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沒良心

獸醫在樓上,上去要內部人員的指紋才行,叢孺跟着賀松彧走近電梯裏,覺得自己來了這真像開了眼界,跟演電影似的,“你這還真是一套一套的,就光訓練基地,沒其他的嗎?”

他不拌嘴的時候,問別人問題,神色透着幾份張揚的天真。

“後面有一個小型的動物園,這棟樓裏則有一個小型的醫藥研究室。”

叢孺聽他說連動物園都有,就已經不可思議了。

結果賀松彧還說有醫藥研究室,太他媽厲害了吧。

叢孺來了點興趣,“你這裏有什麽動物,我能去看看嗎?”

他興奮起來很像小孩,整個人光彩發亮,像極了從熹微中升起的光暈茸茸的發光小球,或是灌木葉子上褪盡霜色後軟軟彈彈的露珠,滿眼滿身都是沁人心脾味。

“可以,看完探花我帶你去。”賀松彧的眼神在他臉上停的久了,太過心懷不軌,引起了叢孺的一點不自在,導致他想目光兇點的逼退賀松彧,結果反而讓對方側過身來,忽然就擡起手,指腹在他臉頰緩緩一抹,“沾了毛發。”

他的掌心擦過叢孺的嘴唇,手上留下的溫度讓臉頰不知不覺就火辣辣的,叢孺感覺到被賀松彧碰過的位置都升溫了,如果不是電梯裏的鏡面印出他的身影,他都要以為自己臉上這塊地方要燙腫了。

明明他們連最親密最放浪的事情都做過了,結果卻在想對狹小、私密的空間裏短暫的獨處間感到微微的不自然,氣氛漸漸暧昧,仿佛裏面的時間和外面流動的不同,只要他和賀松彧被外面的世界隔開了。

叢孺不知道賀松彧和他的感覺是不是一樣,他蜷縮在頭發裏的耳根應該是紅了,還好賀松彧看不見,這人不知道怎麽回事,看他的眼神就跟想和他做點什麽似的。

而他隐隐感覺到身體發熱,“你”

電梯門一下開了,賀松彧:“什麽。”

叢孺掩飾的清了清喉嚨,丢下一句,“沒什麽”,率先一臉倨傲的走出去。

這人到底知不知道他一大早就露出想搞的眼神。

他走了幾步,發現賀松彧沒跟上,對方一臉全是看他自作主張的冷漠,站在電梯口,“你知道怎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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叢孺一聽就明白自己走錯路了,他不屑的哼了聲,“讓你不早說。”

他回到了賀松彧身邊,對方一直在盯着他走向自己的身影,叢孺警告他,“不許再這麽盯着我看了,丢不丢人。”

賀松彧顯然臉上流露出一絲意外,“你不丢人。”

叢孺氣的都笑了,他有時候跟賀松彧講話覺得他真的嘴毒,剛認識,不對,那都不算認識,是算有交集的時候,他可是寡毒刻薄的要死,還愛各種威脅他。

現在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兩人上過床了,所以他不再對他那麽針鋒相對,甚至還有隐隐讓着他點的意思,叢孺也順其自然的得寸進尺,對他兇巴巴的。

叢孺吐字清晰,他講話雖然字眼上會激烈點,語氣上卻輕揚懶散,也就給賀松彧一種他在假兇的感覺,“那是說我嗎,聽不出來我在說你?”

他黑亮如裹了一層黑釉透光的眼珠泛起嚣張的笑意,“一大早就發-情,想搞我啊,你是公狗嗎。”

叢孺聽到了狗叫聲,他往聲源的方向找過去,被一只手拽了回去,看着輕飄飄的動作,卻透着不可抗拒的氣勢,賀松彧把他推到了牆角,手撫摸過叢孺的下颔,捏着他的下巴道:“我是公狗,你是什麽。被公狗搞的公狗?”

他拍了拍他的臉頰,霸道又不可理喻的開口,“別吃飽了挑事,晚上再搞你。”

叢孺被他灼熱的呼吸,吹的臉皮染上粉紅,嘴上卻不服輸,“走着瞧。”

“試試看,夾不死你。”他一把推開賀松彧,帶着心中被對方撩起的癢意,背影潇灑利落。

賀松彧權威被冒犯,他那股獨-裁欲本該是想制服叢孺,給他點別随意招他的教訓的,然而因為對方最後那句話,賀松彧改變了主意。

他喉頭緊緊一抽,眼珠黑灼,嘴角甚是輕淡的,朝上勾了下。

明顯很吃叢孺那一套。

他垂眸掃了眼身下的位置,平複了被叢孺勾起來的躁動,這才提起步子,大步流星的追了上去,好似前頭有吊着他的獵物,他手裏只差一把獵-槍了。

叢孺進去時,探花已經在獸醫的幫助下精神過來了,就是有點體虛,獸醫說它拉了好幾次,是季節變化引起的腸胃不适,暫時要留在這裏觀察。

叢孺看見探花趴在那兒,有氣無力的對他發出嗚嗚的可憐又哀怨的叫聲,讓叢孺心都疼了,“它是不是不舒服啊,怎麽叫的這麽可憐巴巴的,我‘女兒’受罪了,心疼死爸爸了。”

獸醫第一次見他,還不知道他是誰,直到賀松彧過來,心裏一下就明白了,這個男人是賀先生的關系戶。

“有點着涼,還需要打一針吊水,吃點東西隔天就能恢複了。”獸醫是個四十幾歲的男人,戴着眼鏡,胖胖的,很和善和氣。

探花還在朝叢孺嗚咽,叢孺摸着“女兒”的爪爪,就要貼在臉上安慰,被賀松彧制止住,“別碰它,會傳染感冒給你。”

他把叢孺拉起來,讓這對“父女”隔的遠遠的,探花冰藍色的水汪汪的大眼睛,積蓄起濕漉漉的淚珠,狗臉生動要哭的樣子,叢孺也是心疼的皺眉,嘴裏啧了聲,仿佛痛的是他的心髒。

現場上演“生離死別”,而面無表情的賀松彧就像迫使他們分開的大惡人,連醫生都想勸一勸,給狗打針以後摸摸是沒什麽關系的。

賀松彧:“郝醫生,麻煩你多照顧下狗,我們先走了。”

“不用客氣,不用客氣,沒問題。”獸醫受寵若驚,賀松彧作為大老板很少有親自帶寵物來看病的情況。

他養的犬裏面就沒有這種狗崽子,都是很兇很聽話經驗豐富的專業獵犬,都說狗肖主人,賀松彧是個同性中都出類拔萃的天驕,他的狗也一樣威風凜凜,這種奶狗根本就不是他的風格。

叢孺留在那也幫不了什麽忙,他和探花猶如被迫分離的戀人,原本痛苦的表情,在關上門的那一刻消失了。

賀松彧看着他變臉,眼神很明顯,“你裝的?”

叢孺不承認,眼睛明顯亮了,瞪大了的道:“什麽裝的,這叫特殊情況特殊對待,我留在那裏沒用啊,不是你說會被傳染感冒嗎。就算要走,也要做做樣子嘛,讓探花知道爸爸愛它,不是真的要抛棄它的,等它病一好就接它回家。”

賀松彧終于捂住了他的眼睛,在叢孺一臉茫然的張開嘴時道:“別睜這麽大,太亮了。”

叢孺:“什麽?”

賀松彧能感覺到在掌心下面,被手掌蓋住的眼皮和睫毛受驚般的顫動,還有他不安的眼珠,“我說,你眼裏的光,亮的像燈泡。”

叢孺瞬間因為賀松彧的話,把自己的眼睛想象成兩束亮白的激光,他嘴角抽了抽,拉開他的手,“喂,在哪兒可以看動物,你答應過的,什麽時候帶我過去。”

叢孺以為在賀松彧的基地動物園裏,看到的不是猴子就是孔雀這種小型動物,結果……

當虎嘯傳來時,他已經來不及捂住耳朵了。

遠處的樹梢上,還懶洋洋的趴着兩條野豹,是他大意了,賀松彧這樣的男人,怎麽可能會養猴子孔雀這種小動物?

明子安看見他嘴巴微張,一副驚呆的樣子,被逗樂了,打開煙盒,把煙抖出來送過去,示意叢孺從裏面拿一根抽。

賀松彧也在旁邊,他卻沒有給他遞。

叢孺看了他煙盒一眼,才發現自己手上拿的竟然是女士煙,他很詫異的看着明子安,他身上滿滿的匪氣,皮膚略黑,滿是太陽的味道。

一個硬漢,卻抽着和他形象完全不同的煙,明子安看出他的疑惑,晃了晃煙盒,塞進上衣的口袋裏,“我老婆三春你見過了吧,她懷孕以後,棒棒糖作用越來越小,偶爾會用這種淡煙緩解煙瘾,一天一根。阿彧不抽女士煙,他喜歡辣的帶勁的,嫌棄我的煙不好,哥們,你不會嫌棄吧?”

叢孺本想把煙夾到耳根上,不知道是不是女士煙味道淡了許多的緣故,有點香味,他卻聞不慣了,也不是很想抽。

可是明子安都這麽說了,叢孺多少給他個面子,“怎麽會。”

他摸着身上的打火機,肩膀被人按住轉了過去,賀松彧居然握着火機親自幫他點火,兩人湊的很近,叢孺嘬燃以後便退開了。

他想抽完半根就丢的,結果剛吸上一口,煙都還沒入肺就想嘔,有種生理上的不适,只是明子安和和賀松彧都盯着他,叢孺不想自己在他們面前丢醜,只好忍了下來。

也不知道是他演技不好,還是賀松彧的眼睛太精明,他貼在他的身後,比他高出一個頭,下巴壓在了叢孺的發頂上,以環住他肩的方式,從他嘴裏摘出了那根叢孺還沒吸幾口的煙,然後塞進了自己的嘴裏,咬着叢孺咬過的煙蒂,淡淡的香煙味飄出來,鑽進叢孺的鼻子裏。

前調是一股清冷的薄荷,後調開始變的酸酸的,賀松彧也沒抽完,就那一口,呼出煙圈後把煙頭掐滅了,丢在地上。“難抽。”

他講話殘留着薄荷煙味,叢孺應該是會感到不舒服的,可是他整個人都貼在了賀松彧的懷裏,就像被大人摟着的小孩,可以聞到對方身上除了煙味,還有一股清冽的刮胡水的味道。

明子安對他們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裏,卻一點也不驚訝意外,甚至在叢孺看過來以後,朝他咧嘴,仿佛他是能管束賀松彧的人,跟他告狀道:“聽見了吧,這人居然歧視戒煙的孕夫抽的煙,想要就直說啊,我又不是一根煙都舍不得給,他還專從你嘴裏搶,啧啧啧。”

後面那句莫名的說的叢孺臉皮發癢。

可他一時無法反駁,只想知道賀松彧的刮胡水用的什麽牌子,還挺好聞的。

明子安的話卻有點多,喋喋不休一樣,“我就不信阿彧你找老婆了,你老婆懷孕以後你不戒煙,等着吧,我看你是抽女士煙,還是天天嗦棒棒糖。”

叢孺渾身一震,猛地擡頭看賀松彧的表情,他怎麽都忘了這回事,賀松彧他不是同性戀,他也喜歡女人,他們都是喜歡女人的,只不過是因為之前的爛攤子事才發展成床友的關系。

總有一天他們要回歸正常,該泡妞的泡妞,該娶妻生子的娶妻生子。

那他們現在這樣摟摟抱抱像什麽樣子?

賀松彧環着他肩的手宛如鐵鎖,叢孺扳不動他,不想在笑意盈盈盯着他們的明子安面前失态,幹脆放棄了推開他的舉動,微微側過臉,嘴型輕微的變動,對着賀松彧的胸膛細細的低聲道:“滾開點,熱死了。”

賀松彧穿衣後外形看着瘦,由于天生長的長手長腳,胸膛也意外的夠寬闊,抱一個叢孺綽綽有餘,他的身材優勢好的有時也會讓叢孺嫉妒。

他的目光和身上的刮胡水一樣清冽,聲音低沉,指責叢孺,“沒良心的。”剛剛是誰幫他抽的煙,明明好好都還好好的,貼着他抱一會就不行了。

是因為明子安在?

他半低着頭,地下-黨-接頭般道:“放心,他不會亂說的。”

哪怕現在他吻了叢孺,明子安除了震驚,也不會把這種事亂傳,“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管好你自己,少來操心我。”

明子安不服氣,又屈于賀松彧經年的威勢,下咒般信誓旦旦道:“等着瞧,有那一天,老子一定當場對你大笑三聲,再去昭告天下。”

從他的角度看,頂多是賀松彧待叢孺不一般,手搭在他肩上,兄弟之間比較好,也會經常這樣勾肩搭背。

“巧了,如果真有那天,記得通知我,讓我也好好笑笑。”叢孺加入進來讨論,也算是跟着明子安,故意表示出要看他熱鬧的樣子。

賀松彧就有趣了。

他沒有回應明子安,卻在安靜幾秒後,低頭湊在叢孺的耳根後,聞着他清晨洗過澡,頭上還散發着乳香的味道,在他耳邊輕聲問:“搞你你還會懷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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