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我沒有
人在很多時候,許多被遺忘被忽略的事情,要仔細回想,才能慢慢想起來。
賀松彧說他當時送戚露薇去過叢孺在的那所學校,叢孺也想起來,表演的當天确實來了很多企業代表人,有個最重要的貴賓席坐,位置上是空的。
很久沒人來,校方也沒叫人扯下去,聽別人說叢孺才知道,校園挂的歡迎橫幅裏面,歡迎最多的就是這位缺席的主。
投資學校最多,是校方最有錢的金-主爸爸。
臨時代表來不了,派了秘書參加,還是來晚了,不過也算象征性的到個場。
很多記憶,或許被淹沒了,但是一安靜,慢慢的将它抽絲剝繭,還是記得的,賀松彧這種做法不光是為了提醒叢孺他們以前就側面接觸過,還是在這種找尋兩個記憶間的相同之處。
陌生人會在相同的經歷中,快速的與對方熟識并且拉近關系,更何況是叢孺跟賀松彧。
就好像以為與對方不過是場意外,結果竟是一場啼笑皆非的烏龍。多多少少,兩個人算的上是互相有淵源的關系。
畢竟叢孺讀書拿到的獎學金,有不少來自校方背後的金-主爸爸的贊助。
賀松彧收到叢孺消息時毫不意外。
他知道他會來找他,不過在點開消息前,他有自覺看到的會是叢孺對他冷嘲熱諷的話,然而意外的是,叢孺問他,“你大學哪個學校畢業的。”
賀松彧眼裏閃過詫異,他比較直接的是撥通叢孺電話。
結果叢孺吓了一跳,他撈起裙子的那只手都抖了下,發現是賀松彧打的電話,莫名有種被抓包的臊意,“打什麽打,這麽正式幹嗎,那麽簡單的問題回個消息不就行了。”
他說話的聲音讓他自己都吓一跳,雖然聽着兇巴巴的,但怎麽就不對味了,跟撒嬌似的,他清了清嗓子。怎麽回事,他的低音炮哪兒去了。
賀松彧那邊一頓安靜之後,才緩緩開口道:“不打的話就感受不到你生龍活虎的靈氣了。”
叢孺把裙子放到一邊,躺在床上,忍不住翹起二郎腿,故作粗暴的道:“少來這套,下回別我給你發條消息你就回我電話,煩不煩啊。”轉眼想到什麽,咳了聲,“你怎麽還不說你哪個學校畢業的?你說你送戚露薇去過南大,你也是那裏畢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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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松彧:“你問這個是目的是什麽。”
目的是該把你納為學生時代前金-主爸爸,還是分為大三屆學長兼校友。
叢孺心裏評估,嘴上道:“随便問問,看看你有多少含金量。”
這不是他收到裙子後該有的正常反應,不是說叢孺一定會發火,他其實把賀松彧在兩人床上運動時說的話,當做一種助興的情-趣處理了,就算不是在床上,真正看到裙子也不會生氣。
不是他沒脾氣,是一般不會把裙子和男性尊嚴挂鈎,其實很多男人還是對女性的東西比較好奇,這源于大多數男性天性上對女性的一切事物有一種探索欲。好比情侶之間開開玩笑,或是增加情-趣、樂趣,有些男的出于好奇,還會欣賞和偷偷試穿女朋友的衣服,大多數是覺得好玩。
如果硬要和男性尊嚴挂鈎,那也只能證明這個男人本身就對自己的認知,處于自卑自憐自身就不夠硬氣的狀态。
叢孺:“怎麽,你還要想啊。不是大學都沒畢業吧……”
賀松彧對他幼稚的挑釁全然免疫,“不是。我不是你的校友。”他報了國內和國外學校的名字,并宛如監視器,仿佛知道叢孺在想什麽一樣,一口否決了他想稱呼他校友的想法。
那就是金-主爸爸了。
賀松彧:“還想問什麽?”
“沒有了。但你想都別想。”叢孺粗暴的挂斷電話,聽的賀松彧一頭霧水,以至于李輝走過跟他彙報消息時,賀松彧說出來的話讓他一臉懵逼。那個男人,他是個男人啊,怎麽還沒失寵?
賀松彧對下屬道:“他問我是什麽學校畢業的,又說我想都別想,他是什麽意思。”
李輝:“……也許他想起來你送戚小姐去過他學校,見過你?”
賀松彧:“他是不是想重新回去學校讀書,還是想進學校教書。”
李輝:“……那也不至于他現在可是工作室的老板啊,我那天還查了查,名氣不小哦。”
賀松彧:“因為沒有關系,想找我幫忙讓他走個捷徑。”
李輝漸漸的皺起了眉,砸吧嘴說:“……老板你可不能答應啊,這品德敗壞的事……”
賀松彧:“還是因為我送他的禮物,他不滿意,覺得校園風比較好?”
李輝噎了一下,緊接着問:“風,什麽風?”
賀松彧:“不過确實沒見過他穿校服的樣子。”
李輝:“……”算了,聊天對象已下線……操,根本是沒上過線,耍着他玩的吧。
其實就根本沒想找下屬聊天吧,這自問自答的話都讓他一個人說完了。李輝最近忙的要死,很多天賀松彧外出去幹什麽,他都基本不會叫周揚和李輝一起去了。
他們也大體知道賀松彧是去哪兒了,或是見什麽人,只是都這麽久了,沒想到兩人的關系竟然還在保持。
此刻李輝感到深深的疑惑,也不知道那位到底給他們老板下了什麽藥。
他手頭上新接到的消息,到底還報不報告,該怎麽報告。
“哈。”叢孺把裙子塞進櫃子裏吃灰,想了下又拿出來,還是好好的用衣架挂上,“想讓我叫爸爸,想都別想。”
算了,他故意猜測,還是別讓賀松彧知道自己曾經是他家資助過的一批學生,要讓他知道了,依照那個男人的尿性,還不得上天了。
這回送裙子,下回開支票,搞包養啊。凸。
一切都是叢孺挂斷電話後,自己惱羞成怒的臆想,但是這人吧,一旦發覺跟自己有關系的人有舊,就會無緣無故多出一種奇怪的氣場。
就算認識的不久,有淵源了,做點并不習以為常的事,也會自動為他加上一層濾鏡。
叢孺現在就有點這樣奇奇妙妙的感覺。
以至于晚上半夜做夢驚醒,手摸過去,床的另一邊是涼的,端起床頭櫃上的水杯是空的,這種感覺就更深了。
他頂着汗濕的睡衣走進浴室,把衣服脫掉,在鏡子前看到了賀松彧留在了他胸膛上的牙印,不單單只有這一個,好幾處好幾個部位都有。
“呼。”他掬一捧水,打濕臉龐,深呼吸一口氣,“也許兩個人住也挺好的。”
因為早上……天還沒亮,探花就要鬧着去外面上廁所,賀松彧在叢孺這過夜,肯定是不用說,是他去遛的,叢孺可以舒服的睡個好覺。
季節變換後,晨光微熹間溫度還有一絲清冷,叢孺換了簡單的運動裝,上款衛衣下款寬松短褲,拿了瓶水,脖子裏挂上毛巾,牽着探花到樓下放風。
他想起賀松彧經常會在小區裏的操場跑步,那旁邊還有人打籃球,上回跟宋仲夜他們打,叢孺技術太菜,這回想跟小區裏的人混熟了打打野球,于是早早的過來。
眼見籃球場已經來人了,帶着“女兒”的叢孺想走卻不能動,守在對他嗷嗚的叫,拉了半天都沒動靜的探花道:“寶貝,是不是不想拉了?拉不出來別硬拉,走吧,帶你去看爸爸打球。”
探花不肯走,她在草坪上刨好了坑,結果廁所根本沒上出來。連續換了好幾個之後,叢孺神情一凜,蹲下來按住它,确認它後面屁屁是幹淨的,尾巴也耷拉下去,摸着探花的頭,一臉嚴肅,“生病了?”
探花恹恹的扭過身,似乎因為拉不出來怎麽都不舒服,叢孺只好放棄走進中年球友圈的決定,打電話給賀松彧,“探花有點不對勁,你知不知道怎麽回事。哪家寵物醫院比較好,你發我地址,我自己帶它去看看。”
賀松彧的聲音清醒的跟昨晚沒睡一樣,語氣不急不緩,比較從容冷靜,“什麽情況,你先說一遍。”
叢孺看它不動了,好像不想走了,一直在扒拉他的腿,想讓叢孺抱它。
“……就是拉不出來。”叢孺抱着它,他自己也隐隐約約有點不舒服,一被探花舔臉,聞到它嘴裏的氣味更不舒服,有點想吐,“別舔,寶貝,要不然你下來自己走。”
賀松彧淡淡問:“只有這一個症狀?精神呢,看看它的舌苔,今天食欲怎麽樣。”
叢孺捏住探花的嘴,回答賀松彧,“有點恹恹的,早上狗糧吃的也不多,剛刨了幾個坑,什麽動靜都沒有,現在撒嬌讓我抱它。看不出來‘小丫頭’長的這麽漂亮,怎麽還有口臭。不行了,我快吐了。”
賀松彧:“你沒給它刷牙嗎,家裏有潔牙粉,你要給它用。”
叢孺那一瞬間有種他倆夫妻一樣的錯覺,賀松彧說的太自然了,沒有分你家我家,叢孺就是聽懂了,“沒,我忘了,之前都沒用過那東西。”
賀松彧:“那是因為我幫你用了。”
叢孺:“……”
“那我送它去醫院看看,你告訴我哪家醫院,我現在就開車過去。”
賀松彧:“你來我這。”
叢孺一看他發的地址,導航一下還比較遠,但賀松彧說他那裏有專業的獸醫,叢孺只好過去。
他把探花塞進車後座,給它系上安全帶,摸了摸狗頭,從車裏彎腰退出來,直起腰身走回駕駛位的那一刻,又是眼前一黑,身上一熱,仿佛血液倒流了一遍,過了幾秒才徹底恢複清明。
那短暫的反應讓叢孺自己都吓到了,他揉了揉太陽穴,從車邊鏡看到自己臉色,一切如常。
叢孺到了地方,發現賀松彧的身影竟然早就在那兒了,門口的保安直接放人,周揚走過來敲他窗戶,“叢先生,你帶探花去找老板吧,我幫你把車停去車庫。”
叢孺還在打量這裏,聞言點頭把車交給周揚了,他帶着探花走到賀松彧身邊,環顧四周,“你這是度假的山莊,還是什麽基地?”
賀松彧直接把他懷裏的探花抱過去,“都是。獸醫在裏面,我已經把探花的情況提前跟他說了,是小問題,你不用緊……”
叢孺站在他身後沒動,兩人相隔近兩米。
他揉着太陽穴,像是比探花更需要救助,他叫他的大名,“賀松彧……我好像有點低血糖。”
賀松彧夾緊了眉頭,“你沒吃早飯?”
叢孺理直氣壯:“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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