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賠償
杜晨灰撲撲地趴在草地上,一把劍貼着他脆弱的脖子□地面,“呸”地吐出一口帶着泥土的唾沫,淚流滿面。
他現在心中充滿了悔恨。
叫你腿賤!
本以為就是欺負欺負一個小豆丁兒,沒想到惹來一頭披着羊皮的大妖獸。如果這世上能有一種能倒轉時間的法術,他一定不會接近這個小魔頭身邊哪怕三裏地。
他憤恨地瞥了一眼瑟瑟索索地縮在遠處不敢過來的幾個師兄弟,心裏大罵,卻不敢表露出分毫來。
只因他身邊那要人命的祖宗正神清氣爽地坐在他的身邊,興致勃勃地翻看着從他手指上硬撸下來的儲物戒指,那種不耐的粗暴,直讓他手指現在還鑽心地疼着。
“你你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誰!”被一頓拳腳下來,渾身沒有一處不疼的杜晨再也不敢充什麽老大,氣弱地開口。
好東西可真不少,墨沉舟翻檢着儲物戒中海量的法寶丹藥,百忙之中撥出一個眼神。“你不就叫杜晨麽,我知道你。”她笑了笑,對于能給她帶來好處的大主顧她總是充滿了耐心。“杜家老祖最寵愛的晚輩不是你麽。”
杜晨一怔,猛地睜大了配着黑眼眶的桃花眼。“你知道還敢打我?!你不怕我去告訴我家老祖。”
媽的,原以為這小丫頭是一無所知,卻沒有想到明知道自己是誰還敢把他打成這幅模樣,真是太嚣張了!
“你去告啊!”杜晨就聽到稚嫩的聲音響起來,分外有恃無恐,一只冰涼的小手“啪啪”地拍了他的臉蛋兒幾下,“你有臉的話一定要去告我!最好讓全宗門都知道,你一個築基中期被一個練氣期給打得還不了手。”那個小丫頭在他的耳邊哼笑了了一聲。“反正我是不怕丢人的!”
太欺負人了!
杜晨聽得眼淚直噴,卻也知道這丫頭所說不錯。對于他這種纨绔來說,可以沒有命,卻不可以沒有臉。這麽丢人的事他是說什麽都不會說出去的,心中只憤憤地想着日後怎麽找回這個場子。
“說起來,師兄剛才踩壞我的靈草了。”就聽耳邊那個可惡的聲音在頓了頓後又響起來,“師兄還要不要賠我?”
又是這句!杜晨淚奔,他今後的人生一定會因為這句話形成陰影的,哽咽着開口,“賠,賠,我賠!”
聽到這,墨沉舟滿意地點點頭,複又翻找起來。
這杜晨不愧是被化神期祖師寵愛的人,好東西不計其數。墨沉舟手中持着一枚青色玉佩,眼神發光。舉過頭頂沖着日光,就見三縷青光在玉牌中飛快地游走,流光溢彩,靈氣逼人。正是尋常難得的定靈青光,最是凝神定魄的好東西。入定時佩戴,可安心神。
放下這枚玉佩,又有一頂金冠,整個用四品炎靈金煉制而成,火性靈力逼人而來,其上嵌着一顆碩大的紅色靈珠,表面如水一樣翻滾着波浪一般的火氣。然而拿在手中卻是半點熱力都感覺不到,竟是一件極好的防禦法寶。
還有靈靴飛劍之類,數不勝數。墨沉舟目光貪婪地看着,突然咳了一聲,一本正經地道,“師兄剛剛踩壞了我不少的靈草,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再者大家都是同門,有什麽不能好好說呢?”她笑了笑,一臉寬容道,從杜晨海量的靈石堆中取出數枚中品靈石手入懷中。“我那些都是些低階靈草,本就不值幾個錢,這幾塊塊中品靈石也就夠了。”
聽到她這話,本以為要被狠狠放次血的杜晨大松了一口氣,心中竟然隐隐有些感嘆這個小丫頭做起事情來也不是那麽讨厭。
正在對墨沉舟的看法略有些好轉的時候,卻見墨沉舟拿着那枚青色的玉佩和那頂金冠放到他的眼前,眼中放出的綠光直要閃瞎他的狗眼。杜晨看到這兩物,是真的心疼了。那頂金冠也就罷了,好些的法寶而已。那枚玉佩卻是他的心愛之物,當年他進階築基後老祖特意賞給他的,又因其中的定靈青光罕見難得,極為愛惜。本有些舍不得,卻看到墨沉舟的眼神閃爍着在他的身上逡巡了一圈,身上一疼,忙扯出一個扭曲的笑來,“既然師妹喜歡,便送于師妹當做賠罪。”
“賠罪?”墨沉舟卻是眉尖一擰,帶着幾分不快地臉色一沉,不滿道,“你我之事剛剛已經了結,師兄還說這樣的話,莫非是在說我飛揚跋扈,欺壓同門不成?”
“那你究竟要怎樣啊!”杜晨悲憤欲絕地開口,心想這死丫頭太不好侍候了。
墨沉舟頓了頓,方慢吞吞地開口,“我與師兄一見如故,這兩件法寶,難道不是師兄送與師妹我的見面禮麽?”
這要多無恥的人才能說出的話啊!饒是杜晨這般,也被刺激得說不出話來,半晌才淚流滿面。“那便送與師妹!”
老祖,這個丫頭好可怕!
滿意地将法寶收起,橫財到手的墨沉舟想了想,從自己的懷中取出一枚療傷的靈丹親手喂進杜晨的嘴裏,和顏悅色道,“師兄剛剛受了點傷,師妹很是過意不去,雖說這靈丹療效不是很好,可也算聊表我的心意了。”
被打擊得杜晨木然地吞了下去。
一旁的陳天罡衆人眼睜睜地看着這一出出大戲,目瞪口呆。直到恢複了幾分的杜晨連滾帶爬地駕着劍光帶着人消失在天邊,才轉過頭來看着心情大好的墨沉舟哼着小調将地上還完好的靈草收起來,嘴角抽搐。
好半天,方見韓白衣一臉擔憂地道,“師妹如今,算是徹底得罪杜晨了,若是他真的會去禀告杜家老祖,怕是不能善了。”
心中憂慮,他已經下定決心回去之後去求師尊幫忙。到時一位掌教,兩位一峰首座,那位老祖也應該會給幾分面子。
正想着,卻見墨沉舟搖頭而笑,“他不會告狀的。”
墨沉舟微斂眼睑。
杜晨這人他前世有過幾分接觸。他本性不壞,雖有些行事霸道跋扈,可是卻有幾分分寸,并未越過宗門的底線。這也是衆人對他頗有幾分容忍的原因。況且背靠杜家,行事之間不肆意些難道要去充孫子不成?況且她還記得百年之後的諸宗大戰,本門那位隕落的化神期祖師正是杜家老祖,之後杜家又有數名高階修士戰死,風雨飄搖之際,正是這個嚣張跋扈的男子幾乎一夜之間改變,強行沖擊金丹成功後,整合家族,支撐起了搖搖欲墜的杜家。
這人與墨引鳳是興趣相投的好友,當日引鳳死後,他一力主張嚴懲兇手,卻還是因為戰後的杜家不複從前的風光而告失敗。
她還記得當日站在大堂中為引鳳辯駁,慷慨激昂的青年,他甚至比墨引凰更像是引鳳的親人。
墨沉舟對這人多少有些好感,不然剛剛的就不只是小小的教訓一下。而且雖然剛才她看似動手極重,卻并未運轉靈力。那些傷也不過是看着吓人罷了。
“師弟,你沒什麽事吧?”不說墨沉舟這邊如何,卻說杜晨這面,那名衣衫破爛的築基期男修湊到杜晨身邊,“這個小丫頭憑地可惡,竟然敢不将師弟看在眼裏。回去咱們就禀告族裏,好好收拾收拾她!”
“閉嘴!”杜晨狠狠瞪了一眼這人,口氣不善,“不過這麽點小事,還要長輩為我出氣,我是廢物不成?!”又惡狠狠地掃了衆人一眼,“今天的事,你們都把嘴閉上!他日若是讓我聽到一星半點兒,別怪我不講情面!”
這死丫頭雖然讓自己吃了大虧,可是那顆靈丹卻是上品,藥力方一在他體內化開,他身上的傷痛就完全消失不見,更是感到身體較之之前靈氣更加充盈,顯而易見的好東西。剛剛的憤恨也消散了不少。
見衆人諾諾地應了,杜晨方哼了一聲,徑直而去。
雖說墨沉舟并不在意,卻見陳天罡心事重重,顯然是認為自己連累了墨沉舟,就笑道,“師兄何必這樣,若是他日這杜晨真要尋我的麻煩,莫非師兄就要袖手旁觀不成?”
心情陰郁的陳天罡眼睛一亮,細細想了想朗笑一聲道,“卻是我誤了,若是日後真的有事,便是我豁出命去,也要保全師妹。”
剩下幾人也是紛紛應和,看向墨沉舟的眼神已與方才不同。雖然一開始衆人已經欽佩墨沉舟的眼光,可是心中卻還是将她當成一般的練氣期弟子,多少在修為上有些居高臨下的優越感。可是如今見到墨沉舟一人就将數名築基擊敗,才真正将她擺在與自己同等的高度。
說笑了一番,待衆人休息夠了,就見陳天罡取出一份粗糙的地圖研究了片刻,指了一個方向後便紛紛上路。
這幾人卻不知,數萬丈之上的雲層中,一名面容俊朗的中年人将剛剛的一幕盡收眼底,嘴角勾起一絲興趣盎然的笑容來。
“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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