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屠殺

為防有人闖入，發現不對勁。所以我沒有多做停留，确定他暫時不會有事情後，我便恢複了房間內的一切，隐于暗處。

這一天過得極慢，傍晚之時，我正準備潛入，突然發現屋頂有血氣聚集，我還未明緣由，東來屋內的小丫鬟便瘋瘋癫癫的跑了出來，一邊跑一邊喊“将軍醒了，将軍醒了...”

瞬間整個府邸都震了震，然後大路人馬闖進東來的房間，屋子裏開始七嘴八舌的說起話來。這般情形，我自然是進不去了，只好頹然的躺在屋頂晚霞，而剛剛的那方血氣，卻像是我的幻覺一樣，消失得毫無痕跡。

東來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恢複了，還沒兩天，東來便帶着一堆人，甲胄随身，離開了京城。

我心酸的看着這一切，暗想自己不過是将一個魂魄送入凡人的軀殼，怎的這麽艱辛？

東來帶着人沒日沒夜的趕路，我根本找不到時機，只得一路尾随，去了邊關。

戰場我已經不陌生了，所以看着他們厮殺心中平靜無波。反倒是東來令我刮目相看，以前的他對人慈悲的很，可是現在的他，在戰場上殺人毫不手軟，跟以前收妖的時候一模一樣，好像那些人不是他的同類一樣。

特別是他追擊敵軍到一處村莊，我親眼看着他下令屠了整村的人，眼中毫無慈悲，冷漠的讓我覺得是不是我的法術有問題，找到的根本不是東來？

那一天，我守着被屠殺的村莊，直到大火燒盡，灰白的灰漫天飛舞，我依舊不能回神！腦子裏浮現出以前東來在戰場上悲天憫人的樣子，一會又變成帶着面具，冷漠的下令屠殺的人。

兩種不同的表情出現在同樣的環境，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出了什麽問題，反正那一刻我心裏十分難受，好像被屠殺的是我的親人和鄰裏。

鐘馗帶着鬼差到的時候，我慌神得厲害，被他冷冷一瞪，我傻乎乎的問了一個問題“我是不是找錯人了？”

鐘馗給了我一壺酒，帶着我去了一處清淨的溪水邊，幽幽說道“你知道什麽是愛嗎？你知道為什麽你們妖必須要修煉成人，才能修煉成仙麽？”

我當然知道我們為什麽要從妖變成人以後才能成仙，因為人是萬物之靈，從女娲娘娘那時開始，人便淩駕于我們之上。但是我不懂，鐘馗問我什麽是愛有何用意？

鐘馗笑了笑，似乎知道我的疑問一樣，悠遠的說道“紫昙，人被稱為萬物之靈，并非因為他們是女娲娘娘所造。而是因為人有萬物所沒有的情，這種情稱之為愛。人生來就會愛，會愛人，會愛物，會愛美好的事，而你們妖，不會！”

“愛是什麽？你們不是說愛是男女之間的喜歡嗎？怎麽又變得這麽複雜？”我望着鐘馗，有點被他說糊塗了！

“愛是很多的感情，男女的情為愛，我剛剛說的那些也是愛。愛本身就很複雜，但是因為愛，很多東西才會美好。紫昙，跟你說這些只是想告訴，人是因為有愛，才被稱之為人，才能淩駕于你們之上，如果沒有愛，這個人就只是一個殼子。”鐘馗肅穆的說道。

“那麽我們呢？也只是一個殼子嗎？”我有種憤怒的感覺，我不喜歡鐘馗這樣來說我們。也許人真的很好，但是我們也不差吧？

鐘馗無奈的笑了笑，道“你啊，我說這些不是為了告訴你，你們只是個殼子或者說你們不如人，我只是想告訴你，愛對一個人有多重要，而你的那個和尚卻把愛抽了出來，現在的他沒有感知愛的能力，所以他的行為便不會有愛的仁慈！”

鐘馗的這個圈子轉的有點大，我想了很久才明白他在說什麽！原來這個陌生的東來，只是因為沒有了愛魄，所以變成了這個樣子！

我看了看瓷瓶，突然覺得東來真是瘋了，為什麽要把愛魄給拘出來，難道他不想做人了嗎？

東來殺的人越來越多，身上的福德幾乎都要看不見了，反而是額間的死氣越來越重，殺氣也越來越大。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愛魄的原因，但是我知道，在這樣下去，東來這一生過完，定然要墜入地獄受苦，也許他的修行之路就會這樣戛然而止。

又是一日戰場歸來，東來與将士商談完以後，我悄悄的潛了進去。

“你到底是何人，為何一直跟着我？”我剛進門，東來摸着劍刃背對着我，冷冽的問道。

我看了看四周，并無旁人，也沒有別人靠近的氣息。可是我隐了身形，他如今一介凡人，不可能看到我吧？

咻的一聲，寒光凜冽的劍尖抵在我的咽喉處，東來冰冷的眸子瞪着我，道“你還不現身？”

“你看的見我？”我驀然瞪大眼睛盯着東來，後知後覺的朝着自己身上嗅了嗅，暗想難不成他把上一世的鼻子帶了過來？

東來冷然一笑，反問道“我為何看不見你，難不成你是什麽妖魔鬼怪，會隐身之術不成？”

我把東來上下打量了一番，他跟凡人一模一樣，雙眼之中也并沒有開天眼後的銳氣，但是為什麽能看見我？

我又驚又疑，臉上卻不敢表露絲毫，反而掩飾般的笑了笑，道“公子好眼力，我的确是妖，也會些隐身之類的小法術。只是公子一介凡人，怕嗎？”

我雖然不清楚東來身上到底出了什麽問題，但是我确信自己的隐身術沒有問題，不然這些日子，也不可能一直平靜無波的跟着他。

“竟然是妖，一點也不像世人傳唱的那樣恐怖！”東來似乎很遺憾我不是一個面目猙獰的妖，看我的眼神極為不屑，卻隐藏得很好。

“既然如此，公子可不可以把你的兵器放下，雖然這對我沒什麽用，但是我不喜歡這樣與人說話！”我不想去跟東來争論妖該是個什麽樣子，我現在只想快點把他打暈，然後把愛魄給他送回去。

東來手中的劍朝前伸了伸，道“你是妖，我是人，你我并無交集。你一路跟着我所謂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