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祖父請息怒
葉逸輕聲一笑,道:“祖父是有多不想見着孫兒啊?”
葉祥康看着葉逸,鄭重其事道:“你是大理寺少卿,理應好生輔佐大理寺卿,不該整日無所事事四處閑晃,叫別人看到該說我葉家子孫不務正業,不司正職。”
葉逸溫潤一笑,道:“祖父放心,這個道理孫兒省得,孫兒定不會做出叫葉家丢臉的事情。只是今日剛辦完大案,李大人準了孫兒半日的假。”
大理寺最近在辦的那個案子,葉祥康也聽他這裏的少卿陳斯明說過,也知葉逸前些日子為了這案子四處奔走,有幾日更是在大理寺中徹夜未眠,如今大理寺卿準他半日假期也是情理之中。大理寺就是這樣的地方,忙起來要人命,故而閑下來的時候就要好生休息,以休養生息,好投入到下一個案件之中。
“注意身體,你那爹整日窩在國子監裏不出來,倒是累得你連府裏的事情都要擔待,千萬量力而行。”
“謝祖父關心,祖父教誨孫兒銘記在心。”葉逸拱手躬身,施以謝禮。
“恩。”葉祥康滿意地點點頭,又問道,“你今日來,是想要問什麽?”
葉逸會到司農寺來,多半是心中存了疑惑而不得其解,靠不住他那懦弱的爹,便只能來司農寺與祖父葉祥康聊上幾句。葉祥康也心疼這個孫子,若不是當年他為了葉家臉面将那對母子讓進門,葉逸也不會落得如今這無母又似無父的境地,故而葉祥康也是盡其所能地想要彌補葉逸。
葉逸搖了搖頭,道:“這祖父可猜錯了,孫兒今日來司農寺可不是專程來找祖父的。”
不是專程來找他的?葉祥康狐疑地打量着葉逸,試探着問道:“那是來找陳斯明的?”
葉逸又搖了搖頭,道:“孫兒今日是來找明弟的,順道來看看祖父。”
“葉明?”葉祥康眯起眼睛想了想,這才想起陳斯明先前與他說過将葉明弄進司農寺來的事情,只是他沒在意,此時經葉逸一提,葉祥康才覺出哪裏不對,“葉明為何在司農寺中?”
葉逸一愣,蹙眉問道:“陳少卿沒與祖父說過此事?”
“他說過。”葉祥康說道,“只是當日沒細問他。”
葉逸點點頭,而後道:“是孫兒拜托陳少卿在司農寺中給明弟尋個職位的,此時才來與祖父禀告,還請祖父莫怪。”
“為何要将葉明送到司農寺來?”葉祥康依舊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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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葉逸面露猶豫,似避重就輕道,“明弟也有十七了,該出府見見世面了,只是庶母怕他做別的事情會吃苦受累,又怕他為人欺侮,這才托我在這皇城給明弟尋個清閑職位。只是孫兒也沒那麽大能耐,左思右想也只能将明弟送到司農寺來,不敢叨擾祖父,只拜托陳少卿幫忙照應。”
一聽葉逸這話,葉祥康勃然大怒,道:“怕他吃苦受累?怕他為人欺侮?她既然這麽怕,還讓葉明見什麽世面?幹脆養在身邊供養到死算了!還尋個清閑職位?只懂坐享其成,不思進取!”
葉逸被吓得渾身一抖,垂着頭低聲道:“祖父息怒,明弟還小……”
“小什麽小!他都十七了,還小?!十七的男兒什麽不能做?怕吃苦怕受欺,嬌嬌柔柔的,他是被當成女兒養了嗎?你啊,就是心善!你當他們是庶母、是弟弟,他們卻想着法兒地利用你!這事兒你替他們辦了,旁人見了不會說他葉明如何,只會說你葉逸濫用職權以權謀私!你管他們母子作甚!”葉祥康瞪着眼睛看着葉逸,怒氣使那張溝壑縱橫的臉漲得通紅。
葉逸看着葉祥康,有些猶豫地說道:“可是祖父,明弟既然都進了葉府的門兒,總也不能太不像樣啊。咱們葉家的聲明可是靠着祖父與諸位叔伯這些年一點一滴積累起來的,孫兒實在是……”
葉祥康冷哼一聲,道:“他葉明區區一個庶子,誰稀罕盯着他?罷了,葉明的事情你不必再過問。”
“可是祖父……”
葉逸還想說些什麽,卻被葉祥康不耐煩地打斷,道:“你們那葉府裏,以後是要你當家做主的,你能善待他人固然是好,可該狠心的時候,也要狠下心來,有的人是會投桃報李,可有的人只會蹬鼻子上臉,你要學會分辨。”
葉逸垂頭,道:“是,祖父,孫兒謹記祖父教誨。”
葉祥康嘆一口氣,道:“光記着沒用,你要學會。若不知該如何做,便去唐家與唐太尉讨教一番,他們家世代從軍為将,管束人的手段可是世代累積下來的。”
“是,孫兒知道了。”
葉祥康這才點點頭,道:“你回吧,大理寺的工作勞心勞力,能休息的時候便好生休息,旁的事情別管太多。”
“是。”葉逸躬身行一禮,“那祖父多保重身體,孫兒告退。”
葉祥康擺擺手,便低頭繼續看書。
葉逸這才轉身離開房間。
一踏出門口,葉逸就被人勾住脖子拉扯到一旁去了。
陳斯明摟着葉逸的脖子奸笑道:“你小子可夠壞的了啊,你明知道葉大人年輕那會兒是一個人辛苦打拼出來的,到如今最讨厭的就是吃不得苦又不肯踏實做事的人,你卻還在葉大人面前提你庶母的話,你可真是壞得不顯山不漏水啊。我與你比起來,那當真是小巫見大巫啊!”
葉逸捏着陳斯明手背上的肉将他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拿開,而後微微一笑,道:“陳少卿這是在說什麽呢?在下愚鈍,怎麽就聽不明白呢?”
陳斯明指着葉逸笑而不語,而後又在葉逸背上拍了一巴掌,道:“得了,你快走吧,那唐家兄弟正在司農寺門口等你呢,兩個人四只眼睛,都快把我們司農寺的牆面瞪出窟窿來了。”
葉逸眉梢一挑,疑惑問道:“他們兩個等我做什麽?”
陳斯明撇嘴道:“那我哪兒敢問啊!那倆人往我這門口一站就跟倆滿身煞氣的門神似的,我連靠近都不想,怎會上前搭話?”
何況他就算上前搭了話,人家也未必搭理他啊!這滿長安城裏,也就葉逸把那倆小子當好人。
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葉逸便與陳斯明道了別,向司農寺官署門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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