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領悟

第83章 領悟

也許，真的懷孕了……想到這個可能，心就忽然的沉下去。

我看看奇犽，他正在興致勃勃的跟席巴讨論結婚的事宜。

再看看席巴和稽裘，他們一個滿臉笑容的和奇犽說話，另外一個用閃着綠光的電子眼直直的盯着我瞧。

我盯着基裘夫人嘴角的酒窩發呆。根本不想理會奇犽跟席巴都說了什麽。

他們也根本就沒有再問我什麽事。

終于還是基裘夫人打斷了他們越來越火熱的談話：“既然莎莎懷孕了，應該先為她體檢一下，看看她和孩子的身體健康狀況，才好吧？”

“對啊！”兩個男人一起以拳擊掌，恍然大悟。

揍敵客家自己常備着私人醫生。家裏的醫療設施不比外面的醫院差。很快我就被安排做了全面的檢查。

檢查結果讓整個揍敵客家的人都笑得合不攏嘴。

席巴拿着超聲波的照片給傑諾看：“喏，爸爸，這就是那個小東西……”

傑諾拈着胡子微笑點頭。

我有種被扒光了衣服被大家觀賞的羞恥感。只能沉默的低着頭，看着自己的腳尖。

這裏陰森的屋子，我不喜歡；這裏坐着的，對着我的肚子微笑的人，我也不喜歡；他們準備的什麽婚禮我不喜歡；婚禮的新郎，我……也不喜歡。

手放在小腹上，我還什麽感覺都沒有，這裏已經有個小生命在孕育了。我要怎麽辦呢？留下來，順從奇犽的意願，和他結婚麽？

我環顧四周。所有人都是開心的笑着的，卻總覺得，那種發自內心的笑容與我無關。我不應該屬于這裏的！內心有一個聲音在拼命叫嚣。我突然就忍不住站起來，想要往外走。卻忽視了，奇犽一直握着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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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莎，你怎麽了？不舒服？”他拉住我，然後站起來扶着我的肩。

我怔怔的看着他。不暴躁不鬧脾氣的奇犽，本來就比平常抓狂的時候多了幾分柔和的氣質，再加上他現在心情很好，臉上都帶着笑，模樣是更加的妖孽。可我卻覺得他特別陌生。喜怒都會浮在臉上的那個奇犽，高興了會拍着我的頭頂哈哈大笑不高興了會抓着我一頓狠揍的那個奇犽，會跟我搶巧克力搶布丁搶蛋糕搶一切甜食的那個奇犽，有時候溫柔有時候暴躁讓人捉摸不定的那個奇犽，就是眼前這個人？

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用這種眼神看我，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又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他不再對我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而是即使被我氣得說不出話也不會再對我動手？我不知道。就好像很自然的，他的态度變了，而我卻絲毫沒有察覺。

他還在殷殷看着我。我心裏有點慌，連忙扶着頭說：“我頭暈。”

“突然就變嬌弱了？”他笑着調侃我，然後攬着我的肩往外走，“我帶你去屋裏躺一會兒，回來之後你就沒休息過呢，累了也是正常，別多想。”

我有些怔忪的看着奇犽的側臉。什麽時候開始，對着我，這種溫柔呵護的話他也可以這樣自然的說出口了？不知不覺間，一切悄然改變。讓我好害怕。

奇犽扭頭對上我的視線，他溫柔的笑笑：“怎麽啦？我有那麽帥？你都看傻了？”

我不知道要怎麽回答他。我寧願他像以前那樣毒舌我，或者做出很不屑的表情，告訴我快點滾開離他遠點。總之，不是像這樣的！

奇犽推開門，扶着我躺在床上，幫我蓋好被子：“我看你是真累了，好好睡一覺，乖。”說完還在我臉上親了親，才轉身離開。

我瞪着眼睛看着昏暗的天花板，頭真的暈起來。

我知道自己在做夢。

我和奇犽走在GI的一座城裏，不知道是哪個，可就是覺得是在GI。我百無聊賴，他左顧右盼。我看到一叢玫瑰花，便跑過去賞玩，回頭就見到奇犽單膝跪地，拿出一枚鑽戒：“莎莎，我們結婚吧。”

“好啊！”我聽見自己這麽回答。

然後他手中那枚鑽戒上，七彩的光芒流轉，我眼前一花，又回到天空鬥技場我自己的小屋裏。奇犽收回剛剛劃過我胸前的手，居高臨下看着我，不屑的冷笑：“你怎麽就不明白？嗯？怎麽就不明白呢？”

明白什麽？我想問問他，還沒說出口，窗外的日光瞬間亮得晃眼。

回過神，我躺在某間出租屋的床上，奇犽溫柔的笑着，扯開我的衣領，他問我：“如果我這樣對你，小傑還會娶你麽？”

我想要推開他，手臂卻像綁着幾百公斤的鉛塊，沉重得擡不起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撕開我的衣服，然後俯下身去……不行，不可以……我一邊哭，一邊想要躲閃。可是怎麽都躲不開。

在他準備進入的一剎那，我覺得胸前一涼。低頭一看，禮服的料子已經被酒浸濕。場景又變幻了麽？再擡頭對上奇犽深紫色的眼眸，溫潤深邃。我不知道要說什麽好。他低低的笑着，親了親我的鼻子：“今天不好好教訓教訓你，你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我的身份？是什麽？我想問他，我到底是什麽身份，卻被他堵住嘴，怎麽都發不出聲音。

掙紮之中，我猛的睜開眼。

睡前依稀有些昏暗的天花板，現在變得更加昏暗。我到底睡了多久？

坐起來打量這間屋子。竟然是我曾經住過的客房！某些不美好的回憶紛紛浮現，我覺得頭又開始暈起來。似乎，那個錄像，我還沒想辦法删掉呢？我最近都做了什麽啊？搖搖頭，我覺得自己什麽都想不起來。

手不自覺的又摸上小腹。我要因為孩子，就和奇犽結婚麽？可是，不結婚又能怎麽樣呢？

這個孩子，難道不要麽？如果留下她，這就是我最親近的人了吧？原來，這個世界上，我并不只是一個人呢，還有她……即使只有我們兩個人，也能很好的活下去吧？

“對不起，希莎小姐，揍敵客家的血脈不能流落在外。”腦中忽然想起卡娜莉亞的那句話。心裏就忽然一涼。

揍敵客家，會允許我帶着孩子離開麽？不會吧？看他們興奮的樣子，就知道他們有多期待這個孩子。可是我怎麽能就這麽順水推舟的留下來呢？我做不到。這裏的一切都太陌生。而且承載着各種不美好的回憶。留下來對我就是一種折磨。

我寧可不要這個孩子，我也不想……莫名的，指尖就傳來了細微的跳動的感覺，好像是心跳，又好像只是肌肉痙攣。這是什麽？我用凝看着自己的手。然後慢慢的把手裏的氣探入小腹。很細微的心跳聲。輕輕的，好像春雨細細的落在樹葉上。明明從未發現過，卻帶着一股讓我無法割舍的親切的氣息。

這就是剛才體檢的時候，醫生提到的胎心麽？都已經摸到了她的心跳，我還能狠下心不要她麽？我跪在床上，臉上的眼淚怎麽都擦不幹淨。

忽然頭頂感受到了壓力，擡頭看到奇犽有點詫異的臉。他坐到我身邊，給我擦眼淚：“怎麽突然哭了？做惡夢了？”

我怔怔瞧着他。熟悉又陌生。而且這一切都來得太快了。

從重逢，到滾床單；從生氣，到懷孕。我覺得我們直接跳過了很多東西，就開始讨論結婚的事情。這不對吧？

奇犽還在等着我的回答。

我要說什麽？

我低頭，摸摸自己的小腹，回想着剛才我感受到的那個震動，閉上眼，一頭紮進他懷裏：“我夢見，你又欺負我。”

“以後不會了。”他見我這麽說，忍不住笑了，笑聲從他的胸腔傳到我的耳朵，聲音悶悶的。我感覺到他摸着我的頭發，和以前随手拽着我的手勁完全不同。大概當初他摟着亞路嘉的時候，才會用這樣溫柔的力道吧？如今我也享受到了，偏偏牙根發緊，心裏一點都不舒服，心裏只有酸苦。

“大哥跟我說過，你家的飯是有毒的……”我不去看他的眼睛，只是把頭埋在他胸口，雙手都放在小腹上輕輕摩挲。

“這個你不用擔心，你是孕婦嘛，家裏人都有數。”他的手撫上我的手，溫熱而穩定，“我說，莎莎，我有那麽可怕麽？一個夢而已，你吓得手都涼了？”

“你以為？你以前兇的要死！”我低頭看自己的手，“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怕你。”

“诶，我就說你蠢吧？”奇犽笑着又把我摟進懷裏，還輕輕的拍了拍我的後背，“我看你以前跟我頂嘴的樣子，可是一點都不怕呢！”

“害怕才會那樣……”解釋了一句，我忽然懶得說話了。怕怎麽樣？不怕怎麽樣？他永遠也不可能明白我當時在怕什麽，就像我永遠也不能明白他為什麽總覺得我蠢一樣。其實我們是生活在兩個世界的人。

“我看你是餓了，吃點東西吧。”奇犽似乎根本不在意我到底怕不怕他，扶着我靠在床頭，伸手按下床頭的一個按鈕。

過了不到一分鐘，卡娜莉亞敲了敲門，出現在床邊：“少爺。”

“莎莎餓了，給她弄點吃的吧。現在還不到晚飯時間，弄點點心就好了。”奇犽抓着我的手，一邊漫不經心的撫摸，一邊很自然的點餐。

“是。”卡娜莉亞鞠躬，然後看着我，“少夫人……”

“我不是！”我也不曉得自己為什麽會反應這麽激動，總之，卡娜莉亞的一個稱謂讓我幾乎跳起來。奇犽很驚訝的看着我。我也知道自己失态了，趕忙低頭：“我是說，婚禮之前，還是別這麽稱呼的好……”

“說的也是，反正也快結婚了，不用着急。”奇犽想了想，忽然又笑了，貼到我耳邊悄悄的問，“莎莎，你是害羞呢？還是真的不适應？”

“诶呀。別鬧，好癢。”我推開他，再次低下頭。

卡娜莉亞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離去。

“想了想，這件事還是告訴你吧。”奇犽坐到我身邊，讓我靠着他。我聽着他好聽的聲音在身邊緩緩的響着，“費妮給你吃的那個藥丸，是我給她的。”

“你之前說過你不認識的……”當時不是還問我這是什麽，還想吃來着？而且，“那是什麽藥？”

“是微量的毒。”奇犽和我十指相扣，語氣十分鎮定，“我騙費妮說，你中了毒自己卻不知道，所以讓她哄你吃解毒劑。她就真的信了。”

“為什麽……”為什麽要給我吃這個？而且我都吃了這麽多年，一點問題都沒有啊。他是不是又在騙我？

“我做了這麽多，你都不懂嘛，莎莎？還是說你在裝傻？”奇犽把玩着我的手，他潔白的皮膚和我微黑的皮膚形成了微妙的反差，“我在很久之前，就把你當成新娘在培養啦。”

咦？這又是什麽節奏？我傻在當場。

奇犽什麽時候離開的，我不曉得。現在我只顧着琢磨他那句話——“我在很久之前，就把你當成新娘在培養啦。”

那貨培養我什麽了？他家的新娘還需要培養麽？

我從認識他的時候開始追憶。忽然就發現了很多自己以前忽略的事情。難道，從一開始，就是我想岔了？

他們家是殺手世家，大概每個人都得是殺手吧。而且暗殺術他自己也說了，是不外傳的。偏偏一點不落的教給了我。是篤定我一定會嫁給他？還是覺得，就算我沒嫁他，他也能把我幹掉以免自家的絕技外洩？

他家的飯都是有毒的，他早幾年就通過費妮的手讓我天天吃下微量的毒藥，是為了讓我可以盡快的适應在他家的生活麽？

可是他怎麽就那麽确定我會嫁給他？

忽然想起奇犽笑着說的一句話：“真想把你關到我家地下室去。”

當時只覺得他開玩笑都那麽滲人，現在想想，也許……這話裏面的成分更加複雜也說不定。

他以前也說過，我們在外人眼裏看着就是情侶。我當時還不信，現在想想我們以前的相處模式，可不就是情侶麽？不是情侶，怎麽會有一男一女，整天親密無間的來往？不是情侶，他會沒事兒陪着我去買衣服吃飯？不是情侶，他會連房間鑰匙都跟我互換？不過這也太誇張了吧？我當時還是小傑的未婚妻啊！就算他為了亞路嘉下了狠心會把我這個未婚妻的身份炮灰掉，也不至于把自己搭進來呀！

還是說，我應該這麽理解——他一直都是喜歡我的？就像伊爾迷說的，他，愛我？

作者有話要說：

于是，你們也跟着莎莎領悟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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