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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這個晚上,很多人都沒睡着。

辛未窩在鄭铎懷裏一直沒合眼。從午夜到黎明,她看着窗簾上有光漸漸透進來,房間裏漸漸明亮。有個背影也在漸漸遠去,他穩穩地站在船頭,面前是一望無邊的大海,頭頂是星星月亮天空和風,身後遠處站着個身穿素色布裙的女孩,在他們之間是一道凝視的目光。

島上的人都習慣早起,派出所的老彭警官為了盡到地主之誼,一個老早就把電話打到賓館來,他在一間飯店訂好了早餐,過一會兒就開車來帶鄭參謀和辛未去吃。鄭铎換上一身便裝,辛未身上還是昨天那身,在床上揉了一晚上,衣服裙子都皺得不象話,不過她懶得換,刷牙洗臉扒拉扒拉頭發,把包背上枕頭抱着,跟在鄭铎身後離開賓館坐上彭警官的車。

嵊泗島這幾年來游玩的旅客越來越多,小賓館小飯店也一間一間地開起來。靠海吃海,島上生意最好的飯店當然就是經營海鮮的飯店,尤其是那種靠在碼頭邊現吃現撈現燒的漁家排檔。除了彭警官,另外還來了一男一女兩個人作陪,辛未一點都吃不下,不過在鄭铎的目光注視下還是喝了大半碗海鮮粥和兩個小點心。

桌上的人除了辛未都有說有聊的,她使勁咽下最後一口粥,靠着椅子背傻坐着等。彭警官見她百無聊賴地的樣子,笑着往飯店大堂外的院子裏指一指:“那裏船剛送海鮮過來,有海螺海星,你去看看,很漂亮的。喜歡哪個就讓飯店用開水燒透,帶回去曬幹擺在家裏一點都不會臭。”辛未看看鄭铎,朝彭警官笑笑,拿起不離手的枕頭和包,向飯店裏面走去。

漁家樂似的飯店面積不太大,就建在岸邊,前堂後院的那種格局,廚房旁邊建了個簡單的木棧橋,橋兩邊都是簡易網箱,養着漁民送來的各色新鮮海鮮。棧橋頂端正停着一艘小艇,一個黝黑精瘦的小個子男人一手拎一只紙箱從艇上下來,交給飯店老板娘。老板娘接過紙箱付了錢,搖頭對小個子男人笑道:“你個家夥膽子真大,這固體酒精你這樣就送來啦?你那個破艇上又是煙又是火的,當心爆炸小命玩蛋!”

小個子男人無所謂地笑笑,看見了站在院子裏的辛未。他剛想打招呼,突然又見辛未把手指豎在唇邊十分緊張地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男人不呆,眨眨小眼睛沒作聲,他把錢塞進腰包裏,看看辛未,慢慢向棧橋上走去。辛未裝作看網箱的樣子,跟着他走上棧橋。幾步以後回頭看看,鄭铎坐的包間裏看不到這兒,她立刻快走兩步,對跳上快艇的小個子男人低聲說道:“阿合哥你知道李大剛在哪裏看網箱嗎?快帶我去好不好?”

阿合是王老大船塢裏的小兄弟,昨天晚上還一起吃飯喝酒的,他看出辛未的臉色很不對勁,點點頭說道:“知道,上來我帶你去。”

辛未沒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能在這裏碰到離開的機會。她扶着阿合的手上了快艇,坐在艇尾把頭埋在膝蓋上,連聲催促快開船。一艘快艇上只載了兩個人,跑起來那叫一個風馳電掣鬼哭狼號,辛未一只手骨折,只有一只手抓着扶手,快艇每次在浪尖上跳起她都有種船被風吹掀起來了的感覺,心在胸腔裏上蹦下跳,剛喝進肚子裏的海鮮粥一個勁往喉嚨上湧。

快艇剛駛離棧橋邊,辛未和鄭铎昨天晚上住過的賓館門外停下了一輛飛快的摩托車,李大剛連車也顧不上鎖,跳下來就向賓館裏跑去。跟在後面的一輛摩托車吱嘎停下,王老大急得腳撐都沒放,把車一扔就奔上來抱住李大剛的腰:“大剛兄弟,你別着急千萬別着急,跟人家好好說話千萬別動手,大剛,大剛!”

李大剛臉色發黑兩眼發紅,後槽牙咬得死緊,兩邊太陽穴上一跳一跳的,筋都爆了起來。他一只手就掰開王老大,一陣風似地沖進賓館,狠狠一拳砸在櫃臺上:“昨天晚上來住的一男一女,哪間房?”

老板正在櫃臺後頭吃面條,這一拳砸得這麽粗魯,他立刻不豫地掀眉道:“你幹嘛的?我這是賓館,要找人上派出所去。”

李大剛一句話也不多跟他啰嗦,隔着櫃臺一把就攥住老板的胸襟,把他從椅子裏提溜起來:“哪間房?”

短短二十分鐘,跑掉了辛未的半條命。好不容易快艇才放慢速度,阿合手執舵把開快艇從幾只圓形的大網箱中間穿過去,停在一塊十個平方左右高低不平的大礁石邊。礁石上的小窩棚比辛未想象中大一點,建在兩塊大礁石之間背風的夾縫裏。她手按胸口忍住惡心,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就要下去,阿合扶住她,直着脖子對窩棚裏喊道:“大剛,大剛,起床了,老婆來了快出來。”

喊好幾聲沒人應,突然湧來的一個大浪,辛未站立不穩撲通一聲跪在艇上,跌跌爬爬地站起來,被阿合連抱帶拉地下船,她臉色青白地一跌坐倒,半天起不來。阿合竄到窩棚門口往裏看看,沒人在,四處張望,海面上連一艘船也看不見,他手搭涼棚向正東方看過去,天邊的雲色開始變暗:“小辛,大剛不在,我們走吧,我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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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連連擺手:“我不走,不坐你船了,我在這兒等他。”

“好象要刮風了,他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呢。”

“刮風我也等他。”辛未又是一個幹嘔,從牙縫裏吸着涼氣難受地忍耐着,“我受不了你的快艇,我在這兒歇一會兒……再坐船我就要死了……”

阿合樂得不行,跳上快艇發動了引擎:“等會兒風大了你就到窩棚裏等他,我回去要是碰到他就讓他趕緊回來。”

辛未努力站起來,猶豫着在引擎轟轟的響聲中對阿合說道:“阿合哥,要是有人問你看沒看到我……”

阿合朝辛未擠擠眼:“小姐貴姓?我們認識嗎?”

笑着揮揮手目送阿合離開,辛未喘口氣,攢了點力氣爬上幾塊礁石走進了小窩棚。窩棚外形有點象是間微型高腳屋,支腳是幾根很粗的角鋼,深深埋在礁石裏,雖然簡陋,但挺結實。窩棚裏的面積跟一張一米五寬的床差不多,沒窗沒燈黑乎乎的,亂得象個狗窩。牆邊地上鋪了張席子算是床,另外一側牆邊并排兩只裝淡水的大白桶,桶邊放一只長條板凳當作桌子用。辛未從雙肩包裏拿出手機,想了半天還是沒敢開機,以前好象在哪兒聽說過,只要開機,就算不撥打電話,從移動公司那兒也能找到手機的位置。脫了鞋坐到席子上,辛未茫然地擡頭看看低矮的棚頂,席子下面就是木板硬得硌人,可能因為是在海面上,她慢慢覺得有點冷,抱緊懷裏的枕頭躺下,把旁邊胡亂堆着的薄被拉過來蓋在身上,疲倦地閉起雙眼。

沒想到這樣也能睡着。辛未是被一聲巨響吓醒的,她瞪大眼睛坐起來,發現整間窩棚都在劇烈地抖動,門外空天色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變得十分陰暗,風聲和海濤聲大得吓人,剛才離窩棚底還有一兩米的海面現在一下子漲了上來,一波浪頭湧起,海水漫過門檻。又是一聲巨響,窩棚被什麽東西重重地砸中,晃啷晃啷恐怖地響動着,棚頂一角被風掀開個大口子,風和雨瞬間撲擠進來,劈頭蓋臉打在辛未身上。辛未吓壞了,爬起來走到窩棚門口,一陣打着轉的大風差點把她旋進海裏。她尖叫着連連後退,驚怖地把雙肩包和枕頭抱在懷裏,縮蹲在兩只大白桶旁邊,不知道現在是海嘯還是地震,這間小窩棚是不是馬上就要塌了!

不是海嘯,也不是地震,而是臺風。

在海邊飯店裏吃完早飯,離輪渡開船時間還早,鄭铎正在和幾位警官聊天的時候,彭警官的手機響了。他用當地方言說了幾句,收線後站起來讓一個同伴去結賬:“剛接到碼頭電話,馬上有臺風來,輪渡提前一個小時出發,我們趕緊走。”

鄭铎點頭,和彭警官一起到後院去喊辛未,他好奇地問道:“不是有天氣預報嗎?這臺風怎麽說來就來。”

“預報歸預報,天氣這東西哪能說得那麽準,有時候報了它不來,沒報反而突然就到了,住在島上就是這個不好,遇到大臺風輪渡能停航一二十天,我們就象坐牢一樣坐在這裏幹等。嗯?辛小姐呢?她怎麽沒在院子裏?”飯店後院不太大,一眼能看好幾個來回,彭警官喊住院子裏一個小服務員,“有沒有看見剛才跟我們一起吃飯的女孩子?”

服務員忙着上菜收碗,搖搖頭走開:“沒看到。”

“也許去洗手間了。”鄭铎左右看看,又走回前廳,洗手間門開着,裏頭空無一人。他的眉頭慢慢皺緊,幾乎是小跑着回到後院裏,有些慌亂地重又看一圈,視線落在了廚房邊的木棧橋上。

昨天晚上才找到的人,就這麽一小會兒功夫,在幾個警察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彭警官心裏揣度着這個辛小姐和鄭參謀的關系,臉上一點疑惑也不露,熱心地表示立刻開始尋找。但是領導的電話又打來了,臺風将至,按照慣例派出所要抽調警力參加防災工作。幾個人在飯店裏匆匆商量了一會兒,來作陪的兩個人和鄭铎一起去王老大家找人,彭警官先回所裏安排工作。

走出飯店門,迎面卻看見昨天晚上見過的王老大和一個高大的年輕男人并肩走來。鄭铎眉梢一挑還沒開口說話,高大男人朝着他就是一聲怒吼:“就是你吧!辛未呢!你把她帶哪兒去了!”

王老大一直在千叮咛萬囑咐,當着警察叔叔的面千萬要禮貌禮貌再禮貌,不敢亂發脾氣瞎惹事。可一見到面,李大剛的怒火還是壓抑不住。眼前這個男人穿着便裝,但是聽王老大說他是個當兵的,當兵的又怎麽樣?就能随随便便把辛未帶走嗎?還跟警察一起來帶人,他是把辛未當成賊了嗎?

李大剛剛才對付賓館老板的那一招對鄭铎完全不管用,他手還沒碰到鄭铎的胸口,胳臂肘上的酸筋就被一只有力的掌刃狠狠砍中,整條手臂頓時酸麻地垂了下來。王老大見李大剛一招沒使完就完敗了,趕緊過來攔在他面前對鄭铎和彭警官解釋道:“這小子太沒數了,他不是想動手,他是太急,想見見辛未。你說好好的一下子就把人帶走,不管哪個都要急的,呵呵呵,對吧……”

彭警官冷哼一聲:“正好我們也要去找你們,我問你,辛未是不是又跑回你家了?昨天晚上我跟你說得很清楚,你怎麽還沒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還敢一錯再錯?趕快把人帶過來,聽見沒有!”

王老大一愣:“我們沒有啊,這不是到處在找你們嗎,辛未怎麽了?跑掉了?什麽時候跑的?跑哪去啦?”

彭警官有些微怒:“你不要給我裝糊塗!”

王老大比窦娥還冤:“不是裝糊塗,是真糊塗!昨天晚上辛未被你們帶走以後我們就沒見過她,剛剛賓館的人不還說早上你們一起離開的嗎?”

彭警官和鄭铎都知道,短短的時間裏辛未離開了飯店也肯定到不王老大家,也許這兩個人是真的不知道她現在在哪兒。不過她就算到不了王老大家,也一定會往那個方向去。兩名警官陪着鄭铎立刻開車駛往昨天夜裏去過的小院,李大剛和王老大一人一輛摩托緊跟其後。

好幾個人堵在飯店門外,又是動手又是動手的,出去買盤鐵絲準備防禦臺風的飯店老板娘老遠看見,趕緊飛快跑回來。望着已經開遠的汽車和摩托車,她有些擔心地問店裏小服務員這是怎麽回事。小服務員跟她說,警察好象在找一個人,剛才他們一桌吃飯的女孩子不知道跑哪去了。老板娘把鐵絲放在地下,手背擦擦額頭的汗,皺眉想了想說道:“我好象看見有個女孩子坐阿合的快艇走了,也沒看太清楚,是不是就是他們找的那個?”

出了這樣的事,王嫂沒心情出攤,坐在家裏焦急地等老公和李大剛的消息,沒成想等回來的是一大幫人。鄭铎二話不說沖上樓,房間裏當然沒有辛未的身影,李大剛一看沒人,撒丫子就往辛未經常散步的海堤上跑。王嫂拉着王老大連聲問,王老大也急得一頭汗,又擔心辛未的下落,又緊張地直打量兩位警官。

長堤上沒有一個人,早晨還晴朗的天空突然間就覆滿濃雲,一陣比一陣猛烈的海風從天際吹來,陰暗的海面上怒濤拍打出刺目的白色浪花。李大剛喘着粗氣不知所措地四處張望,昨天晚上她還好好地站在岸邊送他。他沒敢回頭看,生怕一回頭就再也走不掉。但他知道她就站在自己背後,在他的身影消失之前,她會一直站在那裏。

但是現在你跑哪兒去了?死丫頭片子,我還沒有消失,你怎麽敢不乖乖站在那兒等?你怎麽敢就這樣一聲不吭地跑遠?

他從來沒有這麽害怕過,他知道一走了之無路可回是個什麽滋味,他也知道并不是所有失去的都能找回來,有些東西總是在消失以後才知道真的是消失了……

高大的男人站在長堤的起點處,向大海的方向奔跑了幾步,年輕精壯的身體微曲成弓,向着風吹來的方向大聲吶喊:“心肝兒……心肝兒……你在哪……”

從早晨一直找到中午,到處都找不到辛未,輪渡的時間早就過了,臺風前緣已經掃到了這個遠離大陸的美麗小島。看着吹得讓人站不住腳的大風和随之而來的暴雨,所有人的心都懸了起來。偏偏辛未是在這種天氣裏失蹤!

王老大簡直操碎了心,這頭忙得不可開交,船塢那裏的情況他也記挂着。好不容易抽個空頂風冒雨趕到船塢去,沒一會兒他帶着個人又火急火燎地回來,騎摩托車在路上找到仍然在四處轉悠的李大剛。一見面王老大就急得嗷嗷大叫:“不好了大剛,小辛到網箱上找你去了!阿合送她去的!”

李大剛眼前一道閃電劈過,朝王老大瞪了半天,一把揪過站在旁邊的阿合:“她人呢?你把她丢在那兒了?”

阿合一臉悔色,也是心急如焚:“我是要帶她回來的,她怕暈船不肯跟我走,半路上我的艇又壞了,好不容易才趕回來。”

李大剛更怒:“你不會先打個手機!”

“下雨淋壞了!”

怒不可遏的男人把阿合猛地推倒在地,摩托車呼嘯着向碼頭邊駛去去。王老大見狀不妙,叫着喊着追過去。一同尋找辛未的鄭铎在旁邊聽清楚了始末,黑着臉也連聲催促警官去找條船趕緊把網箱上的辛未接回來。一名男警官被風吹得直踉跄,他抹一把臉上的雨水,在風雨聲和雷電聲中搖頭大聲叫道:“不可能的!現在不能下海,下去就回不來了!”

臺風到達之前,所有的船只都已經安全地泊好,李大剛沖進船塢,解開一艘快艇的纜繩,跳上去就拉動引擎。馬達突突聲讓及時趕到的王老大臉白如紙,他撲過去也跳進快艇,狠狠一拳把李大剛從引擎邊打開:“你小子要命不要啦!這個天出海,你十條命也不夠死的!”

李大剛毫不退讓的一拳又把王老大打開:“我老婆沒回來!我去找她!”

“怎麽找!沒找到她你就死了!”

“死我也要去找!”

王老大抓住他的胳臂:“這麽大臺風,窩棚早就吹海裏去了,你去也找不到她了!”

李大剛不再浪費時間,發了瘋一樣暴怒地把王老大一把推進海水裏,快艇引擎動力開到最大,迎着風浪向大海深處駛去。船塢裏的兄弟把王老大撈進來,幾個人在風雨裏瞪着在浪尖浪谷裏沉浮遠去的快艇,誰也說不出話來。王老大吐出嘴裏的海水,看着天空,皺眉搖頭:“小王八蛋,開快點!”

臺風這還沒有完全到,再過不久,風暴肆虐才算是真正的開始。

窩棚的頂已經完全被掀飛,還好它建在兩塊礁石的夾縫中間,四面牆壁得以保存大半。雨水象傾倒一樣從天上落下來,被風卷挾着,活象是一條條濕漉漉的鞭子在天地間抽刷。人在最害怕的時候根本連哭都哭不出來,辛未的意識幾乎全都消失,唯一的一丁點神智只夠支撐着她勉力抱緊牆上裂縫裏的一根粗角鋼,把全身團起來縮在牆角,不讓自己被吓死人的大風卷進海裏。

也不知道象這樣縮了多久,更不知道突如其來的風暴什麽時候能結束,她只剩呼吸的力氣,懷裏也只剩下一只濕透了的枕頭。

李大剛在費死勁爬上礁石,看見縮成一團的辛未時,兩只眼睛裏一陣火熱,滿臉都是水,他覺得自己沒哭。走過去蹲跪下,他張開手臂把瑟瑟發抖的辛未緊抱在懷裏。沒有時間耽擱,現在最重要的是自救。李大剛摸索了一陣子,從大白桶後面抽出塞在牆邊的一卷纜繩,把自己和辛未捆在幾根角鋼上。辛未腳站的地方比較巧,剛好踩在一件疊起來的大雨衣上,在風裏好不容易展開雨衣套在了辛未身上。忙好這一切,接着就是聽天由命了。李大剛幹脆坐倒喘口粗氣,風雨裏沒辦法說話,他能做的只有緊緊抱住她。

辛未分辨不出視線裏白花花的那一片都是些什麽,她閉起眼睛,手從雨衣的縫隙中伸出去,貼着李大剛的皮膚也擁抱住他。天地都在震顫,夾在生死之間的這塊小礁石上,兩個人的懷抱裏擁住一個完整的世界。這個世界也許貧窮也許無奈,也許有不堪回首的過去和遙不可及的未來。但是有兩雙手臂同時擁緊,有兩顆心貼在一起跳動,就算會經歷再大的風雨,也要在一起風雨兼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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