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輿論
頭頂的燈閃爍幾下徹底宣布壽寝正終。
許伯通關閉戲曲,跟物業打電話,聲音在狹窄的通道中回蕩。
但凡他再往前挪挪步子,就能看見角落裏吻得難分難舍的“兄妹”。
舒晚大氣不敢出,背脊緊緊貼在牆壁上,任由許渝城的唇舌作亂,分不出絲毫精力應對,豎起耳朵聽外面的動靜。
許伯通塞回手機,邊調整收音機邊進入電梯,門“叮”地關閉。
舒晚登時松了口氣,手肘抵開男人,毫無殺傷力地瞪他,喘道:“太危險了。”
許渝城抹掉嘴角的水漬,“是你先挑起來的,怪我?”
“……”
舒晚理虧,惱羞成怒地踢了下他的褲角,像撓癢癢似的。
許渝城歪歪頭,不理解小姑娘突如其來的不滿,思考片刻,謹慎發言:“那下次,挑個安全的地方?”
他的語氣和措辭像在跟她讨論什麽嚴肅的學術問題,舒晚臉頰發燙,嘀咕:“沒下次了。”
“……”許渝城好整以暇地瞅她,不表态,只道:“回去吧。”
她打着扔垃圾的由頭溜出來,已經耽誤太久。
舒晚不舍:“那,等你歸隊了再視頻。”
許渝城擡擡下巴,“行。”
回家果然被追問原因,舒晚借口在院子裏溜達消食,輕易脫身。
洗完澡反鎖房門,鑽進被窩,戴耳機,撥通視頻。
許渝城很快接起,沒開聲音,看樣子應該是剛洗漱完,發梢還滴着水。
他找了個東西将手機立在桌上,然後拿毛巾胡亂擦頭發,跟隊員講話。
對方聽得認真,重要的地方就記在本子上。
許渝城拍拍他的肩,表情帶了欣賞的意味。一米八幾的大高個不好意思地摸摸寸頭,又說了幾句才離開。
屋裏只剩下他自己。
許渝城坐回椅子上,打開聲音,“還不睡?”
舒晚托着下巴,“不困。”
許渝城進浴室忘拿睡衣,只好湊活穿了訓練服,圓領有一部分料子被浸濕,貼在流暢的頸部線條上。
濃眉大眼,紅唇微抿,沒有任何表情,卻性丨感的要命。
舒晚癡癡地樂:“哥,你長得真好看。”
許渝城擦頭的動作一滞,垂眸,不搭話。
他們兩個聚少離多,戀愛以來大多數時間都靠着視頻度過,但這樣正和舒晚心意,畢竟隔着屏幕調丨戲人,總能收獲別樣的驚喜。
比如現在,許渝城表面上過得去,但耳根的小塊肌膚卻因她的話變得通紅。
舒晚像只得逞的小狐貍,狡黠道:“以後孩子像你就好了。”
“……”
許渝城擡眸,心頭一軟,聽她咋呼:“哇,那是滿天星?”
許渝城瞥見角落堆的幹花,“上次隊裏錄宣傳片送的。”
舒晚截了張圖,“我可以發微博嗎?”
“嗯。”許渝城無所謂:“喜歡下次給你買一束。”
語畢,瞥見門口來通知開會的隊員,向他做個手勢,準備結束話題,“想我了就發消息。”
“好。”
許渝城指尖蹭了下淚痣,幹巴巴地威脅:“不許在劇組亂搞男女關系。”
舒晚噗嗤笑出聲,舉手保證。
結束通話。
舒晚打開微博,編輯文案——
[滿天星代表我很喜歡你(配圖)]
發送成功。
眨眼間,點贊和轉發數量快速上漲。
舒晚翻個身,找到舒服的姿勢看評論——
[私奔在銀河系:我們也很喜歡你麽麽麽麽]
[別偷我兔子啦:不看花!要看你!哼]
[七七:老婆給張自拍吧,想你想你想你× N]
……
[提拉米蘇:卧槽,這是要跟任宇公開嗎?]
[ qyqy:前排圍觀]
[路人黑:圍觀+1]
[ mimic:圍觀+3.1415926]
……
下面的評論幾乎都是“圍觀”,舒晚不明所以,刷新頁面,點贊數最高的評論彈出來——
[演員任宇:漂亮,不僅是花]
舒晚一個躍起,點進頭像查看,是正主沒錯。
這是什麽情況?
他們的合作僅限于鏡頭前,沒人通知她微博也要互動啊。
舒晚捧着手機,大拇指不安的來回揉搓:說不定任宇只是單純的誇贊,是她太過敏感了。
于是禮貌的回複:謝謝。
乞料第二天網上到處是她跟任宇官宣的消息。
白郗的電話快被媒體打爆,他一一應對,忙得焦頭爛額。
最後兩家團隊不得已提前結束炒作關系,前後發布澄清聲明。
兩家粉絲就誰蹭誰熱度的問題争的不相上下,雖說鬧得挺難看,但劇的熱度也因此上升,舒晚再次吃了波紅利。
畢竟黑紅也是紅,趁着當下熱度,有不少造型團隊找上門,甘願降低價格跟她合作。
最終都被舒晚婉拒。
“傻不傻?多好的機會你不要,非要跟許濃月合作。”
舒晚兩手一攤:“我樂意。”
賊兮兮的模樣,讓人生氣又好笑。白郗拿她沒辦法,盤算着要不要找許渝城告小狀,讓他親自來管教一下。
—
這部劇舒晚的經紀公司參有股份,對于藝人自帶造型團隊的要求,自然不會被拒絕。
盡管衆人心裏已經有個底,但看到舒晚帶着許濃月出現在劇組,還是引發了不小的轟動。
許濃月對此置之不理,叼着煙,穿了件髒兮兮的襯衫裙,長發失去光澤,被挽成團子,用掉漆的夾子夾住。
她瞥見鏡子裏小姑娘拿着手機毫不收斂的笑,調侃:“跟男朋友聊天?”
“嗯。”舒晚順着她的動作擡擡下巴,神秘兮兮地:“保密。”
許濃月嗤笑:“那個任宇就是被拉來擋刀的吧。”
道理是對的,但她這話聽起來讓人覺得不舒服。
舒晚解釋:“各取所需而已。”
得。許濃月并不好奇其中原委,挑眉:“抿一抿口紅。”
舒晚照做。
—
拍攝第一天格外順利。
結束之後,主演們結伴到附近的餐廳吃飯。
期間任宇找到空隙來跟她道歉,說沒想到自己的無心之舉會引來這麽大的誤會。
舒晚沒放在心上,一笑了之。
飯局進行到尾聲,導演突然起身下樓迎接資方。
進來的人竟然是王鶴潤,他比先前見面時更加圓潤,挺着大肚子,走路都有些困難。
舒晚靠門坐,冷不防四目相對,窘迫的不知該怎麽應對。
王鶴潤豆大的眼睛眯成一條縫,玩味地瞅她。
舒晚忍着惡心跟他握手問候,察覺到粗糙指腹在手背上摩擦,像觸電般抽離,驚恐地後退幾步。
白郗立馬将她護住,找補道:“對不住王總,小晚她認生……”
“不礙事。”
王鶴潤并不介懷,扭頭繼續跟其他人說笑,卻在無意間看向舒晚,眼神猥丨瑣。
“聽說小晚跟任宇好事将近了?”
舒晚被點到名字,擠出笑:“沒,都是網上瞎傳的。”
“哦?現在還單身?”
“……”
王鶴潤拒絕旁人的位置,徑直坐在舒晚身邊,一坨龐大的身軀卡在檀木椅子裏,從口袋掏出幹癟的煙盒扔在桌上。
導演看眼色,立馬遞過去一根,幫忙點燃,谄媚地笑:“演員嘛,免不了傳個緋聞。”
王鶴潤心滿意足地吸了口,煙霧嗆得人反胃,懶洋洋地掀起眼皮,“我問你了?”
導演一愣,笑僵在嘴角。
屋裏的氣溫驟降,舒晚穩坐在椅子上,心裏打鼓:先前他就對她表現出那方面的意思,躲來躲去,還是沒躲過。
現在王鶴潤是資方,如果得罪了他,別說她,連白郗都得卷鋪蓋走人。
舒晚靈機一動,扯住要勸的白郗,搶先開口:“王總這麽問,肯定是知道了嘛。”
邊說,邊給男人斟酒。
王鶴潤被她這幅順從的态度惹得快活,惬意地張開手臂,搭在她的椅背上,順便沖屋裏其他人示意,“坐吧,別拘束。”
繼而跟舒晚搭話,表情油膩,“我不知道,你講講。”
言語之下,調丨戲的意思明了。
在座的男人除白郗和任宇外,都耷拉着腦袋不敢說話。
任宇剛要站起來打抱不平,緊接着被經紀人狠狠地瞪了眼,無聲威脅,震懾力十足。他抵抗不過,忿忿地坐下。
白郗嘗試着加入話題,尋找時機幫舒晚解圍。可她掏出手機,打開通訊錄。白郗瞥見備注,頓時安下心來,等着看好戲。
舒晚晃晃屏幕,聲音輕而堅定:“我男朋友是特警隊的,王總要認識一下嗎?”
“……”
王鶴潤臉上的肥肉抖了抖,眼神不自在地飄忽,強撐着說:“小丫頭片子,淨唬人……”
看他不信,舒晚一不做二不休,要撥通電話。
白郗趕緊摁住,配合她演戲,“哎,打什麽電話,王總肯定見過……不知道您還記得不,咱們上次聚餐,碰見的警察同志,裏面有個是小晚的男朋友。”
他拍拍舒晚,“真誠”提意見,“這個時間,警察同志應該下班了,不然請他一塊兒來吃頓飯?”
舒晚當然同意。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說的痛快,王鶴潤被吓得不清,煙抽一半就扔了,看着桌上的殘羹剩飯也沒了胃口。
他豁出去這麽些錢投資,就是為了舒晚,結果妞兒沒泡到,還差點惹上警嫂。
王鶴潤心情跌至谷底,強顏歡笑:“我就開個玩笑,你瞧,年輕人還當真了……”
導演在心裏翻了個白眼,迎合道:“年輕氣盛。”
舒晚懶得跟他們虛僞,笑過就算,剩下的善後工作交給白郗。
這頓飯堪比“鴻門宴”,一行人各自心懷鬼胎,假意客套。離開時,舒晚特地磨蹭到最後,不與他們同行。
衆人聚在走廊聊天等電梯,王鶴潤被簇擁着,贊美的話不絕于耳,他被哄得開心,一時忘了舒晚。
舒晚靠着牆休息,百無聊賴地翻騰手機頁面,點開軟件再退出,裝作有事在忙,拒絕跟人交流。
走廊盡頭包間的門打開,有另一撥人出來。
舒晚低着腦袋,餘光瞥見有人走近,于是站直挪地方讓對方經過,突然有道男聲在她耳邊炸開:“許隊,是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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