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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開始掙紮,眼裏狂亂:「你放開我,操你娘的,你放開我,虧你是個大官兒,欺負我一個……你混蛋,你不是小葉子!」

「你要裝到什麽時候,就會耍賴,你──」說着便扒他褲子。

小碧立時縮起腿來:「我不做了,我錢攢夠了,我去關內找小葉子去!」

「你做都做了五年,已經污糟透頂!」

「你放屁!小葉子才不會這麽說我!」小碧一邊抵拒,一邊叫。

「夠了!」時承運猛地将他提起,臉對臉:「我就是時葉,你瞧瞧清楚!」

小碧瞪眼瞧他,手腳停下,慢慢問了句:「你瞧不上我了?」

時承運一窒,硬是沒說話,仍是動手剝他褲子。

他似是無力掙紮,任由對方擺布,滿心都是一句話:他瞧不上我了,他瞧不上我了!

難道真給別人說準了,小葉子會嫌棄自己。

可是,不會啊,都吃了我那麽多瓜子兒,明明都知道的。

他低低說着:「小葉子說無論如何都會和我好的。」

時承運狠狠咬牙,最後用了把勁,将他剝個精光,那白晃晃翹翹的屁股看得他心頭一熱。

只不知在這張床上被多少人插過。

是,曾經以為,為了和眼前的這個家夥要好,可以舍了世上的所有。

可他呢,但凡怕被時家牽連逃走,或是跟了別人,娶了妻小,都無謂,可偏偏這般作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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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說沒法子……

想到這張炕上曾經的夜晚裏,發生的勾當,多年不燃的怒火怎都抑不住,喝了酒的腦子熱得什麽也想不了。

他抱起那身軀,俯卧着放在膝蓋上,看到大腿上白色疤痕,似是被鞭子抽的,心裏抽了下,卻又冷一笑,是拿了那顆金豆子的代價罷。

他從懷裏掏出把銀子,還有幾片金葉子,撒在小碧跟前:「不是要錢麽,這些,夠你掙上一輩子了。」

小碧怔怔盯着眼前的銀子,金葉子,好多錢哪,自己幾輩子都掙不到。可是自己要賺的十兩已經夠了。

「我不要,你滾蛋。」他喃喃說着。

「嫌錢少了?」捏起他的臉,太陽穴突突地緊跳,多大了,也有二十二了,怎麽看着像十五六呢,怪不得有本錢在這裏賣。不知從何發洩,他自懷裏又掏了些銀票出來,扔在他臉上。

「你不要掙錢麽!」

「我不要了,我有錢了,你滾蛋,我明天就帶小葉子走……」聲音裏帶出些哭音,撅着屁股拼命掙紮爬向炕內側。

其實可以聽出他不太對勁,可這刻的時承運腦筋裏卻渾得厲害,根本見不得他逃離,一把又揪回來,而小碧手緊摳着炕席,這麽一拉,整床被褥都被拉開,被褥下的兩個木板虛掩着的小洞也露出來。

小碧伸手去遮掩,這是他的命根子。

不料卻被對方先拿了去。

他大叫起來:「還給我!」

搶奪中,包袱散開來,幾兩碎銀和一顆金豆子滑落在炕上,而另個小小的布包裏卻滑落了一支玉蟬鎮紙。

小碧呆呆看着時承運從炕上撿起綠玉蟬。

有一瞬,他分不清這刻是過去還是當下。

似乎過往就發生在眼前──

有日躺在榻上,小葉子從床頭拿出一對玉蟬,碧綠透剔,活靈活現,他很喜歡。小葉子說,一人一支,合起來就是一雙。

可惜他一直找不到另一支。

這是絕不能沒有的東西,什麽都可以沒有,惟獨要留下它。若是連這個也丢了,便真像做了場夢,自己都不信曾經被人心肝似的疼惜過。

好似小葉子從不存在一樣……小葉子……

他心猛地抽疼起來,忙伸手去拿對方手中的玉蟬。

時承運也有些恍惚,心內五味雜陳,自己袖中的玉蟬和手中的這只正是一對,離散多年,想不到卻在這等情境下重聚。

他見小碧來拿,手握拳,緊緊捏住,冷冷道:「這玉不錯,不過這些也夠了!」他另手指指炕上散落的銀票,竟是要将玉蟬買下。

小碧一個勁兒搖頭:「這個不賣的,多少錢都不賣,還給我!」

「你還有什麽不能賣?」話聲冷刺。

小碧一窒,腦子還是疼起來,他覺得可能又要犯病,更是急躁:「你是強盜嗎?我說了不賣就不賣,當官的就了不起,可以搶別人東西!」

他說着人也撲過去掰時承運的指頭,要把玉蟬取出,可怎麽也掰不開。

時承運看他像小狗一樣,扒着他的手,一根根掰弄他手指,雖臉上仍是一片平靜,眼裏卻露出絲微不可察的憐意。

可惜小碧根本沒看到那些,拿不到玉蟬,心急如焚,只得軟着聲兒哀求: 「我、我只有這個了,你給我,我、我……我不是小筆,我是小碧,我認命了,你還給我……」

這話說得沒頭沒尾,卻無端端覺得熟悉,仿似以前曾經說過,小碧心跳得厲害,便有什麽在腦子裏翻騰。

「我認命了,我認命了……」

可以不再煎熬。

可不行啊!小葉子說過,兩個人要永遠在一起的。要是自己認命,小葉子怎麽辦?

他胡塗起來。

時承運聞言,卻是眼內利光一閃,你不是小筆,你說不是便不是嗎?

這世上有這麽輕與的事兒麽。

怎生過了這些年,還是這般性情,一絲絲也沒變。

只這麽回神一想,心內的怒氣卻無形中減去不少,這才想到這天寒地凍,眼前的人卻還光裸着身子。

他輕嘆了聲,卷了炕上的被褥替他蓋上:「蓋着吧。」

「你還給我!」小碧不依不饒,只是腦子裏卻愈加混沌,有些吵,似乎同時有好多聲音在響。

薄薄的嘴唇抿成一線,一雙杏眼瞪得圓圓的。

時承運看着被褥裏執拗的家夥,又像回到若幹年前,情人便是這麽任性,占了便宜還賣乖,耍賴,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自己卻毫無辦法,還全心全意地沉迷,彷佛世上只有一個他,但如今,他卻在這荒僻的所在,逼仄的閣樓,操這賤業維生。

他想得出神,握緊的手竟就有些松開,小碧好不容易掰開他手,忙去抓手心裏的寶貝玉蟬,誰知這刻時承運卻又醒過神,再度握緊手,連帶小碧的食指一起攥牢。

小碧眼看要得手,使出吃奶的勁道拿,一定要拿到手,一定要拿到手!

時承運看他咬牙切齒,不禁皺眉:「又不是──」不給你。

真的還要給他?

便不知怎地,猶豫間他松了下手,小碧又拼命在拉,玉蟬竟就滑落,掉在炕沿上,又再墜到地上,事出突然,小碧要去接,時承運也略略伸出手,卻都是不及。

只聽得「啪」地一聲──

兩人俱是一震,小碧微顫着唇,屏住氣趴在炕沿往下看。

他的玉蟬,小葉子留下的唯一的玉蟬,摔成了兩截,攔腰而斷!

那一刻,腦子裏都是空茫,斷了,斷了,不認命都不行呢!

各種聲響肆無忌憚地湧進腦子裏。

兄嫂唉聲嘆氣:「人家可不同以前,這會兒只是鬧脾氣,早晚都要入京,聽哥嫂的話,咱就走吧。」

他當時怎麽回答的?反正就是不願意,小葉子到哪裏他也去哪裏!

還有那個沙啞的聲音:「認命吧,你和少爺不是一鍋的菜,認命吧。」

也有柔聲勸他的:「你同我們不同,能脫身就脫身,他們讓做什麽,就做什麽,認命吧……」

他不認。

就是不認!

憑什麽認?

他支撐着,等小葉子來尋他,可是一直等不來,然後便聽說京城時家出了事兒,滿門抄斬,一個不留,他的小葉子也死了嗎?

奔湧而出的記憶襲來,他抱住頭,好痛,不要想了,老焦說過,不要多想過往的事兒。

他略略吐出呻吟,尖銳的頭疼席卷而至,伴随的是突然變得清晰無比的記憶,時家!

對,小葉子姓時,小葉子是時家的二少爺──時葉!自小病弱被送到了南方乳母家,自己是他的小書童。

自己是時奉筆,他取的名字,奉筆。

兩個人一同長大,胡鬧戲耍,上榻,定情,約定相守一生。只是變故橫生……

那,跟前的人真就是小葉子?

這個瞧不上他的,摔壞玉蟬的人,是自己埋在墳裏的最疼惜他的小葉子嗎?

自己做這營生便被他瞧得一清二楚,被他嫌棄鄙夷?

他簌簌發抖,怎麽會,怎麽會,他睜眼看向炕前拾起玉蟬的俊美男人,怎麽不是呢?眉眼如出一轍,神情動作都是,自己犯渾而已。他根本就是時葉!

時承運撿起玉蟬,見到蟬身斷裂,也有些慘然,心頭無端便浮起那句: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越美的,越是容易折損消逝。

黯然間,卻見床上小筆抱着頭神情痛楚,心想,你對小小玉蟬這般珍惜,當時又為何離開呢?

可見他難受得抱頭,又忍不住說了句:「壞就壞了吧。」

小筆腦子裏轟轟作響,辨不清男人的聲音,也看不清他的神情,似乎對自己說着些什麽,又在冷笑諷刺麽?

兩行淚緩緩流下,這五年算是什麽?他過了什麽生活?

宰相的女婿,兵部的大官兒,那麽高高在上的家夥,自己卻是這等爛泥般的存在,還要帶他去關內,可笑。

他「哧哧」地笑出聲。

時承運見他淚落下,已是有些慌神,小筆是從不掉淚的,又看他眼神清明中滿是凄色,竟似突地大了好幾歲,再不是适才一如當年的單純目光,心裏一突,怎麽回事?

「小筆……」

「呵呵──」

剛出聲卻又聽得他怪笑,更是心亂如麻。

他去摟他,卻被推開。

小筆又哭又笑,心裏念念地想着,那可是自己的小葉子啊!那可是小葉子啊!如果小葉子都瞧不上自己……

耳邊似又響起沙啞的嗓音:「便是你如今這副模樣,也別指望什麽了,留條小命,安分認命吧。」

認命……

可他不要,他要小葉子,他要和小葉子在一起,他……

一時間,痛徹心肺,他寧可不要清醒,他不要!

「啊──啊啊──啊──」

他發出慘嘶,抱住痛到要裂開的頭,在床上打滾。

「小筆!」時承運見他雙眼緊閉,一張臉皺成一團,抱住頭在炕上打滾,嘴裏發出尖厲之極的叫聲,忙去抱住他。

「小筆!」

可這時叫了又有什麽用?

「啊啊──啊──」

那凄厲至極的叫聲讓男人膽都要裂開,這多年在京城什麽慘事沒見過,但這刻,他只覺得冷汗從背後冒出,這叫聲太過凄慘,比受酷刑的人犯叫出的聲音更叫人心寒,仿似從那抖顫的身體最深處發出。

他受了什麽?他生受了什麽?

「小筆,小筆!乖,你怎麽啦?怎麽啦,你說句話啊,小筆……」

酒醉後的頭腦被激得清明,他拼命抱住炕上的痛苦萬分的身軀,想讓他別叫,可是怎麽讓他別叫?

分別多年,剛遇見似乎就發了一通火,埋怨他的不堪和淪落。只看到他神情仍如十五六歲般不知憂慮,而自己卻在京裏歷經生死煎熬。

其實,其實……

他緊緊抿住唇,任由痛到發瘋的小筆在他懷裏拳打腳踢,手指在他臉上抓出幾道血痕。

怎麽辦?

自己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處理!

正這無奈驚痛之時,門外卻傳來急促有力的步伐聲,他眉峰一皺,閣樓門已被推開,一壯漢匆匆而入,恰是焦應。

時承運暗一咬牙,心頭怒火陡升,往日裏,這家夥也是這般自由出入?甚或──小筆這般景況是否與他相關?

「啊──啊啊──」小筆還在凄厲尖叫,他也顧不得去想那焦應的事,更摟緊懷中的人低聲勸哄:「小筆,小筆──」

一邊勸哄,一邊向焦應冷聲喝道:「出去!」

可不想那壯漢非但沒走,還走到炕前,從衣襟裏掏出個小瓶,拔了瓶塞,就朝尖叫掙紮的小筆嘴裏塞去。

時承運一手将他擋住,冷冷地睨着他。

焦應竟是給那陰沉沉的目光看出一身冷汗來,讷讷地,竟不知該說什麽。

不過,這時小筆掙紮得更兇,顯然痛得更厲害,尖叫聲都已然嘶啞,眼見是支撐不住,時承運微一抿唇,才緩緩放下擋住焦應的手。

看那厮動作沉穩,似乎有些把握,且讓他試試?

只是他看着焦應握着小瓶細心的模樣,心裏卻極之不舒服。

也不知小瓶裏裝的什麽,喂下去不久,小筆竟是安生了下來,雙眼合上,睡了過去。

閣樓裏回複安靜,焦應似是松了口氣,将小瓶重又塞回懷裏。

那一刻,時承運窒悶之極,這家夥,這家夥随随便便就治好了小筆,這家夥……看着懷裏小筆乖乖地不再尖叫,心落下來,可取而代之的混雜着憤怒、嫉妒、郁燥等等的莫名情緒充斥在他胸中。

他眼眸一凝,利光一閃,可問出來的話卻一絲煙火也不見:「這什麽藥?」

焦應也覺得有些胡塗,他本不欲到吉祥客棧,只是得知要去京城,心中惴惴,便過來瞧瞧。誰知剛進店門便聽得小碧厲聲尖叫,一聽就知他是舊疾發作,心急下就要沖上樓去,卻被老關頭一把扯住。

「焦軍爺,樓上可是那位大人……」你一個校尉難不成要和兵部侍郎過不去?

客棧其它客人也都探出頭來窺看,被老關頭趕了回去。

焦應一怔,心裏不安更甚,推開老關頭,硬是上了樓。

只他推門便看得那小白臉抱着小碧,口裏還喚着:「小碧,小碧──」

要不是親眼所見,還真不信眼前便是那不食煙火冷面朝天的宰相女婿。

照理說,完全是那姓時的不對,欺侮了小碧,該是他問話才對,只不知怎地,他被那人一瞧,便無端端矮了一截似的。

這時見他問話,竟也恭聲回答:「不是藥,定神的,大夫說受驚就會發作,睡一宿就好。」

「出去吧。」時承運淡淡說了句。

焦應一愣,看看榻上被褥裏的小碧和四周散落的衣袍,顯然裏面是光裸的,出去?任由小碧被這小白臉欺負?

可不出去……

焦應踯躅的時候,時承運眸色暗沉,雖自面無表情,可若是他的近身侍衛在側,便知他已動了殺意。

「焦校尉,明日啓程回京,你且去休息。」雖然心中殺意已起,聲音卻仍是平靜,但是語氣間絕不容拒絕。

焦應微一點頭,他記起小碧說過這小白臉和他故去的相好很像,難道……

臨退出房間時,他又不放心地瞧了小筆一眼,忍不住說了聲:「大人,這……小碧過往……您──」

他話聲還沒落,窗外突地響起清脆的「叮」一聲,竟似兵刃相碰之聲,雖不很響,在靜夜中卻也聽得清楚。

焦應武将出身,聞聲立刻撤刀在手,不過閣樓上唯一的窗戶隔着炕席,他似乎不便上炕探看。

時承運心內暗凜,估計又是刺客行兇,被暗中跟着的侍衛所攔。

他突地有些後悔貿然到這客棧,一旦彼方知道小筆,後果不堪設想,他立時吩咐焦應:「焦校尉有勞你下去查看。」

焦應應諾轉身出門。

他看焦應出去,輕一擊掌暗示侍衛進來,随着擊掌聲,一個黑色人影如幽靈般破窗而入,可手中明晃晃的赫然是把藍汪汪的尖刀!不是侍衛!

時承運幾乎是本能地翻到小筆身上,尖刀擦身而過,但随即又第二次插下。

如果避開,就會刺到身下的小筆。

但是不避開……

似乎事情一扯上這家夥,自己就會進退兩難,他心裏滑過這個念頭,人卻抱着沉睡的小筆盡量往右移去。

刀刺入肩胛,激痛中更有麻木的感覺,果然有毒。

這時,樓下焦應大喝:「何方毛賊,敢在峭山關行兇?」

而破開的窗口又穿入一道身影,侍衛終于趕到,一劍将刺客的刀打飛,手臂一晃,隐約有機簧聲響,一蓬針芒疾射向刺客,那刺客身法極其詭異,三扭兩扭間竟躲開了針雨,以不可思議的角度飛出窗外。

時承運已然翻轉,啞聲道:「滅口。」那刺客瞧見到他擋住小筆,決不能留。

侍衛略一猶豫,看了下主人的傷口,微一颔首,越窗而去。

他這才從懷裏掏出個小瓶,倒了兩顆丸藥,一顆服下,一顆嚼碎敷在傷口,動作極熟練,顯然早不是第一回中毒。

不一會兒,傷口麻木感稍退,看來藥效不錯,他松了口氣,轉眼瞧瞧被褥裏仍睡得安穩的小筆,心裏不知是什麽味道。

當年得知他跟随兄嫂離去,他是不信的。

雖然時家遭難,大禍臨頭,可是他的小筆是世上所有人都叛離,他也會留下的那個。

可當時自身難保,根本無暇去尋,接連而至的事體将他推到漩渦的最中心,再難脫身。

不知不覺他變得心硬如鐵,什麽都難打動他。

不是麽,這是什麽世間,任誰也會欺瞞你,背叛你,出賣你,父母也好,兄弟也好。

就算是小筆,棄了自己離去,也在情理之中。

再後來,事态漸漸平息,派出的暗探回報,奉筆與兄嫂在歸鄉途中,偶遇暴雨,馬車傾倒,摔下山崖,連屍身都被雨水沖走。

派了人再探,仍是這般說法。

也許還應該尋,可是尋到了又能如何?若他就是為了避開時家大難離去呢?

他很怕,很怕知道這樣的結果,他寧願認定他的奉筆已然故去。

然後,一無所懼地活下去。

但是,呵呵,偏偏沒死,活着,卻活得這般不堪和可憐。

他伸了手指去摸摸那張臉,杏眼,翹鼻,薄唇,還有那顆痣……

誰不可憐呢?

這時,外間樓梯又傳來腳步聲,他知道焦應到了。

他霍地站起,再瞧了眼被褥中的小筆,從自己袖間取出他的那只玉蟬,輕輕塞到被褥中他的手裏,同時将斷成兩截的放回袖中。

回過身,焦應正推門而入,他沒說話,徑直走出逼仄的閣樓,頭也不回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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