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惡人先告狀

蘇安悅也不問她是誰,手中長鞭甩了過去,徑直落在那人腳下。

鞭子甩在地上,發出沉悶的抽打聲,卷起地上還未幹透的雨水。

雨水混着塵埃,甩在那人的衣裙上,本是仙氣飄飄的煙雲蝴蝶裙沾上了泥水,少了幾分仙氣,倒像個混入仙境中的醜角。

“你是個什麽東西?”蘇安悅朱唇輕啓,吐氣如蘭,輕飄飄刮了一眼。只是一眼,就讓她內心一顫。

墨發随風飛舞,紅衣咄咄逼人,手指纖細修長,握着鞭子,鞭子下一刻就會甩她臉上似的。

“我家小姐是太後的侄女——曾家嫡長女曾唯小姐。”曾唯身後跟着的丫鬟說這話時,連帶着胸脯都挺了挺,滿臉得意。

仿佛在等着蘇安悅的道歉。

只是讓她失望了,非但沒有道歉,蘇安悅甚至沒有任何反應,她收回鞭子,雙手環在胸前,等着丫鬟的下一句話。

面前的威脅沒有了,曾唯膽子便開始大了起來。

“姐姐,妹妹入宮許久,也未曾來拜見您,今日特地過來,您不會不歡迎吧?”

曾唯剛要沖動,一時想起姑母的交代,她斂了斂脾氣,像變臉一般迅速換了副表情。

她臉上挂着笑,客客氣氣地仿佛剛才刁蠻不講理的不是她。

伸手不打笑臉人。

只是蘇安悅不知曉這個道理,她又是一鞭子甩了過去,“別瞎認親。”

“本宮母親可沒給本宮生妹妹,後宮尚且只有本宮一人,不知曾小姐喚本宮姐姐是作何想?”蘇安悅就這麽看着曾唯,面無表情,一動不動。

司馬昭之心,人人皆知。只是不掀開那層遮羞布,大家便都當做不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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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安悅說話毫不客氣,不留情面地将曾唯那層遮羞布撕掉。

曾唯嘴上吃了虧,心有不甘。

她氣得直跺腳,恨不得踩了坤寧宮的地,就相對于踩了蘇安悅的臉。

蘇安悅手腕一轉,鞭子往旁側飄去,纏住了曾唯的腳踝。

細長的鞭子冰冷無比,合着灰塵,精準的從曾唯裙下繞過,對準她的腳踝處,未等她反應過來,迅速纏住了她。

即使是隔着鞋襪,曾唯也感受到了疼痛,她臉色一變,小臉煞白,唇上也失了血色,若不是抹了口脂,唇色尚且帶了幾分紅,否則此時活像撞見了鬼。

鞭子就像蛇一般爬上她的腳踝,觸感與蛇的鱗片一樣,凹凸不平又冰涼。

她尖叫一聲,閉上了雙眸,手捂住耳朵,動也不敢動,嘴中叫喊,“救命啊,快拿開。”

聲音帶着哭腔,沒多久就喊啞了。

“娘娘,您放開我家主子吧,求您了。”曾唯的貼身丫鬟握住長鞭,嘴上說是求饒,那雙手卻是不安分的。

握住長鞭的手摳着鞭子,想要将鞭子從中摳斷。

“你想要嘗嘗本宮硬鞭的滋味?”蘇安悅收回鞭子,丫鬟瞬間颠倒在地,手臂摩梭地面,袖子破了一個洞。

丫鬟的臉發白,比曾唯的臉色好不到哪去。

蘇安悅有很多條鞭子,軟鞭、硬鞭都有,只是她平日裏喜歡用軟鞭。

軟鞭攜帶方便,相比于硬鞭少了幾分笨重。今日手上這軟鞭是她最喜愛的。

鞭子握把處鑲了顆紅寶石,陽光照射,紅寶石閃着光,打起人來都顯得優雅高貴。

“皇後娘娘,臣女是姑母請來宮中做客的,你這樣算什麽?”曾唯強忍着罵人的話,與蘇安悅說起理來。

蘇安悅不屑回答她,将鞭子纏繞在腰間,冷眼瞧了她一眼,徑直離開。

留下曾唯站在院子中間,像猴一樣被人觀看。

跟在蘇安悅身後端着首飾的宮女看着眼前一幕的發展,不由得高興。

她家娘娘不愧是大将軍府中出來的,就是比旁人多了幾分膽量,将這個不要臉的東西教訓了一番。

只是宮女們先是高興了還沒半會,又開始擔憂起來。

好歹那人也是太後的侄女,要是太後前來問罪怎麽辦,總不能皇後娘娘再将太後抽上一頓吧。

蘇安悅的好心情沒被打斷,梳妝臺被她剛從私庫中挑的首飾給占滿。

她怎麽看都覺得喜悅,勾起的嘴角就沒往下掉過。

“拿這支給本宮戴上。”蘇安悅随意指了一下,代桃拿出一只簪子,牡丹镂空金簪,簪在蘇安悅的發上,人比簪子上的花還嬌。

配合着簪子,蘇安悅又換了套衣衫,選了一個配套的金手镯。

“娘娘美若天仙,可真好看。”代桃手上幫着整理,邊整理邊誇。

蘇安悅毫不掩飾地大笑,“代桃這嘴可真甜。”

“既然衣服都已經換了,那我們去皇上那看看。”蘇安悅想了想,斂下眸子,她說道。

鎏金香爐內盛香料,镂空連雲紋饅頭狀蓋上飾有鳥形飾物,冒着縷縷藍紫色煙。

趙鶴洲看着眼前的奏折,一本本批閱,還未擡頭,隐隐約約感覺到有人進入。

他頗為不悅,“劉進喜,去看看怎麽看的門。”

勤政殿哪是能随意進入的,也不知是誰這麽沒有規矩。

殿前守着的也不知道通報一聲,也不知道都是幹什麽吃的。

趙鶴洲連眸子都懶得擡,他揉了揉太陽穴,只想快點将事務處理完去見皇後。

想到這,他突然想起了什麽,猛一擡頭,果真如他所想的那般。

急忙迎了過去,連桌上的奏折也被抛到了一邊。

“安悅怎麽來了?”他握住蘇安悅的手,臉上十分熱情,半點也不覺得蘇安悅沒規矩。

方才的想法都揉碎了收回,取而代之的是喜悅。

哪是什麽沒規矩的人,要說沒規矩,他才是沒有規矩。

蘇安悅進勤政殿不需要通報這規矩是他自個定下的,說起來他竟然忘了這回事。

“臣妾瞧您最近勞累,特地做了些糕點。”蘇安悅笑了笑,面色柔了幾分。

她接過代桃手中拎着的食盒,放置桌上,垂頭親自将食盒打開拿了塊糕點。

垂頭的瞬間,趙鶴洲這才注意到她發間戴的牡丹金簪。

這是他今日令人送去的。

果真是适合蘇安悅,她長得明豔大氣,就該配上這種大金簪,高貴。

蘇安悅拿帕子盛着糕點,想要喂給趙鶴洲吃,趙鶴洲一口咬掉,眸子帶笑。

手腕處的镯子露出,是配套的大金镯子,也是他今日送去的。

他的審美果真與蘇安悅的審美一樣高級,這不他才送去,蘇安悅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戴給他看看。

“好吃,安悅你也嘗嘗。”趙鶴洲吃完還未忘記蘇安悅,禮尚往來也遞了一塊給蘇安悅。

“臣妾不吃,臣妾是來向您請罪的。”蘇安悅撇過頭,退後一步,作勢就要跪下。

但她動作卻極慢,趙鶴洲不明情況,連連上前扶住蘇安悅。

“怎麽了?”他不明所以,今日并無異樣發生,蘇安悅又是請的哪門子罪。

“臣妾有罪。”蘇安悅也不說,豆大的淚珠挂在眼眶,偏偏倔強地不肯讓它掉落。

哭起來頗有梨花帶雨之姿。

“你說,朕絕不罰你。”趙鶴洲承諾。

蘇安悅一哭他心就慌,上前輕輕擦拭她眼中的淚,他滿臉心疼。

“臣妾善妒,表妹今日到臣妾宮中,怪臣妾不肯接受她,臣妾心中慚愧,特意前來請罪,還請皇上原諒臣妾。”

蘇安悅倚靠在趙鶴洲懷中,抽了抽,娓娓道來。

她知曉皇帝寵她,她惡人先告狀,便來了勤政殿。

待會要是太後将她喊去,她有個底,也沒那麽怕。

別看她平日裏嚣張,可孝道一詞壓人,即使是她也不敢太過放肆。

太後平日裏雖說待她親厚,可有親侄女在前,就不一樣了。

“朕知曉了,待會朕就去母後宮中,讓人将她送走。”趙鶴洲沉默了片刻。

他知曉的情況可不是這樣的。

皇後不僅将人教訓了一頓,将人弄哭,哭哭啼啼回了太後宮中,哀求着太後要太後為她做主。

原先吧,欺負一個表妹也不算什麽,他不覺得有什麽大不了的,只是沒想到蘇安悅這麽介懷,特意過來向他求庇佑。

既然這樣的話,那還是将曾唯送走,免得她又來瞎鬧騰。

“多謝皇上。”得了承諾,蘇安悅立即撕去臉上僞裝,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她拿了一塊糕點,将趙鶴洲抛在腦後。

“老奴見過皇上、皇後娘娘。”太後宮中的嬷嬷尋來,行了禮。

“娘娘,太後娘娘請您去一趟。”嬷嬷轉而望向蘇安悅,面目和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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