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嘴硬的錢氏

“既然啓蒙書在私塾可買,那倒是省了咱們不少事兒。”杜淳楓笑了笑,從袖中掏出一張銀票,遞到了鞠柏鳴面前。

鞠柏鳴看了銀票一眼,不由心花怒放,但面上還算克制,只是臉皮有些抽動。

他打開銀票一看,不由睜大了眼,接着便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這?似乎多了些......”

“剩下的算是束修!今日已經打擾了您多時,咱們這就告辭了,日後瀾哥兒還要請您多多費心!”

“那是應當的,他是老夫的學生,老夫當然要不遺餘力地教導他。”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杜淳楓他們這才告辭出了私塾。

等兩人上了馬車,杜塵瀾才忍不住問道:“父親給了夫子多少銀子?”

“只是買書和束修銀子,不過十兩。”杜淳楓聞言輕笑出聲,并不打算将此事與孩子明說。在他心中,瀾哥兒還小,不應該過早地領悟這些。

“十兩?十兩可不少,但父親給的怕是不止十兩吧?其實父親完全不必如此,您也知曉他是恒哥兒的外祖父,教導兒子能有多上心?若他是有師德之人,那就更不能一見面就收這麽大的禮了,這可有違聖訓,更有違君子之道!”

杜塵瀾對父親給銀票的行為有些不滿,這夫子一看便知是貪財之人,那看到銀票兩眼放光的模樣哪裏像個附庸風雅的儒士?

若是收了銀子,對他關照些也就罷了!就怕收了銀子還不辦事,甚至有目的地針對他,那銀子還不是打了水漂?

“你這孩子,為父發現你自病愈之後,這大道理比為父都多。”杜淳楓搖頭失笑,瀾哥兒現在這副模樣倒是像極了一個老學究,與之前他看到的那些士大夫一般模樣。

“為父給他銀子,并不是想讓他多關照你,而是想讓他看在銀子的份上,少為難你。若是不這麽做,為父實在難以心安。”

杜淳楓當然明白這個道理,然而他還是選擇這麽做了。

杜塵瀾沉默了半晌,心中有些感動。他思忖了片刻,還是追問道:“兒子年歲不小了,父親不用瞞着,到底多少銀子?”

“并不多,只是二十兩銀子罷了!”杜淳楓摸了摸鼻子,他怎麽覺得這小子與錢氏有些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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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塵瀾撇了撇嘴,“還不多?您四個月的月例呢!”

更何況杜父時常與杜大伯一起出門應酬,想必銀子花費也不少。這二十兩對三房來說,也不少了。

“既知你父親難處,那日後便不要讓父親失望!”杜淳楓故意板起了臉,他堂堂男子漢不要面子的嗎?

杜塵瀾抿唇一笑,他們常說父親性子迂腐不知變通,他卻覺得從父親十分可愛。

“好!”

杜淳楓望着杜塵瀾亮晶晶的眼神,不由心中一暖。白撿個這麽大的兒子,其實感覺也不賴。

兩人剛回到府中,杜淳楓就被大老爺給叫了去,杜塵瀾便獨自去了正房。

“母親!”

“你父親呢?今日拜訪夫子可還順利?”錢氏歪在美人榻上,朝着杜塵瀾身後看了一眼,才坐直了身子。

“回母親,大伯有事與父親相商,使人來請去了。拜訪夫子一切順利,明日便能進學。”杜塵瀾恭敬地答了,錢氏是早上才知道此事的,之前還和杜淳楓争吵了好幾句,埋怨杜淳楓不事先與她相商。

“你父親不聲不響地将這事兒給辦了,之前我倒是不知他還有這般有主見的時候。”錢氏望着杜塵瀾冷笑了一聲,這父子倆這是将自己排斥在外嗎?

“讀書一事,父親說過,不能确定之前便不想告知母親,以免母親跟着操心。父親還說母親有頭眩之症,實在不忍您再操勞。兒子在這裏給母親賠個不是,日後有事一定與母親相商。畢竟父親也常說您睿智,比他有見識多了。”

杜塵瀾嘆了口氣,若是親生母子,當真不用顧慮這麽多。

“你父親當真這麽說?”錢氏的臉色頓時陰轉晴,不過她對老爺能說出這種話表示十分質疑,但這也算是圓了她的顏面。

“是!父親雖不善言辭,但一提起母親您可是滿口誇贊!”杜塵瀾面不改色,表情真摯,讓人不由自主地相信他。

有沒有說過這話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哄好錢氏。錢氏在乎的不是他讀書這件事,而是杜淳楓沒有事先與她商量。且錢氏可能還有些看不慣杜淳楓對他這般好,畢竟不是親生的,總有些膈應。

錢氏挑眉看向杜塵瀾,這孩子什麽時候這麽能說會道了?若不是深知老爺的秉性,她差點就要信了。

“既然你明日就要去讀書,那置辦幾身行頭還是要的。我讓人給你做了幾身衣裳,已經拿去了你的院子。你箱籠裏的衣裳有些短了,正好初春府上要添置春裳。”

“多謝母親!其實之前的衣裳還有好幾件都未上過身,這又讓母親破費了。春日是發病的季節,母親還請注意身子,頭眩之症應不難治,還是早日根治為好!”

杜塵瀾行了一禮,錢氏嘴上說府上要到添置新衣的時候了,但他知道這定是三房自己掏的腰包,這時候離府上要換春裳還有個把月呢!

錢氏聞言臉上有些不自在,其實杜塵瀾箱籠裏有幾件衣裳她怎會不知?之前她确實對這個嗣子并不上心,今日送衣裳也是因為他要進學。既是要出府,那便不能丢了三房的臉面。

然被杜塵瀾這麽一說,她倒是有些羞赧起來。

“少爺果真是要進學的人了,比之前更懂事了。只您不知道,這頭眩之症,太太也看了不少大夫,然而總不能根治。”金媽媽從門外掀了簾子進來,滿臉笑容地說道。

“金媽媽!”杜塵瀾笑着喊了一聲。

“沒想到如此麻煩,那兒子日後一定仔細為母親留意治頭眩之症的大夫和方子。”

錢氏臉色緩和了不少,但還是清了清嗓子說道:“你既然要進學,那日後便應當以學業為重!這些事兒不用你操心,你只管認真讀書便是。你父親因你讀書一事,不知吃了多少排揎,你努力上進才你能對得起他為你所做的一切。”

“兒子知曉,必不敢懈怠,辜負父親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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