙隐憂上去解開封住浈獻王嘴巴的布條,關心道:“父王?”

他父王臉白得像發面饅頭,腮幫子鼓了鼓,忽然間:“嘔——”

浈獻王暈飛,吐了一地隔夜佳肴。

馬車殘骸,一地橫亂的屍體。紗笠下靜閑雪的臉,沒一絲受了苦累的跡象。

蘭漸蘇望了望周遭:“确定上面的人都殺幹淨了?”

靜閑雪點頭:“嗯。”

蘭漸蘇跟靜閑雪說:“劍給我。”

靜閑雪遞劍給他:“主子要做什麽?”

蘭漸蘇拔走屍體脖子上的梅花镖,将他們的傷口用劍劃爛,看不出出招人的手法:“替你們北落十七門省點麻煩。”

田馮怕人知道他不戰而逃,必是不敢說出北落十七門忽然殺來阻擾的事,只敢說一個敵方有高手相助。因為,北落十七門天字殺手出手,若戰,定無可能留他活口。田馮供出北落十七門,想編個殊死搏鬥卻戰敗的謊,他無法編成。要編他殺掉了北落十七門的天字殺手,這便更扯了。誰都知道他田馮不過是個拍足皇帝馬屁才能成功上位的狗腿子,武功混在朝廷能勉強算個中上乘,但壓根上不了江湖那口缸的道。

田馮不敢說,探子若查不出來是誰出手壞事,朝廷跟北落十七門就還能暫且相安無事幾年。

蘭漸蘇讓靜閑雪攜好浈獻王,選了條不輕易碰上朝廷人的偏路,折道而返。

夙隐憂不明解問:“我們怎麽又回去?”

蘭漸蘇道:“我們現在若回浈幽,肯定會被朝廷的人馬追殺。我想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可以暫避。”

京郊的菡青埗,沒有哪個地方比這裏更适合讓他們躲藏。天子腳下腳趾頭的位置,皇上想得到再派人往京中尋找,也尋不到這裏。此地深且偏,收稅的人都得找上好半天才能找到大門。跟與世隔絕,就差一條水洞。無人能想到京郊還有這樣脫俗隐秘的地方——雖然根本原因是當年開發商宣傳沒到位。

安置好浈獻王跟夙隐憂,蘭漸蘇來到東閣。東閣內置有不少法寶,聽說是靜閑雪每次出去殺人時從那些人身上撿回來收藏的。有幾樣蘭漸蘇正好派得上用場。

皇上放在他們身上的精力堅持不了多久,先不說白喇國有可能随時來犯分散去他的注意力。等到今年九月初秋,皇室便得去關州天陰山祭祖。關州靠近西北,皇上去那裏一來是為祖宗留下的規矩,二來是威懾西北邊關外的白喇國。

在外頭那些眼線收少前,蘭漸蘇他們不宜行動。他得在這裏養精蓄銳,多煉化幾道精符備用。待到九月,送浈獻王和夙隐憂回浈幽。

只要這個浈幽的王爺回去了,殘餘的舊部便有了頭目,暫且不叫皇上的手再伸進去。

蘭漸蘇現在的法力比之之前進展不少,他時常翻閱原主以前留下的書籍,從中學來不少玄術,有時失敗,有時成功。原主的體質奇特,蘭漸蘇明顯感覺得到,随着時間的增長,他的法力就會自然增長。可若不加以把控,濫用法術,便極容易遭到反噬。興許反噬到自己身上,也興許反噬到身邊的人身上。因此他每次使用風險較大的法術時,總得萬分小心。

他做了幾個小紙人排排放在桌上,每只小紙人上點了一點他的血,桌上畫陣圈守住它們。若有人來犯,他就可讓這些小紙人變成殺人戰儡。不過,不到萬不得已,這招決不能用上。

因為如若控制不住這些傀儡,這些傀儡就會反噬其主,殺了主人方後還會為害人間。

夙隐憂敲了敲門,撩簾子進來。

蘭漸蘇看他一眼,問:“父王睡下了?”

“睡下了。”夙隐憂在他身旁挑了個地兒坐下,“漸蘇,若沒了你,我不知該怎麽辦。”

蘭漸蘇顧着凝神控符:“嗯。”一片黃符在他面前穩穩地懸着。

夙隐憂問道:“你為什麽不選擇回去,繼續做二皇子?”

“做二皇子很好嗎?”

“也比現在好。”

黃符悄悄落回桌上,一片平整地開展着。蘭漸蘇在上面補了個圖案,說:“我覺得現在更好一點。”

夙隐憂失神地看他。

多年前初見蘭漸蘇,夙隐憂便因他的顏色而失過一次神。只因那時蘭漸蘇是二皇子,而他脾性素驕橫,每回給蘭漸蘇行禮,蘭漸蘇不予理會,他總心生不快。後來蘭漸蘇間接害死夙倩倩,他更是多生了幾分恨。

蘭漸蘇進夙王府後,夙隐憂想将以前的仇報一報,只要有機會,便尋他不痛快。可蘭漸蘇卻從沒放在心上過,好似對什麽都看得淡然。他氣過惱過,現在想來,那時氣惱,雖有厭惡,恨他目中無人,可也沒真的到憎之入骨的地步。

進京那日,他說他看上蘭漸蘇。原以為不過和尋花問柳時見到有些姿色的人,然後瞧上一般。蘭漸蘇回避着他的愛意,他便又是惱。惱了之後,卻感到心有些受傷。

對其他顏色早都沒了滋味,京都形形色色的天香美女,絕色佳人,夙隐憂見到之後一個也瞧不上眼。那段時間,他還摸不清自己的心情,摸不清自己早被蘭漸蘇的性子吸引。只是喝悶酒,在花樓裏,不叫美人,不聽琴曲,便是一壺酒一壺酒的叫,一杯酒一杯酒喝。誰近他的身,他便沖誰發火。

那時候他不知道自己怎麽了。

直到這一瞬,蘭漸蘇凝神鑄符,輕淡說出“現在更好”的這一瞬,夙隐憂才明白。

他是愛上了蘭漸蘇。

他真的愛上他了。

“怎麽了?”蘭漸蘇的手在夙隐憂出神的臉前晃了一下。

夙隐憂目光慢慢收回去,起身後和他說:“晚上,到中堂一起吃飯吧。我們一家還沒好好一起吃飯過。”

蘭漸蘇讓靜閑雪進京去探探現在的情況。

一日之內,大沣的通緝令便貼遍京城各個角落大小榜欄,同時分派到每個州郡去。

榜欄上畫着夙隐憂、蘭漸蘇、浈獻王以及一個形似粽子的不明物的畫像。他們的身份沒寫在通緝令上,只說是反賊,抓到有重賞。

看到前面三個人物畫像時,民衆反應都挺平和。看到那顆古裏古怪的“粽子”,以及下方标明的“大沣在逃粽子精”,民衆便不能自已地迷惑起來。

“為何一顆粽子能造反?”

“通緝令其實是讓京府開玩笑用的嗎?”

官府說不清,他們只能靠自己的想象力去理解。可能官府智商出現了問題。可能真有這麽一顆粽子,他是幫助反賊造反的粽神,反賊正是有粽神相助,才會膽兒這麽肥大地造反。

“王侯将相寧有種乎?大粽興,粽子王!”口號可以先喊起來了,願粽神解救世人,助百姓脫離苦海。

蘭漸蘇聽完靜閑雪帶來的消息,放下茶杯,閉上雙目:“大沣人好像是真的要完蛋了。”

作者有話說:

昨晚沒更,所以今天會雙更,晚一些會再更一章,下章會有丞相。以及世子确認真心了,跟二公子要在這裏談點戀愛了,至于世子目前要不要被吃嘛,,,,看大家怎麽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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