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08 “姐姐你想見我啊?”(修……
自母親去世後,父親搬回了設立在A國Y城的公司總部附近的房子,父子倆三個多月沒說話,父子關系愈發僵硬。
寧西顧到家時,家裏只有傭人在,他給父親發了條消息說已到家——盡管接送他的工作人員也會向父親彙報——便自顧自休息去了。
飛機上有床。
寧西顧已經睡了一覺,所以現在并不覺得困倦。
只是覺得無聊。
因為無聊,又鬼使神差地想到樂茕茕,想到自己主動被女人“資助”做的兼職的荒唐事。
假如爸爸知道了樂茕茕會怎樣呢?會訓責他嗎?
寧西顧不想被爸爸知道這件事,難得遇上那麽有趣的事,他還想再玩一會兒了,所以先嚴實瞞住吧。
晚餐時間,爸爸從公司回來。
在敞亮空曠的餐廳,父子倆坐在長桌的兩端,無言沉默地吃這一頓西式晚餐。
高級廚師的手藝,但寧西顧莫名地想念跟樂茕茕吃的那一頓家常菜,樂茕茕吃他做的蓋澆飯。其實他也是第一次做飯,照着網上随便搜索出來的食譜做的,但感覺還不賴。
樂茕茕吃得特別香,小孩子吃飯都沒她吃得香,把他做的一大盤飯都吃完了。她還很吵,笑嘻嘻誇了他好幾句:“真好吃,你怎麽那麽會做飯啊?……第一次做?真的嗎?我不信。第一次做就能做得這麽好嗎?”
一想到樂茕茕那好像只是吃飽飯就很幸福快樂的笑臉,寧西顧就情不自禁地揚起嘴角。
爸爸問:“最近學業考試怎麽樣?”
寧西顧彙報一遍具體數據。
幹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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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父子的對話總是這樣,不像是親子關心,像是上司詢問下屬工作情況。
但,彼此都習慣了。
爸爸聽完,表示滿意地輕輕“嗯”了一聲,然後說:“今年學年結束就轉學過來讀書吧。”
“……好。”寧西顧怔忡了下,才回答。
那這樣的話,就只能再跟樂茕茕玩半年了吧。
他回國念書是因為媽媽生病以後想回老家,他要就近看媽媽,當時媽媽的病已經到晚期,無藥可醫,只是陪伴着一起渡過了最後的一段好時光。爸爸待他冷淡,待媽媽是很好的,滿足媽媽所有願望,最後一個月,放下所有工作陪伴妻子。
媽媽陪他過了十八周歲生日,沒有大辦,只是家裏人一起慶祝了下。
雖然他已經在媽媽的葬禮和追悼會出場,但依然低調,不為人知。今年爸爸打算慢慢把他推出來,讓外面的人逐漸知道寧家有這個繼承人。
寧西顧是老來子,人工受精的試管嬰兒,在培養皿中誕生。
他幼時體弱多病,一年三百六十天有三百六十天住在醫院裏,感覺随時會夭折,父母為他找遍了醫生,最後無法,求助于神神道道的玄學之物,請了位大師為他保命。
大師說他父親本應命中無子,這個孩子是強求來的,所以閻王爺才會想收走,假如想要保住這個孩子的命,那就不可養在父母身邊,尤其是父親。而且不能公開有這個孩子的事,養到年滿十八歲就無妨了。
奇異的是,照這樣做之後,他的身體真的漸漸好轉健康。
母親幾乎每日都會去見他,只是晚上不一起睡,他兩歲時就會乖乖一個人睡覺,不吵不鬧。與父親鮮少見面,一個月也不見得能見上一次,偶爾見一次面也親昵不起來,非常冷淡。再到小學他開始入住寄宿制學校,初中高中也一應是寄宿學校。
到了大學,依然住宿,其實家裏給他在大學附近的小區直接買了房子,他可以去住,但他不想太顯眼,有時他周末會過去,或者在圖書館沒有位置也會去空房子裏自習。
總之,外面的人不知道寧家還有他這個小兒子,一直以為寧家夫妻死了長子以後就絕後了,而他的同學也以為他是普通人家出身的男孩子。
寧西顧打小被人用乖孩子标準進行教育,一切就像是用标尺畫出來,這兩年,他愈發覺得忍耐到極限,只是想叛逆,也不曉得從何叛逆起。
抽煙、喝酒甚至更危險的,他沒多大興趣,覺得無比愚蠢。
和爸爸吃飯聊天的時候他格外想找樂茕茕,他忽然能理解以前的同學在上課的時候想要玩游戲看小說,應該就是同樣的道理了吧。
終于熬過晚飯。
晚上也沒什麽事可以做來打發時間。
寧西顧猶豫着,找樂茕茕聊天:「姐姐」
樂茕茕回:「正好!快!現在打個電話給我!!!」
寧西顧:“?”
但還是照着樂茕茕的要求做了。
他還是頭一次聽見樂茕茕如此做作地嬌滴滴講話,像是變了個人,開口就是暴擊:“親愛的,怎麽啦?”
寧西顧既覺得起雞皮疙瘩,又鬧了個大紅臉:“……”他都能想象出樂茕茕那做作的表情。
樂茕茕:“嗯,嗯,我知道你想我。”樂茕茕的身邊像是又別人,她的聲音遠了一些,“對不起哦,我小男朋友太粘我了,突然打電話給我,我等會兒再和你說,我先和他說一下。”
寧西顧依稀聽見一個男人不快的聲音:“茕茕……”
樂茕茕聲音又變了,沒好氣地說:“你管誰叫茕茕呢?我們現在已經不是男女朋友了,你再叫得那麽親密不好吧?你女朋友不吃醋啊?”
哦,懂了。寧西顧在床上坐起身來,明知故問:“姐姐,你在和誰說話?”
可以把聲音說得比較響,讓旁人也能依稀聽清他們的對話。
樂茕茕陰陽怪氣:“沒什麽,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樂茕茕問:“我本來也想問你到家了嗎?你不是要回國外過年嗎?”她依稀記得上次宴會上寧西顧信口胡說的設定,照着往下編。
寧西顧答:“到了。我吃過晚飯了。”
樂茕茕随口說:“挺快的嘛。”
寧西顧實話實說:“嗯,坐私人飛機嘛。”
樂茕茕:“哦,對哦。呵呵。”她心想,這小子怎麽越編越離譜。
樂茕茕假模假樣地說:“我也挺想你的,你什麽時候回來啊?”
寧西顧知道她不是真心,但即便這個人是在扮演期盼他去身邊,還是下意識地心頭一暖,半真半假地柔聲說:“姐姐你想見我啊?那我現在就讓他們去申請起飛時間,明天我就回去。”
聽聽這話說的。
樂茕茕不由地臉紅了紅,她在心底吐槽這個小騙子真是騙技高超,這一句話說得好像真喜歡她一樣,情意綿綿,而且寧西顧聲音又好聽,換個女孩子肯定遭不住。
樂茕茕反而不好意思繼續裝下去了,含糊地說:“嗯,我這裏有事,先挂了,等會兒再打給你。”
樂茕茕挂了電話,看向仇峻。
仇峻看完一場戲,無可奈何地說:“你也沒必要故意在我面前這樣……”
“我沒故意啊,我和那個男孩子就這麽親,”樂茕茕嘴硬地說,又問,“你來找我幹什麽?”
仇峻自打那天在酒吧門口看了樂茕茕親吻別的男人,就一直挂心不下,後來又看到樂茕茕聖誕節發的雙人照,已經好幾天沒睡好覺了。
今天中午開車去吃飯,不知不覺地到了樂茕茕公司樓下,大概是來過太多次,身體就成了一種自然而然的喜歡,就想着來見見她,果然在樂茕茕常去的餐廳遇見了她。
仇峻了解樂茕茕,她是個很難攻略的女人,一般來說不可能那麽快就被別的男人泡走。
可是,照片上的那個男生确實太英俊了。
又想了想,樂茕茕遇見對方第一天就接吻了,而他呢,當初花了好久才牽手,而一直到他們分手,他也沒能和樂茕茕有最近一步的發展。
要不是因為樂茕茕死守底線,不給他親近,他也不至于一時昏頭接受其他女人的示愛。
女人都是顏值動物,遇上那樣的帥哥和其他男人或許不一樣,沒有人比他這個前男友更了解樂茕茕有多愛美,她喜歡一切美麗的事物。
明明他們已經分手,可他還是非常擔心,擔心到睡不着覺,想要親自來問一問。
仇峻委婉地問:“你真和那個男生在談戀愛了嗎?在那種地方随便認識的人,我覺得不夠正經。”
“總比你好哈。”
“還不算是男朋友,只是在約會而已,他在追我。”樂茕茕得意洋洋地說,撒謊都不眨一下眼睛,“我本來就不缺追我的人啊。”
“怎麽?就準你無縫銜接,不準我一空窗就有人追我啊?”
樂茕茕看到他臉色不好看,她就高興。
仇峻沉默了一下,說:“……你果然不是真的喜歡我。”
無語。
樂茕茕心想,我還為你哭了一晚上呢!……不過,哭完她就當這事已經move on了,何必一直為渣男傷心?
樂茕茕好笑地說:“你一個騎驢找馬給我戴綠帽的,還敢要求我有多喜歡你?覺得我生性犯賤?”
這算是徹底撕破臉了。仇峻沒說話。
樂茕茕瞧見他窘迫局促的樣子,心下快意,陰陽怪氣地說:“不過,我這人大度。你跟孔芷珊什麽時候結婚?到時候我會帶着我的男朋友一起去給你們這對狗男女捧場子的。”
仇峻緘默幾秒,嘆了口氣,擡眸看她,還像是她的男朋友一樣,無可奈何地說:“你看,你就是總這樣帶刺,咄咄逼人,我們才交往不下去。”
哦?鍋還被甩回她身上了?
樂茕茕并不打算接鍋,說:“行了吧,我倆分手還成了我的錯了是吧?”
“要不是因為你……”仇峻像是氣急忍不住了,但說到一半,又想起男人風度,強行忍了回去,如覺得樂茕茕無理取鬧,在容忍她似的,說,“算了,我們倆之間的事,我也有錯。”
這話說得樂茕茕來氣了,她連珠炮似的說:“什麽叫你也有錯,你的意思就是首先錯的是我,然後你只是有一點點責任是吧?真搞笑。我一不出軌,二不當三,我無愧于心。”
仇峻恍惚了下,這場景他太熟悉了。
每回都是這樣,論吵架他永遠吵不過慣會無理取鬧的樂茕茕,他感到疲憊,也感到懷念,說:“我沒出軌,起碼在和你分手以前,我沒和她在一起。”
“以前都是你跟我提分手,這次是我提,我當時想,要是你說不要,那就不分,我們結婚。”
“是你答應了。”
仇峻問:“樂茕茕,你真的喜歡過我嗎?還是你只想找一個工作穩定的公務員男友,正好我符合條件呢?”
樂茕茕被他問得也有些茫然,她覺得自己是喜歡過仇峻的,她就喜歡這款男人啊,而且分手的時候她好傷心,喝了好幾杯酒,掉了好多眼淚。
可仇峻這樣一問,她竟然下意識地心虛起來。喜歡是喜歡,但好像确實也沒特別喜歡。
她就沒有特別喜歡過任何人。
說實話。
她對愛情的感觸就是模模糊糊的,怎麽說呢,雖然她已經二十四歲了,可她有時候覺得自己的靈魂在停留在十七八歲那會兒,沒長大,她也不太主動要去長大。
她覺得自己還是個大孩子,沒玩夠呢。
還沒等樂茕茕繼續開罵,仇峻站起身來,冷着臉直接走了。
樂茕茕半晌無語,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呢。仇峻就是這樣,看着溫吞老實,其實還蠻會講歪理,說到底,他要是沒有早跟別的女人搞暧昧,怎麽能做到一跟她分手就馬上接上新一任?
但男人就是這樣,即使嘴上道歉飛快,心裏永遠不會覺得自己有錯,個個都是潛在的大男子主義。
她見過的男人,也就寧西顧這個年紀小的可愛一些,似乎毛病沒那麽重。
最近她唯一開心的事好像就是逗小朋友玩了。
樂茕茕想找人說說話,剛剛才打過電話,寧西顧肯定有空吧?
樂茕茕直接打電話過去:“喂?小清高?”
寧西顧直接問:“你前男友走了啊?”
樂茕茕臉紅了紅:“說過好多次了,要注意你的身份,你在跟你的老板說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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