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挖牆腳
端木錦是真的很得意!
這一次,墨沉舟可真是給他撐足了面子,不僅宗門內的同門都對自家弟子欣賞不已,再一想到當時諸宗修士扭曲的臉色,每每一想,就讓他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是他的弟子啊!他端木錦親手培養出來的弟子!
因此,此時心情大好的端木錦毫無形象地歪在沈謙的新洞府中,不僅自己在沈謙今日得來的賀儀中挑挑揀揀,還招呼墨沉舟一起來。見墨沉舟抽搐着嘴角并不上前,嘴裏嘟囔了一聲“怎地這般見外”,便瞅着好東西便往墨沉舟的懷裏塞。
眼見那堆了大半個洞府的賀儀慢慢消失在端木錦的手中,墨沉舟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坐在不遠處不做聲的沈謙,卻見他目光溫和地看着歡歡喜喜地趴在法寶堆裏的端木錦,眼中竟沒半點不滿。感覺到墨沉舟的視線,便對着她微微颔首,站起身來走到端木錦的身邊,将端木錦方才落下的幾件好東西放進端木錦手中,又将那兩匹雪隐絲拿起來交到墨沉舟的手中,溫聲道,“拿去玩吧。”
用八階材料拿來玩,窮鬼墨沉舟真是覺得好生奢侈,再一看到端木錦将無數奇珍心安理得地收進自己的口袋,只覺得這一幕比她打多少次架都刺激。
沈謙看着眼前一臉心力交瘁,眼角的煞氣都弱了幾分的墨沉舟,微微一笑。
他當然不是什麽善人,在他的心裏,最看重的也只有自己唯一的師弟端木錦了,其他任何人都不在他的眼中。相隔幾百年,端木錦竟舍下了面子主動與他重歸于好,只言片語中,他便知曉墨沉舟在其中起的作用,因此才願意将她也納入羽翼之下。不然就算她是端木錦的弟子,又與自己有什麽相幹呢?
“好生照料你師尊,”沈謙對着墨沉舟溫聲道,“莫要讓旁人使他受了委屈,嗯?”
墨沉舟怔了怔,方才面不改色地應了聲是。她心中想得極為明白。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若沒有端木錦,沈謙憑什麽對她如此垂青呢?她墨沉舟又不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憑什麽讓一位化神期修士又送東西又撐腰的呢?反正都是為了端木錦好,墨沉舟并無不快。
然而心中又覺得沈謙有些颠倒黑白。這宗門內,竟都是端木錦給別人臉色看了,有時還憑着一張賤嘴四處拉仇恨,卻哪裏有人敢給他一點委屈受,瘋了不成!暗暗腹诽了這一對是非不分的師兄弟,墨沉舟默默地将雪隐絲收起,準備回去就拿它給自家娘親做身衣裳,再送一些給杜月和姨母沈靜,最後剩下的,全留給自家還未出生的引鳳。
正在這對師徒捧着一堆寶貝各自眉開眼笑之時,卻見沈謙眉頭突然一皺,複又松開,然後溫聲對端木錦道,“我這湖都天境的景色不錯,靈氣也比鼎天峰好些,師弟不若在此也尋個喜歡的地方做為日後歇腳之處,如何?”
端木錦果然頗有興趣,見那些賀儀中也沒有什麽自己喜歡的東西了,便迫不及待道,“這可是你說的,不是我要占你的道場哦。”
待沈謙含笑點頭,便拉起墨沉舟就走。沈謙微笑着目送端木錦消失在洞府外,臉上的笑意慢慢收起,不緊不慢地坐回座位,道,“孫道友來了怎麽不打個招呼?”
就見洞府角落慢慢現出一道極高的身影,面上含笑,卻是靖元宗的那位名喚孫長空的化神修士。
這位孫長空卻是與沈謙極為熟稔的樣子,見他這般冷淡卻也不惱,只是饒有興趣地向着墨沉舟消失之處望了望,滿臉垂涎地笑道,“貴宗真是好運氣,竟有如此良材美玉,可恨我之前竟是沒有遇到。”說着扼腕嘆息道,“卻如何拜入鼎天峰下,卻是有些糟蹋了。”又眼珠一轉,“既然貴宗也不是太看重她,不若送入我靖元劍宗門下如何?”
沈謙卻是冷笑着望了他一眼,面露不屑之色。
孫長空卻是臉皮極厚,面不改色繼續道,“沈道友覺得如何?雖說我靖元劍宗別的比不上貴宗,可若是論劍修一途,卻也是傲視諸宗罷!可憐我不忍這麽一個大好材料毀在你們的手中,不若将她送與我宗,我願親自收其為入室弟子!”
沈謙也不反駁,只冷道,“既然道友這般說,那不若将貴宗的秦臻送入我淩雲門下,我便将這弟子送與你,如何?”
孫長空一噎,半晌苦笑道,“沈道友真會開玩笑,我那弟子天生的劍魂之體,注定要走劍修一途,怎能拜入別宗?”
沈謙冷笑一聲道,“不才也是劍修,若是秦臻願來,我便親自收其為徒,絕不耽誤了他!”
孫長空唉聲嘆氣了片刻,還是對墨沉舟有些不舍,反複想着,一會兒眼睛一亮,坐到沈謙身邊,低聲道,“若不然,便訂個親如何?”
沈謙只覺得這厮好不聒噪,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訂親倒可,婚後秦臻卻要入我淩雲宗。”
“怎好入贅?”
“那便莫要再提!”沈謙冷冷拂袖,“道友打得好算盤,莫非我宗略有些天賦的弟子,就合該被你搶走?”
眼見沈謙有些惱怒,孫長空忙笑眯眯地解釋道,“你們淩雲宗的劍修也有不少,我何嘗跟你讨過?不過我觀此女眼帶冷煞之氣,劍意中殺性頗重,一個不好,就容易走上歧途。若不是不忍折了這麽一個好苗子,我也不會厚着面皮和你張這個口。”
沈謙眉尖微皺,然想到墨沉舟行事雖強硬,卻還算又分寸,便冷道,“我宗弟子之事,便無須道友擔憂了。”又看了看他,“道友今日來只為這事不成?”
孫長空咳了一聲,鬼鬼祟祟地四處掃了一眼,又将神識外放發現沒有什麽可疑之人,方才在沈謙冷笑的表情中低聲道,“我來,是為了那域外小天魔境之事。”
沈謙神色不動,繼續看他,孫長空便有些尴尬,“我知道當日與道友盟誓百年間不再開啓小天魔境,可是如今情況有變,那個我……”
“可以,”沈謙微斂目光,想了片刻便打斷了孫長空的話,在對方驚訝的目光中道,“我可以和道友同去開啓天魔境,不過,”他頓了頓,“我也要送一名弟子進入其中。”
孫長空思忖了片刻,咦道,“莫非你要送那個小丫頭進天魔境?”他抽了抽嘴角,“不是我說,她才練氣期吧?你不怕把她折在裏面?”
沈謙卻是神情冷淡,“我等修士于修煉一途有多少危險,若是連這麽一點危險都跨不過去,那也只能說她命中該絕,況且,”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孫長空,“道友都舍得自己的得意弟子,我怎能落于道友之後?”
被點破了心思,孫長空也是尴尬地一笑,便忙不疊地站起身來,“既然如此,過些日子我便來尋道友同去。”
這二人相視一笑,卻是有說不出的默契。那個小型的天魔境是兩人在外游歷時偶然發現的,內有無數天魔煞屍之類,分了不同的修為散在不同的位置,這兩人合力斬殺了唯一的化神期天魔,便将這天魔境在外封閉,預備單獨留給自己弟子歷練之用,卻從沒想過要将此事上報宗門。卻也是因為宗門內都是內争不斷,這二人都不願便宜了宗門中的對頭。
眼見孫長空離去,沈謙方才冷哼一聲,踱步出了洞府,就見遠處天光迷蒙,水汽盎然,一片波光粼粼的碧水大湖遙遙懸在天際,邊緣無數的水流化成透明的珠簾般落下,滋潤着下方無數的瓊花仙草。又有無數白鶴口銜靈藥或立或振翅而起,在雲層中穿梭,悠然而舞。
那之下,一個白發白須的老年修士正興致勃勃地拉着一個紅衣女童,遙指着碧水之外一處蒼木森森的景色笑得極為滿意,沈謙望在眼中,心情大好,舉步而去,笑道,“決定的如何?”
端木錦滿意地看了他一眼,便指着那樹林中一棟精美小巧的木質閣樓笑道,“那間就不錯,”他想了想,呵呵地笑了兩聲,“反正就我和沉舟兩人,倒也無須費什麽事,那間閣樓倒是正好。”
沈謙見他喜歡,便點點頭,又伸出手一指,便見那片碧水轟然而響,一道水光向着那片樹立而去,剎那間樹木快速地長高直撐天際,巨大的樹冠遮蔽了天空,茵茵的樹影下,又有百花齊放,花香如鼻。
“好!好!好!”端木錦興奮得面上放光,那還去管什麽師兄弟子之類的,以自己年齡不相符的敏捷向那邊遁去,眼中綠光閃閃。
才一會兒,就見自家師尊已經開始在樹冠下開辟靈田,播撒靈藥種子,墨沉舟方對着沈謙一禮,也是雙目放光地沖了過去。
話說,真不愧是淩雲四境中的天境!這靈氣,都快趕得上他們鼎天峰內繪制了無數聚靈大陣的二等高階藥園了。
一邊将靈藥種下,墨沉舟一邊欣慰地想到。
這位沈師伯,可真是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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