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現場教學

第66章 現場教學

黑色路虎緩緩彙入車流, 直到看不見,徐淼才收回視線。坐在她對面的斯文男人,微微蹙了一下眉,眼底帶着一抹心疼:“現在還不是時候, 千萬別沖動行事, 因小失大。”

徐淼松開緊握的手, 手心兩個深深的指甲印, 眼中帶着刻骨的恨意和病态的執拗:“我知道。”

“夜鷹”到達京都的第二天,湯姆也轉到了京都軍總醫院。其實以他目前的情況,可以不用住醫院, 但相比住酒店, 夏小初覺得還是住醫院更方便一些。

經過兩個月的針灸,湯姆的雙腿已經恢複知覺, 這給了湯姆以及他的家人極大的希望。對夏小初也更加的尊敬,幾乎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夏小初說醫院方便,他們二話不說就住進了醫院。相比醫院肯定是酒店更舒服,也更方便家人照顧, 但只要是夏小初的意思, 他們都會無條件的順從。

經過之前的事, 許院長一直擔心夏小初會對他們醫院存有芥蒂,雖然他竭力做出彌補,但也不知道夏小初會不會接受。現在看到夏小初把病人轉到他們醫院, 許院長激動的差點老淚縱橫。

湯姆轉過來沒幾天,大家就都知道了他的情況。夏小初會中醫這件事, 軍總醫院不少醫生護士都知道。夏小初經常會用針灸輔助手術,這也算是她的一大特色。

但知道她會中醫,跟知道她能治好癱瘓病人是兩碼事。脊柱外科主任還專門要去湯姆之前在西北軍醫院的病歷研究過, 這種程度的損傷,西醫是根本不可能治愈,換句話說,高位截癱是必然的。

但在對湯姆做過檢查後,他被深深的震撼到了,原本應該沒有任何直覺的雙腿,現在不但有感覺,還能輕微的自主移動,這說明什麽?這說明他受損的脊椎和神經已經修複。而這個過程,夏小初只用了兩個月,這在西醫看來簡直不可思議。

夏小初每隔一天會來給湯姆針灸一次,她不來的那天,湯姆會在物理治療師的協助下進行複健。而只要她出現在醫院,脊柱外科的黃主任就會第一時間趕到,如一個忠實粉絲般全程跟随。

黃主任的行為是對夏小初能力最好的佐證,夏小初的名字通過醫生護士、病人和病人家屬迅速傳遍開去,一時間,夏小初的醫術被傳的神乎其神。

然而就在這一片贊譽中,卻有一道極不合群的聲音。神經外科主任辦公室,翦主任拍着桌子大罵夏小初嘩衆取寵,湯姆就是一個托,一個夏小初用來提高聲望的托。

翦主任在辦公室裏罵的起勁,但卻沒什麽人理他,就連同科室的醫生護士也都避着他走。經過之前那件事,翦明旭在醫院的名望極速下跌,雖說還沒到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步,但也差不多了。在很多人心裏,醫德比醫術更重要。為了自己的名聲就置病人的生死于不顧,這是不能容忍的醫德缺失。

翦主任的謾罵對夏小初造不成任何影響,她照常每隔一天來一次醫院,對黃主任跟屁蟲似的行為也未加阻攔,甚至黃主任提出的醫學問題,她也會予以詳盡的解答。

于是,醫院裏經常會出現一道奇景,年輕女醫生在那裏說,滿頭白發的老醫生則在一旁認真地做筆記。像老師在給學生上課,只是學生和老師的位置好像倒轉了,畫面看着有點滑稽。沒過幾天,老醫生邊上又多出了幾名醫生,和老醫生如出一轍的做着筆記,認真上課。

夏小初給湯姆針灸的過程就這樣變成了教學現場。雖然夏小初給湯姆治療用的是針灸,但很多時候,中醫和西醫是相通的,是可以相輔相成的。

醫院這邊一切順利,但其他地方就不是這麽順利了。

一個星期前,陸向晨帶着謝靜然安全抵達京都,路上很平靜,沒出現任何異常。夏小初松了口氣的同時,心裏反而更加擔憂了。

對方越是沉得住氣,越說明在謀劃大行動。

她把自己的擔憂告訴了大哥,大哥也是跟她一樣的看法,甚至已經查到,這兩人目前就在京都。

但京都這麽多人口,要找兩個人猶如大海撈針。從目前掌握的線索來看,徐淼确實和那個“斯文敗類”在一起。“斯文敗類”有好幾個身份,光中文名字就有三個。其中最常用的一個便是徐正義的幹兒子蕭陌。還有一個身份是M國華僑,在夏國投資了好幾個項目,還積極慈善,捐建了好幾所希望小學。在津市,歸國華僑上官灏一上過好幾次財政新聞和社會版頭條,形象十分正面。

夏小初翻看着手上關于上官灏一的資料,視線突然停頓在他投資的其中一個項目上,生物制藥。

津市有兩家制藥廠,一家是老牌制藥廠,以前是國營企業,後來專為私營。另一家是近兩年新建的合資企業,主要生産一種新型抗癌标靶藥。上官灏一投資的就是這一家,從股權分配上來看,上官灏一雖然不是法人代表,但他擁有公司的最高決策權。換一句話說,上官灏一是制藥廠的幕後大老板。

夏小初知道這種标靶藥,是M國一個生物實驗室的專利,賣給了好幾個國家。夏小初當時就在M國,但她沒聽說夏國也買了這個專利。當然,也有可能是後來買的,事情過了以後她就沒再關注,不知道也不出奇。

這種标靶藥的适配性很強,很多種癌症都可以用。夏小初的目光停留在去年的純利潤上,片刻後,從一堆資料下面翻出去年的出貨記錄。

賬面做的很平整,看不出任何異樣,但夏小初就是直覺裏面有問題。

自從兩人登記結婚後,夏小初就兩邊住,秦琸易自然也跟着她兩邊住。晚飯也是兩家輪着吃,有時候也會在駐地裏吃完再回來。

領證第二天,秦琸易就向上面申請了住房,雖然兩家都有地方給他們住,但兩人還是希望有自己的小天地。

這天在駐地吃過飯,兩人開車回到夏家,意外的看見了好些天不見的夏博岩。

正好大哥也在,夏小初就把自己的想法說了。

“你要去制藥廠?不行,太危險了。”秦琸易第一個不同意。

夏小初從背包裏掏出工作證:“我不偷偷的去,我光明正大的去。作為景恒制藥的開發總監去參觀學習,能有什麽危險?”制藥廠上個月已經正式投入生産,下個月第一批止血噴霧就會面世,其中一部分會以公司名義捐贈給部隊。

夏博岩劍眉緊皺:“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夏小初搖頭,收起工作證:“就是什麽也沒發現,才要去。”

秦琸易沉着臉冷冷地看了夏博岩一眼。

夏博岩:“我安排人去查,你別去。”

“你派去的人不一定看得出問題。”夏小初還是堅持自己去。

夏博岩看了秦琸易一眼:“那我派兩個人保護你。”

“我跟你一起去。”秦琸易突然開口,語氣不容置疑。交給誰他都不放心,還是自己看着最好。

夏博岩點頭:“也行,我再派兩個人給你們。”

“不用,我們有人。”沒道理放着“夜鷹”不用,用其他人。

夏小初打電話給九師兄,也沒瞞着他,直接把自己的目的說了。

曲子濯第二天就給了她回複,對方答應了,時間定在三天後。

出發那天,秦琸易從“夜鷹”裏抽調了兩人,老年和小麽。

曲子濯之前說公司會有車過來接他們,做戲做全套,很多細節都不能忽略。然而,當車門打開,曲子濯赫然坐在上面。

夏小初面露驚訝:“九師兄?”

“上車。”

“哦。”夏小初乖乖上車。

秦琸易跟在她後面上車,對于曲子濯的出現,一點不覺得驚訝。

小麽看見曲子濯,神情十分激動:“師父。”

曲子濯朝他一點頭:“上車。”

老年還是第一次看到小麽的師父,沒想到這麽年輕,一時間不知道該叫什麽。

曲子濯對他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我姓曲。”

老年立刻會意:“曲先生,我姓年,你叫我老年就行。”

從京都到津市,走高速需要一個半小時。

相比景恒制藥,羅瑞制藥小的可憐,總共只有一座廠房,一棟辦公大樓和一棟員工宿舍。

羅瑞制藥的老總羅淮親自出來迎接,他顯然不知道曲子濯會來,在看見曲子濯的時候,明顯愣了一下,随即揚起更加熱情的笑容,甚至帶上了一點谄媚。弓腰曲背的将他們一行人往辦公大樓裏引。

夏小初對辦公大樓沒興趣:“我們可以去廠房看看嗎?”

羅淮看了夏小初一眼,眼底閃過一抹精光,臉上的笑容卻絲毫未變:“可以可以,當然可以。”說着就引着他們往廠房走。

夏小初和秦琸易對視一眼,跟着羅淮走進廠房。廠房裏共有六條流水線,四條在工作,還有兩條蒙着黑布。

察覺到她的視線,羅淮笑着解釋:“目前四條流水線已經夠用,這兩條是後備。”

夏小初點頭表示明白:“羅總,這四條流水線生産的都是同一種藥?”

羅淮笑着點頭:“對,都是同一種。”

“那你們這标靶藥的産量不小啊。”夏小初在邊上看了一會,已經大致推算出每日的産量,和之前出貨單上的數目基本吻合。但如果六條流水線一起工作,那這數量就大大不對了。

夏小初在廠房裏繞了一圈,在經過一扇大鐵門的時候停下了腳步。鐵門看上去很厚實,也很結實,邊上有個電子密碼鎖。顯然,進入這道門需要門卡或者密碼。

夏小初指着鐵門:“這裏是?”

羅淮笑着解釋:“這裏是原料倉庫。因為有些原料需要冷凍保存,所以,裏面是一個很大的冷凍庫。”

走到外面,夏小初又回頭看了眼廠房,等羅淮走遠一些,壓低聲音問身邊的男人:“看出點什麽沒有?”

秦琸易:“不是冷凍庫。”

夏小初接話:“沒有壓縮機的聲音。”他們在裏面那麽久,一點壓縮機的聲音都沒聽見。造成這種情況只有兩種可能:一,壓縮機處于停機狀态。二,根本不是冷凍庫。

既然說有原材料需要冷凍保存,為了保持低溫,不可能停機。所以,第一種可能不存在。那麽就只剩下第二種了,裏面根本不是冷凍庫,但又用了冷凍庫才會用的超厚保溫密封門。

“你懷疑那兩人躲在裏面?”

夏小初輕輕地搖了一下頭,她倒是沒這麽想過。這裏工人進進出出,絕不是一個好的藏身之處。如果是她,她不會躲在這種地方。

但她有另一個懷疑:“回去再說。”

羅淮熱忱邀請他們留下來共進午餐,被曲子濯婉拒了。

一行人坐上車,曲子濯問夏小初:“有什麽發現?”

夏小初:“那裏面根本不是什麽冷凍庫。”

曲子濯點頭,顯然也同意她的說法。

夏小初眯起眼睛:“我懷疑裏面藏了武器。”

秦琸易沒出聲,臉上的表情絲毫未變。

曲子濯蹙了一下眉,神色凝重起來:“你怎麽知道?”

“直覺。”

老年從兜裏摸出一樣東西:“也許你的直覺是對的。”

攤開在他手心的是一個黑色彎扣,夏小初拿起來看了看,看不出是什麽。

秦琸易接過去,看了看後道:“MG65-1組裝盒上的卡扣。”

老年點頭:“沒錯。MG65-1是M國最新型號狙/擊/槍,有效射程2000米。這是它外盒背帶上的卡扣。”一般人就是撿到也不知道是什麽,比如夏小初,就算看見也不會聯想到狙/擊/槍上去。

夏小初又拿過來看了看,還是什麽也沒看出來,上面即沒字也沒圖,就一個光禿禿的扣子:“你們是怎麽看出來的?”

老年解釋:“這種材質很特殊,它和槍管是同一種材質,一上手就能摸出來。”

夏小初摸了摸沒感覺出特別來,把東西還給老年:“還有一個發現,也不能算是發現,只能算是猜測。”

曲子濯:“你說說看。”

夏小初:“九師兄,一條這樣的流水線需要多少錢?”

“全自動G國進口流水線不會少于兩千萬。”曲子濯前不久剛訂購了一批,所以很清楚。

夏小初:“那兩條就是四千萬,四千萬就這麽放着積灰?這不符合經濟效益。”

“你的意思是他用這兩條流水線生産其他藥?”秦琸易問。

“不見得是其他藥,我粗略算過羅瑞标靶藥的市場占有率,和他的出貨記錄有出入。”她只要去醫院藥房轉一圈,就能大致估算出來。

“刻意瞞報出貨量,”曲子濯立刻抓住重點,“目的只有兩個,逃稅和瞞報利潤。”

夏小初覺得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到底有沒有瞞報出貨量,這就不用她去調查了。至于“冷凍庫”裏的武器,更應該交給專業人士去處理。

這件案子主要由夏博岩負責,“夜鷹”協助調查及配合行動。

當天夜裏,秦琸易帶着“夜鷹”潛入羅瑞制藥,夏小初開車在外面接應。

夏小初把車停在制藥廠對街的巷口,這裏原本就停着幾輛車,她混在裏面不容易被發現。停好車,夏小初放出瓢蟲,打開手機開始觀看現場直播。

夏小初白天就發現廠裏到處都是監控,特別是廠房周圍,十幾個監控器,幾乎無一死角。

不過監控這種東西,防普通小賊還可以,對秦琸易他們就沒多大用處了。

幹擾監控,再控制監控室,輕而易舉就搞定了。

一般流水線都是二十四小時不停歇,車間工人三班倒。羅瑞制藥自然也不例外,淩晨兩點,廠房裏燈火通明,從外面就能清楚聽到裏面流水線工作的聲音,偶爾還能聽到工人在裏面說話。

秦琸易一招手,随即左轉擦着牆角拐到廠房側面。

整個廠房都是封閉的,沒有窗戶,只在靠近屋頂的地方有幾個排風口。夏小初控制着瓢蟲飛進排風口,通道并不長,很快就到了出口,原來是流水線操作間。

幾個排風口,夏小初一一試過,都是操作間。

也就是說,“冷凍庫”是密封的。唯一的入口就是白天看到的那扇門。

夏小初把這一發現告訴秦琸易,問:“現在怎麽辦?”

“裏面有多少工人?”

這個夏小初之前已經看過:“每條流水線兩人,一個主管,總共十三人。”此刻六條流水線全都在工作,說明夏小初之前的猜測是正确的。

夏小初看了,六條流水線生産的全部都是标靶藥,從原料到包裝都一模一樣。

“你們準備硬闖?”

秦琸易重新繞回前面:“不需要。”對付普通人用不着硬闖。

“有人出來了。”瓢蟲一直觀察着裏面的動靜,看到主管模樣那人走到門邊,用胸口的工作牌刷開了大門。

秦琸易立刻示意大家隐藏。

大門打開,走出來一個“地中海”男人,只見他轉身走向辦公大樓,大門在他身後緩緩合上。

秦琸易一個閃身在大門徹底合上前進入車間。片刻後,大門再次打開,“夜鷹”隊員魚貫而入。地上橫七豎八的躺着十二名工人,全部都是被秦琸易一個手刀劈昏的。

秦琸易扯下一名工人脖子上的工作牌,對着密碼鎖刷了一下,沒刷開。意料之中。那就只能破解密碼了。

夏小初還是第一次見秦琸易用這麽高科技的東西,只用了十幾秒鐘,密碼鎖滴的一聲,破解了。

厚重的鋼質大門緩緩打開,随着大門打開,裏面的燈一盞盞亮起,景物也清晰的呈現在大家眼前。

一百多平米的空間裏堆滿了木箱,粗略一看,至少有兩、三百個。

秦琸易走進去,打開其中一個,十枚手/雷整齊的碼放在裏面。

其他隊員也各自打開一箱。

小貓在看清箱子裏的東西後,不禁驚叫出聲:“卧槽,RPK18,好東西啊!”

李峻打開箱子:“我這也是!”

“我這個是MG65-1,卧槽,這箱也是。”陸向晨一連開了好幾箱,不是MG65,就是RPK18,全都是目前國際上最新型重型槍/械。

“卧槽,連火/箭/炮都有,他們這是打算炸掉整座城市?”

秦琸易合上箱子,拿出手機聯系夏博岩。其實夏博岩已經看見了,他手機上也裝了個瓢蟲遠程APP,和夏小初一樣,他也在看現場直播。

電話接通,秦琸易快速彙報了這邊的情況。

夏博岩已經在趕來的路上,淩晨四點,他帶來了一輛集裝箱以及一個連的士兵。

夏博岩接手,秦琸易帶着“夜鷹”撤退。

回到京都已經是淩晨六點,車剛下高速轉入市區,秦琸易的手機響了。

接通,夏博岩的聲音略顯焦急:“地鐵2號線雍和宮發現疑似炸/彈,我懷疑跟這次的事件有關,你帶人過去看看。小初就別去了,她一晚沒睡,讓她回去休息。”

秦琸易挂斷電話,看向夏小初:“都聽見了?”

“我要去,沒得商量。”這麽危險,她怎麽能不跟着去。

看她态度堅決,秦琸易也歇了勸說的心思:“去可以,不過要聽我指揮,不準擅自行動。”

夏小初應得十分爽快:“可以。”雖然是夫妻,但在工作上,夏小初從來不耍小性子。

車子剛轉上立交橋,秦琸易的電話又響了,還是夏博岩:“火車南站和機場都發現疑似炸/彈。我已經派人過去查看,不排除有人惡作劇,但也不能掉以輕心。”

秦琸易皺眉:“知道。”

“小初回去了沒有?”

秦琸易不出聲。

夏博岩:“叫她聽電話。”

夏小初接過電話:“這是我的工作,不能因為危險就臨陣脫逃。”

夏博岩也知道讓她乖乖回去不可能:“去可以,但不準進去,只能在外面等。記住你是軍醫,不是排雷兵。”

“知道,我會待在安全地方。”夏小初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拆/炸/彈,她可沒這個本事。

秦琸易接過手機,夏博岩在那頭不放心地叮囑:“看好她,別讓她胡來。”

秦琸易表情嚴肅:“放心。她是你妹妹,更是我妻子。”作為丈夫,他比誰都更緊張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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