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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現在的時間是晚上将近八點。

星月高挂于夜幕之中, 為單調的夜晚增添點綴。

許清瑤家中的客廳燈火通明，此時她與許斯月面對面坐在餐桌前，中間隔着放滿四菜一湯的餐桌。

飯菜香味不斷四溢着, 鑽入她二人鼻尖, 但這兩個人都并不為所動, 只依舊這樣保持着對視。

氣氛變得有些緊張，這兩個人的模樣像極了是準備進行一場談判，但兩個人都還未開口, 情況便已是僵持不下。

許斯月瞥了眼自己用心去完成的這一桌子菜, 倘若清瑤不吃也就真的浪費了。

于是她還是先開了口, 收起她的咄咄逼人, 好好與許清瑤溝通着，“清瑤，你想跟我說什麽, 你就說吧, 菜涼了可不好。”

既然如此, 許清瑤也不再扭扭捏捏的了，直接問道：“誰允許你進我家廚房的？”

從剛才到現在, 兩個人的角色似乎互換了。

晚飯前是許斯月在壓迫着許清瑤，而現在卻又是許清瑤在質問着許斯月。

但其實，許清瑤壓根就沒有帶給過許斯月一分一毫的壓迫感，她仍是一副輕松模樣, 該如何便還是如何。

“沒有人, 我自己私自進去的。”她答，平靜如常。

在許斯月看不到的地方，許清瑤将雙手搭于腿上，不斷揪着自己的褲子, 臉上則繼續保持着鎮定，“你既然知道是私自，為什麽還腆着臉進去，許斯月，你真正該做的是離開這裏。”

“清瑤，既然你都說我是腆着臉了，你認真想想，我有可能會離開嗎？”不給許清瑤回應的機會，許斯月緊接着又繼續往下說，“其實你心裏很清楚，你跟我說什麽都沒用，我跟你說什麽也都沒用，那你何必還要多此一舉呢，為什麽我們就不能安安靜靜安安心心地好好把這頓飯給吃了？”

她的态度聽起來還算不錯，但說出的話總讓許清瑤感到十分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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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話乍聽沒什麽毛病，可有些事，真的不得不去追究。

倘若不追究，許清瑤只怕她會因此而變本加厲，日後想要管住她就更是難上加難。

許清瑤一時語塞，只好垂眸看看向自己面前的這道菜。

一見她将注意力放到菜上，許斯月立刻開始進行“推銷”，“清瑤你看，這些菜都是你喜歡的做法，這一道我不太會做，特意去查的食譜，但整個過程我還是特別忐忑，生怕弄錯任何一道步驟，好在最終結果看起來還算不錯，就是不知道口味怎麽樣，嘗嘗吧。”

說着她給許清瑤夾了菜。

許斯月知道許清瑤一定不會想要自己給她夾菜吃，但她擔心的就是，如果自己不給她夾菜，那麽極有可能許清瑤就會一道菜都不吃，米飯也只草草吃上幾口完事。

她做這麽幾道菜為的就是許清瑤，如果許清瑤不願意吃，自己吃着也就索然無味，一切都沒有任何意義了。

“嘗嘗看。”見許清瑤一動不動，許斯月又再說了一遍。

許清瑤看了她一眼，又将視線投至自己碗中的飯菜上，猶豫了至少有半分鐘的時間，最終還是選擇一一吃下了那些菜。

在這四道菜中，就沒有哪一道是不好吃的。

即便是拿到許斯月所說不太會做的那道菜，最後的完成度也非常高，真的挺不錯的。

但許清瑤并沒有将自己的真實想法講出來，因她覺得這根本就沒有必要。

不過許斯月看到許清瑤不僅将自己碗中的菜吃完了，還主動去夾菜，她也就明白了一件事——在清瑤眼中，這些菜至少該是不難吃的，就算談不上有多好吃，但也足夠了。

許斯月在許清瑤一直待到把碗洗好才離開。

許清瑤本不準備讓她洗碗，只想讓她趕緊從這個房子出去，消失在自己面前，但許斯月不可能會放過這個繼續待在許清瑤家中的機會，于是這鍋碗最後還是由她去清理幹淨，而許清瑤被她趕到了客廳，讓她不要來幫忙。

如此一來，許清瑤也只能在客廳沙發上無聊坐着了。

究竟這個家是誰的？又是誰在這個家中當家主事，是她自己沒錯吧，可為什麽許斯月說讓她離開廚房就能讓她離開廚房，她為什麽要聽許斯月的，并且還争不過對方？

此時此刻，許清瑤一個人悶悶地坐在長發□□，正對着挂壁電視機而背對着餐桌與廚房的位置，。

因為客廳內的安靜，她便可以隐約聽到廚房裏傳來清晰盤子的嘩嘩水聲。

直至水聲結束，她知道許斯月應當很快就會出來了，于是在嘆過一口氣後緩緩站起身來，準備繞過沙發往後方走去。

她在沙發旁站了一會兒，始終沒再聽到龍頭水聲，卻也不見許斯月出來。

她不禁頓生疑惑，想要知曉許斯月究竟在廚房裏做什麽。

走到廚房門口，她看到的是背對自己站立于窗前的許斯月的那抹身影。

“洗好了嗎？”許清瑤走進廚房，問道。

“嗯。”許斯月只是輕輕回應一聲，并未回身。

“那怎麽還不走？”許清瑤直截了當地又再問道。

哪知許斯月竟直接無視她的問題，跳轉了話題，“清瑤你看，今晚的月亮很好看。”

“嗯，我知道了，你可以回家慢慢欣賞。”許斯月現在這副模樣，總給許清瑤一種她在試圖拖延時間的感覺。

廚房的窗子就那小小兩扇，現在又隔着層紗窗，在加上底樓緣故，要往天上看還需竭力仰起頭來，完全不及許斯月回到家中二樓房間裏去看要來得更為輕松方便。

所以啊，就算當真要看就還是回家去吧，在廚房裏又有什麽意義。

“其實比起月亮——”許斯月說着，終是緩緩轉身，淺笑着繼續往下說道，“我還是更想欣賞你。”

“但我不想被你欣賞。”許清瑤的反應也不慢，當即拒絕。

許斯月的笑意忽然更深，大抵是被許清瑤這句回應所逗笑，“好，那就不逗你了，我先回家了。”

她這樣說着，卻并沒有挪動半分，依舊直直站立在那裏。

許清瑤從沒覺得，一個人竟然可以有這麽多的廢話，而現在就是她第一次這樣認為。

許斯月顯然還是不急着走，又笑眯眯地開了口，“清瑤，剛才在聽到我說我要回家的那一刻，你是不是松了一口氣，心裏那塊懸起的石頭也放下了。”

許清瑤愣了一下，大概也是沒有想過她竟會這樣，但許清瑤還是硬着臉皮回應道：“是啊，就是你認為的這樣，所以你真的可以走了，別等着我趕你走。”

“我知道，我肯定是會走的，不過在我走之前，我還有最後一句話想對你說。”

許清瑤咬了咬牙，“你說吧，說完離開這裏。”

“好。”許斯月應着，卻不再往下說，而是直接往外走。

她從許清瑤身邊擦肩而過，在走到廚房門口時停下腳步。

幾乎是同一時間，許清瑤與她雙雙轉過身來。

許清瑤不為所動，許斯月卻暗自歡喜，堅信這就是她二人的默契。

“清瑤，我希望你能記住一件事，無論如何，無論我們各自身在何處，你都早已屬于我，你的人你的心都是。”

這就是許斯月想說的事，她說完也不等許清瑤回應便轉身離去，在離開這間房子之前都沒有再回過一次頭。

而許清瑤也并非已經聽傻了，只是不願意再多做回應。

如果她做了回應，不知道許斯月又要和她扯到什麽時候。

在聽到大門咔嚓一聲被關上的聲音後，許清瑤也慢慢走出了廚房。

将廚房的燈關上，将大門鎖好，她随後又再一次往樓上走去。

這一次她不再像上一次那樣匆忙，而是放緩步伐，步履微沉地往樓上走去。

走到一半時她忽然頓了頓步伐。

因為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來——似乎她還是忘了要讓許斯月把家門鑰匙還回來……

罷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許清瑤無奈地搖了搖頭，繼續往上走。

十餘秒之後，只聽“噠噠”接連兩聲，客廳和樓梯上的燈都全數滅了，反倒是二樓走廊牆壁上的小暖燈被一一點亮。

就這樣一直持續了半個多小時，最終這裏的燈也被許清瑤關上，一樓徹底陷入到一片黑暗之中。

随後許清瑤走進自己的房間，關上門之後，仿佛将全世界都阻隔在了這間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