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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顏雙眼眯成了一條縫,這樣的開端對她來說很有利,起碼經歷過上次之事江淩已經記住她這個人了。

她含笑着接過那一只她一來就看上的燈籠,道謝:“多謝江公子了。”

說完,她便緩緩擡起頭看着江淩。

她看上的人果然厲害。

江淩見她一副嬌嬌弱弱的樣子,輕聲道:“姑娘獨自一人出來?”

花顏捏了捏手裏的燈籠杆,手心微微有些發汗,她答道:“與丫頭一同出來的,只是方才在人群裏擠散了。”

江淩眉頭微不可見的皺了皺,思索了一下道:“姑娘可否介意與在下同行。”說完又覺自己這話不妥,補充道:“花燈節魚龍混雜,姑娘一人怕是不妥,姑娘可與我先同行,待與丫鬟彙合了再離去也可。”

花顏心中自然願意,只是怕如此痛快答應會顯得不夠矜持,她猶豫着道:“這會不會對公子造成麻煩?”

未婚男女如此明目張膽的走在一塊兒,若是被熟悉的人瞧見了,就是有幾張嘴都解釋不清了,對兩人的名聲也是不好。

江淩似是知道她的顧慮,頓了頓道:“姑娘先與我來。”說完率先擠進人群裏。

人流湧動,誰也不願意讓誰,江淩是個溫文有禮之人,也有些潔癖,自是不願與人擠在一起,他只得在每個人面前都溫聲道一句:“麻煩讓讓。”

他長相出衆,可能長得好看的人都會有一些特權,江淩一開口,就有人主動的側身為他讓出一條狹窄的道路來 。

花顏邁着小步跟在他身後,時不時的江淩也會回過頭看看她,有時還會伸出手護着她,避免旁人觸碰到她。

他這個細心的舉動令花顏十分感動,她活到如今還沒有一人将她當做珠寶一般小心呵護過。

擡眼仰望比她高出一頭的江淩,俊逸的面龐,臉上總是帶着淡淡的笑意,花顏覺得若是日後能與他一起生活也是不錯的。

江淩走到賣面具的小販面前,将小販攤上的面具看了一遍,最後将目光投向那只小老虎的面具,他想這個老虎面具她應當是喜歡的吧。

小販露出一口大白牙嘻嘻笑道:“公子可是看上了這個老虎面具,不是小的誇口,這面具可是小的親手做的,全京都只此一家,若有同款,小的願十倍賠償。”

這款面具放了一晚上了,從未有人看過一眼,好不容易有人看上,怎麽也得賣出去,不然他可虧大了。

看了看江陵身後的花顏,小販小眼珠一轉,殷勤的道:“公子若是中意,小的這裏還有一副,姑娘與公子一人一副剛好。”說着,轉身到後面的箱子裏翻找,找了半晌,終于從箱子裏拿出來一只一模一樣的面具,遞給江淩。

江淩接過面具,轉頭看着花顏,意思讓她抉擇。

花顏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面具,心中絲毫沒有猶豫,便伸手接過了江陵手中的那只老虎面具,大大的面具附在她小小的臉上,露出兩只大大的眼睛,撲閃撲閃的,活像是一只被拔了獠牙沒有霸氣的小老虎。

花顏嬌柔的聲音道:“多謝公子。”

這樣她就不用擔心被人認出來了,江逸這一細心的舉動又在她心中留下了印記。

江逸順手将手中那一只面具帶在臉上,兩人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對情投意合的男女,醒目的面具,出衆的氣質,讓人紛紛側目而視,投去豔羨的目光。

花顏面具下的小臉微微發燙,還好有面具遮擋,不然她可沒法見人了。

“姑娘可還覺得哪裏不妥?”江淩面具下的聲音依舊是那麽好聽。

花顏搖搖頭,她來此本就是為了江淩而來,能同行她自是一百個願意的,江陵雖說是她心中最好的夫婿人選,可她畢竟不知此人為人如何,有此機會了解一番,自然是不錯的。

“江公子這是打算去哪兒?”花顏輕聲問道。

“在下約了同窗好友在陶亭閣相聚,姑娘可否容我去與好友打聲招呼,再與姑娘一同去尋你的丫鬟,姑娘覺得如何?” 江陵還是很細心的照顧花顏的感受。

花顏倒是自己覺得不好意思了,她抿了抿唇道:“我與公子同路已是為公子增添了煩擾,怎敢再如此勞煩。”

想起來小姑娘臉皮本來就薄,自是覺得難為情,便自己拿了主意,江淩道:“那我們這就去吧。”

說罷,江淩走在花顏前面。7

花顏緊緊跟上他的腳步,江淩個子高,走起路來一步頂的上她的兩三步,她只得小跑跟上,走了沒幾步,江淩似乎是意識到她的小短腿無法走快,他便不動聲色地将速度減慢下來,漸漸與她并肩而行。

微微打開握成拳頭的小手,手心全是汗,花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身子僵硬着,如木偶般行走。

為了緩解自己的緊張,她将目光看向旁邊小攤。

一路過去,密密麻麻都是小商販擺的小攤,每一個小攤前都站着不少的人,可見今日的花燈會有多熱鬧。

花顏的雙眼被路邊的一只荷花燈吸引,粉色的花燈做成荷花開放的樣子,嬌豔的花瓣與真的荷花一般無二。

感覺到花顏的停頓,江淩順着她的目光看去,不由得好笑的搖搖頭,他怎麽也沒想到她會為了一只河燈而走不動道。

江淩率先一步走到那小攤販面前,指着花顏眼睛一直沒有離開的那只荷花燈道:“勞煩小哥幫忙拿一下那只河燈。”

攤主見江淩與花顏通身的氣質不凡,江淩話音剛落,他便越過之前兩位也要花燈的姑娘,拿了那盞荷花燈給江淩。

“公子拿好了,統共十個銅板。”

江淩從懷裏摸出五個銅板遞給他,攤主見他付錢如此痛快,便指着自己攤位上的其他花燈道:“公子可要看看其他樣式的花燈,這些花燈都是小的親手做的,質量做功絕對是一頂一的好,不易進水,不易沉湖。”

江淩看向花顏,似是在詢問她還有沒有想要的。

花顏急忙擺手,“不……不用了。”她沒想到自己只是多看了那盞河燈一眼,他便發現了,還買了下來,他們兩個的關系還沒有到那一步吧。

看了花顏一眼,江淩道:“走吧,我帶你去放河燈。”

放……放河燈。

她沒料到他竟然是個如此細致的人,她還以為這種成天只會泡在書堆裏的人都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呢。

待花顏回過神來時,江淩已經找攤主要來了筆,将河燈與筆一同遞給她。

“你有何願望可寫在上面,若是有幸被河神看見了,願望便有可能實現。”江淩如是說。

沒成想這狀元郎也信這些傳言,花顏接過他手裏的東西,沉着腦袋想了想,她無牽亦無挂,唯一想要實現的願望便是能好好的找這個夫君,穩穩當當的過好自己這一生。

心裏想着,她便往上面寫了,江淩很是知進退,轉過頭去,并沒有看向她,這也讓花顏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城中是有小河的,河畔的石階上已是站滿了人,一個個的男女都在排着隊放河燈,河面上飄滿了形狀各異的河燈,火紅的燭光照亮了漆黑的河面。

河畔上很多人,花顏心想應當是不能再去擠了,不然人都要往河裏掉了。

“你随我來。”江淩清潤的聲音從她身旁想起,花顏詫異,難不成他還有什麽法子讓旁人心甘情願為他讓路嗎?

江陵帶着花顏到了一個偏僻一點兒的一顆小樹下,因為此地偏僻,并沒有人發現。

不過雜草卻有些多,花顏一只手拿着河燈一只手拎着裙子,漆黑的夜裏好在江淩手裏有燈籠。

終于,花顏的河燈順利的放入了河裏,小小的河燈飄蕩在河面,就像是一朵盛開的荷花。

待河燈走遠,花顏才道:“我們走吧,公子。”

兩人這一次沒有耽擱很快便到了陶亭閣,陶亭閣外圍了一堆人,花顏探頭看了看,原來也是在猜燈謎。

江淩帶着花顏進了陶亭閣內,因兩人皆帶着面具,店中的小二并沒有認出這位大名鼎鼎的狀元郎來。

陶亭閣是京都最出名的酒樓,小二自然也是最有眼色的,江淩表明了身份,小二便要帶着他們去了樓上的廂房。

樓上的拐角處,廂房裏出來一行人,這些人都是京都大名鼎鼎的人,沒有誰不認識,都是陶亭閣的坐上賓。

見狀,江淩急忙彎身行禮,花顏看到幾人時臉色都變了,身上的冷汗一下子冒出來,這些都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

她低垂着頭,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很慶幸自己帶了面具。

因着兩人都帶了面具,所以他們直接就從花顏他們眼前走了過去,連一個眼神都吝啬給。

待人走遠,看不見人影,花顏才送了一口氣。

太險了,若是被花容發現,她回去定是免不了一頓責罰的。

江淩似乎是沒有發現她的異常,只擡頭道:“姑娘在此等我片刻,我去去便來。”

花顏點點頭,乖巧的站在角落裏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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