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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是社會上對于杜若是否判刑的探讨,還是對于天朝當下教育體制的探讨,這些都和杜珵珵無關了,她正在經歷一場官司,雙方人馬争奪她的監護權。
面對着杜珵珵被虐待的照片和視頻,不論杜成義和杜珵珵是否願意,她的撫養權依然被争奪,而從頭到尾,外公只出現過一次,其它都是由律師和外婆出面。
外婆複雜的眼神讓她頓時回憶起年幼時見到外公外婆的情景,具體情景她已經忘了,但外婆悲傷欲絕的目光和外公嚴肅冷漠的目光卻像一道烙印刻在她幼小的心靈當中,這麽多年沒有和外公家來往過,她以為那些她已經完全不記得,可當再度看到外婆慈藹悲傷中又帶着些心疼的目光時,年幼時塵封的記憶豁然掀開了幕簾,又那麽清晰地印在了她的心上,她甚至不知道該上前去說什麽,只想避開那樣的目光,沉重的讓她喘不過氣來。
她不知道究竟怎麽了,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她幸福的生活了十多年的家突然就不是自己家了,自己要去另外一個陌生的家庭生活,那些親人全部都陌生人。
杜奶奶還在那裏用尖銳的聲音罵着,罵杜珵珵的媽媽死有餘辜,是上天開眼:“這樣不敬公婆人的在古代那是直接被打死都沒人說的,我打我孫女怎麽了?我教訓我自己孫女還不行了?你們這些外人還管到我家了?”
一句句,一聲聲,仿若一個個魔咒從杜珵珵的耳朵組鑽進她的大腦裏面,眼前的一切都仿佛慢了下來,整個世界一片安靜,只不停回蕩着杜奶奶刺耳的謾罵聲,和她臉上猙獰的表情。
外公的律師也在說着什麽,嘴巴冷靜地上下合動,她已經完全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一切就像是一場荒誕的鬧劇。
十二歲,這一整年都像一個鬧劇,一個荒誕不羁的鬧劇,偏偏她是這出鬧劇中的主人翁,她突然有了更加荒誕的念頭,想手中有個遙控器,可以按一下暫停鍵,這一切就可以停止在這裏,再按一下倒退鍵,她又回到一年前,爸爸還沒有要接個妹妹回來,爺爺奶奶還沒有進城裏,她依然是個快樂天真的小公主。
她眼神空洞地看着庭上的所有人,他們明明争奪的是她,卻一點都不考慮她的感受,以愛的名義來傷害她。
“爸爸,這究竟是怎麽了?”她輕聲問:“究竟是怎麽了?我的生活究竟是怎麽了?為什麽一切會忽然變得像現在這樣?到底是怎麽了?你們這些大人到底在搞什麽?”
她問到後面整個情緒都有些崩潰,眼淚像是忽然決了堤一樣洶湧而出,對這個世界的不解,對未來的害怕與迷茫,這段時間所承受的各種委屈,各種害怕壓抑,各種情緒如潮水般淹沒了她,她不知道該怎麽辦,該怎麽做,該去找誰,這些人都是她的親人,她沒有辦法去責怪任何人。
過去有什麽事情只要找爸爸就可以解決,可是這一次全世界都仿佛只剩下她一個人,周圍吵吵嚷嚷的人群像一頂巨大的銅鑼将她罩在裏面,不停的有人在銅鑼上敲打,她的耳邊各種聲音擰在一起,擰成一根尖銳的鋼索,從四面八方往她耳朵裏鑽、腦袋裏鑽,每個人都在說,每個人都在叫,她不知要聽什麽,不知他們在說什麽,只知道自己的腦袋像是到了某一種臨界點,只要輕輕一觸碰,就會像摔的稀爛的西瓜,碰!就炸的粉碎。
她想要逃,周圍密密嚴嚴,無處可逃。
她整個人都崩潰了,捂着耳朵蹲在那裏,嚎啕大哭。
世界仿佛安靜了,似乎只剩下她的哭聲,她也只能聽到她的哭聲,不用裝懂事,不用裝乖巧,不用裝堅強,她就是個沒有安全感、她就是會害怕、她也是會哭鬧的一個小孩,普通的小女孩。
一個溫暖單薄的懷抱将她整個人都環在懷裏,輕輕拍着她的背,在她耳邊不停地說:“對不起,是我沒用,哥哥沒有護好你,對不起,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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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聲‘對不起’輕的如同呓語般,像是從唇齒間溢出來,很快便消散了,最後只剩下堅實的懷抱,溫暖而安全。
杜珵珵像是突然醒過來,掙開那懷抱朝着杜成義的方向崩潰地哭喊:“爸爸你別不要我……你別不要我……我很乖,我自己會照顧自己,我會很聽話,你別不要我……”
像是寺廟裏撞鐘的巨木樁,對着他的心髒狠狠撞來,讓人疼的心神恍惚,除了僅僅抱着她在她耳邊一遍的念叨:“我要你,珵珵有哥哥在,哥哥永遠保護你,有哥哥保護你,哥哥會讓所有欺負你的人都消失,珵珵別怕,哥哥保護你,哥哥保護你……”
杜衡從未像此刻這樣恨過,強烈的恨意像是帶着魔氣的黑霧,一點一點的侵蝕他的內心,漆黑如墨。
然而他的聲音卻輕柔的如同情人的低語,帶着孩子的無措只會不停地念叨着這一句話,他多麽痛恨自己此刻的弱小和無能,他目光幽暗的像是暗夜森林中的孤狼,冰冷而陰森,他低垂着眼眸,纖長的眼睫毛覆蓋住他眸裏所有的情緒,他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将心底的野望也暴露出來。
他還不夠強大,這些加諸在珵珵身上的傷害,總有一天他會一個個全部報複回來,到時候誰也不能搶走珵珵了,珵珵是他的,誰也不能。
杜成義從杜衡懷裏接過女兒,完全沒有注意到空了懷抱的杜衡低垂的眼眸裏面幽暗的光芒,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失控過的女兒,從小她就乖巧的像個小大人一樣,是他的開心果,是他的小棉襖,是他的驕傲,從來不讓他操心,他第一次看到她完全崩潰的神情,頓時心頭酸痛如同刀絞,就連一些旁聽的人都看不下去。
但外公那邊的律師卻認為,她這是一種歌爾莫斯綜合症,因長期缺乏關心,心理不健康導致的一種過渡依賴父親的心理疾病,正是因為對方監護人沒有履行好作為監護人的責任,讓她處于被家暴甚至被冷視的環境,才會導致她如此,害怕被丢棄。
“你胡說!她就是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哪裏有什麽心理疾病!”杜成義眼睛瞪如銅鈴,他感覺心頭仿佛有一把火在熊熊燃燒,他既有對強他女兒的岳父岳母憤怒,又有對岳父岳母的愧疚,這種愧疚導致他不敢像岳父岳母質問,從而怒向律師。
對方律師只是收人錢財j□j,只要完成任務就行,至于用了什麽手段這樣的過程都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最終委托人需要的結果,況且這位委托人是他得罪不起的。
他冷靜地推了推眼鏡,目光堅定地看着杜成義。
憤怒就像一頭野獸,像是随時都要沖破牢籠,咬斷他的咽喉。
杜成義畢竟是在商場上歷練這麽久的,因為涉及到自己的女兒他才會情緒失控,他抱着女兒,不停地低聲哄着:“乖,爸爸沒有不要你,我們珵珵最乖最聽話了,不會不要你,乖,不哭……”
杜珵珵此時已經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呼吸都困難,話都說不出來,只正大淚蒙的雙眼像是求保證一般看着父親,眼睛鼻子通紅,形容狼狽。
突然那樣爆發了之後,杜珵珵整個人又平靜下來,明明身體還是連呼吸都困難,可她卻知道理智的調整,甚至連憤怒的情緒都沒有,像是精神脫離了**,她甚至有些驚訝于自己突然的崩潰,整個人像是被一道無形的牆給隔開靜音了的平靜。
甚至,她已經清楚的知道,爸爸敗訴了,她以後要跟着外公外婆一起生活,可她只是冷眼看着,卻再也哭不出來。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狀态,這種狀态像是持續了很長時間,又像是只持續了一秒鐘,她又從靈肉分離的狀态回到了這個嘈雜的世界。
她看着一直吵嚷的最大聲口中罵罵咧咧的奶奶,如同歌劇當中為了表示誇張而放大醜态的小醜,那樣不堪入目。
就連她外公的律師都推了推眼鏡沉默下來,大家都以為不論怎麽樣,這個女孩還是會判給她父親的時候,她卻最終對着法官說:“法官叔叔,我願意和外公外婆一起生活。”
杜成義和杜衡難以置信地看着她,眼中的悲痛清晰可見。
“珵珵,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他焦急地看向法官,“法官,這孩子被吓傻了,她并不知道她在說什麽,你剛剛看到了,她是不願意離開家的,我才是她父親,我有足夠的能力給她優渥的生活,可以照顧好她!”
杜衡愣了好一會兒,眼裏的震驚之色都沒有褪去,若說震驚,倒不如說是被遺棄,他如同被伴侶遺棄的孤狼,眼中的尖銳像透明的玻璃一般,被突如其來的一記鐵拳撞的支離破碎,只餘空洞和無措。
“為什麽?”他的手指深深嵌進杜珵珵的肩膀,像是将她捏碎一般:“珵珵,為什麽?”
杜珵珵吃痛之餘,只是抱了抱杜衡,眼睛卻是看着父親,眼睛清澈如昔,只是蒙上了一層仿佛拭之不去的霧霭。
她說:“爸爸,這就是你給我找的玩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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