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事實證明蘇霁星說的的确對。
那些話是不是賀璨寫的根本不重要,是從他微博上發出去的就行。
在幾個大粉的引導下,這起粉絲和經紀人發生沖突的鬧劇逐漸平息,粉絲們的矛頭也不再對準蘇霁星和爍星,評論都是關心賀璨的病情,讓賀璨注意休息的。
年輕人身體強健,恢複能力強,不過是睡了一覺,護士再來給賀璨量體溫,他的體溫已經降到了36°C的正常範圍。
發燒不至于要住院,體溫正常就可以離開,護士又叮囑,藥要繼續吃,晚上睡前和明天早上起來各測量一次體溫,要是複燒還是得來醫院挂水。
離開醫院前,蘇霁星怕賀璨被外面的冷風吹到,讓Evan從車上拿了他的圍巾帽子手套口罩過來,全都給賀璨戴上,非把賀璨從頭到腳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才肯讓他出醫院門,俨然一副操心老媽子的架勢。
車裏開着暖空調,賀璨又穿了這麽多,還沒到酒店又是一身汗。
出了汗,代謝加快,賀璨中午就喝了半碗粥,胃裏早就空空如也,于是讓助理提前叫外賣送到酒店。
助理找了家做江浙菜的菜館,點了兩個清淡的菜後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扭頭問蘇霁星:“總監,您要留下來一起吃嗎?”
蘇霁星還沒說話,賀璨已經替他回答:“留下,你多點兩個菜,他喜歡吃辣。”
“喂,我什麽時候說我要留下來了?”蘇霁星裝不情願。
賀璨感覺熱,把圍巾拉開了點,聲音散漫地說:“這都幾點了,你還想去哪兒?再說作為老板,你有照顧生病員工的義務。”
蘇霁星嗤笑,“我怎麽不知道有哪條老板守則上寫了老板有照顧生病員工的義務?你規定的?”
“我說錯了,這應該屬于道德範疇不是義務,”賀璨低頭擡起眼看他,“你要是不照顧我,就是個不道德的老板。”
蘇霁星:“……好家夥,你還會道德綁架了!”
前排兩個助理聽着這兩人毫無營養的争論,都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兩個人都是這樣,在外人面前各種高貴冷豔、狂霸酷拽,好像高不可攀的樣子。
可是每到他們兩個湊到一起,鬥嘴互損,就跟小孩子一樣的幼稚,和他們平時正常的樣子截然兩種畫風。
賀璨住的酒店是劇組定的,當然沒給蘇霁星訂房間,到了那兒,Evan準備去前臺開房,問蘇霁星:“總監,開一間房還是兩間房?”
Evan知道蘇霁星和賀璨以前一起出差有時候會住一間房,但Evan擔心這裏還有劇組的其他人,人多眼雜,要是被人看到他們住一間房,就怕會引起什麽不好的猜測,影響兩個人的名聲。
而且賀璨感冒還沒好全,蘇霁星和他一間房有可能會被傳染。
賀璨先說:“兩間房。”雖然的确很想和傻兔子獨處,但他也不想把病毒傳染給蘇霁星。
蘇霁星看了眼賀璨,轉頭對Evan說:“不用了,我睡賀璨那兒,你給自己開一間就行。”
他還沒忘記自己這次來的目的,他可是來對賀璨獻殷勤的。
賀璨不贊同地擰眉,“和我睡,就不怕被我傳染?”
“我身體好着呢,哪有那麽容易被傳染。”蘇霁星戳了下賀璨的肩膀,“再說了,剛才不是你說的,如果我不照顧生病的你就是不道德?我可是個講道德的好公民。”
賀璨淡淡笑了下,沒再說什麽,轉身和助理交代,要助理去藥店買一包板藍根送到房間。
蘇霁星在前臺登記完身份信息,跟着賀璨先上樓回房間。
到了房間,外賣還沒送過來,賀璨出了一身汗,嫌身上黏糊,先去浴室洗澡,蘇霁星則在客廳裏邊玩手機邊等外賣。
賀璨洗澡還沒出來,蘇霁星忽然聽到外面響起了門鈴聲,以為是助理送飯過來了,也沒多想,走過去打開了門,卻發現門口站的人不是助理,而是中午在醫院見過的程沅。
程沅見到是蘇霁星出來開門愣了一下,反應過來連忙打招呼,“蘇先生,您好。”
蘇霁星打量了下程沅,禮貌地微笑道:“你好,來找賀璨的?”
程沅低着頭小聲說:“是的,我聽說璨哥從醫院回來了,就想來問問他燒退了沒。”
蘇霁星挑挑眉,從他們回到酒店房間還不到十分鐘,這個叫程沅的男孩就聽到了消息,這麽迫不及待地就來找賀璨了,這份關心恐怕已經超出正常工作夥伴的範圍。
如果說在醫院裏第一次看見程沅,蘇霁星還沒感覺出什麽不正常,那麽現在,蘇霁星已經完完全全察覺到了面前這個年輕男孩的心思。
蘇霁星不露聲色地說:“謝謝你的關心,燒已經退了,不過他正在洗澡,你要不要先進來坐會兒?”
程沅垂眸一想,賀璨對自己的态度一直很冷淡,要是只有賀璨一個人在,他也不怕賀璨的冷言冷語,但如果還有蘇霁星在的話,就有點抹不開面子了。
于是擡起頭笑了下,把手裏拿的塑料袋舉起來,說:“不了,知道璨哥燒退了我就放心了,就不打擾他休息了,對了,我聽說感冒得多補充維C,所以買了點水果,麻煩蘇先生幫我交給他。”
蘇霁星接過裝水果的塑料袋,打開往裏面看了一眼,裏面是一盒紅彤彤的大草莓,一盒比一元硬幣還大的車厘子,都是時下價格最貴的水果。
蘇霁星合上袋子,“這麽大的車厘子,不便宜吧?讓你破費了,我替賀璨謝謝你。”
“沒有沒有,談不上破費。”程沅謙虛地說,“蘇先生要是也喜歡吃水果,我那裏還有些,要不我等會兒讓人送到您房間去?”
蘇霁星笑笑,說:“不用了,我今晚也住這兒。”
程沅詫異地挑高了眉毛,因為驚訝,說話都磕巴了一下,“您……也住這兒?和璨哥睡一起?”
蘇霁星眨眨眼,“有什麽問題?”
“沒、沒什麽。那您進去吧,我先走了。”程沅的表情像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秘密一樣,說完就慌慌張張地離開了。
蘇霁星看着程沅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的拐角處,然後才退回房間,剛關上門,賀璨洗完澡從浴室出來了。
賀璨邊拿幹毛巾擦頭發,邊問:“剛剛誰來了?”
蘇霁星把水果放在茶幾上,“那個叫程沅的小孩,知道你回來,給你送水果來了。”
“他來幹什麽。”賀璨俊臉上浮現出厭煩的神色,“都扔掉。”
“都是好東西,人家一片心意,扔了多浪費,你不吃,我吃。”蘇霁星把草莓和車厘子拿去浴室沖了下,出來拿了一顆車厘子放進嘴裏,大大咧咧地說,“挺甜的,你真不吃?”
賀璨無動于衷,給自己倒了杯開水,“不吃。”
蘇霁星走回沙發上重新坐下,歪着頭若有所思地審視了賀璨一會兒,忽然問:“你為什麽這麽讨厭程沅?”
賀璨表情冷酷地說:“讨厭就是讨厭,沒什麽理由。”
蘇霁星心想才怪。
他所了解的賀璨,不會無緣無故這麽讨厭一個人,何況賀璨對程沅的态度甚至都稱得上是敵視了。
而且他很确定,賀璨應該之前并不認識程沅,通過現在拍的這部戲兩人才有接觸,所以是賀璨在拍戲的過程中讨厭上了程沅。
至于為什麽呢,答案不言而喻。
他能從程沅身上看出來的東西,賀璨自然也能體會得到。
程沅是gay,喜歡賀璨,對賀璨表達了好感,這就是賀璨讨厭程沅的原因。
畢竟賀璨是直男,被一個gay喜歡難免會讓他感到心裏不适。
“賀璨,問你個問題,”蘇霁星的口吻陡然嚴肅了起來,“你對同性戀有偏見嗎?”
賀璨喝水的動作一頓,心跳忽然漏了半拍,假裝平靜地問:“你問這個幹嘛?”
蘇霁星了然一笑,“用不着瞞我,那個程沅對你有那方面的意思吧?所以你才這麽讨厭他。”
還以為傻兔子對同性戀有什麽想法,原來問的是程沅。
既然蘇霁星看出來了,賀璨也不打啞謎了,坦然地說:“我對同性戀沒有偏見,純粹是不喜歡程沅這個人。”
蘇霁星暗暗松了口氣,原來賀璨不是讨厭gay,只是讨厭喜歡他的gay,那就好。
蘇霁星一直沒有向任何人透露過自己的性取向,一方面是他忙于工作,暫時沒有感情方面的打算,所以沒必要出櫃,二是這個社會對同性戀的包容性還非常有限,他不想自己的性取向被別人拿來作談資。
所以兩輩子,蘇霁星一直都是個深櫃。
或者說,他還沒碰到那個值得讓他勇敢走出櫃子的那個人。
“你在想什麽?”賀璨發現蘇霁星在愣神,走到他旁邊坐下,惡作劇般捏了捏蘇霁星的耳朵。
兔子的耳朵是敏.感部位,蘇霁星的耳朵驟然被賀璨捏了一下,立即在接觸的地方引起一陣電流蹿過,過電般的酥麻感很快就蔓延至全身。
蘇霁星打了個寒噤,差點渾身都麻了,立刻回神,頭往後一仰如臨大敵地瞪着賀璨,“你幹什麽?!”
賀璨黑眸深沉,盯着蘇霁星微眯了下,不過就是摸了一下耳朵,至于反應這麽大?
是身體太敏.感了,還是抵觸他的觸碰?
“你對同性戀又有什麽看法?”賀璨收回視線,裝作随意地問。
蘇霁星眼神往右邊飄,拿起一個草莓塞進嘴裏,含含糊糊地說:“我沒什麽看法啊,選擇喜歡誰,喜歡男人還是女人是每個人的權利,我對同性戀也沒偏見。”
“那你能接受同性戀嗎?”
賀璨忽然的語出驚人,聽得蘇霁星嘴裏的草莓差點卡嗓子眼裏,猛地咳嗽起來,眼淚都差點逼出來了。
賀璨一邊幫他拍背順氣一邊皺眉頭,“又沒人跟你搶,不能吃慢點?”
蘇霁星默默翻了個大白眼,要不是你說話太吓人,老子至于被嗆到?
“好端端的,你幹嘛問我這個問題?”蘇霁星眼角抽了抽,指着自己裝出不可思議的樣子問,“你難道懷疑我是gay嗎?”
因為剛才的那一陣咳嗽,所以傻兔子的眼眶有些泛紅,看起來像是生氣了一樣。
沒有一個直男,會樂意被人懷疑是基佬吧?
算了,他就不該問蘇霁星這個問題,是他太心急了。
“沒有,和你開個玩笑而已。”賀璨起身往浴室方向走過去,輕松自如地轉移話題,“外賣還沒到嗎?我先去把頭發吹幹。”
等賀璨進了浴室,蘇霁星才一副劫後餘生的表情拍了拍胸口。
要是剛才賀璨再多逼問他幾句,他可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對賀璨說出真相。
畢竟賀璨是他最好的朋友,之前是賀璨從沒關心過他的性取向,如果賀璨堅持想知道的話,他覺得自己很可能會告訴賀璨實情。
還好賀璨沒多問,不然,他今晚就要出櫃了!
****
與此同時,回到自己房間的程沅,接到了一個電話。
“交代你的事辦得怎麽樣了?”
程沅緊張地說:“對不起段先生,我可能完不成您交給我的任務了,賀璨根本對我沒有意思。”
“蠢貨!又不是要你讓他真的喜歡上你,只是要你接近他做做樣子而已!幾張親密照,言辭暧.昧一點的聊天記錄,你都不會搞嗎?!”
程沅苦笑,“賀璨根本不給我接近他的機會,至于我的微信,加他的第一天就被他拉黑了。”
“廢物!既然你這麽沒用,那你妹妹的醫藥費你就自己解決吧!”
程沅一聽段先生要挂電話就急了,急中生智忽然腦子裏一閃而過蘇霁星的臉,頓時臉上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激動,“等等!段先生,我還有件事要告訴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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