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環顧四周,似乎只有他一個人發現了這件事。

可秦墨如今是外人的身份,僅憑他一面之詞就讓所有人都回來,顯然不大現實。

何況他并不能确定這縷魔氣會有多大影響。

趁着沒有人注意,秦墨悄悄退到了角落裏。

“喂,在嗎?出來一下。”

[……你要實在不想用系統來稱呼我,叫我的編號10086也可以。]

秦墨沒理他,“秘境裏的魔氣是怎麽回事?”

系統愣了一下,[什麽魔氣?]

看來不知道。

感受到秦墨從裏到外透露出來的鄙夷,系統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你那是什麽态度?我雖然不知道你說的魔氣是怎麽回事,但我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是嗎?”

[那當然……等等,你先前不是還一口咬定我是心魔嗎?怎麽現在又來套我的話?]

這家夥絕對是故意的!

秦墨挑了挑眉,不置可否,“所以,你說是不說?”

系統沉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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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是書中的一段重要劇情,就發生在秘境之中,它雖然手握劇本,但也并非事事皆知,秦墨說的魔氣,極有可能就是引起這段劇情的原因。

問題是,這段劇情裏,根本沒有秦墨的存在。

它要是說出來,劇情更得崩得媽都不認識。

秦墨雙手在胸前環抱,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系統:??

它還什麽都沒說呢。

殊不知秦墨一開始就沒打算讓它說什麽,只要知道它是什麽态度就足夠了。

顯而易見,秘境裏有它不想讓自己看到或者參與的事。

如果是這樣,那他更是非去不可了。

所有新弟子全都進入秘境後,外面的人可以通過一早布好的連通內外的法陣觀測裏面的情況。

試煉足有半個月的時間,自然不可能在這裏時刻盯着,因此,入口關閉後,其餘人也就散了。

秦墨本想盡快回到枕流峰同師兄說明這件事,奈何懷素師叔太過熱情,逮着人各種關心,從住的習不習慣一直到家裏有幾口人,恨不得把人祖宗十八代都刨出來。

他嘴角挂着笑,腳下只想趕緊開溜。

“我們小凝兒是個悶葫蘆,不會說話,長到這麽大也沒幾個朋友。這還是他第一次帶人回來,若是招待不周,莫仙君多擔待。”懷素一向是個不着調的性子,但一直以來都是最疼他們的一個,她忽然說了這麽一番話,叫秦墨一時動容。

柳凝有些不好意思,“師叔別說了。”

秦墨莞爾一笑:“阿凝待我很好,我亦如是。”

他叫柳凝名字的時候語氣極為溫柔,仿佛羽毛在手心若有若無地輕撓了一下,手癢,心也癢。

另一邊已經走到臺階盡頭的徐岩忽然回過頭來,臉上帶着不耐煩的神色,“他都多大的人了,還用你操心?磨蹭。”

“姓徐的,你今天存心想跟我吵架是吧。”懷素扭過頭,撩起袖子三兩步沖了下去,“走,去你那打,老娘今天正好手癢。”

兩個人拌着嘴走遠了。

回到枕流峰,秦墨立馬摘了面具,跟屁蟲似的跟去了柳凝的屋子。

“你有話跟我說?”柳凝問。

“是。”秦墨點頭,坐下替師兄倒了杯茶。

他将自己發現魔氣的事說了出來,沉吟片刻,又借機開口試探道:“師兄,你說有沒有可能,師尊根本就沒死?”

系統呵呵一聲:[你如今倒是信了?]

“什麽意思?”柳凝愣住,“你是想起了什麽,還是……懷疑這縷魔氣和師尊有關?”

若非如此,他何必在說完魔氣的發現後提及謝憑瀾。

秦墨又默默替自己倒了杯茶水,一言不發地抿着,那意思分明是“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

其實不怪他會多想,實在是疑點太多。

謝憑瀾此人冷漠至極,對他又尤其苛刻,秦墨知道,他是對自己動過殺心的。

雖然到最後也沒有動手。

“秘境不會自己滋生魔氣,只可能是旁人帶進去的。而上清門一百餘年未曾大開過山門,意味着秘境也足有一百多年未被踏足過。只有用掌教令牌才能進入的地方,除了謝憑瀾,我想不到其他人。”

說到最後,他甚至不再以師尊相稱。

秦墨說出這番話,心裏是有些忐忑的。他和師兄有竹馬之誼,謝憑瀾對師兄有救命知遇之恩,然而時過境遷,師兄态度究竟如何,他也拿不準。

柳凝不知該作何回答,因為在感情上,他誰也不想懷疑。

說到底,這些只是秦墨的猜測。

不過正因為是猜測,秦墨并沒有強求他立刻就給出一個結果,眼下最要緊的,是查清秘境中的那縷魔氣是怎麽回事。

……

“你确定是往這邊走嗎?”

煙霧缭繞的密林之中,兜了數個圈子的柳凝不禁對帶路之人産生了深深的質疑。

秦墨撓撓頭,叼了把自己随意披散的頭發在口中,同樣疑惑萬分。

他們經過一番商讨,最後借口外出游歷,背地裏瞞着懷素師叔進到了秘境中來。結果進來足足一個時辰,盡在樹林裏兜圈子了。

被蒙在鼓裏的懷素臨別前還笑着囑咐他們玩得開心點,照這情形,兩個人出去了能不能回來都是個問題。

也不知道秦墨先前是如何找到枕流峰的。

柳凝憂心忡忡地想。

秦墨對此毫無自知,并無視自己醒來後找師兄找了大半夜的事實,将這一切怪罪到太過茂密的林子身上。

“這林子……到處都長得太像了……”

他們二人是謝憑瀾直接收入門下的,不論是他還是柳凝,都是第一次來此。

說罷,他就聽見了師兄長長的嘆氣聲。

“以前出門都有師兄你寸步不離帶着的。”秦墨小聲嘟囔。

柳凝聞聲而動,做了個扭頭朝他看的動作。

那雙眼睛原是極好看的,只消彎一彎眼角,便是湖光萬頃,星河無邊,攜一股輕柔春風,直達心底。

而這樣一雙溫柔的眼睛,如今只剩下滿目空洞了。

秦墨頓時住了嘴。

一個路癡,一個瞎子,空有化神期修為,卻被困在了小小一個林子裏,說出去只怕是要笑掉大牙。

“實在不行,只能從上空飛出去了。”秦墨自暴自棄,“只要沿着一個方向,總能出了這片林子。”

誰料柳凝摸索兩下,牽住了他的手,“跟我來。”

秦墨低頭看向他們交握的手,恍然間有種一切都未曾改變的錯覺。

就好像他從魔宮醒來那一刻起的所有,都是大夢一場。

“那邊有聲音,應該是參與試煉的弟子。”柳凝一邊走一邊同他說明緣由,豈料腳下一個踉跄,險些摔了。

秦墨心頭猛地一跳,一把拽住他,“小心!”

柳凝身形一滞,一本正經地解釋:“這裏路況難行,也不如枕流峰熟悉。”

“既然路不好走,師兄更要抓緊些才是。”秦墨忍着笑,手上又握緊了幾分。

走了一會兒,秦墨也聽到了說話的聲音,這證明柳凝帶的路是對的。

不過,與其說那是說話聲,不如說是在争吵,而且聽起來人還不少。

“這妖獸是我姐姐發現的,憑什麽讓給你們?”

二人到時,正看到人群中一位少年氣急敗壞地同其他人争論,不甘的語氣中透着幾分委屈。

另一方人多勢衆,堅持說妖獸最後是被他們斬殺的,合該是他們拿走妖丹。

少年的姐姐顯然不想多生事端,攔住他搖了搖頭,“阿堯,算了,我們去別的地方再找就是。”

“姐姐!”少年不可置信,指着那群人怒不可遏,“他們明明是看我們運氣好,總能撞見落單的妖獸,故意跟在我們後面撿漏的!”

那幫人被說破心思,一時惱羞成怒,紛紛抽出佩劍,“小子,勸你說話小心點,這妖獸身上又沒有寫你的名字,自然是誰殺的,就是誰的。”

那姑娘上前一步護在弟弟身前,神情不悅。

秦墨掃了一眼,看出這幾人的修為都不如少年的姐姐,只是仗着人多勢衆,又因這姑娘不願徒惹是非才占了上風。

他捏了捏自家師兄的手心,想問他要不要去幫個忙,誰知還未開口,柳凝便拉着他從一片樹叢中穿了過去。

二人的突然出現,一下将對峙中的兩方人目光吸引了過來。

秦墨倒不擔心他們看出什麽,這幾個小家夥又不是懷素師叔和徐岩師伯,一個小障眼法已經足夠糊弄他們了。

果然,這些人将他們當做了一同參加試煉的弟子,甚至出言警告,勸他們不要多管閑事。

“你們在做什麽,掌教和諸位峰主在外頭可看得見。”柳凝輕描淡寫地說了這麽一句。

幾人面面相觑,仍抱着僥幸心理,“秘境中這麽多人,掌教哪裏就這麽巧剛好看到我們了。”

秦墨在一邊偷笑,現在可不就看見了嗎。

柳凝沒有與之争辯,這副任他們怎麽想的姿态反而叫人愈發心虛。這些人色厲內荏地警告了他們一番後,便灰溜溜地離開了。

“多謝解圍。”那姑娘略略松了口氣,同二人抱拳行禮,自報了家門,“在下郢州薛家薛靈霜,這是舍弟薛堯。”

秦墨一時沒想好該如何自稱,便擺了擺手,“無需言謝,我們只是路過而已。”

話音剛落,只聽“叮”的一聲,那個熟悉的機械音又出現了。

[檢測到劇情已進展到男女主相遇,請宿主盡快前往郢州,完成任務:挑釁薛家。]

秦墨:“……”

所以他這個魔尊一天到晚閑着沒事幹,任務就是到處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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