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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嘉樹,你沒事吧?和人打架了?”杜珵珵有些擔心地看着這個神情異樣的少年。
馮嘉樹只是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擡起下巴重重地哼了一聲,一臉傲慢地說:“沒事!我能有什麽事?”
“還說沒事!”杜珵珵也知道他在嘴硬,沒有拆穿他。
沒想到馮嘉樹卻撇撇嘴,“還不是因為你!”
杜珵珵莫名其妙:“因為我?因為我什麽?我可沒有打你!”看着他眼睛上的兩個黑眼圈,又輕笑起來。
馮嘉樹惱羞成怒地紅了臉低吼:“你養什麽不好,偏偏養只狗,還是一條喜歡亂咬的惡狗!”
“我什麽時候養狗了?”杜珵珵更是茫然,覺得馮嘉樹在遷怒。
馮嘉樹又哼了一聲,對周圍兇道:“看什麽看!”就回到自己座位上去坐好,臉色陰沉的厲害。
他長這麽大第一次吃這樣的虧,從來都是他去欺負別人,這一次居然被人欺負到頭上了。
他一定會報複回去的!
想到這裏,他又恨鐵不成鋼地回頭瞪了杜珵珵一眼:“怎麽就這麽笨?”嘴裏還嘀嘀咕咕,“以為很聰明呢,其實最笨的就是你,傻乎乎的相信人,以後就知道我對你有多好……”巴拉巴拉……
杜珵珵看他生氣之後習慣性地自言自語,滿頭黑線。
她走到他面前坐下,關心地看着他:“哎,真沒事吧?一個人念叨什麽呢?”神情難得對他溫柔。
馮嘉樹平時和她鬥嘴完全沒壓力,但她一用這樣的眼神表情看他,他的臉立刻就漲的通紅,所有的不滿和碎碎念都被吞到肚子裏,很酷地木着臉面無表情地來一句:“沒什麽。”便詭異地安靜了下來。
“沒什麽臉這麽紅?”她以為他想到什麽事不好意思說,也就不再問,只是詫異他這難得安靜的模樣。
實際上馮嘉樹在學校人氣是相當高的,他和杜珵珵一樣,也是學校的活躍分子,又是個争強好勝的,什麽小學生奧數比賽,象棋比賽,心算比賽,只要他也學的,就一定要争個第一,一雙丹鳳眼眼角上挑,總是一副桀骜不馴的樣子,讓人難生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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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小時候,不僅老師都不大喜歡馮嘉樹,就連班裏同學也都怕他敬他多過喜歡他,這兩年他大了些,越發顯得傲慢,只不知是不是他臉張開了,班裏女生開竅的多了,喜歡他的反而多了起來,加上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們都喜歡看童話書、青春偶像劇之類,他這性格就是偶像劇中明晃晃的別扭性格,使他在學校人氣大增。
回家之後,杜衡和老太太都不在,杜若被她媽媽接走,家裏只有她和老爺子。
老爺子一個人拿着個象棋自己和自己下,杜珵珵走過去道:“爺爺,我和你下吧?”
老爺子高興地将棋盤重新碼好,“來,坐。”
一老一小坐在那裏下棋,老爺子又問她一些學校裏發生的事,她只撿有趣的事情說了,晚上作業做完,一個人回房間睡覺,昨天晚上還不是那麽好睡,今天晚上獨自睡覺已經沒有那麽困難,自己關燈,自己和自己道晚安,安安靜靜的,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杜衡依然會過來看她,臉上的表情越發的沉默,眼裏像是醞釀了什麽。
自從察覺到自己的心意,他對她的占有欲越強,生怕有一天她會喜歡上別人,會離開他。
只要想到有這種可能,他就忍不住絕望。
然而他分析了自己所能擁有的東西,最後不得不絕望的發現,他除了是杜成義的養子之外,依然一無所有,他一直都是當年的那個一無所有的小乞丐。
杜成義怎麽可能讓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一無所有的小乞丐?他勢必要為珵珵選上一個門當戶對的,疼寵她萬分的,比如……馮嘉樹。
這個認知讓他如跌地獄,惶恐不安。
他輕輕彎下~身子,将她環在懷中,額頭貼在她額上,心中又回了些暖意,“珵珵,珵珵……”
他無聲地低喚着她,一聲一聲,沒有喚醒熟睡的杜珵珵,卻仿佛喚醒了他內心的執念。
他唯一感受到的溫暖全部來自她,她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光源,讓他如何再願意身處黑暗?
之前不是沒有過男孩子給珵珵寫過情書,但只是被他警告一番,也沒有被他放在眼裏,可馮嘉樹不一樣,不說他的人品相貌,還有和珵珵一起長大青梅竹馬的關系,讓他真正感到危機的是他背後家世。
家世,這個詞如同一座大山壓這個乞兒出身的他身上,壓得他的世界一片黑暗。
杜珵珵感受到身上的重量,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緩緩地睜開眼睛,卻看到最脆弱時候的杜衡。
她迷蒙着雙眼,嗓音帶着剛睡醒的軟糯:“哥哥,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她往床裏面去了點,拍了拍床邊,“躺着,壓着我難受。”
杜衡聞言更緊地抱着她,在她頸脖邊蹭了蹭,側身躺在她旁邊,杜珵珵順手用被子将他蓋住,他則往被窩裏更深入了些,将她整個都摟在懷裏,像小時候一樣。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抱過她了,小時候他懼怕黑暗,長期流浪給他帶來的恐懼和不安讓人夜不能寐,每天晚上必要睡在她的身邊才能暫時擺脫噩夢的困擾,即使這麽多年,他依然經常夢見他被擄去,折斷腿,趴在路上行乞,而她背影遠去的情景。
許是青春期的躁動,他抱着她只覺渾身燥熱,心底的邪念如同洪水一般沖出了閘口,他将臉埋在她頸間,将心底最惶恐不安的一面徹底暴露在她面前,不斷地問她:“珵珵,你會不會離開哥哥?珵珵,你會不會有天不要我了?”
他如同一條随時可能被主人遺棄的忠犬一般,不安而受傷地尋求主人的承諾,這樣的杜衡讓杜珵珵心裏又酸又澀又心疼,知道他是又想起小時候的經歷,小手環住他的肩膀,如同小時候那樣越過他的肩,輕輕拍着他的背,“不會不會,珵珵永遠都疼你,乖,不怕不怕。”
杜衡心情驀然就好了起來,唇角上揚,但他依然将臉埋在她的潔白的頸脖間,聞着她身上獨屬于她的馨香,裝作很脆弱的樣子,低聲道:“珵珵,你唱首歌給我聽好不好?就唱《搖籃曲》。”
杜珵珵對于杜衡這麽大了還要唱《搖籃曲》感到有些窘,但想到他經常睡不安穩,小時候一直都是唱搖籃曲哄他入睡的,倒也沒有多想,一邊打了個哈欠,一邊很自然地拍着他的背,低聲淺唱:
“睡吧,睡吧,親愛的寶貝,珵珵的雙手,輕輕拍着你……
睡吧,睡吧,親愛的寶貝,珵珵的雙手,永遠保護你……”
雖然被杜衡緊緊地抱着,她還是唱着唱着,聲音就低了下去,呼吸平穩,睡顏安然。
杜衡卻像着了魔一樣看着她,只覺得随着她一聲聲淺唱,越發地沉淪下去,再也不願離開。
他就這麽抱着她,睡到了天亮。
杜家二老每天早上都會帶着小音箱到外面唱戲鍛煉身體,起的很早,杜衡也起的很早,他剛一出門,就見到老爺子老太太也從房間裏出來,看到他吓了一跳。
“……你昨天晚上在珵珵房間睡的?”老太太瞪大了眼睛,吃驚地看着他:“我的老天,這是作了什麽孽哦,那是你妹妹啊!”
老太太的聲音又尖又銳,簡直像魔音穿耳一般,撕破清靜的早晨。
杜衡擔憂地看了房間裏的杜珵珵一眼,連忙将她房門給關了起來,朝老太太淡定解釋道:“奶奶,我是來看看珵珵的。”
“大清早的六點多,來看她?什麽時候不好看現在來看她?騙鬼哦!我就知道你不是個好東西,養不熟的白眼狼,她才十二歲啊,你就……你們就……”老太太伸出食指,哆哆嗦嗦地指着他。
老爺子聽出她話外之音,勃然大怒地一巴掌拍在她手上,發出清脆的啪的一聲:“胡說什麽東西?這話是能瞎編排的?他們兄妹兩個一起長大,早上去看一下珵珵怎麽了?說不定是有東西落在珵珵房間呢?這話是亂說的?”
老太太被老爺子大怒之下拍的這一下,疼的立刻就火了,嗓門打開:“我怎麽亂說了?他們能做我還不能說了?我哪裏說錯了你說?你當他們還小啊?都這麽大的小夥子小丫頭了,還睡在一起,他們不曉得醜,我還曉得醜,外面的人不知道還以為亂倫呢!誰家裏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啊?”
老爺子聽了恨不得把這嘴上沒把門,臭的像馬桶上擦過嘴的老婆娘嘴巴都給撕了,怎麽什麽都敢亂說,這大清早的起來就找事!
杜衡因是昨晚回來就直接來到杜珵珵房間,澡也沒洗,衣服也沒換沒脫,昨天穿的什麽,早上醒來還穿的什麽,校服上還有些皺褶。
老太太的話讓他眉間都打了疙瘩,臉色也冷了下來,語氣還是淡淡的道:“奶奶,您誤會了,我是來叫珵珵起床,和我一起去跑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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