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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與臣等人所乘坐的,是由軍部特意選出、今年最新研發的T3AR型戰鬥航艦。T3AR并非是跳躍速度最快的戰艦,在同一系列的頂尖技術可戰型遠行航艦中,它擁有的優點是無與倫比的堅硬艦身和頂尖科技技術的光能防護罩——電腦模拟作戰器的精确結果顯示,此型號戰艦可抵擋127枚普通小型核彈,是一架具有強悍防禦力與中等偏上的戰鬥力護航型航艦。
與此同時,它的缺點也很明顯,因為材料限制,其速度遠遠比不上同T系列中的T4AT小型遠程航艦。
從美國空間站出發達到費爾戈列星球,乘坐T3AR型號戰鬥航艦需要歷時十五天。
軍部選擇這艘航艦,除了看重其本身具有的安全性之外,更加是為了給船上二十名來自各個國家擁有不同信仰的人能夠在特殊的精神壓迫下迅速、真正地柔和成一個合格的隊伍,專家稱之為“黃金半周期”。
……
“狗屎半周期。”王胖子戳了戳手裏的通訊器,“正所謂黃金米田共,每當這個時候,我就由衷地自豪我的祖國文明博大精深,隊長?”
被叫到名字的陸隊長面無表情地扭臉瞥了他眼,然後慢慢地點點頭。
王胖子滿意地得到了回應,摸了把臉上的汗,低聲含糊地咒罵了幾句,重新蹲回角落裏,他的頭頂,是一片灰色的烏雲,天空就像随時都要下起不知道成分是什麽的雨水一樣。
……
在這裏有必要說明之前發生的一切,如果不是一場意外,那麽陸與臣原本并不應該那麽快來到費爾戈列的土地之上。
一天前,來自地球的二十人已經成功在費爾戈列計劃着陸點順利着陸,着陸點大約幾公裏外,就是費爾戈列最大的廢城之都,底塔。
在登錄費爾戈列的第一天,這裏什麽都沒有發生,周圍很安靜,他們沒有遇見任何襲擊。暴風雨前的寧靜讓陸與臣開始感到不安,一夜難眠,在艱難地渡過了費爾戈列的第一個不眠夜後,他第一個起床來到了餐廳,路過艦倉他注意到,那時候,天還是灰蒙蒙的。
這個星球還在沉睡之中。
他獨自坐在餐桌邊,靜靜地等待着其餘十九個人。
直到上午九點整,他只等到了十七個人,陸與臣用淡漠地眼光掃視了一圈疑惑的衆人,最後薄唇輕啓,只吐出一個簡短的單詞——
“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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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印度刺客家族的巴菲曼孿生兄弟不見了,房間內也是空無一人。在全員檢查了所有通往外界的門後,犬神一郎在後艙的幾個貨箱後面發現了一個運送貨物的小門,查看了開啓時間,顯示的正是大約淩晨三點左右。
正是衆人陷入酣睡的時間,門通過正常手段程序打開,并非由外部入侵造成。
陸與臣拿來了費爾戈列的地圖,修長的手指劃過一條條的公路,最後停留在一個紅點之上,上面用中英日法等七國語言做了注釋:*梅森堕落之街。
陸與臣皺皺眉,雙眼露出一些茫然:“誰聽過?”
“這條街老子知道,”胖子興致缺缺地将腦袋從地圖上收了回去,提了提褲腰帶,滿不在乎地撇撇嘴,“全他娘的是特殊行業工作者,男女老少應有盡有,地球各種貨幣通用,人民幣也是可以的喲。”
“十五天,那兩位看來是憋壞了,妓女,嗤,還真是抓住了入鄉随俗的精髓所在。”愛麗絲笑着說,碧色雙眸中帶着毫不掩飾地輕蔑,此時此刻,她身上還穿着柔軟的絲質睡袍,将她玲珑凹凸的軀體完美地勾勒出來。
“好了,他們要打炮,胖爺要吃飯,嘴裏都快伸出個爪子跟您要飯了隊長。”胖子轉身滿臉幸福狀飄向廚房。
周圍人也三三兩兩的散去,并不把這個當一回事——除了在郊外會偶爾出現大批基因失敗模拟人,也就是俗稱的喪屍外,費爾戈列與普通星球并無其他區別,那兩人既然早就做好了出去獵豔的準備,那自然也會僞裝好自己的身份。
只有藍特斯留了下來,拍拍陸與臣的肩:“你是不是想去找他們?”
陸與臣收起地圖,眼中終于有了一絲笑意:“原來你也有讀心術麽?”
藍特斯在自己的臉上誇張地比劃了一下,露出豪邁的笑容:“全部寫在你的臉上,可愛的隊長。”
陸與臣正想回答,王胖子捧着一堆罐頭飄了回來,塞了幾個給陸與臣後,自己不客氣地拉開凳子一屁股坐了下去,啪地一下打開一個罐頭,吃了兩口,這才擡起頭斜了藍特斯一眼:“要去我會陪隊長去,崩跟咱在這兒瞎熱情,你認識路麽你?”
“……不認識。”
“這多正好,我他娘也分不清兵器庫那些個核彈頭型號,我說咱能不能個就其位啊?”
藍特斯一怔,顯然也想起工作計劃本上,今天确實有明确分配自己在兵器庫的規整任務。
稍稍猶豫了下,他看向陸與臣:“隊長,你看呢?”
“啊?”陸與臣似乎完全沒有注意他們在說什麽,這會兒忽然被提到,猛地從專心致志吃早餐的狀态中恢複過來,他擡起頭,雙眼清明望向藍特斯,“抱歉,能再說一次嗎?”
“算了。”藍特斯似乎有些失望,揮了揮大手,繞過餐桌獨自地走進廚房。
沒過多久,廚房裏就傳來藍特斯與愛麗絲的談話聲。
王愛國坐在原地攔着陸與臣嘿嘿直樂:“行啊隊長,真夠狠的。”
陸與臣似乎也發覺了藍特斯有些不大對頭,多少有些愧疚地放下手中的勺子:“我真的沒注意你們在說什麽。”
“行了,沒關系,”王愛國潇灑地一揮胖手,“要不怎麽說天然呆最兇殘呢!”
“我希望我們內部能緊密團結起來。”
“……可團結了,這不,就是緊密得沒縫兒了,一不小心,擠出去兩個。”
“……”
早餐過後,安排好了衆人本身的工作并做了簡單的記錄之後,陸與臣和王愛國帶上通訊工具與武器,前去尋找失蹤的孿生兄弟。
此時此刻,倆人正身處一片工業廢墟的角落,看不出來這裏原來在生産些什麽,只是這裏應該曾經遭遇過一場極大的火災,在那之後,包括哪怕是一個機械零件,似乎也被處理得幹幹淨淨。費爾戈列正處于盛夏,腳下是寸草不生的焦土,放眼望去,開闊的工廠前空地上,三三兩倆地緩慢爬行游走着漫無目的零落幾個喪屍,他們有的衣衫破碎,似乎已經死了很久,而有的也許才被傳染沒多久,肉體勉強還保持着完整,只是皮膚下顯露出死亡特有的灰敗。
“它們出來吃早餐了。”胖子腦袋擠到陸與臣旁邊。
陸與臣将手中的小型爆裂槍管上膛:“這裏是無人區,吃什麽?”
胖子戳了戳他:“你回頭看看我。”
陸與臣莫名回頭:“怎麽?”
“看見我了嗎?”
“……看見了。”
“看見我的左臉寫着早,右臉寫着餐嗎?”
陸與臣:“……”
“您別高興,就您這細皮嫩肉的,那字寫得比我還大個。”
陸與臣:“……”
就在這時,胖子忽然伸了伸脖子,鬼鬼祟祟地望了望四周,腳尖不客氣地捅了捅陸與臣的屁股,忽然轉移了話題,壓低聲音道:“唉,隊長,聽見廠房裏有人在哭了嗎?”
陸與臣滿臉無奈:“王愛國同志,別玩了成嗎?”
王愛國很委屈:“老子在關鍵時刻總是很嚴肅的,麻煩您側耳傾聽啊!”
“還會用成語了,回頭給你獎勵朵小紅花。”
“嗤,隊長,您真損。”
“走吧!”
“哪去啊?”
“去廠房裏面,看看誰在哭。”陸與臣将槍随手插回腰間。
這回換王愛國很無奈:“我就讓你聽聽,沒讓你去看看。那倆印度青年猥瑣男能哭出這種聲音嗎?——還有隊長,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上過膛的槍随便揣口袋會打爆你的小鳥啊。”
“……”陸與臣尴尬地抽出槍握在手裏,扭臉,“費爾戈列也是有罪犯後代的,那些理應劃歸為合法地球公民。”
“那是因為軍部的高層覺得老鼠的兒子除了會打洞沒可能做出燕窩。”王愛國胖臉一抖,“和平共處第一原則為勿談國事,你贏了,要去看看就看看去。”
兩人邊低聲交談,邊走進廠房內部。
走在前面的王愛國前腿剛邁進大門,立刻就剎車了,并情不自禁地低罵了一句“我艹”。
陸與臣原本與他相互背對互相掩護,此時也不由得回頭向廠房內望去,只一眼,原本清秀的臉上立刻陰沉下來。
空曠的廢棄廠房高高的屋頂上,不知道什麽年代的吊扇還在轉動,這裏的供電竟然從來沒有停止過一樣。
其中兩個吊扇上,挂着兩個黑漆漆的東西,随着吊扇的轉動沉重地甩動着。若是黑夜,定然是看不清那是什麽,但是在這接近正午的時間,外面的光線很足。
所以陸與臣看見了巴菲曼孿生兄弟。
雖然看不清面容,但被粗麻繩牢牢各自挂在吊扇上的兩人軀體無力下垂,顯然,二人已經死去多時。
陸與臣收回目光,在吊扇之下,找到了哭泣聲音的來源。
一個少年蜷縮在角落,衣衫褴褛,發抖,哭泣。
再走近一些,陸與臣看見了他手臂上縱橫交錯的新舊傷橫,看樣子是長期受到打罵虐待而留下的痕跡。
就在他想再靠近一些時,忽然,一只手猛地拽住他的胳膊!
陸與臣一怔,猛地回頭,卻看見王愛國少有地一臉嚴肅,正沖自己搖頭,示意他不要再試圖靠近。
陸與臣後退一步,表示妥協,然後試圖用清晰的英語問:你是誰,為什麽在這裏。
再來來回回問了很多次後,那個少年終于從臂彎中擡起臉來,他的神情惶恐無助,黑色天然卷發整潔幹淨與他爬滿淚水、漂亮到極致的五官完美地結合在一起。
少年灰藍色的雙眸死死地盯着陸與臣,嘴裏反複重複一個單詞:KEY。
“示威。”王愛國飛快地冷笑了一聲,緊繃地聲音使他緊張的情緒暴露無遺,他湊近陸與臣的耳邊,悄聲道,“這是妓女的孩子,給他媽拉皮條的,誰知道路上遇見了KEY的人,給他上演了現場版美國恐怖片。”
陸與臣瞥了他一眼,知曉這是讀心術的功勞。
這時他走向那個少年,王愛國就沒有再阻止他。陸與臣停在少年面前,沖他伸出手,少年也不客氣地借力站起,肮髒的衣服毫不在意地靠在焦黑的土牆上,支撐他幾乎就要虛脫的身體。
陸與臣拿出通訊器,簡短地接通了機械師洛德的通訊器。
那邊很快就有了回應。
陸與臣深呼吸一口氣,這才道:“通知軍部,将巴菲曼孿生兄弟的遺書轉交到他們的家人手裏。”
洛德顯然對這個情況非常茫然,一時間,那邊竟是死寂一般的沉默,只聽得見他輕微得幾乎消失的聲音。
陸與臣挂斷了通訊。
他轉向那個少年,而少年顯然沒有猜到他會忽然結束通話轉向自己,驚慌地收回原本流連于陸與臣面孔上的目光,臉上露出一絲尴尬和少年特有的害臊,這樣的動作讓他顯得更加手足無措。
陸與臣覺得自己現在肯定是笑不出來了,于是只能盡量溫柔地問:“你叫什麽名字?”
那個少年猶豫了片刻,他走到陸與臣身邊。陸與臣這才發現,這個少年似乎只比他矮上半個頭不倒,随即,他聽見了沙啞、處于變聲期中少年們特有的粗糙聲音。
“我叫,奧伊·意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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