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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年輕漢子在山寨門口,他點明要見老大!他還說,如果老大不立刻出來見他,他便要闖進來了!”
“什麽?什麽人口氣這麽大?敢跟老子叫板!”那老大被激得扔下藍夕顏朝外面去了,他的手下們自然也跟着出去了。
雲天歌收起內心的焦急,臉上安然若素,定定地看着出來的這一夥大約五十人左右的悍匪。
“你是哪條道上的?來我黑虎寨有何事?”那老大叫嚣道。
“在下來此是要問問你們剛剛是否殺了十多個護衛軍,劫走了一位夫人?”雲天歌目光如矩,冷冷地盯着這一夥人。
“哈哈哈!就憑你?是想為他們讨回公道嗎?小子,報上名來,老子看看你值不值得老子親自動手!”一陣肆無忌憚地嘲笑聲響起,他們笑面前的白衣人自不量力,一人就想挑了整個黑虎寨嗎?
“在下雲——天——歌!”然而雲天歌并不動怒,看來真是他們幹得了,那麽那位夫人也一定就在裏面,想着,便勾起一抹令人涼到骨頭裏的冷笑,“不知道有沒有資格讓閣下親自動手?”
“雲天歌?你……你便是名震江湖的天下第一高手玉塵子的徒弟?”那夥人驚惶失措起來,語音有些顫抖,不死心地确認道。
“很好,看來本公子的大名爾等還是知道的!那就好,省得下了地府不知道仇人是誰!”雲天歌一語既落,長劍便已出鞘,那高超的劍法,絕世的武功,縱使這五六十人聯攻,又豈會是他的對手?
血花不斷地濺起,地上的死屍越來越多,雲天歌一支長劍挑了整個黑虎寨,從此使得黑虎寨在黑道中除名。
藍夕顏聽着外面傳來的一聲聲慘叫,不明所以,想出聲,卻只能發出“嗚嗚”聲,繩索綁得她好緊,掙紮不開,也實在沒有力氣了,便認命地閉上了眼。
雲天歌進來的時候,一眼便看到已狼狽不堪的藍夕顏。頭發淩亂,面容悲戚,衣衫破碎,只剩下紅色的肚兜和亵褲。
雲天歌的心被狠狠地震了一下,這些該死的小人!他咒罵着,兩步上前,脫下自己的外衣搭在藍夕顏的身上。
藍夕顏被驚的睜開眼睛,看到那張豐神俊朗的臉,眼淚不停地往下掉,雲天歌忙拿下藍夕顏口中的破布,藍夕顏的意志再也支持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你又來救我了……你真的是我的天神!”藍夕顏邊哭邊道。
雲天歌動容地将藍夕顏擁入懷中,用他的白衫将藍夕顏包裹好,輕輕拍着藍夕顏的後背,“沒事了,一切都沒事了,別怕,有我在你身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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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遇上你真好……”藍夕顏嗚咽地低喃着,聲音越來越小,雲天歌已不再尴尬,似乎抱着藍夕顏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情一樣,自然而然将頭埋在藍夕顏的脖頸間,藍夕顏身上散發着一種淡淡地香味,令雲天歌意亂神迷起來。
理智使他強迫自己分開兩人的身體,然而藍夕顏卻因身心疲憊已趴在雲天歌的肩膀上睡着了。
雲天歌無奈又憐惜的笑笑,将藍夕顏打橫抱起,看着藍夕顏臉頰上的紅腫,心痛極了,輕輕地俯下臉,在那紅腫上溫柔地吻了一下,然後向外走去。
走了兩步,突然記起那兩個丫環,回身四下一看,兩個丫環均已被蹂辱至死,躺在地上。幸虧他來的及時,否則,她……
雲天歌不敢再想下去,抱着藍夕顏盡快離開了黑虎寨。
…………
藍夕顏醒來的時候,已是夜間了。
她打量了一下所住的房間,看起來像是客棧,低頭看向自己,已被換上了一套新的水藍色的紗裙!
藍夕顏驚吓的用手捂住胸口,她想起來了,她被強盜抓走了,他們撕了她的衣服,後來,後來似乎是那個陌生公子救了她,那她的衣服怎麽?
門“咯吱”一聲打開,雲天歌進來,看到坐在床上表情驚慌的藍夕顏,有些錯愕,忽然明白過來,藍夕顏定是誤會了,便莞爾輕笑,道:“這是我找了客棧老板的夫人幫你換的,你原來的衣服已經不能穿了。”
“噢。”藍夕顏臉迅速熱起來,讪讪地道:“公子,謝謝你三番兩次救了夕顏,夕顏感激不盡。”
“呵呵,原來你叫……夕顏?真好聽的名字。”雲天歌被藍夕顏的表情逗笑了,“我叫雲天歌。”
“那就是雲公子了。我姓藍,夫家是潞州參将佐領上官雷。”
“噢,那我還是叫你上官夫人吧。”雲天歌聽到藍夕顏說到相公,莫名的煩躁起來,走至桌邊,為自己斟了一杯酒,獨自喝着,一杯接一杯,藍夕顏就坐在一旁看着,許久,才輕輕地道:“雲公子叫我夕顏就好。”
雲天歌驀地擡頭,“真的?我可以喚你夕顏?”
藍夕顏窘的紅了臉,但還是點了點頭。不知道為什麽,她對面前這個男子眼中的情意,竟不想回絕。
“夕顏,你餓了吧?我去叫店小二準備吃的來。”雲天歌興奮地起身,出去了。
那一夜,藍夕顏發現她和雲天歌之間有很多共同的話題,共同的愛好,他們談詩論詞,撫琴下棋,有着說不完的話,那一夜,兩人之間的感情也在迅速升溫,這是藍夕顏在上官雷身邊從未感受過的,一種甜蜜。
藍夕顏不再主動提起要回娘家或者回到上官雷身邊去,因為她在雲天歌身邊是快樂的,而雲天歌更是不提及這些事。
他們騎着馬去了草原,他們俨然一對夫妻,親密的相擁。
“夕顏,做我的妻子,好不好?”雲天歌吻着懷中的藍夕顏,第一次開口問道。
藍夕顏頓了好一會兒,才道:“我過去是上官雷的妻子,現在我跟你在一起,我願意做你的妻子。”
“夕顏,我愛你!永遠愛你!我們一生一世都不分開!”雲天歌喃喃地吐着愛語。
在那間帳篷裏,完成了他們的洞房花燭,雲天歌以為這種幸福會一直延續下去,因為,不久,藍夕顏就懷孕了。
“天歌,你說我們的孩子會不會很可愛?”
“那當然了,若是女兒,一定會像夕顏你一樣的美麗,若是男孩兒,呵呵,那就像我一樣了!”
“天歌,我現在肚子這麽大,是不是不好看了?”
“沒有,我的夕顏永遠都是最美的!”
“呵呵,你騙人……”
…………
草原上的冬天是最冷的,食物也缺乏的很,藍夕顏漸漸感到力不從心了,加之離生産越來越近了,每每看着圓鼓鼓的肚子,她便想到了潞州家中的兒子和女兒,他們一定很想她吧……
藍夕顏傷心的時候越來越多了,她對現在的這種生活已沒有了當初的向往與激情,雲天歌一如既往的對她好,又令她不忍心離開他。
矛盾交織中,他們的女兒在一個下着大雪的夜裏出生了,女兒的出生并沒有堅定了藍夕顏留在雲天歌身邊的決心。
藍夕顏的身子越來越瘦削,風餐露宿的生活已令她無法承受,雲天歌看在眼裏,痛在心裏,但他終是沒有留住她,在一個陽光初照的日子,藍夕顏悄悄地跟着商隊走了,待雲天歌發現時,便再也看不到那心愛人兒的身影了……
雲天歌痛哭出聲,他抱着兩個月的女兒重返中原,去尋找藍夕顏。
到達潞州時,一打聽,那上官雷已調離潞州了,去向不知。
雲天歌懷着一線希望,輾轉尋遍了附近十幾個州縣,最終在京城宛安打聽到了上官雷已升任将軍,駐紮京師。
而藍夕顏剛剛被上官雷派出尋找的手下帶回将軍府。
雲天歌在金華寺見到了藍夕顏。“夕顏,為什麽?如果你想要一個穩定的家,我可以給你。”
“不,天歌,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女兒。但是,我還有一雙兒女,我同樣不忍心丢下他們,請你原諒我,好不好?”藍夕顏哭着請求着雲天歌。
“夕顏,你丢不下的,還有你的将軍夫人之位,是不是?”雲天歌絕望的閉上眼,“夕顏,你亵渎了我們的愛情,雲天歌從此不再愛你,我們的女兒,也将沒有你這個母親!”
“不——”藍夕顏看着雲天歌離去的背影,跌倒在地,“天歌,我是愛你的,也是愛我們的女兒的……只是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我是貪戀錦衣玉食的生活,但是我若不回去,上官雷便不會放過你和女兒……天歌,下輩子讓我做牛做馬的補償你和女兒吧……”
雲天歌的幸福來的快,去的也快,這一轉身的距離,便已隔了千年萬年,再見便是兩個世界了……
藍夕顏選擇的生活便真的快樂了嗎?
一世繁華,一世滄桑,說不盡,情是恨;道不明,愛與愁……
情與恨,愛與怨
雪,還在下着,慢慢地飄落,雖不似剛才的猛烈,卻給這雪夜裏的人們送去了滿頭銀絲。
落雪的白衣因靜默在原地,肩上堆積的雪花便更多了,風烈焰拿下他肩上的披風,細心的為落雪系上。
所有的空氣因藍夕顏的那一句話,而瞬間凝結。落雪像是木偶一樣,長劍落地,癡呆的望着藍夕顏,沒有任何表情,也不說一句話。
如果沒有遇到藍夕顏,落雪寧可相信她的親娘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死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藍夕顏依然沉浸在對往事的回憶當中,不可自拔。
事實上今晚在場的所有人都驚愕着,比落雪更不能接受這個事實的還有上官舞蝶和上官莫,而上官雷的表情只有憤怒。
誰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空氣中才響起龍傲天的聲音,“夫人,你,确定嗎?”
藍夕顏的回憶被這一聲問話打斷,目光迷離的看向龍傲天,然後再看向落雪,嘴唇蠕動了好幾下,才道:“我……确定!因為這梅花痣是我的女兒從一出生右手腕上就有的,她的父親便是雲天歌!”
“不——”落雪突然瘋了一般驚叫起來,“你不是我娘,我娘已經死了二十年了,你不是!”落雪緊緊抓住風烈焰的手,語速飛快,“風大哥,她不是我娘,你說對不對?我娘怎麽會如此對我?所以她不是我娘,她是騙我的,是不是?”
風烈焰憐惜的将落雪擁在懷中,輕輕拍着落雪的背,“落兒,你不要激動,你慢慢問清楚,說不定中間還有什麽隐情呢,你別怕,風大哥一直在你身邊呢。”
“落兒!”藍夕顏爬起來,抓着落雪的衣袖,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一顆一顆滴在落雪的空袖上,“落兒,對不起對不起,是娘當年抛棄了你和你爹,娘,該死啊!”
“為什麽——你究竟是了什麽?爹爹對你癡心一片,也因為你,爹爹将我送人,一個人去了黃泉路,二十一年了,今ri你才來告訴我,你是我的親娘,你好狠哪!”落雪凄厲的指控着,身子顫抖的風烈焰用足了力氣才抱得住。
“天歌……天歌已經……死了?”藍夕顏頓覺五雷轟頂,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哈哈哈……你現在才知道我爹早就已經死了?你知不知道?他因為你,故意死在“漠北黑七”的手上,而你卻在高宅大院裏潇灑地做着你的将軍夫人!我為我爹叫屈,為他愛上你這樣的女人而痛心!”
“為什麽上天要對我這麽殘忍,我究竟做錯了什麽?為什麽你會是我娘,你是上官雷的夫人,你的丈夫、兒子、女兒全部處心積慮地要殺我,你現在來認我,是要我放過他們嗎?”落雪的雙眸更加的冷,更加的恨,她看着藍夕顏的狼狽,卻咧開了嘴角,狂笑起來。
“是我負了你爹,我愛慕虛榮,根本不值得天歌如此對我,早知如此,當年他就不應該在強盜手中救下我,那麽便沒有今天的悲哀了……落兒,蝶兒也是我的女兒,你們是同母異父的親姐妹啊!莫兒,還有莫兒,他也是你的哥哥啊……”藍夕顏指着被上官雷攙起來的上官莫和上官舞蝶,喃喃地道。
“姐妹?哥哥?真是笑話,我恨了六年,恨的撕心裂肺的仇人竟然是我的姐妹?我賠上這一條手臂,一個孩子就換來這樣心狠手辣的姐妹嗎?”落雪步步逼近藍夕顏,藍夕顏搖着頭踉跄地後退,“不,落兒,你們都是娘的孩子,娘不想看你們自相殘殺啊!落兒!”
藍夕顏直起身子“撲通”一聲跪在了落雪的面前。
“娘!”
“娘!”
上官莫和上官舞蝶激烈的喊着,“娘你不能下跪啊!”
落雪不為所動,她現在的身體裏只流着仇恨的血,再也不想看到其它,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更無法接受她與上官家的關系。
但母跪子,天打雷劈,落雪先前不知道,已經暈過一次,這一次,她只覺腦袋悶沉,胃中一股腥味,然後“哇”的一聲吐出一大片血,滴在潔白的雪地上,驚了所有人的心神。
“落兒!”
“落兒!”
“落兒”
風烈焰與龍傲天破空的一聲驚喊,二人同時奔過去接住了落雪下墜的身子,風烈焰哭喊着,“落兒,落兒?你怎麽樣?你不要吓我啊,落兒!”
“落兒,你不要急,如果你不想放過上官舞蝶,就讓我幫你殺她,好不好?”龍傲天亦淚流滿面,心痛的不知如何是好。
剛剛還有一聲驚喊是藍夕顏發出的,但是她卻被風烈焰推倒在地,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嘴角滿是鮮血的落雪閉上了無助的眼睛,蒼白的臉和那鮮豔的紅刺激着她的心脈,她心神俱碎!
“上官夫人,你是這個世界上最自私的女人,你只為了上官舞蝶和上官莫着想,你想過落兒沒有?六年前,上官舞蝶陷害于她,一劍砍掉她的左臂,又逼她喝下堕胎藥,抛棄城外亂葬崗,這些你可知道?若不是上天憐憫,落兒早就死在那個寒冬飄雪的夜裏了,你還能見到她嗎?二十年前你抛棄了她,如今你為了救你的這個喪盡天良的女兒而再一次踐踏着你的另一個女兒,試問,天下有你這樣的母親嗎?你根本不配得到落兒的原諒!你也沒有資格來請求落兒放過你的那一雙兒女,我風烈焰今日告訴你,就算落兒心軟,我也不會答應!”
風烈焰咬着牙殺意濃濃地向藍夕顏怒吼着,藍夕顏只瞪着空洞的眼神看着落雪,突然“啊——”的一聲長叫,奔到上官舞蝶的面前,生平第一次,狠狠地甩了上官舞蝶一個巴掌,“蝶兒,娘離開你一年,為了補償你,處處縱容你,你便是這樣對待你的妹妹的?”
“娘——”上官舞蝶哭着跪倒,右肩上依然往外滲着血跡,“娘,你讓她殺了我吧!讓她殺了我吧!啊——”
“夫人,你竟然瞞了我二十年!”上官雷一把扯過藍夕顏,扭曲着臉,全身的怒氣凝聚于手上,幾乎要将藍夕顏的胳膊擰斷,“你只說被雲天歌所救,卻不想你們殲夫淫婦竟然暗度陳倉,還生下了那個與我作對的孽種!夫人,枉費我幾十年來對你一心一意,你就是這樣對我的?啊?”
“老爺!我也對不起你啊!是我負了你們所有的人,最該死的人是我啊!”藍夕顏歇斯底裏的吼聲,回響在清冷的夜空。
“你想死?我偏偏不讓你死,我要你活着親眼看看我是怎麽坐擁這個天下,怎麽将你那個女兒碎屍萬段的!”上官雷扭曲的臉滿是猙獰,這個女人是他的奇恥大辱,讓他在這所有人面前才知道早在二十年前就被人戴了綠帽子!而他卻一直把她當寶一樣的捧在手心呵護了二十年!
落雪在藍夕顏的這一聲當中醒了過來,對上風烈焰和龍傲天關切的臉,虛弱的一笑,然後才看到藍夕顏的處境!
“風大哥,你将她帶過來,我還有話要問她!”落雪朝風烈焰低語道。
風烈焰點頭,以毫無征兆的速度一掌向上官雷抓着藍夕顏胳膊的手臂拍去,上官雷的手下反應慢了一步,已被風烈焰聲東擊西一掌一個撂倒在地,逼得上官雷騰出手去接風烈焰這一掌,這個空檔,藍夕顏已被飛身而來的龍傲天帶到了落雪身邊。
上官雷的其它手下已經湧上來了,風烈焰回身而撤,再次退到落雪身邊。
“住手!你們都住手!”藍夕顏忽然從地上撿起落雪的長劍,擱在自己脖子上,向上官雷大喊着,“老爺,如果你今夜還要動手,那麽夕顏便立刻死在你面前,向你謝罪!”
上官雷不語,一衆兵士手下也停下了攻勢,等待着命令。
落雪也不語,冷眼旁觀着藍夕顏的動作。
上官雷看着那鋒利的劍刃已劃破藍夕顏的脖子,滲出血來,而藍夕顏依然堅決地望着他,絲毫不退縮。上官雷終于恨恨地道:“住手!”
藍夕顏頹廢地拿下劍,轉向落雪,“落兒,我不求你原諒,因為我知道我根本不值得你們原諒,讓我用後半生來補償你,好不好?我跟你在一起,我為你做牛做馬好不好?”
“我不需要你,我有娘,我娘叫展月容,她撫育我長大,愛我勝過她的生命,所以,我不需要你!”落雪輕輕地笑着,她現在突然好想見到展月容,躺在展月容的懷中睡上一覺。
藍夕顏痛心疾首,雙手抱着頭蹲下了身子。
“我叫你過來,是要你完完整整地告訴我,你和我爹的故事。”落雪說道。
“故事?好,落兒,我告訴你。”藍夕顏靜靜地回憶着,時而哭,時而笑,又時而發一會兒呆,眼神中有甜蜜、有悲傷,也有悔不當初……
落雪亦靜靜地聽着,所有人的心也都在跟着藍夕顏的故事而動,有憤怒,有悵然。
“你,可曾真的愛過我爹?”落雪輕輕地發問,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雲天歌也就白白地付出這一生了!
“愛!刻骨銘心地愛!現在依然是!”藍夕顏堅定的看着落雪的眼睛,“這些年我一直活在後悔與思念當中,沒有一天不去想你們,沒有想到,我們的重逢竟是這樣深的一場悲劇!落兒,你爹在哪裏?我想去看看!”
“他在一個四季如春,鳥語花香的地方,我曾經的心願便是找到你的墳,将你帶到我爹身邊,讓你們團聚。如今,我得去告訴我爹,我帶不回我娘了,她一直在另一個男人身邊。”落雪淡漠的不去看藍夕顏一眼。
“落兒……”藍夕顏喃喃地邊哭邊叫着落雪的名字。
落雪瞥見上官舞蝶,突然站起,腳尖一踢,火雲劍已被握在手上,身子騰空而起,向上官舞蝶而去,嘴上說道:“我無法原諒你,便無法饒恕你的女兒,今ri你只能留下一個女兒!不是她死便是我亡!”
“不要——”藍夕顏瘋狂地奔過去,在落雪與護在上官舞蝶身旁的護衛打鬥起來的時候,已張開雙臂擋在了上官舞蝶的身前。
風烈焰和龍傲天已跟着提劍,保護着落雪,落雪輕而易舉地放倒了所有擋在她前面的人,然後長劍指向上官舞蝶和藍夕顏。
“你,讓開!我不想背上一個弑母的罪名!”落雪揚眉,全身的冷意令藍夕顏身體抖了一下。
“不要,落兒,不要一直活在仇恨當中了,這樣你一生都不會快樂的!如果蝶兒非死不可,那就讓我代替蝶兒死在你的劍下吧!”藍夕顏道。
落雪仰天長笑三聲,“藍夕顏,你終究是她的娘親,而非我雲落雪的!”
語落,手腕翻轉,劍尖挑起藍夕顏的衣領,向一側丢去,然後火雲劍便深深地刺入了上官舞蝶的左肩。
上官舞蝶“啊”的一聲慘叫,落雪将劍抽出,血花像雨一樣落下,落雪冷冷地綻開了笑容,“上官舞蝶,你我永遠不會是姐妹,但今日看在她的份上,我留下你的命,廢掉你的左肩,呵呵,這也比不上你狠心,沒有硬生生的砍下來!你我的恩怨從此兩清了,如若再見面,便是為家國天下而滅你上官一族之時!”
上官雷和上官莫眼睜睜地看着上官舞蝶被刺,卻被風烈焰和龍傲天纏住,分不了身,聽到落雪最後那一句時,怒吼了一聲:“雲落雪!”
這一聲吼,也是一個暗號,上官雷潛藏在暗處的手下便飛快地出手了,而落雪還沒有從上官雷的這一聲吼叫中回過神來,風烈焰和龍傲天亦來不及攔下那破空而來的毒箭!
藍夕顏“啊”的一聲,重重地倒在了落雪的身前,毒箭正中心髒!
“你?你為什麽要救我?”落雪驚愕的喃喃自語,下一刻才“撲通”跪倒在地,單手抱起藍夕顏,“為什麽?你為什麽要救我?”
落雪開始慌張了,想要從懷中拿出“回魂丹”卻怎麽也掏不出來,忽然又記起,應該先點了胸口的穴道,免得失血過多,但手忙腳亂的不知該先做什麽,便大喊着:“風大哥!風大哥!”
上官雷眼見藍夕顏竟然擋在了落雪的前面,看着她身上的那一支毒箭,大驚失色,他即使再恨,也從未想過要藍夕顏死,所以立刻停下了與風烈焰和龍傲天雙方人馬的打鬥,踉跄地朝藍夕顏奔過來!
風烈焰奔至,飛快地點了藍夕顏的穴道,但搖搖頭,“落兒,沒用的,心髒被射穿了!神仙也難救了!”
“啊?你醒醒?你醒醒?”落雪拼命搖着藍夕顏,淚如雨下,藍夕顏微微睜開眼,看到落雪,親切地笑了,“落兒,我終于解脫了……這一次你可以……帶我回去……跟你爹團聚了……”
“不要,你不要死,你不是說要做牛做馬地補償我嗎?”落雪急切地想止住藍夕顏胸口不斷流出的血,卻徒勞無功,更多的血向外湧出,深深地刺激着落雪的神經!
上官莫和上官舞蝶連滾帶爬地撲了過來,悲切地喊着:“娘,你不能死啊!”
“落……兒”藍夕顏的呼吸已越來越弱,她強自撐着一口氣,“落兒……我等了二……十年……多想聽你叫……我一聲娘……我同樣愛你……因為你們都是……我懷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的……親骨肉……”
“娘——”落雪悲痛欲絕地呼喊出聲,藍夕顏擡起手,想要撫上落雪的臉,卻在半空中重重地落下,帶着幸福的笑容緩緩地閉上了眼……
“娘啊——”
“娘,你不能丢下蝶兒啊,娘……”
“娘,娘……”
藍夕顏冰冷的身體旁邊跪着三個人,上官雷的臉扭曲的更加厲害,雙眼噴着火,指着藍夕顏,道:“你,你就這麽迫不及待地想回到雲天歌的身邊嗎?你為什麽要沖出來?為什麽要死在我面前?夕顏……”
風烈焰和龍傲天靜靜地守在落雪身邊,落雪哭夠了,擡眸看向風烈焰,再看看藍夕顏,微微點頭,風烈焰心有靈犀,走至藍夕顏身邊,飛快地抱起藍夕顏騰空而去,落雪亦緊跟其後,那一身白衣漸漸地消失在莊王府的上空,只留下一串冰冷的話語:“上官雷,你聽着!你必須立刻将你的人撤出莊王府,否則你的夫人,死不瞑目……”
“雲落雪,你回來……你把我的夫人要帶哪兒去?她是我上官雷的夫人,便只能入我上官家的祖墳……”上官雷發瘋似的朝着寂靜的夜空高喊着……
龍傲天癡望着落雪與風烈焰離去的方向,喃喃自語:“原來你還有這樣離奇的身世……而你終究選擇了他……丢下了我……”
風雲變幻
落雪和風烈焰将藍夕顏連夜帶去了“回魂谷”。
石室中,雲天歌的石棺旁邊又多了一個,裏面躺着藍夕顏。
落雪在兩人的靈位前跪了整整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任誰也無法叫起。
“爹,落兒把娘給你帶來了,你們之間的恩恩怨怨也就此消失了吧。我們一家三口始終無法團聚,落兒剛剛知道親娘是誰,便陰陽兩隔。”
“娘,落兒不再恨你了,你安息吧!希望你和爹爹有來生可續今生這段前緣。”
風烈焰等在石室外,急得團團轉,一顆心七上八下的,他擔心落雪一直這樣跪下去,身體會吃不消。玉塵子坐在風烈焰旁邊,哎聲嘆氣,他也實在沒料到雲天哥一直沒有說明的妻子竟然會是上官雷的夫人!
落雪受到的打擊與傷害是空前的,這麽殘忍的事實,擱在誰身上,一時半會兒也會無法接受的。
直到黃昏的時候,石室的門才“咯吱”一聲開了,兩人驚的趕忙站起,落雪還是那副呆滞的表情,只經過這兩天,已憔悴的像變了一個人,原本紅潤的臉,蒼白無比,自信的雙眸再也沒有了傲視天下的自信,嘴唇幹裂,因跪了太久,兩腿發軟,一個趔趄跌倒在地。
風烈焰撲上去,抱起落雪,沙啞的聲音裏滿是心疼,“落兒,不要這樣,我和師公都好擔心你。”
“丫頭,哭過了就不要再想了,人世間,生生死死,不過一睜眼一閉眼的事,你娘選擇了以死來保全你,便說明她是愛你的,她也有她的無可奈何,死,于你娘,是一種解脫。丫頭,如果你一直高興不起來,沉浸在悲傷裏,你就枉費了你爹娘對你的一片心意了!”玉塵子說道。
落雪的嘴唇蠕動了好幾下,才發出幹澀的聲音,“師公,風大哥,我害你們跟着擔心了。對不起。”
“傻丫頭,咱們是一家人,有什麽可對不起的?你和烈焰遲早不是都要成親的嗎?他關心你是天經地義的,呵呵,你若不讓他關心,他可會發瘋的!”玉塵子調笑開來,氣氛便一下變得輕松起來。
風烈焰做了個表示認同的表情,逗笑了落雪,但落雪笑過之後,卻頭一偏,板起臉道:“師公,我可沒說過會和風大哥成親,您可不要瞎說啊!”
“啊?”玉塵子驚訝的叫了一聲。
風烈焰則是直接将落雪打橫抱起,眯着危險的眼睛,沉下臉,道:“落兒,你剛剛說什麽?我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
玉塵子見狀,忙道:“丫頭,師公幫不了你了,師公走了。”話語一落,玉塵子便跑的沒影了,急的落雪“哎!哎!”的直叫喚。
落雪偷偷瞄了一眼風烈焰,那眼睛裏滿是怒火,裝暈吧?落雪想着便眼睛一閉,頭耷拉下了。
風烈焰從沒想過落雪還會這樣俏皮,以為真暈過去了,也是,都一天一夜沒吃飯了,身體肯定虛的不行,立刻急出了滿頭大汗,叫道:“落兒?落兒?”
落雪沒反應,風烈焰便腳下一刻不停地向落雪的石屋奔去,那裏有風烈焰中午向玉塵子學做的粥,落雪聽着風烈焰着急上火,有些心虛,更不敢睜開眼了。
風烈焰将落雪平放在床上,拿出溫在熱鍋裏的粥,想給落雪喂一點,無奈落雪緊閉着唇,不肯張開。
“哎,沒辦法,只能這樣了。”風烈焰嘆口氣,決定再次用嘴對嘴的方式來喂粥。
風烈焰含着粥,唇剛覆上落雪的唇,落雪突然睜開眼睛,吓得風烈焰一口粥嗆在喉嚨裏,猛烈的咳嗽起來,落雪慌了,忙坐起身,幫着風烈焰拍着背,“風大哥,對不起啊,我不是有意的,再說誰叫你又偷吻我!”
“我……咳咳……我哪是偷吻你……咳咳……我是光明正大的,咳咳咳……”風烈焰因咳嗽脹紅了臉,卻還不忘為自已争辯一番。
落雪氣的想要跳下床,結果起身的一剎那,真的有些發暈,又重重地坐回在床上,風烈焰見狀,忙重新端起粥,“你一定是餓過頭了,才會暈,來,趕緊吃點兒。”
說着,風烈焰已舀了一湯匙送到落雪嘴邊,落雪眼一熱,張開嘴,任風烈焰細心的喂她吃完了這一碗粥。
“落兒,感覺好點兒了沒有?你不能一下子吃太多,緩一緩咱們再吃點菜,好不好?”風烈焰溫柔的問道。
“嗯。”落雪微微一笑點頭,記起剛才的事,還不忘數落一通風烈焰,“風大哥,你不能再偷吻我!沒經過我同意,就不是光明正大的!”
“哦?要經過你同意啊?”風烈焰一本正經的看向落雪,道:“落雪小姐,請問,我現在可不可以吻你?”
“你?”落雪氣的發昏,然後嫣然一笑,“對不起,不可以!”
“那什麽時候可以?”風烈焰依舊一本正經的追問着。
“什麽時候也不可以!”落雪搖搖頭,看着風烈焰越來越黑的臉,好笑的不行,卻只能極力的忍着。
風烈焰湊近落雪的臉,含着笑,“那你想跟誰成親?嫁給誰?”
這哪是笑臉?說是想殺人的表情還差不多,落雪吐吐舌頭,一派天真的樣子,“嗯,這個事情嘛,我還沒想好!看看再說喽!”
“是嗎?那你要考慮到幾時才能決定?”風烈焰唇邊的笑意,看在落雪眼裏越來越危險了,咂砸嘴,使勁兒咽了一下唾沫,才道:“大概十年八年吧,不過三五年也說不定。”
“哦?若是這樣的話,風某只能再加把力氣了,免得讓你這只煮熟的鴨子又飛了!”風烈焰一副勉為其難的表情。
“什麽意思?”落雪茫然,瞪大了眼睛。
“呵呵,意思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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