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風月

喬栖一連好幾天都是懵的。

之所以是“好幾天”, 是因為她真的想不起來具體和他在家裏厮混了多少日子。

那天晚上從流春湖回家之後，他就像發了瘋一樣。

她一開始還沒當回事，就覺得挺契合, 甚至還有心思調戲他，問：“你早就被我迷得暈頭轉向了吧。”

他很紳士說：“你不要低估自己的魅力。”

她因為這句話高興的不得了, 對他又主動了很多。

但他似乎想到什麽, 停下了激烈的動作, 單手托腮撐在她旁邊, 另一只手則自下而上摸着她的頭發, 很缱绻的樣子, 喃喃說：“但你能吸引我，也能吸引別人。”

她一愣，認真想了想，這麽拈酸的話，只有一個可能——或許他多少有點介意周野渡？

虛榮心瞬間就膨脹了。

不知道為什麽, 她很想看他吃醋的樣子, 就回了一句：“所以你可要居安思危, 我是很搶手的。”

原本他修長的手指正輕輕纏繞着她長而柔的頭發，聞言便頓了一下。

緊接着他忽然翻身，又壓到了她身上。

結果後來她想休息也休息不了。

他們厮混的有點荒唐。

一開始她還話痨似的, 到後來都沒什麽力氣了，像一顆熟透了的爛掉的桃子，軟的不讓人碰。

他的話卻始終很少，只知道埋頭苦幹, 眼眸和身體中表達出的完全是兩種相斥的東西, 他的眼始終很淡, 越淡動作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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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辭樹在結婚的時候都沒有請婚假, 可這次哪怕手頭有項目正跟進，卻還是請了婚假。

這期間他們除了吃飯上廁所就是上床，那個抽屜裏的東西真的全都用光了。

如果不是因為要考科目三，他們還不會出門。

科目三也是匆匆忙忙練習的，摸車的次數一雙手能數得過來，喬栖也是奔着挂科去考的，考試當天，她甚至還起晚了差點遲到。

溫辭樹照舊送她去考場。

和科目二考試時下車就走不一樣，這次到考場下車之後，她繞過車頭，來到他這邊，敲了敲車窗。

他湊過來，她用口型示意他靠近。

他想了想，靠車窗的更近。

她桀骜又霸道一笑，說要讨lucky kiss，因為他以前是全校公認的考神。

他還沒反應過來她什麽意思，她便忽然隔着車玻璃吻上來。

他愣了愣，随即也把嘴貼在車玻璃上。

然後她滿意的收回這個親吻，快快樂樂的跑進考場了。

而車玻璃上還有她的唇印。

她走的倒潇灑，他卻百爪撓心，表面上越是冷靜自持，心頭的燥意就越重。

……

這個所謂的lucky kiss還是有用的。

喬栖還真考過了。

她又蹦又跳跑向溫辭樹的車，就像幼兒園小孩兒放學跑向門口的爸爸媽媽一樣。

她和上次一樣，滔滔不絕地講述考試時發生了什麽，從“你不知道‘直線行駛’如果再多跑十米我車頭就歪了”，到“考官就是個二貨，明明前面有個騎老頭車的大爺擋路，他還讓我靠邊停車”。

他和往常一樣淡淡聽着。

喬栖知道，自己對他變得不太一樣了，可他似乎還是以前那樣。

但她竟然一點不害怕這種感覺。

回家的路上，溫辭樹提議：“等你拿完證我們出去玩幾天吧，放松一下。”

說出這句話，其實溫辭樹很緊張。

他心裏自有他的打算，所以格外在意喬栖的決定。

喬栖拖長音“嗯”了半天，才說：“行吧。”

溫辭樹這才松了口氣。

他不知道，喬栖表面上像是考慮了一番才決定，但其實心裏早就“砰砰砰”開始飛彩帶了。

她原本想過幾天再考科目四，他既然這麽說了，她幹脆下午就去把科目四考出來。

又在“茍富貴勿相忘”群裏征集好玩的地方。

她先是發了個戴墨鏡的小表情，又說：【兄弟們，為了慶祝我科目三順利通過，我們家那位要帶我出去耍，你們推薦個地兒呗。】

【恭喜啊，以後就是有證的人了！】

【你想去哪？南方還是北方？】

【發個紅包哥告訴你~】

接連三條消息，竟然都是王富貴一個人發的。

他永遠是朋友裏的捧場和氣氛擔當。

喬栖回：【想去海邊。】

想了想又把要求發出去：【剛進六月，南方很多城市都在下雨吧？我想找個不下雨但也不太曬的地方。】

【你要求還真不少。】王富貴回了個摳鼻屎的表情包。

【要不你們去月島吧。】段飛揚上線了。

他說：【我有個朋友在那邊做項目，聽說還不錯。】

喬栖退出聊天頁面，去搜了搜月島這個地方，覺得還不錯，于是又返回聊天頁面，說：【好，那就這裏了。】

她以為這個話題已經結束，便想退出微信，恰好這時候孫安琪私聊她了。

【旅游這事，是你提的還是他提的？】

【當然是他了。】

【真的嗎，給我說實話。】

喬栖很想發一串省略號過去，讓這個女人知道她有多麽無語。

【如果你不信，我讓他打電話親自給你說？】

孫安琪發了個“投降”的把表情包：【別，我信了！】

又說：【看樣子你倆只差臨門一腳了，溫辭樹這種男人應該比較慢熱，你要是想聽他直截了當給你告白，還是得耐心等待一下。】

喬栖看着這些字，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孫安琪很快又發來一條：【我之前暗戀他的時候寫了一些日記，給你看看吧，方便你更好了解他。】

喬栖當晚便去孫安琪家拿了日記。

但是當她打開看的時候，卻是在去月島的飛機上。

孫安琪的戀愛日記并沒有長篇大論的去記錄心事，反而做得像是手賬，上面畫滿、貼滿了漂亮的花草樹木，寫字的地方卻很少，一看這姑娘的喜歡就是雷聲大而雨點小的。

但僅憑這些淺淺的記錄，喬栖還是穿過了重重歲月，看到了那個少年溫辭樹的模糊身影。

201x年10月20日

「我從沒想到有一天我也會用日記記錄下我的少女心事。

上體育課的時候，無意間和S擦肩而過了，他剛運動完，發梢上都是汗。喬評價他沒印象中那麽死板了，帥的很鮮活，我也覺得。

晚上放學的時候，又不小心和S在樓道裏遇到，他單肩背着書包，站在三樓上四樓的第二個臺階，好像在等人。

我的水杯掉了，S不是離我最近的，但他居然最先幫我撿起來！

我給喬說，我好像心動了，喬笑話我又又又又（Xn）心動了，切，她根本體會不到，我這次是真的！」

201x年11月11日

「今天有好多人給喬送棒棒糖，其中有個男的叫周野渡，帥的不行。

哈哈不過S我可沒有變心哦，他還是比不過你滴~

PS:對啦，我還沒正式介紹過S吧。

他叫溫辭樹，我們學校的校草和學神，考試成績沒掉出過年級前三。

很帥，形容不出來的帥，如果用動物形容，他應該是仙鶴。」

201x年11月21日

「班裏今天傳閱你的優秀征文了。

《火星花》，名字好聽，寫得也好，讓姓喬的去看吧，她還不樂意！（那些無腦霸總文有什麽營養呀！)7456！」

看到這裏，喬栖停頓了一下，這名字好熟悉，她想了一秒才想起，火星花就是火焰蘭。

原來他從小就喜歡這種花了呀。

她還以為他是特意按照她的氣質選的呢，唉，男人……

201x年12月31日

「S好像總是在三樓通往四樓的臺階上等人，有時候在第二階，有時候在第三階。

我慶幸我們班在五樓，不然就看不到他了。

對啦，新年快樂S。」

201x年3月5日

「你的書包好重喔，之前看你同班同學在貼吧裏爆料，說國慶假期學校發的五十張卷子，你是唯一做完的。

恐怖啊啊啊！！！」

201x年3月12日

「今天是S的生日，祝他生日快樂。（簡筆畫：蛋糕，樹）」

看到這裏，喬栖天馬行空的想，算算日子，應該是他十六歲的生日吧，怎麽就畫一棵樹，真小氣。如果是她，她會給他畫十六棵樹，種類不一樣的那種。

她往後翻了翻，略過中間的內容，去看高三時期的溫辭樹：

201x年9月1日

「今天下雨了。

開學第一天我就遲到了，根本沒想到會遇見你，可你為什麽不進校呢。

也不打傘。

就這麽淋着雨來來回回的在那條馬路上走。

好擔心你。」

201x年10月21日

「我手鏈丢了，到操場找。

然後居然看到你打架了。

不知道你們之間有什麽恩怨，但那個人以前是我同學，我印象裏他人還不錯。

不知道你們之間是不是有誤會……」

201x年12月25日

「又一次看到你打他。

救命啊S，我受到沖擊了，我覺得你和我想象的有點不一樣。」

合上日記，喬栖默默看了眼在旁邊淺眠的溫辭樹。

他會打架嗎？

她竟扯了扯嘴角，想到他打流氓那次，也想到他把勺子扔到高成彥的臉上……不由笑深了，他是該出手時就出手的人。

孫安琪喜歡的是理想中的溫辭樹，所以才會難以接受他有不符合她想象的行為。

可喬栖與溫辭樹真正接觸過，她會因他曾打過架，而有一絲淺淺的難過。

到底什麽情況，會把你惹怒？

他越是穩妥的，淡然的，規規矩矩的，她就越覺得他是壓抑的，孤獨的，不自由的。

飛機颠簸了一下。

溫辭樹下意識睜開眼。

喬栖屏息趕忙把頭轉過去假寐——不能讓他發現她在偷看他。

溫辭樹轉過頭，只見喬栖手裏拿着一個合起來的本子，正歪頭睡熟。

他不止一次這麽覺得——她睡着的樣子，有點笨笨的感覺。

反而讓人很想呵護她。

他深深看了她兩眼，感覺她這麽歪着頭睡很容易擰着脖子，于是很小心的伸出手，想把她的腦袋“扳正”。

剛把她的頭扳過來，手還沒拿回來，她的腦袋又緩緩歪了過去。

他只好又把她的頭往這邊扳一次，這次手剛拿回來，她腦袋又掉下去。

他皺了皺眉失笑，只好又伸出手。

這次剛碰到她，只覺得她顫抖了幾下，忽然撲哧笑出聲。

因為在機艙裏，她怕影響到別人，只好捂着嘴笑，臉都憋紅了，渾身笑得亂顫。

溫辭樹這才發覺，原來剛才她在逗他。

他睨着她，看她笑得要背過氣，他不由也搖頭失笑。

作者有話說：

嗯，酸琪日記出場，栖知道樹的暗戀還遠嗎？

然後現在如果有人問最近看的“先婚後愛”文，會想到這本嗎，如果是的話就太好啦，不是的話我繼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